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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诺千金-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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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他的仇人

果然是有目的的!听着袁轶涵这样的话,王卉凝觉得自己心中的恼意应该更甚。然而,瞅着对面丑陋面庞上一贯透着慵懒随意之色的眸子黑亮异常,不觉间竟是染上了几许恼意,她先前的恼意反而被心底突然涌出的不知名情绪所掩盖,嘴唇张了张,半晌后终是吐出一句:“害你全家之人,可是位高权重难以轻易撼动?”

许是受他最后一句铿锵有力的话感染了,许是觉得此刻急于复仇的他与当初在柳家庄里借助一切可利用条件回候府的她有些相像,此刻听到袁轶涵将目的宣之于口,她反而没有先前那般气恼。

而原本便惊讶并同情于袁轶涵家遭遇的她,此刻听他话头的意思怕是对方来头不小,心头更是震惊无比。怪不得当初那些搜查追杀他的人能两度做出一副官兵打扮,难道,那谋害他全家之人竟是朝中高官,更甚或是宫中贵人?

袁轶涵骤深的眸子已向王卉凝说明了一切,手中的茶碗几乎要被他捏得爆裂而开,尔后抬起眸子定定地望向她:“是李淑妃!”

竟再次毫不避讳地直接将仇人的名字对着王卉凝宣之于口。

“她假孕固宠,还要让我父亲故意说错正当宠的徐贵人怀孕的日子,好让皇上怀疑那不是他的孩子。我父亲一生忠烈,怎会苟同她如此欺骗皇上陷害徐贵人之举,一句奉劝,却换来全家遭劫。”

袁轶涵的声音骤冷,两眼却一直定定地望着王卉凝,“她所出的寿王轩辕烨驻守在苦寒的东北边陲之地。母子两人均有觊觎皇位之心,这些年来已是蠢蠢欲动。背地里网罗了不少人,一旦皇上宣布立储之事或是退位禅让,她们怕就要行逼宫之事了。”

王卉凝隐约知道宫中水深,此时听着袁轶涵的话,却是眉头越蹙越紧,眸光越凝越深。如若那李淑妃真如袁轶涵说的这般居心叵测又阴险毒辣,嫡出的轩辕昊兄弟二人,不正是她们母子最大的绊脚石?便是轩辕翊,怕也是无法置身事外。完全没有危险吧?

“你告诉我这么多,就不再怕我一时不慎说与他人知道?”

王卉凝对上那双墨黑幽深的眸子。神情淡淡地问出了口。袁轶涵却只是唇角一弯,复露出随意的表情,笃定地道,“你不会!”

王卉凝询问般地轻挑了挑眉头,袁轶涵方才被仇恨冲得绷紧了的身子微微一松,半倚在椅背上对着她颇有深意地笑道:“若真是因着你的不慎而使得我死在旁人的手上,那也只能说明我没眼光,我毫无怨言。”

快速地扫了扫王卉凝骤然闪烁的眸光和她因不适而攥在一起的双手。袁轶涵悄悄地勾了勾唇角。眸中笑意更甚,随即又缓缓地道:“我虽然希冀得到你的帮助,但你若觉得勉强。亦可当作我方才的话没说,只将它抛诸脑后便可。”

王卉凝双手食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嘴唇轻抿地看着袁轶涵状似不在意的神情,一向清明的脑子微有些混沌,只沉吟着该如何作答时,却听外面紫衣一声轻唤:“主子,小少爷喝下药后出了一身汗,额上的热度却更甚了,这会儿还一直梦魇说着糊话,您快去看看吧。”

看着王卉凝眸光骤然一沉,脸上的忧色毫不掩饰,袁轶涵心中越发不解,却是快速地站起身来,对着她道:“你快去看看吧,明日白天我再来找你看病。”

本想说钟云已出事自是无暇再顾及这边,他不需再为了当初震慑钟云的话再来医馆中。转念想想他若是突然就不再来了,倒反而容易让人起疑。王卉凝便对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终究还是没有将帮或是不帮他的话轻易说出口,与他一道出门,目送着他如风般轻身纵出后院,方才入屋急步来到床前。

******

京郊的庄子上,碧纹绕过夜行的人一瘸一拐地进入一处院子内,见到那间矮小的屋子里亮着的如豆灯光,她如一只归港的小船终于找到了着陆的港湾,唇角露出一丝如释重负般的笑容,撑着混身酸痛的身子快步向灯光处靠近。

“娘!”

推开窄门看到屋内坐在床前就着灯光缝补衣物的苍老妇人,碧纹开口轻唤道。一天一夜的逃亡,终于摆脱平淡文学馆追来的人重新回到此处,见到自己的亲人,她既有一种劫后重生的庆幸,又有恨不得马上将复仇的好消息告诉母亲的冲动。

“纹儿?”

陈香秀听到是女儿的声音,心中一喜后迅速地放下手中的衣物,一眼瞅到碧纹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模样时先是一惊,待急急地走上前来看到她脸上的淤紫和嘴角的血丝时更是眸中担忧立甚,一把拉过她道,“碧儿,你这是怎么了?”

“咝!没事,只是来时在路上摔了一跤,不小心碰着了。”

陈香秀的触碰令得碧纹轻吸了一口气,心中被亲人关怀的温暖却更甚,伸手拉住欲要去屋中找寻以前余下的伤药的母亲,她神情间透出几分激动,“娘,我为青儿报仇了。”

提起青儿,陈香秀的心猛然揪了起来,自受到打击后骤然苍老的脸上悲色四溢,泪水更是顺着已有不少皱纹的眼角迅速地滑落:“我的青儿是个命苦的孩子啊,都是我的一己之欲葬送了他的性命。早知会害死他,便是有金山银山送给我,我也不会将他送去那畜生的身边做小厮啊。”

极度的悲伤过后,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再次急急地望向自己的女儿:“莫说秦家不比寻常人家,便是那畜生进进出出身边都伴有小厮,你……你对他做了什么?你如今这副情形,可是被他身边的人殴打所致?若是你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更深的恐惧萦绕在陈香秀的心头,她两手紧紧地抓着碧纹的双手,再次对着她上下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眼中的泪水滴落得更快。

“娘,我如今不是好好地站在您的面前么?”

碧纹的双颊也早已湿润,却抬起袖子替母亲拭了拭泪,轻声安慰了一声,眸光深沉地道,“如今那畜生只能终生瘫睡在床,宛若一个活死人,青儿他在地下,也能瞑目了。”

这样的人让他一死了之,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她要让秦之岭和胡氏天天对着他那具半死不活的身子,天天伤心欲绝,否则,她便对不起死去的弟弟和瘫痪的父亲。

“真的?”

碧纹的安慰和大仇得报的快意令得陈香秀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一瞬的失神后她又急急地转身奔到床前,拉住秦松的一只手,喜极而泣地道,“孩子他爹,你听到了吗?纹儿替青儿报仇了,秦家那畜生再不能在外为非作歹了。”

秦松正睡得极沉,回给她一个背部,转身之后竟是传来轻轻的呼噜声。

“娘!”

碧纹知道父亲即便听到了,如今已疯颠的他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瞧着母亲这个模样,心中越发刺痛,扑上前将她紧紧地抱住,母女两人默默地流着泪,却不知是悲多还是喜多。

心中再为报得大仇而感到畅快,可爱的弟弟终究再也回不到她的身边,血性率直的父亲也再回不到从前。

“娘,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们二老了,我们一起在这庄子上勤勤谨谨地干活,孙姨太太和王姨娘会给我们一口饭吃的。”

碧纹紧紧地搂着自己的母亲,状似呢喃地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她。大仇得报,她剩下的使命,便是好好地保护和侍奉健在的亲人。

“哎,好,好!”

陈香秀抬手轻轻地触着女儿的长发,连连点头。

这边虽说不算其乐融融,却也是心愿达成、亲情洋溢。那边独坐在桌前看着灯下自己孤寂的身影的秦含霜,却是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碗,把手举得高高的却又无力地垂下,最后咬牙道:“该死的碧纹,果真事情一办成便溜之大吉了,我只看着平淡文学馆的那帮龟奴把你抓住送到怡香院去才好。”

若是连这仅有的茶碗都砸了,她今后便连喝水的器具都没有了。抬眼环顾了一遍周围稀少而破旧的摆设,秦含霜瘦削了不少的面庞露出狰狞不甘之色。

凭什么!凭什么她努力了这么久,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一个下场。她不甘心,她不能眼睁睁地瞧着候府里的那份荣华富贵落于旁人,而自己却只能偷偷地在这破旧的宅子里苟延残喘。孙钧是她的,文远候夫人的那份殊荣也是她的,她绝不容许其他人再染指。

两手一按桌子,她骤然起身疯了一般奔出门去,直到摔倒在漆黑的院子里,听到耳旁如同鬼泣的风声,她方才自疯狂中清醒过来。手抚着平坦的小腹,无力地瘫软在地。

是王卉凝害了她!她没了儿子,没了丈夫,甚至再没做母亲的权力,这一切的一切都拜王卉凝所赐!再次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秦含霜,早已忘记自己做了什么,心中牢牢记着的,只有王卉凝一个人的名字。

第三十九章 多事的一天

“从明天开始,老夫人可以不必再天天奔波来此了。”

王卉凝瞅着对面娴静而立在赵氏身旁的赵尔冬,淡淡地道,“恕我医术有限,老夫人此症,再施针下去,亦只能止步于此。”

“王大夫过谦了。若非您过人的医术,姑母如何能恢复得这么快。”

赵尔冬亦敏锐地察觉到赵氏的症状已多日不变,就如同两个月前病情止步不再恢复时一样,听了王卉凝的话,却是神情认真地向着她道。

如今的赵氏,嘴角不会再无意识地流涎,偏瘫的半边身子亦有了些许知觉,原来需要人挪动的手和脚也能做些简单的动作,头脑的灵活程度更是恢复到了原来的八成,已经着手处理府中事务了。这样的症状与两个月前相比,简直是令人不敢想像。

令赵尔冬感到欣喜的,除了姑母身体的好转,还有她对自己宛若亲生女儿的态度,更重要的是表哥孙钧对她渐好的态度,心中对王卉凝的好感甚至是感激自然也不可避免。此时听了王卉凝的话,她已深表赞同,却回头低身对着赵氏轻声询问道:“姑母,王大夫的意思是让咱们不再扎针只回府去慢慢调理着,您看如何?”

每日的奔波,特别是这天气渐凉后每日的早起,让赵氏对王卉凝这不出诊更不惧权贵的破规矩颇有微词,只因着自己身体上可喜的变化才使得她隐忍不发。此时听王卉凝的意思分明是再治也无效,便淡淡地应了一句:“嗯,既然王大夫已经言至于此。我自也不能强人所难。这针便停下吧,顺便也多谢王大夫这段日子的细心调理。回头你让人封一封银子给王大夫,我们候府不比普通人家,这该有的礼道自是不能少的。”

“嗯,冬儿一定照姑母说的办。”

赵尔冬乖巧温顺地应下,转身又对王卉凝道了一回谢,态度却是真诚而和气。这一回王卉凝却没有当即推拒赵氏的赏银,她既说是大户人家的礼道,那便让她送来吧,她倒懒得再与她多费唇舌。

送走赵氏和赵尔冬。王卉凝方才感觉到彻底的轻松。她们不来,她便再也不用担心孙钧会不会突然什么时候跑到医馆中来了。

“主子。方才阿文来了一趟,说是您的家人进京来寻您了。”

来不及唤医者进来,翠儿却是先一步掀帘走了进来,对着王卉凝轻声道。

“家人?”

王卉凝眸光骤然一紧,声音不自禁地沉了沉。自她嫁入候府的那一刻起,她便与秦家没有了任何干系,而自跌入湖中的那一刹那,她更是连唯一嫡亲的妹妹都没有了。这会儿却是谁敢自称她的家人?

骤然反应过来翠儿话语中的“进京”二字。王卉凝才明白过来翠儿所指的家人是什么人,心中更多的却是意外与愕然。自上一回在飘雪的建议下让人往家里送了一回信后,她几乎将本尊的这个娘家给忘了。他们这个时候进京。为的又是什么?

虽然从飘雪的话语间隐约判定,本尊的娘家对本尊似乎不错,但这些也只是飘雪原来从本尊口中得知,并未亲眼所见,以本尊原来乐观、容易满足且对人不设防的性子来看,实在难以判定是否真如此。而从他们在得知她和离的消息后隔了四个月才进京来看,她越加不太相信。

“来了几个人?他们现下在何处?”

王卉凝微垂下眼眸,声音说不出有多急切,却也不见冷淡。毕竟,她占着本尊的身子,若是她表现得太过冷漠的话,即便不引人起疑,也总会让人觉得她薄情寡义。

“您的父母和弟妹外加一个老仆统共五人,现下正在恪王府中。”

翠儿回答完,略一停顿又望着王卉凝道,“据说原本早应该到的,是因着在路上遭遇了劫匪,所带财物尽被抢光,跟随的仆人也走得只余下一位年过五十的老仆,他们一路与人做活赚取盘缠,您的母亲又一度重病不起,才耽搁到了现在。”

“他们遭遇了劫匪?”

这一回王卉凝的声音中除了震惊,还夹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她当初让人送去的信中,只简单提了自己和离到了恪王府中一切安好让他们不要记挂的话,当初或许还想过他们听到消息后会不会进京来看她,待到一个月过去了,本尊的家人却连影子都没有,她便完全将这一茬抛在了脑后,连想一想如何面对他们都不曾,此时听到这个理由,心中不免有些动容。

虽然一度落魄,却好歹曾是世家子弟,当初享受富贵荣华,如今却为着担心她而一路与人做活赚取盘缠,这不仅仅是吃苦放下尊严那么简单,其中蕴含的,便分明是他们对她的爱。除了早逝的母亲,从来不曾有人如此关心她。即便明知道这份关心是给死去的本尊的,她亦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否则,如何对得起本尊给她的这具身子。

“母……亲的病可好了?阿文可知道他们进京是否还有其他人知道?”

略一沉吟,王卉凝抬眸问向翠儿,翠儿想了想答道,“据说是老夫人的病好了他们才上路的,阿文还说他们是直接去的恪王府,因着穿着普通,路上并无人注意到他们。”

“我让你留意庄子的事现下可有进展?”

王卉凝心思微转,尔后再次问道,翠儿连忙又道,“奴婢正要向主子回禀此事,现下有两处庄子奴婢觉得很合适,一处在普宁寺东侧山脚下,是一个比咱们这儿略大些的院落,院前是大片绿竹,院后则是一个小池塘,平时在池塘里养点鱼和鸡鸭再种点莲藕都很好,环境极清幽,价钱也蛮实惠,只需八百两纹银,若是谈得拢,价钱还有点商量。另一处则在西郊北面,环境一般,院子不是很新,却胜在大,里面有两个独立的院落,院后还有几亩良田,卖主却咬着要一千二百八十两银子,一钱都不能少。主子您看,您要哪一处?”

“你与伢商说,我看中了那个小的,却因着我身边银两不够,让他缓我几日。”

王卉凝沉吟着开口,双眸看到翠儿迟疑了一下欲要移动的脚步,却是补道,“你让飘雪乔装一下即刻带上一千三百两银子出去,将西郊的那处院落买下,我等着用。并对阿文说,先让我父母他们在恪王府住几日,过几日我再告诉他如何打算。”

本尊的父母和弟妹都来了,家中便没了亲人,若是他们愿意,便让他们直接住到那处庄子上去,也算她替本尊尽一份孝心。便是他们执意要回去,买下一处庄子,待到这里的事情了了,她搬过去住也是极好的。

“好,奴婢这就去告诉飘雪姐姐。”

翠儿心中虽有些疑惑王卉凝这话语前后的不合逻辑,却也只是一迟疑便低声应下,掀帘而出唤了病人进去就诊。

给几个染了普通风寒的病人开过药后,趁着闲下来的间隙,王卉凝端起了翠儿按例备好的茶水,抬头望着窗外的太阳,估摸着袁轶涵很快便要来了,心里却有些烦躁起来。昨晚一直待到熙儿退了烧热人瞧着没事她才静下心来,却因着太过疲惫,一上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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