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05级-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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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李俊好像耐不住这种压抑的气氛，缓缓的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

随着李俊的行动，丽华的心在一点点下沉，下沉，好像被判了死刑一样，无奈也无力。

李俊走到门口，停了下来，没有回头，留下一句话：“饭在锅里，记得自己热了再吃。”然后他打开大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随着防盗门“哐”的一声低吼，丽华的身体一颤，两行热泪滑过脸颊。她再也撑不住沉重的身体，任全身肌肉放松的倒在床上，蜷缩起身体，仿佛回到胎儿般的状态，没有丝毫思绪，也没有悲伤，只是一种心死的感觉。

本不该来的早晚都要走，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这次丽华没有选择逃避，她没有试图将李俊从自己脑海里删除，她知道这没用，她仔仔细细的将自己和李俊的相识相知相爱完完整整的回忆了一遍，时而露出微笑，时而露出苦涩，时间仿佛停滞一般，让丽华感觉不到。

当丽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这些年的一切回忆完之后，她疲惫的闭上眼睛，没有泪水，没有悲伤，但她同样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或许爱一个人只是一种生物本能，不管你怎么客观的分析其合理性，最后也还是很难打破思想里固有的僵局，这是一场战争，一场自己跟自己的战争，不管谁胜谁败，结果都会让自己不好受。丽华早已品尝够了这种滋味，但命运偏偏不让她的记忆就此沉睡，李俊真像是个魔鬼，总是出其不意的冒出来给丽华点颜色看看，真是个梦魇，难道他会这样折磨丽华一辈子吗？明明不该相识，却在最最纯情的年龄相识；明明不该相知，却在最最感性的年龄相知；明明不该相爱，却在最最需要爱的年龄相爱。这是一种惩罚吧，或许是上辈子丽华也这样伤害过李俊，而李俊则是在这辈子前来讨债，丽华只能归罪于宿命，或许这就是命运的不可抗拒性吧。

丽华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令自己满意的结论，而此时，她头痛欲裂，大病初愈的身体根本扛不住这些复杂的情感纠葛，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沉重，想动一下手指头都很难，她也睡不着，强烈的头痛时刻提醒着她还活着，并且痛苦的活着，而李俊，此时或许已经若无其事的跟他的战友们共进晚餐了吧，真是个笑话，真是个笨蛋！

菊花台在这个不是时候的时候突然响了起来，丽华被吓了一跳，本来就很脆弱的神经再经这么一吓，顿时冒出一身虚汗。是谁？丽华不想再幻想是李俊，可是她心里还是很希望是李俊，这么不可救药，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

是鲲，鲲已经消失很久了，竟然在这种时候出现，造化真是弄人。

“喂！”

“最近忙啥呢？”鲲还是那样，说话随意放松。

“最近……有点不舒服。”

“咋了？生病了？”

“嗯，一点小病。”

“用不用我去看看你？”

“不用了，我没什么大事。”

“真没事？”

“还能有什么事？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跟鲲说话的时候，丽华总能不经意的放松下来。“对了，你最近忙什么呢？”

“没忙啥，天天瞎忙。”

“哦。”

丽华的脑袋里又浮现出很多跟鲲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想想那时候真好，可是李俊的出现打破了原来的那份平静，把丽华的生活搅和的一团糟。

“我明天去找你，请你吃饭，今天太晚了。”

“明天再说吧。”丽华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或许自己的身体再度虚弱下去，或许李俊又会来找她，潜意识里丽华还是希望把时间留给李俊的。

“你明天还有事啊？”

“可能有，明天再联系吧。”

丽华匆匆挂断电话，虽然她也很惦记鲲，可是在这个时候，鲲的到来并不能让丽华觉得好过一些，还是平静安静一些比较好。

挂断电话，丽华鼓励了自己好半天，才好不容易爬起床来准备去找点吃的。如果今晚不吃不喝的话明天肯定起不来床，丽华还不想死，再说也没有什么事可以大到让丽华想不开，所以丽华得照顾好自己，这样也好对得起生她养她的父母。

厨房里果然有做好的饭菜，这一定是李俊忙活了半下午的成果，可惜丽华没给他机会吃，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他给赶走了，想想丽华也有做得过分的地方。没办法，积怨太深，很难理智。

丽华挑了点饭菜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一下，然后勉强吃了一点。记得高中生物讲过人体温度过高或过低的时候酶就会失活，酶都失活了人当然也就没有胃口了，但是不吃东西就没有能量，没有能量就不能让体温保持正常，所以即使是没有胃口也要逼着自己多少吃点。

其实李俊做的饭菜并不难吃，可以说还算可口，只可惜丽华吃在嘴里总是不肯心甘情愿的夸奖他，索性就客观点，只把饭菜当食物，别联想到人，这样吃着还能舒心点。

吃完饭，丽华感觉胃里舒服多了，虽然头还是那样疼，但估计睡一觉就没什么大碍了，这场病真是够折磨人了，李俊的出现总是给丽华带来不幸。

丽华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大病初愈也懒得洗澡了，万一晕倒了后果还是挺可怕的。洗好以后丽华习惯性的走到门口，确定里里外外的门窗都关好了才能安心睡觉。丽华打开客厅的大门，确定防盗门是不是锁上了。

“丽华！”

猛地一惊，丽华差不点吓晕。

“别怕，是我！”这时走廊的声控灯已经亮了起来，丽华看清前面的人正是李俊。

隔着防盗门的铁栅栏，丽华看到李俊的脸色并不好，似乎还带着点悲伤。可是被他这么一吓，丽华只感觉头重脚轻，来不及仔细询问原因，忙扶着门框大口喘着粗气。

“怎么了？不舒服？”李俊焦急的神色挂在他那呆板的脸上，他想伸手扶住丽华，可是碍于防盗门还锁着，他没办法伸手过去。“你先给我开门！”也顾不了那么多，李俊命令似的跟丽华说。

丽华吃力的抬起手臂，眼前几乎暗得看不清东西，强烈的头晕让她把自救放在了第一位。

防盗门一开，李俊赶紧冲进来扶住丽华，丽华感觉脑袋很沉，不知道是血液上涌还是大脑缺血，眼前一片漆黑，身体明显重心不稳，但意识尚很清醒，只是身体不能随便移动。

“没事吧？感觉怎么样？”李俊焦急的问丽华。

丽华说不出一个字，浑身冰凉。

“我送你去医院！”说着，李俊就想抱起丽华往外跑。

丽华用尽全身力气才好不容易说出两个字：“等下！”然后丽华扶住身边的柜子，倚在墙上，尽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李俊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也不是大夫，只知道些简单的救援方法，也就是些人工呼吸心脏按摩之类的，还没亲自尝试过，如果丽华还没有好转他是不是应该尝试一下，他也不知道，毕竟这种事情在男女之间让人感觉很尴尬，但如果是为了救人，好像也应该这样做。李俊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就听丽华低声的说：“去沙发坐吧。”

李俊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扶丽华去沙发坐下。丽华感觉眼前渐渐恢复了光明，头晕的感觉也渐渐减轻了，刚才可能是因为身体虚弱再加上惊吓过度，所以身体才会自我保护似的晕倒。

李俊在一旁坐下，急得说不出话。丽华感觉身体基本恢复正常了，脑袋也可以正常运转了。看到身旁的李俊，不禁有太突然的感觉。

“你怎么会在这？”丽华问。

“我一直没走，怕你有事。”

“我不会有事。”丽华淡淡道。

“还说不会有事，你刚才吓死我了。”李俊做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我吓死你了？真是无语了，我是被你吓死了才对，深更半夜的，你躲在人家门外，想吓死人不偿命啊！”丽华想起刚才的一幕，身上不禁又冒出一身冷汗。

“我是担心你，谁知道不小心把你吓到了。”李俊有点自责。

“算了算了，我现在没事了。”丽华知道李俊是一片好心，也不想让他太自责。

“那我……”李俊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你怎么？”丽华隐隐感觉到李俊又是想要留下。

“我怕你有什么事身边没人照顾。”李俊还是没有直接说出他想说的话。

“那就留下来吧，也确实太晚了。”丽华给了李俊一个台阶。其实得知李俊没走之后，丽华心里还是偷偷开心的。

“那好，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做饭。”李俊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得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吃过了，你自己热点饭菜吃吧。”丽华半躺在沙发上，此时她也有点心软了，不想再折磨李俊了。其实只要李俊不折磨她，她是绝对不会忍心折磨李俊的。

“哦，你吃过了，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点？”

“不用了，你吃吧。”

见丽华疲惫的样子，李俊没再说话，他独自走进厨房，好像都没加热饭菜，直接胡乱的吃了几口就走了出来。

丽华确实很累了，再加上现在身体虚弱，伤心过度，整个人都显得柔弱不堪，强烈的头痛让她闭上眼睛，但脑袋却清醒得可怕。

“多吃点。”丽华闭着眼睛，听到李俊从厨房中走出来，幽幽的说。

“哦。”李俊以为丽华睡着了，冷不丁听到丽华说话，心里还有点小紧张，“我吃好了。”

“那就早点休息吧，这几天你也累了。”说着，丽华睁开眼睛，望着站在客厅中央的李俊。

“哦。”李俊看上去有点呆呆的，又好像有点紧张，或许是跟丽华共处一室让他有点不自在。

看到李俊的窘态，丽华很明事理的起身往房间走。

“你睡客厅将就一下吧，我家小，没有房间给你睡了。”

丽华不想再次把自己陷入自作多情的境地，每次以为李俊对自己有意思，都是被李俊狠狠地泼上一盆冷水，丽华也是个有自尊的女人，她不能容忍李俊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自己的尊严踏在脚下再顺便碾上几下。所以这一次她打算放弃这看似浪漫的夜晚，索性保持距离好了，反正他们两个也不会有什么美好的未来。

“我扶你，慢点。”见丽华踉踉跄跄的走向卧室，李俊赶紧上前搀扶。

其实丽华几乎没有感觉过李俊的体温，高中时大家都是那么单纯，几乎没有过超越友谊范围的举动，后来因为那么多事情让两个人的距离彻底拉开，但又时常保持着丝丝缕缕的联系，使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永远隔着一层面纱，看又看不清，逃又逃不掉。

丽华曾经很想让李俊触碰自己的身体，单纯的少女愿意将自己的一切托付给那个令她用尽全身心去深爱的男孩，可是那时候李俊选择了逃避。这么多年过去了，丽华变了，李俊也变了，或许两人之间一直没变的就是那份属于过去的记忆，一直支撑着两人走向各自的今天。

“别碰我！”当李俊的手快要触碰到丽华胳膊的时候，丽华警觉的喊道。

李俊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可能不会想到丽华会有这样的举动，他只是想去扶她，仅此而已，丽华怎么会拒绝，丽华就那么不相信他吗？

“你怎么了？”李俊惊诧的问。

“没怎么，我自己能走。”丽华很想对李俊态度好点，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告诫自己要做个豁达的女人，特别是面对李俊，这样她才会与众不同，让李俊更加后悔。可是此刻，丽华发现自己没法做到，或许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心情烦躁，或许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是个豁达的女人，根本无法改变，不管怎样，丽华再次把冰冷的话语甩给了此时此刻绝对善良的李俊。

半晌，李俊没说话，丽华也没走。两人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客厅里，空气中仿佛充满了悲伤，丽华的情绪由气愤变成了哀伤，一种彻头彻尾的疼痛感让她的心抽得好紧，她想看一眼李俊，却又无力抬起头，为什么会这样，李俊是魔鬼吗？

李俊渐渐放下了僵在半空中的手臂，他的心无疑也被深深的伤害着，但他知道，这不怪丽华，要怪就怪那个年少无知的自己吧。

“丽华……”李俊慢慢吐出这两个字，仿佛是背负着非常沉重的负担，让他和丽华都喘不过气，“你还怪我，是吗？”

丽华闭上了眼睛，她不想回答，也不想面对，更不想装豁达。

“丽华，陪我聊一会好吗？”李俊又说。

丽华不想说话，也不想就此走开，她还在思考。

“对不起，你要是实在不愿原谅我的话那就早点休息吧。”李俊做出了最后的选择，接受现实。

丽华睁开眼睛，并没有说话，但她也没有走向卧室，而是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李俊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乖乖的跟在丽华身后，在跟丽华相隔一个位置的地方坐了下来。

丽华拽了一条毛毯盖在腿上，半躺在沙发上，虽然头痛欲裂，但她的脑袋却异常的清醒，让她想逃避都逃避不了。

半天的沉默，李俊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低着头，握着双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脚下的位置。

丽华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估计快到半夜了，但她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聊什么？”丽华看着李俊，悠悠地问。

其实丽华心里也并不好过，每当面对李俊的时候，丽华的心都像是被强行撕开一道旧伤疤一样，苦不堪言。

“丽华，这么多年来，你还恨我吧？”李俊终于开口了。

丽华苦笑，看上去已经拥有了一分沧桑。

“我知道我在感情上欠你很多，所以我想弥补。”李俊继续道。

李俊的没字每句都像钢弹一样敲击在丽华的耳膜上，跟强烈的头痛形成共振，让丽华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没什么，你没做错什么，不用这样想。”丽华冷冷的说，潜意识还是让她保持了冷静与淡定，有些事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何必苦苦挣扎徒劳无功呢。

“哎！”李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还是恨我的。”

“你干嘛非要这么想，难道这么想就能让你好过点吗？”丽华有点热血上涌。

“我……”李俊语塞。

“你什么？你现在是不是正在为上一段感情伤心，转来又找到我，等我安慰好了你，你再一去不复返，我再也不会做这种傻子！！”

丽华承认，这次她又冲动了。

李俊瞪大眼睛，好像每次跟丽华吵架都显得那么无辜，这也是丽华最最生气的地方。

“你倒是说话啊，怎么，被我说中了？我告诉你，我不再是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也不是大学时候那个弱智痴呆对你还抱有幻想的我，我还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我的原谅，就算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那也只会是因为恨，你给我记住了！！”

强烈的情感发泄让丽华的血液上涌，本来就欲裂的头痛此时更加强烈，但是丽华好像都没有感觉，身体也因为强烈的感情波动而轻微颤抖，眼神中全都是李俊未曾见过的愤怒，李俊更加惊呆了，他可能从未想过丽华会用如此强大的力量去恨他。

随着时间的流逝，丽华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看到李俊那苦菜花一样的表情，她也说不出是恨还是可怜，混乱的思绪跟混乱的疼痛一样让人难受。

丽华重又半躺在沙发上，或许刚才的过激是连她自己也从未想过的。

“对不起！”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俊才冒出这三个字。

丽华的一丝冷笑落在了李俊的眼底，他知道，此时的道歉在丽华眼里可能分文都不值。

“我也不会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反正你知道我不是坏人，我怎么样才能让你不这么难受？”李俊实在的话语永远都是丽华柔软内心的克星。

丽华不语，她还做不到绝对狠心的伤害李俊。

“你……”李俊有图吞吞吐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