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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虎女-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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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我自然知道,”郑之平道:“但我只是一介粗人,我们郑家也不是累世公卿,如何娶得起这样人家的姑娘?”

李劭卿在他肩上拍了拍:“何必妄自菲薄,你镇守蓟州半生,北逐胡莽西复汉疆,这份功绩,可是拿笔杆子的文人拍马也追不上的。”

他俩正聊的开心,九公主和那日松忽然打面前走过,两人脸上都带着温和笑意,九公主状似无意地瞟了李劭卿一眼。

郑之平在背后注视这两人的身影,顿时从方才低沉的情绪里挣脱出来,啧啧两声:“一个是一国之君,一个是天子之女,嗯……”

李劭卿语气不善道:“嗯什么?”

郑之平活动着手腕,悠然道:“无聊,随意嗯一嗯,不成么?”

李劭卿:“……”

郑之平又道:“那日松这两天也该启程了,他这么一天天的,搞不好正在蛊惑九公主跟他一起去萨汗。”

李劭卿一凛:“不会吧,陛下曾经下口谕,说九公主只能跟到蓟州边境,决不可入铁勒国土一步。”

郑之平笑了一声:“陛下在长安,九公主在蓟州,如果她一定要跟着去,陛下纵然有心阻拦,也是鞭长莫及。”

李劭卿很平静地看他一眼:“你最近文化水平又进步了,足以迎娶知书达理的文二小姐。”

郑之平:“……”

被郑之平不幸言中,那日松打的注意正好是将九公主哄骗过去,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已经达到化境,九公主被他说得有所松动,果然开始认真考虑随他一同前去萨汗的可能性。

赤霄表示很惊恐:“殿下万万不可!铁勒局势未名,殿下此去太过危险。”

九公主对镜卸妆,青丝长长披下来,犹如泼墨:“今日与卫国公商议前去萨汗的人选,李劭卿也在其中,有他在,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赤霄抿嘴一笑:“殿下近几日姿态极高,都不带与侯爷说话的,应当是消了气吧。”

九公主执着玉梳的手顿了顿,唇边浮起笑意,嘴上却仍然矜持道:“还好。”

她话音方落,门外便响起李劭卿低声的声音,模模糊糊地说了两句什么,紧接着承钧便推门而入:“公主,侯爷求见,说有要事相告。”

九公主抿了一下唇,眼神冷了下来,微微抬起下巴,又显出一副高傲冷漠的模样:“传。”

承钧忍着笑退了下去,李劭卿进来,先看了看九公主的脸色,动了动嘴唇,低头拜了下去:“微臣李劭卿叩见公主殿下。”

赤霄对九公主欠身行礼:“公主与侯爷既然有要事相商,那奴婢告退了。”

九公主把脸转向镜子,再开口的时候,语气软了不少:“何事要奏?”

李劭卿直起身,想走近一步,却在她的冷若冰霜下有些彳亍:“并不是什么大事……是郑之平他……”

九公主轻启樱唇,轻轻叹了口气,将脸转向他,对他露出一个微笑:“郑之平怎么了?”

李劭卿对她回之一笑,正待张口,先前退出去的赤霄又忽然推门而入:“殿下,长安密信,是太子殿下传来的。”

房中两人同时一怔,九公主伸手接过赤霄递来的蜡丸,捏碎封皮,从中取出一个小小纸卷来,并不避讳李劭卿,当着他的面展开匆匆看了一遍。

纸上只有一句话,一眼便可看完。九公主抬起头来,脸上神色不定。

李劭卿关切问道:“长安有变?”

九公主摇摇头:“是内宫的事情,迟充仪有孕,晋封德妃。”

李劭卿却道:“内宫之变,总是会影响前朝,尤其是迟氏。”

迟氏近几年在内宫风头正劲,连带着她的父亲也鸡犬升天,如今迟氏晋封德妃后,迟父也随之收到了内阁的命令,调任吏部文选司郎中。

吏部素来在六部之中居于首位,就连吏部尚书都有“天官”的别称,而吏部文选司又掌考文职官之品级与其选补升调之事,以及月选政令,更是一个位不高,权却重的肥差。

皇后赐下恩旨,准许迟德妃的母族进宫探望,这本应是母亲长嫂的事情,然而迟父却亲自入了宫,向身登四妃之位的迟德妃道贺。

迟德妃在自己的寝宫里面见自己的父亲,目光从他志得意满的表情上划过,从他用料珍贵的官服上划过,迟氏已经上到了百尺竿头,但这样高的地位,却并不是光明正大地拿到,这就让人难以安心。

“父亲的调令,是内阁直接下的?”她勉强压着心里的不安,向父亲一个接一个地发问:“是……曹大人的意思?”

迟父不知道女儿在内宫的处境,满心满眼都是得意:“是曹大人的意思,不过你身居四妃之位,这个调令,迟早也是会颁下来的。”

迟德妃很勉强地笑了一下,又问:“曹大人还有没有说别的什么事?”

迟父想了想,道:“哦,他要我转告娘娘,如今身居高位,更要提防自己的身边人,宫中的内侍宫女,还是备两个心腹之人,陛下身边也要放个自己人。”

迟德妃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艰难道:“还有呢?”

“他推荐了个内侍,说是可以信任的。”

“谁?”

☆、第百三二回诊脉医得窥内宫秘

陈术每隔三日便来为迟德妃请一次平安脉,并且将脉案细细记在档案上,以保证皇帝老来得的幼子能活蹦乱跳的降生。

一位面生的内侍出殿来迎接陈术,弓着腰与他说些客气话,眼角的笑纹层叠绽放,一副好脾气的模样,陈术内心的恐慌拘谨在他的笑容前散了些许,道:“娘娘近日可有异状?”

那内侍答:“并无,娘娘气色甚好。”

陈术点了点头,又问:“饮食呢?”

内侍道:“娘娘近来饮食胃口很好,贵妃娘娘特意照应过,御膳房送来的膳食都是清淡爽口的,免得娘娘孕吐严重,伤了身子。只是娘娘怀孕方一月,还不到有妊娠反应的时候,老奴担心太过清淡的膳食,会饿着她和小皇子,但老奴又不懂这些,不敢擅做主张,太医过时为娘娘听了脉,便安排一下明日膳食吧。”

“好,”陈术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打量面前这个内侍,他身上穿着深绿的宫服,用绸缎裁成,日光下反射出些许微光,显示出他不同寻常宫人的地位,然而整个人又半弓着腰,脸上堆着层层叠叠的讨好笑意,谦卑又恭敬的模样,好像他面对的是一个地位了不得的大人,就连说话的语气都经过仔细斟酌,这种无形的恭维,很容易便让人飘然起来。

陈术仔细想了想,确定他从未在哪一宫中见过这位陌生的公公,便问道:“不知公公如何称呼?此前从未见过你。”

那内侍对他更深地躬了躬腰:“贱名何林,最近才来为德妃娘娘当差,太医没见过老奴,实属正常。”

陈术对他欠身:“何公公,你我都是为德妃娘娘当差的,以后还要劳公公照应。”

何林急忙道:“不敢当,陈太医折煞老奴了,您这便请吧,德妃娘娘已经侯在殿内了。”

陈术随何林入殿,给迟德妃请了安,才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迟德妃身边的侍女在她手腕上蒙了一方丝帕,陈术上去诊了脉,诚惶诚恐地向她道喜:“娘娘脉象平稳,皇嗣一切都好。”

迟德妃点了点头,着那宫女赏赐他财务,迟德妃应当是暗中调查过陈术的背景,发现他果然如杭贵妃所说,并没有任何派系,故而有心笼络,每次诊完脉都会打赏财务,有时还会将他留下来,聊一些家长。

然而今天刚说了没两句,杭贵妃身边的宫女芦溪便在殿外求见,说贵妃娘娘请陈太医为德妃诊脉之后,去一趟昭阳殿,向贵妃娘娘汇报德妃近来的身体状况。

陈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将该注意的事项又对迟德妃的侍女嘱咐了一遍,便准备起身告退了,然而迟德妃的面色却开始泛白,眼睛里竟然隐隐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他不由暗暗纳罕,开始猜测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先前迟德妃由婕妤晋封充仪的时候,杭贵妃以超出九嫔的规格为她筹备晋封典,此刻竟然正好当作用作了封妃之典,于是内宫开始流传出些许流言蜚语,说杭贵妃在为迟德妃谋取充仪之位时,就已经计划好了,要将她封入四妃。

陈术不知道面前这位德妃娘娘背后有什么背景,却十分明白杭贵妃的深不可测,就连皇帝身边的头号人物孙知良都在为杭贵妃办事,那他一届小小太医的生死,更是在她举手翻覆之间。

他无暇去顾忌迟德妃的面色,便匆匆告辞出来,随芦溪前往昭阳殿了。

迟德妃为自己倒上一杯冷茶,正欲仰头灌下,何林却已经过来,将她手里的杯子拿走:“冷茶对您的身体无益,娘娘稍带,老奴这便为您斟热茶。”

迟德妃瞟了他一眼,忽然冷笑:“我在后宫什么境遇,你都看到了,可以回去报给你主子了。”

何林道:“娘娘这话是何意?老奴的主子,自然是娘娘。”

迟德妃嘲讽道:“来日本宫将你推荐到陛下身边,你的主子就是陛下了吧?”

何林依然谦卑,连语气都没有半分改变:“娘娘今日可有什么想用的菜?老奴好吩咐御膳房给您备上。”

迟德妃忽然开始发怒,猛地将杯子摔在地上,又狠狠抬手指着门外,压着声音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何林立刻上前去收拾地上的瓷器碎片,细心将地毯里每一个不易察觉的碎片都挑出来,才对迟德妃深深弯腰:“老奴退下了,娘娘当心气着身子。”

迟德妃看着他表情关切的脸,不觉得安慰,反而更加心慌。

陈术到昭阳殿的时候,太子正在面见杭贵妃,带来了九公主的回信,说她在蓟州非常好,请母妃放心。

杭贵妃并没有表现出十分明显的感情波动,她垂眸看完了信纸上的字,只淡淡地笑了笑:“只要不是在宫里,那就什么都是好的,九娘这次又跑的天高皇帝远,怎么可能不开心。”

太子笑道:“那日松已经离开蓟州前往萨汗了,卫国公和昭平侯带兵陪同前往,我看九娘她并没有回长安的打算。”

杭贵妃点了一下头:“那就在蓟州住着吧,横竖长安也没什么大事,一定需要他回来。”

芦溪进来回禀,说陈术到了,正在殿外等候召见,太子便道:“不耽误娘娘的正事,致珩告退。”

杭贵妃又点了一下头,道:“殿下当心。”

太子对她低头致礼:“娘娘也要当心。”

陈术进殿的时候,正赶上太子离开,他让在过道一边,对帝国储君大礼参拜,在他过去后悄悄抬头打量太子的样子,杭贵妃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在他对她行礼时微笑:“陈太医觉得太子如何?”

陈术结结巴巴地回答:“太子殿下……呃……器宇轩昂,实为人……人中龙凤……”

杭贵妃道:“你不必紧张,无论如何都是为陛下诊过脉的人,连天颜都已得见,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陛下身体如何?”

陈术想起那日皇帝曾经郑重嘱咐,绝不可以将诊脉之事告诉别人知道,但是他还没告诉,别人就知道了,这……应该不算是他的罪吧。

于是陈术老老实实道:“回贵妃娘娘,微臣医术不精,恐有错诊之嫌。”

杭贵妃又开始微笑:“看来,是很不好了?”

陈术道:“娘娘,陛下他……”

“好了,你不必说,”杭贵妃打断他,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如实告诉陛下?”

陈术犹豫道:“臣……臣医术不精,恐怕……诊错了……”

杭贵妃点了点头,并没有深究,只道:“你说诊错了,便诊错了吧,这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

陈术心里一紧,追问道:“娘娘还请明言。”

杭贵妃笑了一下,道:“只是你既然在陛下面前盖棺定论,日后想要改口只怕不容易,搞不好便有性命之忧。”

陈术这才明白了杭贵妃的意思,与迟德妃相同,杭贵妃也想拉拢他,但所采取的却并不是迟德妃刻意讨好笼络的方式,而是将他的绝境明明白白地扔在他面前,这些他一念之差选择的道路,竟然莫名其妙地为他带来灭顶之灾。

杭贵妃见他犹豫不答,又道:“迟德妃腹里的孩子可还好?”

陈术提起精神来,答道:“回娘娘的话,一切尚好。”

杭贵妃“嗯”了一声:“关于这个孩子,陈太医知道多少?”

陈术有些莫名其妙:“胎儿现在方有月余,很是健康。”

杭贵妃道:“应该比这更多吧,关于这个孩子的来历。”

陈术立刻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想起迟德妃被诊出喜脉的那一日,他也是站在这个昭阳殿里,看着皇帝龙心大悦的脸,心中猛然浮起的那个念头。

一个性命垂危的将死之人,怎么可能再有子嗣。

然而他勉强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向杭贵妃拱了拱手:“娘娘,微臣不知……”

“不知就不知吧,”杭贵妃道:“退下吧。”

陈术没有动,却问道:“退……娘娘的意思,是要臣退去哪里?”

杭贵妃的目光瞟过来,幽凉刺骨:“退到……地府里去。”

陈术抖了一抖,立刻跪下:“娘娘饶命!”

杭贵妃冷笑一声:“你的确是应该求我饶你,因为除了我,也没有人可以饶你性命。”

陈术伏在地上,心里有几分疑惑,不知这些皇族秘辛为何忽然被他看出了端倪。在他被孙知良传去为皇帝诊脉之前,还只是太医院一个默默无名的太医,年纪轻轻,并没有什么说话的地方,能做的也只有为那些德高望重,或为上殿看重的太医们打打下手,抄抄药方。然而那日之后,一切都变了,太医院的同僚们以为他交了贵人,即将一飞冲天,却不知这功名是拿什么代价换来的。

他想着,情不自禁地抬头去看杭贵妃的面色,然而他的目光却只能看到杭贵妃拖在地上的一截裙角,上好的缎子上绣了芝兰蕙草,一副生机盎然的美景。

☆、今日二更推迟到晚九点后

上午没写完……下午我亲爱的妈咪要带我去看一个叫做“考研英语”的兴趣辅导班……

顺便预告一下,如果我不幸报了班,那以后可能要回到日一更的岁月了……

☆、第百三三回致命毒一死世外仙

皇帝在晚间赐了迟德妃一串珠子,说是长清子在三清前祈福过的,能护佑她腹中胎儿一世平安,孙知良亲自将那穿珠子送去她的寝宫,似笑非笑道:“听说为娘娘诊脉的陈太医,是贵妃娘娘安排的。”

迟德妃道:“是……贵妃娘娘宅心仁厚,特意从太医院调拨陈太医来。”

孙知良笑了笑:“娘娘与贵妃娘娘关系甚笃。”

迟德妃因而开始恐慌,杭贵妃、孙知良、曹德彰,她宫里汇聚了这三方的眼线,时时刻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让她每日都寝食难安,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三条船的平稳并行,唯恐哪一方露出破绽。

她还不知道杭贵妃和孙知良已经结成同盟,但孙知良却知道迟德妃在他和杭贵妃之间的两头讨好,那么同样的,她自然也会在曹德彰面前小心做人。

孙知良没有戳穿她,只是安慰了两句,便告辞离开。

何林自殿内出来送他,小心翼翼地走在他侧前方,掌了一盏灯:“孙公公小心些,此处有乱石,当心摔倒。”

孙知良的眼睛盯在他身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想必并不是来提醒咱家,这里有乱石的吧。”

何林的陪着笑道:“孙公公慧眼如炬,只是,奴才不知如何开口。”

孙知良打量他,道:“瞧着你的年纪,应该有四十多了。”

何林道:“是,奴才今年四十三。”

孙知良“唔”了一声:“之前从来没见过你,想必是德妃娘娘晋封之后才调到她身边做事情的。”

何林腰弯的更狠:“公公说的是,奴才的确是刚到德妃娘娘身边没多久。”

孙知良点了点头:“怎么?德妃娘娘想把你送到陛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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