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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虎女-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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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忍无可忍地把头一扭,实在懒得搭理他。

李劭卿心里其实另有打算,诚然帮首辅大人打入东宫很重要,但也重要不过他昭平伯的终身大事。他的想法是,太子是九公主敬重的兄长,如果太子发话让她不要嫁给傅博彦,那九公主肯定会好好掂量掂量,这比他说一万句都要有用的多,而且从目前的情况看,太子对他还挺欣赏,这是好的一面。不好的一面是,相比之下太子可能会更欣赏傅博彦,毕竟是从小一起成长起来的,关系不一样……

或者要不走一走夫人路线?太子至今只有一个东宫妃,连个良娣侍妾都没有,这说明他老人家可能会比较惧内,那么太子妃说话应该会更有分量一点,这是好的一面。不好的一面是……他跟钟家的人压根没交情,等他先去认识弋阳君,再攀上太子妃这条线的时候,估计九公主的孩子都能下地跑了。

李劭卿像分析战事一样划定了起点和目标,并列出了几条解决方案,挨个分析方案的优劣好坏,这一切心理活动全部在太子眼皮子跟前进行。他如今已经修炼到喜怒不太形于色,于是太子看到的,便是一张恭敬严肃的脸盯着他,貌似在认真地等他说话。

太子被逼无奈,只好继续跟他搭话:“不知昭平伯可愿为本宫讲一讲蓟辽军情?先前卫国公在时,常与本宫夸赞昭平伯的用兵之道。”

对了!卫国公!

要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在九公主心里一言顶千钧,那这个人只能是卫国公,九公主打小就崇拜这个舅父,为了维护卫国公的声誉,不惜顶撞皇帝,亲赴边关,只要卫国公一发话,那十个傅博彦也白搭。而且卫国公跟他的关系那还用说吗,就算不看他这张小脸,也得看看他爹那张老脸不是。

李劭卿呼地站了起来,对太子深深一揖,语气异常诚恳:“多谢殿下一语点醒梦中人,李劭卿深感殿下大恩,今日之后,殿下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李劭卿义不容辞!”

太子有点被吓着了,身子不自觉地向后仰,用扇子抵着下巴,惊讶地问了一句:“什么?”

李劭卿知道东宫的环境比较干净,胆子也放开了,又躬身一礼:“实不相瞒,微臣此次面见殿下,是受了曹首辅之托,他这个决定的目的,想必殿下比微臣更加清楚。”

太子恢复了镇静,又打起了扇子,点了点头:“昭平伯与曹首辅,关系甚笃?”

李劭卿回答:“眼下还好。”

太子点了点头,又问:“那与杭教授比起来呢?”

杭教授正是被剥夺了军衔,被迫去军事学院教书的倒霉孩子杭子茂,他变成这个样子,李劭卿绝对有推卸不了的责任,然而今日听太子提起,却是面不改色,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情绪,只中规中矩地回答:“臣与杭教授曾是战友。”

太子一挑眉,仔仔细细地打量他,仿佛是在研判他说这话的真实性,李劭卿无畏地抬起头,平静地迎接太子陡然锐利的目光。

不过是一息的功夫,太子又微笑起来:“本宫知道了。”

李劭卿点点头:“殿下英明。”

太子又道:“昭平伯若是方便,不妨在曹首辅面前提一提,本宫……已经弱冠了。”

皇帝曾金口玉言,太子弱冠之前不得涉足朝政,那么言下之意,弱冠之后便应该行使储君之权了。

李劭卿道:“臣一定为殿下将话带到。”

太子“嗯”了一声:“昭平伯有意留在东宫用膳吗?”

李劭卿心里还惦记着更重要的事情,立刻摇头:“多些厚爱,只是微臣另有要事。”

太子松了口气:“那就退下吧。”

李劭卿从东宫告辞后,没在皇宫多做停留,上马就立刻回府了。卫国公远在华亭养老,眼线联系他,的确是不怎么方便,不过这不是还有另一个人正在跟前住着呢么,拖不住卫国公,能稳住他也是很不错的。

威远候李思从恨他投靠了杭远山的敌人,从他回长安以来就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李劭卿知道自己爹的破脾气,也懒得跟他说话。父子两个住在同一屋檐下,互相视若无睹,连饭都不在一个桌子上吃。

然而这次却有所不同,李劭卿刚回府归房,就敏锐听见房内还有另一道呼吸声,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却并没有人影,他浑身的肌肉立刻绷紧,朝服中手握成拳,蓄势待发。

那道呼吸声悠长平稳,是个壮年男子,应该也是习武之人。他仔细听了听,将自己老爹气不过偷袭自己的选项标灰了。

有点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他基本确认了那人的藏身之处,一步步向屏风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七十三回不速客辞杀封礼

屏风后藏着的人似乎发觉李劭卿已经发现了他的藏身之处,在他距离屏风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猛地发力打翻了屏风,那屏风便向李劭卿兜头盖了下来,李劭卿急忙连着退了四五步。与此同时,藏在屏风后的人猛地拔地而起,越过屏风攻来,掌中一柄长剑出鞘,朝着李劭卿的面门直直劈了下来。

李劭卿吃了一惊,立刻向后仰倒,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他今日进宫,没有带兵刃,赤手空拳地对付来人一柄长剑,的确有些力不从心。

那人一击未得手,落地后立刻又栖身而上,他善于使剑,一柄长剑使得如同游龙戏凤,灵活多变,让人防不胜防。

李劭卿躲了他近百招,忽然觉得这人的招式都熟悉的很,立刻心生怀疑,一双眼睛直直往他身上瞄去。

但见那人穿了一身淡青色的短打,用布巾抱住了脸和额头,只露出一双眼睛来,那双眼睛发觉李劭卿在打量他,立刻低头接着防守的招式躲过了,伺机跃到他身后,又发起了攻击。

李劭卿越和他打,那种熟悉的感觉越熟悉,一个名字冲到唇边,被他大声喊了出来。

那人丝毫不停,露在外面的眼睛毫无表情,招招试试都凌厉狠辣,全都能取人性命。

李劭卿不敢轻敌了,捡了被他抛在地上的剑鞘当武器,从防守变成了进攻,而且当他捡起那把剑鞘的时候才发现,这刺客就连用的长剑都是他的,是他在受封昭平伯的那天,皇帝赐下来的宝剑。

毁坏御赐之物可是对天子不敬的大罪名,李劭卿一边在心里将那人骂了几千万遍,一边小心翼翼地和他过招,唯恐一个不小心,那柄削铁如泥的剑砍在剑鞘上,不管是伤了剑还是毁了鞘,那倒霉的都是他。

两人一共打了将近一个时辰,其间打翻桌几椅凳等家具无数,打碎花瓶瓷杯等易碎品也无数。他爹李思从被他屋里的动静惊动,不说进来看看,竟然还从外面砸了个瓷瓶到他屋门上,大嗓门地跟管家嚷嚷:“那孙子再这么闹,你就让他滚出府去,省的一天到晚净丢我的老脸!”

李劭卿一边打一边伤心:爹,虽然娘已经去世了,但我还是想要问一句,咱是亲生的吗……

终于等那个人不慎露出一个空门,被李劭卿一脚踢在肩头,向后连着退了七八步,李劭卿脚步不停地跟上去,又在他受伤处补了一掌,伸手摘了他脸上蒙着的面巾。

“果然是你。”

迟才人在新年的第七天晋封成了婕妤,成功变身后宫里大部分的嫔妃的心头刺,顺便还将后宫里浓浓的新年喜庆味道冲淡了六七层。皇后的意思是新年俗事多,迟婕妤的晋封典礼等到正月十五后再补办也不迟,然而皇帝却像被迷了心窍一样,怎么都不同意,非要立时就办了。

皇后劝了两次,见皇帝态度坚决的很,便也不再强求,只说自己实在分身乏术,倘若再去主持晋封典礼,恐怕会出岔子,不如另择贤才,一心操持此事。

皇帝自然同意,顺手就把这件事交给她全权办理了,还将皇后大大夸赞了一番,说她胸怀博大,是天下主母的气度。

后宫都在猜测皇后把这件事交给谁,按理来说自然是身份仅次于皇后的杭贵妃无疑,但迟婕妤狠摆了杭贵妃那一道的事还历历在目,以杭贵妃的性子,想必不会乐意接手此事。

于是贵妃之下的所有人心思都活泛了起来,照目前这个节奏看,迟婕妤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情,杭贵妃又没有儿子,说不准未来某一天,迟氏能取杭妃而代之也说不准,如果能接手主持迟婕妤的晋封典礼,自然是拉关系的好时机。

皇后清楚妃子们打的主意,在次日晨间后妃们前来请安的时候,便提起了这件事:“迟婕妤的晋封典礼,陛下的意思,是赶在年里办了,多加点喜气,只是本宫忙着新年里的杂事,抽不出身。”

迟婕妤赶紧拜道:“都是陛下与娘娘厚爱臣妾,臣妾万万不敢劳皇后娘娘费心。”

皇后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阶下一群各怀鬼胎的妃子,缓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迟婕妤就自己来操持你的晋封仪式吧。”

迟婕妤:“……”

皇后一挑眉:“怎么,不愿意?”

迟婕妤惶恐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觉得……臣妾自己来办自己的晋封礼……于礼不和……”

皇后摆摆手:“没什么于礼不和的,你放心去办便是了,或许来日,你也会去主持别人的晋封礼。”

后妃自己主办自己的晋封礼,这在后宫史上还是第一次,迟婕妤后背急出了一层汗,跪倒在皇后阶下:“还请娘娘收回成命,臣妾从未有过操持大型仪式的经验,恐将出错。”

皇后蹙起眉,做了个惊讶的表情:“大型仪式?”

迟婕妤自知失言,赶紧叩头:“臣妾并不是这个意思,娘娘,臣妾只是……”

“好了,迟婕妤平身吧,”皇后打断她,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你若是不同意,那本宫尽力接了便是。”

迟婕妤当然也不敢再为皇后雪上加霜,一下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杭贵妃端居皇后身侧左首的位子,把玩着掌中的茶盏,一幅这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的表情。

迟婕妤咬了咬牙,又拜道:“臣妾万万不敢让此事劳烦皇后娘娘,臣妾只是想……倘若四宫的娘娘们得闲,不妨来为娘娘分担一二。”

四宫便是指正一品的贵淑贤德四妃,淑德二妃空缺,贤妃王氏又长年缠绵病榻,只有杭贵妃一人可用,她这么说,不过是隐晦的请求皇后,命杭贵妃来主持此事了。

然而皇后的眸光转了转,转到杭贵妃身上,却微有犹豫:“贵妃还在忙着清算各宫开支,这两天又要应付命妇,恐怕脱不开身,那就只能劳动王贤妃了。”

迟婕妤终于绝望的发现,皇后就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她自己来办自己的晋封礼。王贤妃早年诞育皇次子时惊胎,落下了病根,一直用好药吊着,才保住一命,就连每日早间的请安都来不了,又怎么会有精力来操心旁的事。

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杭贵妃已经款款离席,向皇后欠身:“皇后娘娘,贤妃体弱,恐怕经不得这般操劳,臣妾愿为娘娘分忧,接手此事。”

迟婕妤见她主动请缨,立刻松了口气,转眼去看皇后,然而皇后却蹙起眉,十分不悦:“胡闹,银钱上的事情,是可以一心二用的吗?本宫今年什么活计都没有分给你,就是为了让你集中精力,专心做这一件事,你竟然如此不懂体谅本宫苦心。”

杭贵妃被她训了一通,赶紧跪地谢罪。殿中的妃子这会也基本看清了,皇后就是打定了主意要给迟婕妤办个难处。皇后和婕妤之间,取舍简直不能更容易,当下便纷纷劝起了迟婕妤以大局为重,不要在为皇后和贵妃二位娘娘添忧。

迟婕妤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强忍了满腔血泪,委委屈屈地应了下来。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六宫,赶在新年的晋封礼本来是桩荣耀之极的事情,但受封的妃子自己主持,那就又不一样了。倘若办的奢华,那是对上殿不敬,小小婕妤就敢这么铺张,来日晋了九嫔封了妃,岂不要狂到天上去;可若是办的简朴,又显得小家子气,扫了新年的好兴致;中规中矩地办了,又白白浪费了新年受封这一本可以大出风头的好时机。怎么样都不好,简直左右不是人。

太子原本甚少关心后宫里的事情,这会也打着扇子忍俊不禁:“端看这个迟婕妤怎么处理了,稍有不慎,便是一桩大笑话。”

九公主跟着笑了一会,忽然想起先前那真假战报的事情来,不由蹙眉:“我始终想不通迟婕妤先前为什么会忽然构陷我,我与她真正有交情,不过是那日在母后宫里的那顿午膳。”

太子看向那日松,问道:“关于这件事,你可曾听说过什么?”

那日松愣了一下,摇摇头:“我对后宫中的事情,并不如何上心。”

太子道:“迟婕妤是万世二十六年入的宫,一直默默无闻,并没有如何被父皇重视,二十八年的时候却骤然得宠,此后更是扶摇直上,就连构陷了贵妃和公主都没能对她造成什么影响,这本来就是件反常的事情,你不妨去查一查。”

那日松无奈道:“内宫的事情,我一个铁勒质子如何去查?倒不如请太子妃多费费心思。”

太子一撇嘴:“令仪一直专心在东宫之内,还不如你交游广阔。”

那日松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九公主的侍女承钧却忽然闯了进来,神色惊惶,跪地道:“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听说傅大人上书了陛下,请求解除与九公主的婚约。”

☆、第七十四回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太子愣了一下,摇着的扇子立时就停住了:“你说什么?”

承钧的表情像是要快哭出来:“方才陛下身边的吴卫吴公公遣人来传了话,说傅博彦大人入宫拜见陛下,递了一份折子上去,说心慕别家好女,请求陛下下旨撤销他与公主殿下的婚约。”

九公主伸手扶住额头,半真半假地开玩笑:“想必今日之后,长安之内便会盛传失宠的九公主又遇伤心事,竟然被诗书礼义的夫家取消了婚约。”

太子蹙起眉,面色凝重,将扇子合起来收进袖子里:“我去找傅博彦谈一谈。”

九公主急忙伸手示意,赶在他之前站起身来:“好了,哥哥,你去找他算怎么回事呢?就像我被负心汉辜负了,自己哥哥去讨说法一样。”

太子看了九公主一眼,眉目间已经隐隐有怒气:“你一个姑娘家,去见退了自己婚事的夫婿,就更不像那么回事了。”

九公主笑了一下:“博彦做事总有他的道理,哥哥也知道我并不想嫁给他,由他出面请求父皇解除婚约,总比我出面好得多。”

她说着,示意承钧将她外出穿戴的斗篷拿进来,打理妥当后,对太子露齿一笑:“好啦,哥哥不必为我忧心,虽然不知他此举出于何名,但总算阴差阳错,得我所愿。”

傅博彦在御书房里呆了将近一个时辰,出门时神色依然如往常一般,平静而隐带笑意,看到九公主时,这笑意又深了深,向她低头欠身:“公主殿下。”

九公主对他抬了抬手:“不必多礼,是要出宫?还是往东宫去?”

傅博彦道:“这个时间,恐怕太子殿下要斩了我的心思都有了,怎么还敢去东宫。”

九公主笑了一下,率先提步往宫门的方向而去:“那我便送你出宫吧。”

傅博彦追上去与她并肩而行,道:“陛下或许会召见您,您还是不要随意乱走的好。”

九公主点点头:“父皇同意了吗?”

傅博彦“嗯”了一声:“并不是很高兴,不过还是准了。”

九公主偏过脸来看他,微笑着问了一句:“我可以知道别家好女是哪一位吗?”

傅博彦依然带着些许笑意,摇头道:“并没有别家好女。”

九公主微微一怔:“什么?”

傅博彦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道:“九娘啊九娘,我且逾矩这么唤你一声,你此生没有嫁给我,可真是你的一大失策之处。”

九公主也跟着笑起来,虽是玩笑,却也有几分发自内心地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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