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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青春一个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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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院子里晒衣服的一画被拉到了棋苑。

聂老师正在给小学员摆棋,看见一画进来,打个招呼就回办公室了。

“一画,给你引荐一个人,以前跟你提起过,天才棋手。”

“天才棋手?不行不行,我哪里是他对手,我不能给你丢脸。”

“别担心,他很和蔼。你先去给小学员摆棋,回头我叫你。”

“好吧。”

也不知道这个天才型师叔是个怎样的高手,一画的心噗噗噗地跳个不停。

“她就在隔壁,看起来没事了,你先跟她下一盘,然后慢慢聊。”

“可是,那天我爽约了,看见我恐怕她该不高兴了。”

“她还是个孩子哄哄就好了,这个你拿手啊。”聂老师促狭地笑了笑,起身去找一画了。

裴洛书不由得紧张起来,在看着墙上的围棋布罗图,来回踱着步伐。

身后的门“吱”地一声推开了,

裴洛书身子一震,却没有马上回身。

“师叔好,我叫杨一画,聂老师让我来跟师叔请教棋艺,还请师叔多多关照。”说完她抬眼打量着这个背影,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这时,裴洛书微笑着慢慢地转过了身。

一画顿时呆住了,怎么会是他!

“大叔?你怎么在这里?”

“我就是等你下棋的师叔,先跟你道个歉,那天我临时有事情,没能去赴约,希望你不要生气,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今天我陪你下棋,然后请你吃饭,好不好?”

一画噗哧一笑。“你还当多大的事情啊,忘记了就忘记了,你们大人总是有各种不得已的原因放弃很多事情的,我明白,如果你还想钓鱼,我还等你。”

裴洛书心里不由得一暖,如此豁达的心胸让他有些感动,手,下意识里握紧了些,垂下眼帘遮蔽了眼中瞬间的晶莹。

那一战,让一画多年后想起都心惊肉跳。

对面坐的这位大叔一直温和地笑看着她,而她每一根神经都在跳动,无论她怎么想方设法设局打劫,对面的大叔都能轻而易举地让她瞬间崩溃。

第一盘毫无悬念满盘皆输。

再战,到中间,一画下不下去了,她抬眼无助地看着大叔。裴洛文心里一颤,他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儿,再次睁开时,眼睛里熠熠生辉。

他看了看越来越拘谨的一画,轻轻地在棋盘上移动了两子,然后微笑不语。

一画低头重新审视了全盘,这才发现裴大叔移走的那两子给她打开了一片洞天。

她不禁“喔”了一声,原来这步棋如此玄妙。

她惊喜地抬头看着裴洛文。

这么快就领悟到这其中的玄机还是让裴洛文吃惊了,但转念一想,却是万分快慰。

就这样这盘起基本上是裴洛文在教,一画在学,最后和棋结束。

第三局开始,裴洛文说:“这局如果你能胜了我,我许你一个愿望,任何事情,任意时间,我帮你实现。”

“好。”一画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赢。

聂老师坐在在外间的沙发上看书,时不时透过和式构造的拉门看着对坐的两个悄无声息对弈的人,感慨万分。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到了晚饭时分,他放下书,走了进去,裴洛文跟一画的这局正好进入尾声。

聂老师看了看棋盘,乐了。

裴师弟,跟小朋友下棋感受如何?”

“棋逢对手,其乐无穷,老聂,你是一个良师啊。”裴洛文诚心诚意地赞誉着聂老师。

“能得到你的夸赞,比听什么都让我舒心,走,今晚我请客,咱们吃饭去,一画一起来。”

“不了,聂老师,你们两个大人有话说,我就不去了,回家陪外婆吃饭去。”

裴洛文趁一画转移视线的瞬间,手掌轻轻拂过棋盘一脚,一个子儿漂移了。

“说好了,今晚我请,为那天爽约的事情,你不去就是不肯原谅我喽。”裴洛文还真是会留人。

一画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再一低头,眼前棋局大变,只需一子便可定乾坤,她毫不犹疑地放了上去。

裴洛文悬着的心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一个不大的雅间,分坐三个人,显得有些空荡。

一画注意到裴洛文吃饭时很安静,放下的筷子码的整整齐齐,用的纸巾也是叠的有棱有角,放在筷子一边,好一个规规矩矩的人。

她能感觉到裴大叔也在不经意间投射过来的眼波,不免有些紧张。

“聂老师,裴大叔是不是国手?他好厉害。”

“国手?哈哈,他是国手,国际的国,今天能跟他对弈,全国也找不出几个来,难得你裴大叔有这个雅兴,他可是个高傲的主儿。”聂老师一向如此,说话风趣,却又点到为止。

“老聂,别把孩子给吓着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裴洛文虽然在谦逊着,可是一画还是从他眼神的细微处感觉到了一丝快意。

“一画家里还有什么人?”裴洛文端起茶杯慢慢品着,似是无意,轻描淡写地问。

一画咬了下嘴唇,她对外人问起家里的事情总是很回避,可是又回避不了。

她的犹豫没有逃过裴洛文的眼神,裴洛文心里突然有些不忍了。

“只有我和外婆。”一画声音明显低了许多。

“我也是外婆带大的,记得小时候我顽皮,拿弹弓把邻居家的门灯给蹦了,我外婆拿着扫把追了我三条街。”裴洛文对着一画伸出三个指头来。

一画被他逗前仰后合的。

聂老师说:“咱外婆身体真棒!”

“那是自然,在她们那个年代,什么苦都吃过,性子也刚烈,我小时候没少被她收拾。”

“我外婆从来没打过我,也从来没骂过我,可是我还是很怕她。”一画有些骄傲地说。

“一画你是个幸运的孩子,遇到这样一个好外婆。”裴洛换了双筷子给一画盘子里夹菜。

“我也这么觉得,裴大叔家都有什么人?”一画顺口问道。

聂老师抬眼和裴洛文交汇了一下眼神。

聂老师接口说:“他啊,孤家寡人,也许以后会儿孙满堂的,哈哈哈。”

一画没有听懂聂老师的话是什么意思,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怎么只吃那一盘菜啊,这么菜呢,多吃点。”裴洛文把菜稍微往她面前推了推。

“从小到大,桌上就一盘菜,习惯了。”一画无心地说道。

裴洛文举起的又放了下来,眉头轻皱了一下,眼神落在一画的脸上久久不忍离去。

“裴大叔你前几天晚上是不是去过海边?”

一画丝毫没有觉察到裴洛文的眼神,她在想那天海边看到的身影和刚才棋苑里裴大叔的背影如此相像,才有此一问。

裴洛文端起茶喝了一口,笑着说:“我最近开会比较忙,一直想去海边走走,还没来得及去。”

“噢。”

对于裴大叔的否认,一画没有提出异议,可是心里却认准了那个人一定就是他,他为什要回避呢?

一画虽然心存疑虑,却又不得不承认,跟这位裴大叔虽然初相识,却和一百次见面一样熟悉。她在花儿街从小被鄙视长大的,对人天生有一种抗拒和隔离感,但对这位大叔却没有,

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感。

回去的路上。

裴洛文说他去宾馆的路很近,正好可以跟一画一路。

夏夜的微风,拂在脸上,感觉很清爽,两个一高一低的身影被月色拉的很长,

裴洛文看着前面这个瘦小单薄的小身影,心下黯然起来。

一画指着坡道不远处那栋红房小院落说:“裴大叔,我家就在上面,谢谢你今晚招待,我先回去了。”

“一画。”裴洛书从后面叫住了她。“你有没有想好你的愿望?”

“愿望?什么愿望?”一画莫名地转身问道。

“刚才在棋苑下棋时,我不是说了嘛。最后一局你赢了,我许你一个愿望,任何事情,任意时间。”

“啊,你说那个啊,忘了吧忘了吧,小孩子玩笑的话你也当真,我没有什么愿望要大叔你来帮我实现的。”

“那可不好,我们大人说过的话都要算数,不会失信的。”裴洛书认真地说。

“是嘛大叔?嘿嘿嘿。”一画调皮地笑了起来。

裴洛书这才反应过来,被这鬼丫头绕进去了。

“我还没想好有什么愿望,要不你容我慢慢想,以后我再告诉你好吗?”

“好,我等着,直到你想好为止,绝对不会不守信誉的。”

“那,大叔,你一定要长寿哦。”

“呃?”

裴洛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他想明白了,一画已经走远了。

他不禁“噗地一声笑了起来,这孩子。

喜悦溢于言表,他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脚步都轻了,再低头才发现是下坡路,

不禁‘噗’地又笑了出来。

再一抬头,他收住了脚步。

三步之遥,站着一个人,修长挺拔,虽看不清五官,但明显是在等他。

裴洛文走了过去,站在那里的人正是小良子。

下午,小良子看到一画去了棋院,晚饭时分也没见她回来,他在外婆家门口绕了好几圈。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了,就在大坡道那里等,终于他看到了一画的身影,

可是一画身后的那个人让他心里一惊,那日一画坠海,就是这个人不顾命地去救,上了岸却一声不响地走了。

今晚怎么会是他送一画回家来?

他们是如何相识的呢?

无数个疑问让小良子理不出个头绪来,

他转身往家跑去。

等他再跑回来时,一画已经进了家门,而裴洛书正脚步轻盈地往回走,小良子迎了上去。

两个人无声地对视着,裴洛文知道跟小良子无法用正常语言交流,一时怔住了。

小良子看着眼前这位大叔,高大的身躯,目光深沉,炯炯有神,象深夜里大海上的一座航标灯塔。是个有风度有涵养的男人,他那晚救了一画,让小良子对他心存感激,今晚他送一画回来,却又让小良子对他有了警戒。

他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出来递给了裴洛书,正是那天裴洛书给一画披在身上的那件外套,

刚才跑回去就是拿这件外套,他想还给裴洛书比较合适。

裴洛书接了过来,他看着眼前这个不卑不吭的大男孩,郑重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仿佛说好了一般,擦身而过,没有只言片语,却各自心头一暖。

逼迫吧?

地狱般的高三如约而至了。

花儿街高中部高二教室门前。

一个假期没见,班主任的发型也由三七变二八。泛着油光的讲义,凸显出来的腹部,他都不用进门,只需手扶着门框,凭这些显著的特征,就能让全班56张原本紧张期盼的脸,顷刻变为沮丧。

班主任三年如一日的漫不经心。

他招呼着:“杨一画呢?去,把门口高二的牌子上加一横。

身后哄堂大笑。

一画作咬牙切齿状,;竟然敢拿我名字来开涮。

自从加了那一横,这帮原班人马,摇身一变,升高三了。

老师说:“高三了就不玩虚的,大家配合一下,早恋的后排,睡觉的中间,想学的靠前……

霎时;教室局面一片混乱,很混乱。

一画抱着书包慌里慌张的,对这出人意料的划分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不知道该把自己归属在哪一类里。

其实她很想去中间,可以滥竽充数打瞌睡;又很想扎后排欣赏同学的浪漫和心跳,至少还能学点经验。可是,前排也是挺令人向往的,能坐那里的都是尖子生,考试时左右逢源,随便瞄两眼也能60分过大关。

教室抢位子战争白热化。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一时的犹豫,便错失良机,一画只好靠边站。

红了眼的同学们把她挤得东倒西歪,她一把没扶助,一屁股跌落在就近的一张椅子上,得,就是它了。

坐下来的一画长舒了口气,她四处张望,想尽快摸清情况自己到底属于哪一类的,数着数着她不由得又站了起来,屁股底下的这个位子,前所未有,空前绝后,前排第一个靠墙,死角,宝座!唯一的邻居,暗恋着米团的四眼,透过厚玻璃鄙视着她,眼睛泛着红光。

一画只能抱歉地对他笑笑,真的不是故意的。

四眼他皱眉斜视歪嘴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他和一画有很多新仇旧恨。一画暗想:就凭你这姿色还想勾搭我闺蜜,银河系有多远你就滚多远去,看我怎么治你,小样儿。

从那‘二’字下面加一横开始,昔日的和谐热闹早已成为高二时代的历史,先知先觉的同学们看到宝座上端坐着的无知无觉的一画,都避而远之,生怕走的太近,会跟跟她一起葬送在高考大军的铁蹄下。

一画心里嘀咕:我是前排第一,我沉默,我低调,我不东张西望,我不招你们嫌,还不行嘛。

她装模作样地把书拿出来翻一遍,假想着走他们的路线。几本书都翻过才发现,很难,很难跟近邻相提并论。人家做题正酣畅淋漓,她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

这时一画悲哀地发现她的人生只会两件事

一。这也不会

二。那也不会

她深刻体会到了………装x也是需要成本的。

一画恨恨地拍了下屁股下的宝座;这简直就是电椅;不和谐的声音招来白眼无数。

一画自此连上趟厕所都要小心翼翼的。

一画从来就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学习上也没让外婆操过心;她就这么天然地长大了,长得就像森林里那棵奇形怪状的歪脖子树,现在想拧,难也不难;稍微一使劲,直接就折了。

自习对一画来说就是自由时间,她故意站在四眼身后,跟坐后三排的米团打手势;米团热情地回应着,旁边坐着的四眼顿时两眼放光,一脸春光幸福像。这时一画突然放声:“亲爱的,放学一起去吃娃娃鱼,我等你;来,啵一个。”

四眼恍然,米团的目标不是他,顿时萎靡下来。

一画在他身后狂笑,我就是想让你明白,天底下没有十全十美的爱情!半路也杀出个女程咬金的。你不是五科全优嘛,我再送你一优。

…………爱情前景堪忧。

高三的教室里一片祥和,假象的结果直接麻痹了身体在发育,大脑在休息的一小撮分子,一画依然自娱自乐着。

放学的铃声响起的那一瞬,一画以全班第一的速度冲了出去;自由的空气,悠哉的日子,一画觉得外面的世界一片美好。

表象不能代替本质,安静并不代表本拉登不去搞破坏,小布什不找核武器。

冯梦龙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

一画安然自得的好日子到头了。

开学没三天,家里来人了。

一画和米团从棋苑回来抱着书包还没进家门,就看到了一辆不寻常的车停在外婆家的院门口,旁边围着几个看热闹的小孩。

她凑上前去,用手摸着这不多见的产物,捕捉着车里车外的蛛丝马迹,连车轮的烂泥都也没放过。

一番侦查完毕,她对身后的米团打了个手势,米团会意,立刻消失。

一画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她已经猜到谁来了。

外婆围着围裙忙的团团转。

那个女人端坐着,仿佛是王母娘娘下凡到人间,能坐在凡人的板凳都算赏了你的脸。

一摞色彩诱人的盒子,仿佛也粘了主人的仙气,那么不心甘地被放在陈旧的饭桌上,孤独又很扎眼。

这个高瘦的女人就是一画的妈妈杨飞絮,一画当然认识她,只是跟她不熟。

一画只记得小时候咬过她,后来她对自己越发冷淡。

看着这个女人打量自己的目光,一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敌视,这眼神还不如隔壁的张大妈,至少张大妈还会拿满是老茧子的手摸摸自己的脑袋,至少还经常能见到张大妈。想到这一画不禁在心里哼哼两声。

躲也躲不过去了,一画从她面前走过,不打招呼,不是她不懂礼貌,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给她定位。

说你是我妈妈吧?

可我从来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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