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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住在我心上 [出书版完结]-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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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弯曲曲的长廊过去,是当年看上去很高的新教学楼,她凝视了一会儿栏杆,毕业时的告别,林尧就是倚在一楼楼梯口的栏杆边,沉静的对她说,“沈子言,再见。”
一切都美好伤感得像是个不完美的童话。
子言正想的入神,忽然听见身后有谁轻轻地在咳嗽。
她回过头去,借着一点晦暗的月色仔细辨认了许久,才意外的发现,眼前这个鬓发斑白,披着一件外套,也和自己一样在伤感的打量四周的人是自己曾经的班主任。
她猛然记起,白老师家就住在学校西边的教工宿舍楼,原来这么多年过去,白老师竟然还在这里。
“白老师,还记得我吗?”子言有点腼腆。'Zei8。Com电子书下载:。 '
白老师有点吃惊的看了看沈子言,凝神回想了一阵,眉头终于舒展,“你是……沈……子言?你这孩子,怎么大晚上的跑这儿来了?”
白老师居然还记得自己,子言眼角的湿意越发酸涩,“白老师,几年不见,您还认得出我啊?”
“认得,认得。”白老师微笑着说,“成绩优秀的孩子,老师们一般都会记得。尤其是像你这么长情的好孩子,老师又怎么会不记得呢?年年教师节给我寄卡片,寄了十年还不间断的,也就是你和林尧了……从你高中毕业那年到现在快有五六年不见了吧?”
“林尧?他也……?”子言有些吃惊。
“呵呵,是啊。”白老师兴致勃勃,伸手抚摸了一下沈子言的头发,“就是你的同班同学林尧嘛,你不记得他了?”
“记得。”子言喃喃点着头。
“那孩子,打小就出众,想让人忘记可不太容易,偏偏又和你一样,长情着呢,实在是个好孩子。我记得他后来考上B大了,现在可就真没他消息咯。”
“他去英国留学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昔日的班主任,她很从容的便说了出来,“听说,最近要回来休假了。”
“好,好。老师真高兴。”白老师满面笑容,感叹了一句,“这学校要拆了,本来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但是看到你们都长大了,老师忽然觉得,没有遗憾了。”
“拆了怪可惜的呢。”子言轻声说。
一只大手轻轻落在她肩上,带着安定的气息,“拆了不要紧,新校址已经在筹建了,会更新更好。你只要记得,这里有过的美好回忆永远不会被拆迁,它会住在你心里,不会离开你。”
白老师继续微笑着说,“……如果人要是老呆在原地不动,那日子就没法过了,新学校也就永远建不起来咯。”
仿佛有一线天光划开云层落入心扉,子言不自觉伸手过去,紧紧握住白老师温暖的手。
告辞离开的时候,子言转头看过去,白老师微白的头发,正在夜风中飘拂。
离开爱华小学,子言的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段希峰,“过几天有空吗?”
“什么事,您吩咐!”段希峰懒洋洋的声调从手机里传出来。
她笑了笑,“陪我喝喜酒去,成不成?”
“成!”没有一个字犹豫,段希峰仿佛突然精神了许多,立刻回答。
子言合上手机,对着夜空,微微一笑。
这是她自从回到家乡以来,最轻松的一天。
没有了那层薄雾缠绕,月色忽然变得清明,朗朗的银色,流泻了一地。
别来几度春风换(1)人不能永远停留在原地,不能永远抱着以往的回忆生活,走过的每一步,生活着的每一刻,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值得珍惜,因为现在随时都会变作明日的回忆。
时光逝去,年华如水,无望的等待与自我折磨已经消耗了她半生的力气,万里重洋之外,如水月镜花一般的人,兜兜转转十年之后还是无法靠近一步。这种执着,放不下的执着,又是何必?
苏筱雪未必不爱,可是连她也能放下,终于寻觅到自己的幸福,沈子言也应该珍惜眼前,从今以后,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放下,原来可以这样轻松。
这种宛如新生的心情,可惜,不能与李岩兵即时分享。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不在线,只给子言留了言,说要外出十天,不能上网。
有点淡淡的遗憾。
子言后悔忘了问他春节回不回家。
在网上聊了这么久,这么心领神会,互有默契,只是不知道见了面会不会也这样亲切熟稔,她的心里涨满了期待。
正略微有些出神,一旁的母亲拿起了苏筱雪的请柬。
“小西,这是谁的请柬啊?”
“同学。”她简单回答。
婚纱照上的苏筱雪,还是那样美,虽然穿着婚纱,笑容仍一如既往的清淡。
“哦,女同学吧,长得可真漂亮。”母亲看了一眼就开始夸奖。
“是呀,很漂亮呢,妈妈。”子言由衷的点头。
她接过请柬,仔细看那上面娟秀的字迹,很熟悉,一点也没有变。
婚宴的时间定在12月31日,竟然没有选择元旦,真是与众不同,也许,她只是不想泯然众人吧。子言这么想。
“那她现在在做什么,工作了吗?”
“嗯。”子言回答,“她考上了外地的公务员。”
母亲慢慢坐下来,语速很慢,“其实子言,你有没有后悔回来?”
子言吃了一惊,“妈!”
“你们这些同学,有点出息的都在外面,念了大学回家乡工作的没有几个。”母亲叹了一口气,“当初要你回来,是我的主意,你爸是反对的。现在想想有点后悔,硬把你绑回家,其实是害了你,你表姐表弟,不都在外面好好的吗?”
没有立即回答,她把头靠在母亲温暖的怀里静静想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真的很诱人。
读书的时候也曾经有过斑斓的理想,在上海工作的那段时间,每天她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年轻的心在勃勃跳动,而窝在目前这家国企,虽然薪水不低,可是每天机械重复着没有一丝挑战性的简单工作,确实单调而苦闷。
她的眼睛发亮,抬头回答母亲,“妈,如果你和爸不反对的话,我确实想再出去闯一闯。”
“那,小虞呢?”母亲抛出了这个尖锐的问题。
她顿时有些受挫,语气不由有点低落,“我会和他好好沟通的,希望能说服他和我一起出去。”
“小虞那孩子,”母亲爱怜的帮她理了理头发,“我瞧还是个好孩子,看起来对你很用心,就是好像有点小心眼,不过这并不是大问题,你好好和他说说还是行得通的,就是要注意说话的方式。”
“知道了。”子言在心里苦笑,她已经预感,要说服虞晖,不如先说服他母亲来的更直接有效。
也许,是应该去见见他父母了。
元旦前一天,子言请了假,段希峰居然换了一辆四平八稳的大众车来接她。
绕着车身前后走了一圈,子言拉开车门的时候笑了笑,“段希峰,今天这车不像你的风格啊。”
照子言的理解,去参加婚宴,段希峰多半会开一辆很拉风的车,恨不得把婚车比下去的抢眼才符合他的做派。
他的眉头皱一皱,“我这低调还不是为了你沈大小姐吗,你最怕招人注意了,巴不得坐自行车去才合适。”
子言扑哧笑出声来,“那更招摇。”
她拍拍座椅,轻快地说,“段希峰,不如你教我开车吧。”
段希峰调整了一下后视镜,漫不经心回答,“女孩子学什么开车,有我给你开不就行了?”
子言玩笑了一句,“总不能开一辈子吧,将来你老婆孩子要有意见了。”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却又呆了一下,不自然地扭过去,“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是有点不一样,她的短发已经留长,平时只是扎着一把马尾,今天放了下来,温顺的垂在肩上,发质柔软细滑,尾端稍稍有点卷,也不是刻意,就是觉得,这样可能成熟点。
“端庄了吧,淑女了吧?”她捂着嘴笑。
“喂喂,我可没夸你,你别就着竿子往上爬。”段希峰打着哈哈说,“不过,你要是化个妆,再换身衣服,虽然比不上龚竹,也是能将就着看看的。”
很想揍人,考虑到正坐着他开的车,子言只是瞪了他一眼,扭头去看窗外。
“好了好了,沈子言,我说错了。”段希峰只用单手把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悄悄去摸打火机,摸着了,却又只是搁在手里摩挲,“别生气,回头我借辆破吉普教你开车啊。”
子言把视线从窗外挪回来看他一眼,不置可否地“哦”一声算是回答,“你想抽就抽,看着替你难受。”
“你不是讨厌那股烟味嘛。”段希峰丢开打火机,笑一笑,“我戒了好不好?”
她有点怀疑,为了鼓励他,还是点头赞同,“你要是真肯戒了那就善莫大焉了。”
他目视前方,没有吭声。
本市规模最大的酒店停车场里停满了各色车辆,简直很难再见缝插针了,段希峰锁好车门,见子言倚在另一侧,正远远地看向酒店大门,不由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是苏筱雪?”他略微看了远处的新人一眼,就已经认出来。
“嗯。”子言轻轻捏了一下手心,指甲轻轻陷进去,有稍纵即逝的紧张情绪立刻缓转,她笑了一下,“我把你那份红包也准备好了,你陪我进去就行了,待会儿少喝点酒,要开车的。”
他转过脸来,阳光下眯着眼睛,忽然猝不及防地问,“你怎么不叫你男友来?”
她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你陪着多有安全感啊。”最重要的是,会有个依靠,万一遇上什么人,万一失控或是想哭,至少还有个肩膀。她不想袒露这份失态在虞晖面前,不想在这种时刻还要应对虞晖的敏感与置疑。
今天的天气很好,暖暖的冬日,阳光很少这样明媚,有柔软的光线洒下来,停车场中心地带密密铺了一层草皮,绿油油的,有葱茸的质感,让人忍不住想俯下身去触摸。
“走吧!”她笑意盈盈地说,“去看看新娘子!”
段希峰露出笑容,跟她一前一后,朝酒店门口走去。
苏筱雪仍然留着标志性的短发,原来短暂留过的披肩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绞去,所以并没有盘常见的新娘髻,只在发侧斜斜簪了一只精致璀璨的小皇冠,雾一样的白纱从皇冠后披下来,耳边的钻石闪烁,耀眼夺目。她站在那里,就是最美的新娘,是每个人都梦想的新娘。
“筱雪,恭喜你。”子言微笑着走上前,真心实意地说。
苏筱雪笑着伸出手来,将她的手握住,隔着白绸手套,子言还是能感觉得到,她握的很紧。
“子言,你能来,我真高兴。”苏筱雪附在她耳边轻声说。
子言正想回答,忽然感觉苏筱雪的手在渐渐一分一分失去力道,她的笑容还在,却只是凝在嘴角,眼光飘渺,仿佛在看向子言身后。
别来几度春风换(2)一直以为,离别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事,直到过了很多年,子言才发现,重逢原来比离别更令人觉得害怕和惶恐。
因为面对重逢,需要更强大的勇气与意志,才能拿捏得住自己不致失控。
四年的时间没有见面,她一个人在没有他的世界里走了很久,很久。
直到前几天,她才缓慢地领悟到:没有放下过去,就意味着没有现在和未来。
既然有勇气来,自然,也要有勇气面对。
她回转身,顺着苏筱雪的目光,平静地看过去。
一辆黑色轿车稳稳停在酒店正门,车上陆续有人下来,将一个人簇拥在中心,正说笑着什么,一群人不急不缓,向着大厅的方向走来。
纵使身处众人之中,林尧依然风华玉立,他微侧着头,在倾听着什么,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阳光直射下来,他的眉目在天青色外套的映衬下鲜明生动。在国外一年多的时间,他的气质并没有变得更陌生,清朗依旧,熟悉依旧。
也许是站在户外的缘故,子言感觉苏筱雪的手冷的有些微微颤抖,她在心中叹息,不露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低头拉开随身的小包。
拉链好像坏了,用力拉了两次都没拉开,直到段希峰的手按住了她的手,“找什么?”
“红包啊。”她轻声说。
“我来!”段希峰将她的手挪开,轻轻一扯,拉链便顺滑地被一拉到底。
子言忽然觉得好笑,“嗯,这到底谁的包呀,欺负我。”
段希峰端详着她的脸,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她。
她顿时便觉得自己笑的很生硬。
将红包放入伴娘手里,她转身过去,冲着段希峰示意,“我们上去吧。”
几乎就在同一瞬,身后仿佛有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说,“这么巧?……筱雪,恭喜你。”
苏筱雪好像迟疑了一霎,“谢谢……你回国了?”
林尧似乎也顿了一顿,“昨天刚回来,几个同学说要给我接风,没有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听见苏筱雪咳咳轻笑了一声,“是很巧。”
子言的脚步刚刚移动,立刻便有人叫出她的名字,只是稍带了一点不确定,“沈……子言?”
她不得不回转头,朝那人看了一眼,是林尧身边那群人中的一个,面容有些熟悉,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哈,真是你呀,”那人蓦然笑起来,“还记得我吗?我是孟春天。”
她恍然想起来,孟春天,她的小学同学。
孟春天哈哈笑起来,推一推身边的林尧,“林尧,还认不认识沈子言?”
感觉林尧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那一刻,子言大方地抬头,报以微笑。
他凝望着她,目光中有些微的恍惚,“当然。”
“沈子言,你电话多少,改天我们一起聚聚啊。”孟春天热心的询问。
“好。”子言报了号码。
孟春天这才注意到她身边一直沉默的段希峰,“沈子言,这是……你男朋友?”
外面的鞭炮声突然震耳欲聋,红色的碎屑散了漫地,在这样铺天盖地的声响里,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完全被覆盖了,“不是,是我朋友。”
段希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略微朝孟春天点点头。
林尧没有说话,从看见她伊始,他便没有再看过别人,一径望着她。
很安静的看着她,依稀还带一点温柔色泽,是清淡的温柔,在眼底缓缓流淌。那目光却简直要灼伤她的每一寸肌肤。
距离很近,近到几乎看得清他微微抖动的睫毛。
这样熟悉的静默,却叫人心底翻江倒海。
除却屈指可数的短暂光景,他和她从来都是天各一方,各自辗转为生,彼此陌生着,却又是凭了什么,会觉得面前这个人,有些东西,熟悉得可怕?
这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令她软弱得没有招架之功,早先的娴静淡定已经很难维系,她只得掉转头,“筱雪,我们先上去,你们慢聊。”
苏筱雪神情复杂地一笑,“好。”
步上二级台阶时,她逐级抚摸旋转楼梯的扶手,那扶栏雕着精致复杂的花纹,每隔几步便扎着粉色的绢花与彩球,头顶的欧式吊灯,长枝蔓延如花绽放,如梦如幻。
如同这场相遇,也坠在雾里云中。
段希峰今天反常的沉默,直到把她送回家才问了一句,“今晚真不要我陪你去?”
他是指新人敬酒时,苏筱雪弯腰靠近她耳边说的那句话,“子言,晚上有空没有?咱们单独聊聊吧。”
她笑着回答,“人家约的我,又没有约你,你去凑什么热闹?”
段希峰咧嘴笑了笑,“今天我不也是不请自到?”
子言笑着点一点他的额头,“人呢,可以厚脸皮一次,不可以次次厚脸皮的。”
段希峰站在那里不闪不躲,任凭她的手指轻轻在他额头一点,才又开始嬉皮笑脸,“那我可走了。下次还有这种不用掏钱就可以白吃白喝的好事儿,记得想着我点。”
子言看着他发动车子消失在小区大门外,才慢慢走向自家的单元楼。
傍晚时分,有些微的凉意,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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