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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孪生弟弟是mb-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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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说去,江哥就是死在你手上了。要不是他想帮你,要不是他看中你,他怎么会露面,他又怎么会被跟踪的海哥的人撞死。你应该知道,他和我一样,都将你视为心中最柔软和最脆弱阿。
我怔怔不语了。我模模糊糊想起那晚江哥的话来,仿佛看到他似笑非笑的邪气下面隐藏的哀伤。重重的,浓浓的。
安安又补充说,白衣姐因为无意间给海哥利用,害得你差点丧命,很惭愧,便没有和我们道别就回深圳了。
我一直呆在医院里,直到三个月后。转眼就是元旦,农历的十二月初。亚宁一直没有踪迹,仿佛一下子从世上消失了。阿威还是不停地跑着找,精神也不是特别差,只是偶尔发呆,一呆就是一个多小时。我和安安都不敢去打搅他。蝈蝈在江哥去世后,因为照片和合约被海哥抓在手里,被迫又服从于海哥留在场子里。他也一直帮着在场子里打听亚宁的信儿,但令人焦心的是亚宁仿佛从此彻底消失了一般。
我拆了石膏出院的第二天,安安说《那时花开》因为过分美化同性恋而未能通过国家广电局的审定。我笑了笑说无所谓。因为那片子让阿威和亚宁付出那样的代价,我宁可不要。
那会儿蝈蝈正在厨房里作午饭,阿威则赤脚穿条牛仔裤坐在落地窗前发愣,盘着腿像在练瑜伽。透过窗子看去,阳光笼罩着北京城,一种很现实的生活味。
这时阿威放在卧室的手机响了,他却仿佛没有听见。安安跑过去将手机拿给他,他才懒洋洋地看来眼来电显示喂了一声。忽然他的神色就很紧张,一下子坐正了身子说你慢点说满点说。然后他神色凝重地听完,跳起来冲我喊:
哥,宁宁有信儿了!
阿威拉上我们就往楼下冲,直到坐到他的桑塔纳2000里他也没说去哪里,只是一路红灯往前闯,扶方向盘的手一直颤抖。
车在一个地面坑洼的小胡同口停下,他一把撕开安全带就钻出去往里面跑。安安“咦”了一声说这不是威威和宁宁以前住过的小四合院么。
看着凸凹不平的路面和老墙上贴着的治痔疮梅毒淋病的野广告,我一下子想起来,这里就是我刚来北京时和阿威亚宁一块儿住过的院子。我还记得那时,院子里只住着我们,我还记得那里有个种满竹子的花坛,记得我们房子里木雕的陈旧的屏风,记得那镂花的红漆木门,甚至记得看国旗挨淋后换衣服时亚宁为了不让我知道他们的关系而同阿威在卧室里争吵哀求的声音。我眼睛一阵模糊。
当我和安安、蝈蝈赶到院子时,阿威已经在和一个干瘦的中年男子站在天井里谈话了。那个干瘦男人用很快的京片子说:威威阿,是这么回事儿。你们上回一搬走我和你姨就回来住北屋了,半个月前宁宁忽然回来了,就跟我要了钥匙还住你们住过的那套南倒房。
是半个月前?蝈蝈问:不是三个月前?
你住嘴!阿威吼了一声拦住蝈蝈的插嘴,让干瘦男子继续说下去:就是半个月前。他回来后住在南屋,前几天还正常,有说有笑的,可是越来越不正常,整天躺在床上一天都不吃饭。这不到了前天干脆从里头闩上了门再不出来,我和你姨叫门都叫不开。你看这都三四天了,我们怕他出事儿,就找出来你以前留的电话号码打给你让你过来瞧瞧。我们作房东的可就怕出事儿啊到时候我们也吃不完兜着走。。。。。。阿威没耐性听他唠叨,一听亚宁在屋子锁着,马上向南屋跑去。
阿威一脸紧张,脸上的肉急剧地抽搐。他拉开镂花木门,又用手推了推内层的厚板木门。他似乎想叫却又不敢,似乎怕看到什么。这一点和我倒是一样,这会儿我的心里也是扑腾扑腾直跳。我怕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安安推开阿威,抡起房东递过来的一柄铁镐朝门上锛去,啪的一下巨响,门闩中断,房门大开。
屋内摆设依旧,似曾相识。陈旧的镶大理石木桌,刻花的红木屏风,有些年头了的布沙发令我的记忆一下子退回到一年前来北京时那样的摆设。我还记得那时忙着考试的亚宁整夜整夜地趴在床头看书;还记得他在下雨没事儿干的那段日子里,他找了好多好多的碟子给我看看得都快吐了;还记得那阵子我们仨没事儿干总是互相开玩笑甚至在饭桌上逗得尽皆喷饭。可这一切自从我们搬出来,都已经划上句号了。
就在我还沉湎在记忆里,阿威忽然疯似喊了声宁宁,便拨开我们向里面扑倒。我们也同时看到那块古香古色的嵌木的穿衣镜上潮湿的水泥地板上,躺着一个人。
毫无疑问,那是我们的亚宁。亚宁阿。
亚宁安安静静得侧躺着,那是他最喜欢的一种睡觉方式,他说过侧着身就可以抱着我睡,而且可以不打鼾,不会影响到我。现在他也像睡着了,一动不动,只是永远不再醒来。他凌乱的长碎发覆在脸上,粗棒针的灰色樽领毛衣和紧身的水磨蓝牛仔裤也是他最喜欢穿的,修长匀称的身子那么自然而轻松地侧卧着,像给人作时装广告里摆的完美造型。
可我们都清楚,亚宁已经去了,以这种最美丽的方式结束了自己。
阿威扑在地上像去抱亚宁,可伸出去的手怎么也不敢碰亚宁的身子。最终他将双手十指深深叉进头发里,伏在地上哭了。声音绝望而咆哮,像一头受伤的豹子。
我忽然间没有了任何感觉,心中空空荡荡的,一颗心像给人挖去了似。没有欢喜,没有伤悲,没有眷恋,没有离合,只是出奇得空洞,像灵魂出了壳或给谁偷去了生存的理由。
我轻轻伸手扳过亚宁的肩,轻轻抱他起来。不知道他已经死了多久了,只是他的身子已经僵硬,像一尊美丽的石膏模特。他依然那么漂亮,和生前一样,脸上连一颗水痘都还没有起。他的眉还是那么英挺,睫毛黑而长,让人那么怜惜。水泥地板上是那么潮湿,因此摸着他的毛衣,有种冰冷的湿漉漉的感觉。我拼命告诉自己呀您甘没有死,可我的手一触到他苍白消瘦而冰冷的脸,却不得不承认,他再不会从梦中醒来了。
我伸出手,轻轻像以前睡觉时那样理他的长发,使他细细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都露出来。他的神色十分安详迷人,我敢肯定他是世上最漂亮的死者,没有人可以在死亡的那一瞬间可以像他这样保持如此从容的神色。我爱亚宁,因此我坚信他是最美最好也是最永恒永不消失的,即使是现在,我也可以感觉到他不是死,是睡着,因为他承受太多的痛和累。他困了,需要休息了,我低头吻他的额,冰冷而滑腻,像优质的羊脂玉。
忽然一股强大的冲力把我撞开,亚宁从我怀里跌落,脑袋重重在地板上摔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响。
混蛋!我平生第一次凶狠地骂人:你他妈不知道亚宁会疼啊你!
你才他妈的!阿威从地上一把拉起亚宁死死抱在怀里:张玉宁!你当哥当得真他妈混蛋!是你不让宁宁和我在一起,是你满口的伦理道德才逼得宁宁自杀!是你躲出去害得宁宁被姓江的糟蹋染上毒品和艾滋;是你连亚宁最后要和我在一起的幸福都剥夺!他都害上艾滋你还不让我们在一起,你他妈什么玩意儿阿你!
说着,他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一手斜抱了亚宁,另一只手青筋暴跳老高地抓住我前胸衣襟将我重重摔到墙上去。他疯子似赶上来又抓住我头发,却给安安拉住了。安安为了护着我便使劲推他,他没站稳,便抱着亚宁向后栽倒。
阿威顾不上自己,爬起来就跪到地上抱住亚宁,不停地吻着亚宁的脸,不停地说宁宁对不起威哥摔痛了你,宁宁咱们回家宁宁咱们回家,威哥再不让人欺负你。
这时,房东报了案,区派出所的人挤进门来。阿威看见他们的担架就昏了过去,和亚宁一块儿咕咚倒地。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没有撕心裂肺的感觉,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将亚宁的尸体像拉走一件物事似从地上拉起来,丢到担架上,并走出门上了急救车。我一直坐在墙根的水泥地上,木木地,静静地,呆呆地。我想我一下子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车子拉着尖锐的响笛驶到不见。蝈蝈忙着掐阿威的人中,安安边拍我的肩膀边说玉宁,玉宁你想哭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面,虽然宁宁他去了。。。。。。你胡说,他没死,亚宁他没死。我冲他吼。
他不说话了,递给我一本书。是亚宁生前最喜欢的同志小说《慕霆》:地上捡的,看看是不是亚宁的遗物。
我接过来,用手轻轻摩挲。封面上的插图多像亚宁和阿威阿,他们漂亮、俊美,眼神中却藏着忧郁,相互依靠相互依偎。我还记得这本书是亚宁是自己从网上下载来自己打印出来的,整整的六百页。封面也是他自己画上去的,甚至他还用心地在每章里给夹上自己画的插图。他说过他喜欢慕霆染上艾滋后离开振宇的决定和他服安眠药的自杀方式,他甚至说如果是他,他也会走那一步。以前我不喜欢他看那种同性小说和淡蓝文学,因为我觉得那里面有太多的唆使和引诱,所以也没有把他的话当真。没想他他的话竟然应验了,他也因艾滋,甚至还有比慕霆更甚的吸毒,而服安眠药自杀了。他躺在地板上,离开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美丽地死亡。
安安说书里面夹了封信。我翻开一页,书页一下子跳到慕霆躺在地板上的碎玻璃碴上死亡的那一张,里面有只信纸折叠成的漂亮的千纸鹤。
我将千纸鹤打开,粉红色的信笺上,黑的字体是只有属于亚宁的,那么纤秀挺拔,很漂亮的瘦金体:
“哥,威哥
“我知道你们会找我到这里。我又写信给你们了。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们说话了。当你们到来,也许我已经走了很久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不舍得走,可我不得不走。我只是想让你们答应我点事情。
“威哥,你是个好人,除了我哥我就最爱你,你在场子里护着我不让人欺负我,还经常替我去应付有虐恋倾向的客人。为了和我一生一世在一起,你和你爸妈都闹翻了脸。可是对不起,我要走了,因为我的艾滋根本没有希望治愈。我不像让你看到我死在那种病上时满脸水痘骨瘦如柴的惨状。我不想拖累你。如果我先死了,你还可以记住我最漂亮的时刻,那才是你真正的宁宁老婆。
“威哥,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你要去娶一个爱你的女人,那怕是苏一。你去过那种咱哥说的健康、快乐、幸福的生活吧,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是。你可以记住我,但不要超过一年。你尽量忘记我吧,你才能更好的生活,不要我成为你生活的阴翳。
“还有,你脾气太暴,我警告你,你可以对任何人施暴,但不允许你因为我怪罪咱哥。你要听咱哥的话,他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他说的话每一句我都听,每一句我都不反抗,我也不允许你反抗。如果你敢对咱哥怎么样,我会恨你一辈子,化为厉鬼也不放过你!
“威哥,你把我剩下的那几万块钱给咱哥让他回老家吧,这个地方根本不适合他,让他马上离开。还有,不要和咱哥争抢我的骨灰,我要跟咱哥回家。我想回家。
“哥,我的好哥哥,我更舍不得你,请你再叫我一声臭臭吧。我真的好爱你,可我现在已经没有爱你的资格了。我先走了,我希望下辈子可以在此碰见你,你可以成为一个陌生的女孩子让我好好去疼去爱去宠。哥,我爱你爱到疯掉,你却始终不理解我。我从不恨你,我没办法恨你,你知道我有多爱你,想天天看着你,看你笑,看你皱眉,看你打呵欠,看你睡觉时的睫毛。哥,我这里还有点琐事没办,这算是我三个遗愿吧你帮我了结吧,我在天堂等着你。。。。。。”
我在天堂等着你!我在天堂等着你!
我再看不下去,一阵的的心酸马上占据了心脏,哀伤浮现。浑身上下被悲痛欲绝的酸楚疯狂占据。这迟来的悲伤阿!
我忽然向门外狂奔,在凛冽的北风中追赶那辆消失了的急救车:
亚宁!亚宁阿!
天要下雪了呵。
49。无处可逃
当怎样逃离又怎样回来
心中的感觉没人可以猜到
连同自己
走掉的,忘不掉
留下的,要疯掉
向左和向右,离开和挽留
两个方向,两种下场
一种心情,一样哀伤
其实,逃往只是个很暧昧很模糊的概念,因为我只知道目的,却不知道结果和过程。甚至没有方向。
正如,我爱上雷子却又因为宿命不敢去爱时,我选择了逃亡。不知怎的冒冒失失就来到了这个新乡,一个位于河南北部的工业城市。一下火车,身上仅有的几百块钱就给人掏去,我不晓得我这是倒霉命运的继续还是大难之后必有大福的前兆。但现在必须面对的是要找份工作,不然我自己只会饿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抬头看看前面的夜里的路,路灯清冷,路上除了偶尔呼啸而过的货车,再没有其他人。我感觉这样很好,把自己抛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谁也不认识自己,自己也不认识任何人;不必为谁的故事哀伤,也无须别人为自己的故事落泪。
也许离开不是真正的目的,也许只是为了到一个陌生中让伤痕累累的身子恢复。因为,起码陌生人不会拿情感来折磨我们让我们有爱不敢、有恨不能。
在新乡的热闹和繁荣中逗留了三四天,却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找到工作,因为整个社会的自然调配是相当严谨而有序的,想贸然间闯到这个生活圈子里去抢别人的饭碗,是需要极敏锐的目光、极好的耐性和运气的。如果看看那么多的流浪汉和拾荒者就知道。
第四天,我背着被割了个大口子的背包,坐在市中心的转盘处一个水泥路障上,抬头看四月上旬白花花的阳光。有点迷茫,有点认命。想起去年到北京后在亚宁的一手策划下我衣食无忧地过的那一段锦衣玉食的生活,再看看如今孤零零一个人,落魄地像只狗把自己抛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简直像做梦一般。
看着闪烁的红绿灯和木偶似机械的交警,以及脸色麻木的行人的脸,感觉好想哭。我这才明白自己长这么大原来是一直没心没肺地活在别人的关怀里。如今只剩下自己时,却根本什么都干不了。原来自己还是个孩子。
按现在来看自己,在我高考落榜那一年到郑州找熟人打工和在北京天鹅饭店夕阳农场打工,都不过是继续掠夺别人的关心罢了。而真正一个人孤独地闯荡时却是那么的无能为力。就像现在,一天吃一顿饭,睡在火车站的候车厅以及低三下四地不断找工作。
当熬到第五天工作仍然没有着落,我钱包里的钱只剩下十块钱时,我还在火车站徘徊。我忽然决定要用这仅有的十块钱给雷子打个电话,然后就两手空空地将自己逼上乞讨为生的绝路。我不妨也会学别人坑蒙拐骗的招数,写一张纸牌说自己父母双亡考上大学无力支付学费之类骗取世上剩余不多的善良人的同情和钞票。
当一个热被逼到绝望时,如果他是倔强的,他会选择死亡,如亚宁和周扬;如果他是懦弱的,他会堕落成一堆招惹苍蝇的垃圾,在世上厚颜无耻地苟延残喘,如我。我想假如没有邂逅雷子,假如这一切发生的事情把雷子排除出局压根不让他上场,也许我早崩溃成一堆风华的石头粉末了。可现在我不想死,因为我对某个人还有牵挂,奢望能从他那里得到普通人的幸福。
到一家商场旁边的公话超市给雷子打电话,因为我带的那张面值五十元的IP卡,只能在开封地区使用。好讽刺!
雷子接到电话,既没有太生气也没有太兴奋,只是叹口气说你在哪里,我在找你。
我说新乡火车站。
他说你会回来的,不是么。你会回到我这里。
我说不可能了,我的钱给人掏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连一句责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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