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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孪生弟弟是mb-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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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

第二天,我看到静了音的手机上储存了十几个搬家公司的来电显示。我拨过去,那边挺生气似地说都十点半了你还搬不搬。我一看,乖,还真是,没想到我趴在桌子上竟然都能睡过头!心想,一向以拖时间著称的搬家公司还能有这么高效,真是奇迹。
中午十二点半,大件的东西…………包括一套组合家具,两对旧沙发,七八床被子,一台21英寸的旧彩电,一台缝纫机,一台旧洗衣机,一台旧冰箱以及厨具等全装到车上去了。甚至爸爸那上千册的藏书也给塞到两个大衣柜和洗衣机里让月芽带回老家去。
搬运费带保险金共用去七百多块,我不知道如果把这些旧东西卖了能不能卖七百块钱,可这些东西是我记忆的载体,从次我没有家了,可我不能没有记忆。别说七百块,就是七千七万只要我有,我也会心甘情愿地掏。
月芽要随车回去了,我现在连自己都顾不上了,况且还有个疯疯癫癫的欢欢要照顾,压根再顾不上她,便没有十分挽留她住下。只是告诉她回去再把我给她的“白加黑”吃几顿,把我买给她的冻疮膏常涂抹。她点头答应。
我让她带走点钱,月芽死活不要,说:家里用不着钱,有吃的就行了,玉哥哥你在市里头处处要花钱的。我说那好吧,回到家你就不用再拼命洗衣服了,那个旧洗衣机好歹还能用。
末了我说,月芽你千万不要跟我婶娘提亚宁的事儿。
她蜷在驾驶室里重重点头,两眼泪汪汪的:
嗯!

送走月芽,坐在爸妈空荡荡的大床上。被褥已经揭去了,留下几张木板铺在上面,几张《汴梁晚报》都发了黄,是1997年的,香港回归的新闻还印在上面。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搬回老家去了,只剩下爸妈的衣橱,妈妈的古筝和两只大木箱子给我搬到了南关区新租的小院子里去。面对萧然的四壁,我清楚,这是我最后一次和这个家亲密接触了。
当一个人连家都守不住时,才是真正的漂浮着,像空气中的一粒尘,悬在那里。我要守不住这个家里,就像一个鸟巢倾倒,未能展翅的小鸟儿只能站在一边看着它的倾覆和消亡。顶多留下一抹记忆。
在贪婪地看我最后的家,墙上斑驳的石灰和偶尔可见的油油的青苔,组成了一幅幅诡异斑斓的画,小时候,每逢周末爸爸去学校给他的研究生找资料、妈妈去局里加班的时候,我和亚宁就会满屋子打转,从灰迹斑驳的墙上找它们自己剥落的图案,有的地方像披着长袍的老巫婆,有的像海底精灵不过头大了点,有的地方则像极了妈妈坐着弹古筝的模样,不过那张古筝不太像,倒像一张渔网。就这样在满屋子的找寻和幼稚的评论中,我们悄悄长大,世界也在悄悄变化,直到有一天听杜叔说周副和爸爸的交战, 直到亚宁含泪一个人去北京,直到我一个人背着爸妈去郑州打工,直到爸妈和亚宁都化为一捧灰,装在一个个的匣子里。
家,终于分崩离析了。
我的心在过去记忆的大喜大悲中飘荡,止也止不住的泪水,最后一次洒在这片潮湿的水泥地板上。人们常说中午是死者的灵魂出来游荡的时候,你要是为那个人流泪,他就会出来和你相见。我看了看窗外并不毒辣的冬日阳光,倒真的希望爸爸妈妈还有亚宁可以来和我相见,我们可以一起说话,谈心,打麻将。。。。。。
想到爸爸妈妈,我忽然想起大年初一,在相国寺秋明的禅房里,空慧禅师告诉我的那个所谓的隐情所谓的秘密。那一刻,他坐在一团昏暗里,微弱的烛光在远处摇摆,门外大片大片的雪花在飘,像旋转的灵魂。他脸上的肉在微微颤动,那双厚厚的嘴唇吐出一句令我发狂的话:
“其实你们兄弟俩,并不是你父亲的儿子。。。。。。”
我简直要疯了,从床上跳起来满屋子乱跑,我捂住耳朵,因为我不想听到任何诋毁我已经去世了的爸妈的话,可空慧的话语却在耳边挡也挡不住地回荡:
“玉宁,我告诉你,其实我和你母亲乔慧乔施主,还有你杜叔叔在大学是同学,都读黄河工程学院水利系。当时乔施主是个才貌俱佳的女子,很招人仰慕,其中有两个人追求她最紧,就是老纳和你杜叔。当时,乔施主选择的是老纳,并且我们已经有了婚约,也有了夫妻之实。可是在大四的一个晚上,乔施主约我到图书馆西的竹林里说要喜事要告诉我,当时我答应去了,可因为忙着帮一个教授统计数据将这事给忘了。等我第二天早上从实验室回到我们在校外租的房子里,她却从床上起来狠狠甩给我一个耳光便走了。
“再后来,她始终不理睬我,而且很快就嫁给别系的一个很普通的男孩子,他也没什么特长,只是浓眉大眼一幅很老实的样子。那就是你父亲张轩。我那时也年轻气盛,一气之下考到中原佛学院,便从此遁入空门。这些年来,老纳虽然身在空门,可说来惭愧,心里却一直思念着你们母子…………事后我想了很久,那晚乔施主约我去竹林要和我说的应该是她有了身孕。。。。。。”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捂住耳朵喊了一句,头都快要爆炸了,我从卧室逃到客厅,可空慧的话却穿云裂石般在耳边飘,像不敢听却挡它不住进入耳朵的鬼故事:
“。。。。。。从佛学院毕业后,老纳被分配到相国寺授经。当我知道杜施主和你母亲乔施主都留在我们上大学的这个城市里、投缘的是还同在一个单位时,我便动的嗔新,一心想托杜施主将你们兄弟带过来看看,哪怕一眼也就足够了。杜施主虽然有意成全去我,但他也知道你母亲貌似柔弱性子却刚,这事若是提出来只是徒增大家的尴尬罢了。直到前年你父亲因周副市长累命,你母亲又一病长逝,杜施主才答应由机会带你们来看我。如今虽然你兄弟亚宁已没,但我看见你也就知足了,了却了老纳的一片贪心俗念。罪过!罪过!
“其实我更对秋明这孩子有愧,为了能让你兄弟到寺中来,我有意让你杜姨炫耀秋明的才能,想借他激起你们的好斗之心,能到寺里一聚。唉,老纳数十年来访不下这份痴心妄念,费尽心机,实在是愧对‘出家人’三个字!老纳如今心愿已了,又得与你一席长谈,到得今日,我方明白慧能祖师的‘灵镜亦非台’的奥妙境界,空明清澈,了无牵挂。”
“我不要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滚阿,滚!”我更加捂紧耳朵,头已经给挤得霍霍生疼。我跑出房门,重重摔上门,跑下楼梯,抛出家属院,跑到阳光白花花的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心中的压抑和脑海的幻听一下子就消失了,只剩一个空洞洞的脑壳。
我想是因为我在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呆太久了,才会在脑海里幻化出那样的发霉的幻觉,像作了一个长长的噩梦。看来,我需要阳光。
抬起头,我想正午的太阳看,太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眯着眼看那闪亮亮的白光,好想这样一辈子,再不要回到那阴暗发霉的角落里受噩梦与幻听的束缚。哪怕我会在大街上流浪。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记忆是一道符咒,你想拼命抓住它时,它会放肆地笑着从你手指间溜掉,让你成为失忆的白痴;而一旦你想忘记它时,它却又会拼命地围绕着你打转,纠缠你的生活,让你堕入一个又一个记忆的圈圈里头去。
我苦笑着告诉自己没能摆脱那些过去不想失去、现在又不想拥有的记忆。每有摆脱。因为又一件事将我和过去捆绑到一起。那是一个电话,我站在乱轰轰的大街上接到一个电话:“玉宁哥,你说今天要来看我的,两点半我在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
是苏菲的声音。



16。履风之人

       枪响后
谁收回湛蓝的目光
琥珀着一双瞳眸
有风吹过,
铁轨、马铃薯、火鸡和那个水中的希腊神话
都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亚宁见我由《那时花开》的新剧本说到同性恋,并用坚决的口气说恶心时,他脸色马上变了。好久没吭声。末了,他苦笑了笑说:
哥,现实你怎么反对都可以,但目前这部电影你一点要演下去知道吗,这叫敬业!当初梁朝伟死活都不演这类片子,但是被王家卫拉到阿根廷后却投入地拍下了《春光乍泄》。哥,你也该明白,编剧和制片商的根本立足点是市场,为了商业利益他们有权利给你这个命题让你演。目前的电影市场,这类片子出一部火一部,难道你还不了解吗?
我说亚宁,我真的不了解,我也不想了解,我只是不想接这种戏。
亚宁的脸色忽然极其哀伤,欲言又止,最终他偎到我身边来,又带着他在我面前惯有的撒娇说:
哥,无论演什么角色,你都必须要接这部戏,因为像这样天上掉馅饼的机会简直是奇迹!哥,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万“北漂”,他们都是俊男靓女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可是他们没有机会,整天跟在制片公司屁股后面等着接戏,他们都一直在等。可是你却要白白丢掉这个机会,咱们要支付公司一大笔违约金不说,一旦这个机会你把我不好,恐怕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运气!
我看了看亚宁,十分明白他的话,但我心里就是接受不了这种边缘文化的东西。我说亚宁我还是不会去演,我马上给苏一和田导电话。
亚宁急了,说,哥你最好不要冲动,演戏和现实不一码事儿你懂不懂啊!
我看亚宁有点火了,我的火也上来:我不懂,我就是不懂,我门外汉好了吧!我是不懂,我没读过电影学院,没你文化高,行了吧!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放着为女儿戒毒牺牲掉的母亲不拍,放着为供养四个大学生到工地打工的六十岁的老父亲不拍,放着那么多感人的真情故事不拍,偏偏花巨资去拍那些低级下流的东西!我是不明白!
亚宁似乎很想和我辩论一番,但最终他动了动唇说,算了。我想起自从我来北京,亚宁几次三番想对我说什么却都没说,还有,昨晚说要给我讲故事也没有讲,我记得很清楚。现在他又一幅欲说还休的样子,更勾起我的火气,我最受不了听半截话心里憋屈:
你说阿,想说什么你倒是说阿!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好了省得掖掖藏藏的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
亚宁用一种很陌生的眼光看着我,仿佛我变成了一个怪物。他眼睛中已闪烁了点点的泪光,我能从他满眼的泪水中看见我自己一幅剑拔弩张的凶相。
他一声不响得走到一边,蜷在沙发里,两眼呆呆地看电视屏幕,泪水一晃一晃得挂在眼眶边沿。看他一幅无依无靠的模样,我心中一阵酸楚。
走过去抱了抱他的肩:对不起亚宁,这不关你的事儿,哥不该冲你发火。
亚宁“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撕心裂肺一般,惊得我手忙脚乱一个劲安慰臭臭不哭亚宁不哭弟弟不哭。
亚宁越发哭个没完,委屈到不能行。直到哭累了,才将头依在我肩膀上,两只眼睛又红又肿,油汪汪的,像两个刚洗过的红李子。他梦呓似地哽咽着说,哥 ,你还是接吧,真不行了到时候我替你。
我拍了拍亚宁的头:傻孩子,哥不回让你去受那份罪的,哥既然接了就一个人担下来,只要能挣钱养活你,哥就是拍三级片也高兴。
亚宁又怔怔哭起来,我捏了捏他的鼻子说一大老爷们咋动不动就哭啊,你泪水咋那么不值钱。
亚宁忽然坐直了身子,理直气壮地说:我只在哥面前哭过,在其他人面前我从来不哭,不信你去问威哥!

下午四点多,小玉和阿威才回来,俩人看上去都挺憔悴的,满脸疲惫。
我见过小玉的这种憔悴。那时上回我在“夕阳农场”见小玉因为涛哥的事情去找韩局回来后的模样,今天又是这样。小玉到洗手间随便洗了把脸,阿威也冲了个凉换件背心,两人又回到客厅。
亚宁打开两听饮料,切了个西瓜在桌子上。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但是他那盯着小玉和阿威的焦灼的眼光显示他急于想知道他们带回来的信息。
小玉看了看我,说:玉宁,下周一去安阳拍戏,我和小红,还有大伟都陪你们去好吗?
我说当然好了,但是你们现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比如,昨晚你们干什么去了,你告诉我,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
小玉啜了口饮料,又看着我说:小玉姐不会骗你,但是也不会告诉你,有些事情你以后会知道的,但是现在你知道了只会影响你拍电影的情绪,懂吗?
我知道他们是铁定的不会告诉我的了,便知趣地不问了。
这是小玉的手机响了,他到落地窗那里接个电话,只听她说得了得了你就别干了,赶紧把手里的货都转出去,赔钱也要转出去,别让我整天跟着你提心吊胆的,回农场大不了我养你!
阿威有点困,等小玉接完电话回来,他仰在沙发上似乎梦呓地说:没本事就别干,别连累一大帮人往里头栽。
我没听明白阿威说的什么意思,只见小玉脸上微微有点愧色,她将手机重重地往沙发上一丢:这回他要是再不听我的,我非和他一刀两断,从此谁都不用招惹谁!
阿威打了个呵欠说罢了罢了,婚都离了还往一块凑呢,你再多说几遍又有什么意思!说着起身回卧室睡觉去了。
亚宁拉了拉小玉:小玉姐,阿威他只是忌恨上次的事情,说话重了点,你千万别在意,以后咱注意点就不会出事的了。
小玉叹口气,仿佛一下子老的好多:宁宁,你涛哥也真不是个东西,我是很铁不成钢阿,上回连累白衣姐和毛毛你们进去受罪,姐真的很过意不去。
亚宁笑着说这不是出来了吗,有没什么事,还提它干什么,咱有小玉姐罩着,宁宁心里踏实着呢!
小玉苦笑着说这一行说什么我都不能让他再干了,他要是再拗,我就和他真的分了随便找个人嫁出去拉倒!
亚宁打趣说你不是想嫁给我吧。小玉说哪能阿,要嫁也是嫁你哥,嫁你我不是找死吗,就威威那臭脾气。。。。。。她忽然不说了,看了看我,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说声我困了,也起身回客房睡觉去了。
他们的话我虽似懂非懂,但我不是傻子。我早看出来他们说的事情的端倪了,大致就是因为涛哥从事贩毒生意不慎,让缉毒处的把前去他饭店提货的白衣抓进去了,并且连和白衣一起的几个人也出事了。从以前在旋转餐厅小玉和涛哥的谈话的眼神和今天的话我可以推测出,那次和白衣一起被抓的就应该有亚宁,难怪那几天我打亚宁的手机是关机,而等小玉找过韩局后他却又马上冒了出来。
我想有些事儿,已经很明了了。

晚上,睡了一下午的阿威和小玉都爬起来,一块吃了晚饭后,亚宁陪小玉去楼下作头发,我和阿威在家里串台词。
当我把新剧本给阿威看时,阿威一时也给吓住了。
怎么会这样,他将剧本翻得哗啦哗啦响,边看边说不是说不涉及这方面的事情的么 。
他拨通了苏一的电话,我可以听见苏一在手机里的声音:这个我也不清楚,是编剧和田导的意思了。恩,你和威威知道,我也不希望有那样的情节,我宁愿是一部很无聊的肥皂剧也不想你去演那种戏,我对你怎样你是知道的,我不想让你再过那种畸形的生活,你应该找一个爱你的女孩子去过一种正常的生活而不是和现在的宁宁过那种。。。。。。我看见阿威忽然间把手机挂断了,他转头向我,淡淡地说:
没选择了,导演的决定。
没有其他的什么了吗?
没有了,他神态异常平静地说。
我说我拨一个电话和田导商量一下能不能删除一些赤裸的镜头。
阿威忙说还是我来吧,说这抢先拨通了。
我和奇怪阿威的手机接电话的声音怎么就那么大,我可以毫不费劲地将里面的人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威威阿,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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