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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唯卿-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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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尖尖十指就要戳上她的肌肤,半空中忽然有物一闪,只听“叮”地一声细响,有东西撞过她的指尖,落下地来,在地上溜溜直转,竟然是一枚耳针。随即一个声音笑呤呤地随风而至:“怎么好好地又气上了。”这声音含着七分娇嗔,三分媚气,一时间,竟然难辨性别。

但求此生同日月不枉浮生梦一场

002 约束

黑衣女刚才狂怒之下,一时不及多想,出指时却已惊觉,出气事小,当真毁了这该死女人,她也算是活到头了。因此在被这耳针一挡的同时,她其实也已同时收力,只是毕竟离的太近,去势又猛,纵使收力,指尖地风芒还是在白韶卿右颊划出一道轻痕,白晰地肌肤上微微一白,顿时出现了一条极细地血痕,白韶卿也不伸手擦拭,只是转眼看着她,黑衣女冷哼一声,坐回榻上。

那边九曲桥脚步漫漫,一人缓缓走来,看着这人由远至近,白韶卿却依旧无法分辨这人是男是女。

他也是一身黑装,可却改成了立领四开襟地样式,黑袍随风而动,减了七分的唳气,还凭添了几分风流。他的脸形尖尖,一双丹凤眼斜飞,鼻子也是尖尖地,淡粉色地薄唇半抿着,似是含笑一般,生就一副祸水相。年纪很轻,不过二十上下。

他的长发束在脑后,发尾垂在肩膀,这时便见他信手捏了发梢,眼睛盯着白韶卿,越走越近,眼神中一时惊艳妒忌纷纷乱闪,目光一错,已经转向黑衣女,轻笑着迎上去:“不是才刚修了指甲吗?紫风花了那么多神气,难道是让你修尖了刮人脸的么?亏得我还给你新备了花汁呢。”

黑衣女看到他来,倒是微笑起来,他更是伸手将她的手托在掌心,在榻边半跪下来,一边轻轻抚摸一边柔声道:“还好没刮坏了,呆会儿紫风给你染上花汁,是新鲜地芙蓉呢,比上次艳丽多了。”

黑衣女点头笑笑,抬头看向白韶卿,却道:“紫风,你今日可是开了眼界了,这位可是才貌天下无双的向山圣女呢。”结尾几个字咬地极紧,银牙都有些格格作响。

那紫风掩嘴一笑,抬起凤眼朝白韶卿一瞟,便道:“不过是清秀而已,哪里极得上主子您一分二分的。”

黑衣女闻言喜上眉梢,含嗔带笑地瞟他一眼,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轻叹道:“可有人却不是这么说,”那个叫紫风的,脸孔朝前迎着她,微敛双目,一脸地享受,嘴角露出半丝笑意:“紫风的话可全是真心。”

黑衣女得意地斜瞟向白韶卿,道:“月重锦若是出了这里,立刻便回月宫去了,到时闹地鸡飞狗跳的,扰我清静。”

白韶卿道:“我会和他一同前往,他是月王,对月界了如指掌,有他同行,也许能如时找到你要的东西,要不然,我白跑一趟倒是无防,只怕你不好交待。”

“这话可是好笑,我零秋水做事还需要向谁交待不成?”黑衣女柳眉一竖。

白韶卿微微一笑“需不需交待都是你的事,与我何干。”方才零秋水扑面而来,分明狂怒难止,杀气蒸腾,可那劲风刮到眼前时却已收敛了七成,白韶卿自然知道是她极时收力,来势凶凶,却分明不敢下手,因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零秋水怒瞪她一眼,还没开口,却听身边紫风却懒洋洋地道:“那个什么月重锦,主子便让他去了吧。”

零秋水一愣,紫风媚笑着迎上去“紫风听灵风他们说了,方才亲眼去瞧了瞧,哼,那一幅勾魂的模样,主子留他,紫风从今日起便要愁肠百结痛不欲生了。”他一边说一边抬起眼眸,凤眼中好似蒙着一层水光般,一脸柔媚娇艳欲滴。

零秋水笑道:“我哪是为了这个。那什么月重锦便是再好,也不及紫风你,更别提……”她说着眼神一动,悠悠然地朝亭外瞟去,叹了口气,看向白韶卿道:“这人在我手上是没用处,只是我就不想如了你的愿,更何况他若是回去月宫搬救兵,还多了麻烦。”

白韶卿低头不语,沉默了片刻道:“和你说了这会子话,别的不知,白韶卿倒是有些敬重你的真性情,当恨便恨,当狠则狠。你我皆受人约束,可白韶卿自问,却不如你真。你不愿意也在情理之中,既然如此,我也不需多想,顾及太多,反而受制更多,不如就此放任,做自己爱作的事罢了。”说着她站起身来,转身朝着九曲桥走出几步,又道:“我愿回地牢与月重锦同死,这条命,也是生在囚牢,飞也飞不得,不如放手,倒落了自在。”说罢迈步走出,脚步全无犹豫。

亭内二人皆是一怔,待回过神来时,她早走出了九曲桥,零秋水面如寒霜,咬牙道:“偏生是这样的冤家!怎么就挑了个她呢。”说罢猛然跳起身来,也不顺桥走,竟直接从亭中掠了出去。

紫风注视着二人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动,眼中波光不定,极轻极轻地自语般说道:“果然是她呢。”一时,他的脸上竟流露出又喜又悲地神色来。

此事自然以零秋水允许他们二人共行作了结,只是她不但让月重锦以月国起誓,此行不回月宫不传信给任何人,更给了一枚丹药要他服食,双重约束,月重锦竟全部坦然接受。零秋水也没再废话,也没给白韶卿任何丹药,二人经此交集,虽不明言,彼此却都有些相同的猜度,就算不问出口,也多少了然几分了。

零秋水面色微青地站在门口,看白韶卿旁若无人的给月重锦搭脉查探他服食那枚药丹后体内的异常情形,不由得地冷笑道:“刚刚不是说了吗?一月之期,过时不候,这期间若发作起来,白白坏了我的名声,你这会儿查个什么劲。”这女人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明知不能将她怎样,可总也忍不住对她冷言冷语。

白韶卿看她一眼,放下月重锦地手,道:“你给的那张地图手脚作的那么干净,我自然也要担心这丹药上有没有作了什么手脚。”零秋水气地打颤,纤指一伸,正要开骂,转念间神色忽然变了,反而笑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顶要紧的事。”她的眼睛极亮,透着晶光般地紧紧盯着她“说了半天,你还不知我这一干人等是做什么的吧?我们可有个好听的名字呢。”

白韶卿盯着她的双唇,双手不由自主地微微握紧,像是已经预料到她要说什么一般,果然这张红唇轻轻开启,笑地更是极甜:“此时园月当空,月光下看来,一切可不都是特别的美么?我们的名儿便是由这月亮上来,”她特意顿了顿,白韶卿脸上变色,看得她好不欢喜。忍不住笑出声来:“月影!便是我们的名儿,怎么?白小姐脸色不善,这名字可是熟悉的很?”

白韶卿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她的嬉笑,只觉心在这刻猛然一沉,胸膛间竟忽然涌上一阵剧痛,自从看到这些黑衣人开始,她便隐有猜测,可是事实出现时,她还是难以控制,便像被人迎头一棒,打的头晕目眩。她略定一定神,目光顿时开始游离,在零秋水身后一字排开的黑衣人身上流连。

零秋水笑道:“看来你倒没忘记,你和咱们的缘份可深的很呢。只是有个故人这一次你是无缘相见了,不过不防,下个月园之夜,我便携他同迎你的归来,不过你可要保佑,果然让你寻到那宝物才好,要不然,月影即是影儿,消失了个把也无人察觉。”说罢再不多话,转身大笑着走了开去。

白韶卿呆呆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一双腿竟尤如灌了铅般沉重起来,月重锦看她面色不对,上前相扶,她又回头却看那一排黑衣人,身后却有人在她肩颈处一触,她全身剧震,顿时晕了过去。二人再度被人点了睡穴,放回马车,一路颠簸,也不知走了多久,方始停下,赶车的黑衣人翻身下马,四下张望片刻,便即闪身离开

但求此生同日月不枉浮生梦一场

003 远寻

白韶卿醒转时,只觉阳光刺眼,勉强睁开眼睛,便见一道日光穿过挑起的车帘正照在她身上,她伸手挡了挡,忍着浑身酸痛,勉强坐起,看月重锦歪在身边,他不会武功,自然醒的比她迟。她掀帘跳出车厢,见马车是停在大道一侧,这里四下寂静,别说人声,就连鸟叫也听不见一声。

她将那羊皮卷轴拿出,摊在地上细细看了起来,除了知道此大道是向着西北方向外,其余无一所获。她叹了口气,坐上车架,四下打量,好在这马还算精壮,车厢里有一个小包,里面备了干粮和水,作到这样,以零秋水的脾气已算是周详了。

想到这个人,她顿觉头痛之极,临行前听到的事再度回响,果然是月影啊。她长声叹息,当初穆遥随那月影而去,一别十四年,音讯全无,听那零秋水的语气,竟似知晓来龙去脉,也对,如今看来,包括当时楚京地极刑,一切皆在玄慎子计划之中,这个人……她紧紧咬牙,目光盯着大道出神良久,终于还是一甩头挥起马鞭,打将下去,那马吃痛,长嘶一声,顿时四蹄如飞奔了起来。

能再相见吗?能活着,相见吗?穆遥,当初你将那金子四人交付与我,我却没能守住承诺,如今不但失去了他们的消息,自身亦是难保。想来我果然自私呀,总是想着放弃,想到去死,竟然心怀坦然,可是明明还有这么多的亏欠没有偿还,怎能对得起当初替我涉险的你?更何况轻言死亡?穆遥,若是怪我,便当面责怪我吧,我会拼尽一切寻得他们要的东西,你也要,等我见你一面,才好!

大道尽头,一轮红彤彤地太阳正在缓缓爬上树梢,灼热地光,刺地她眼前一片斑斓,她迎着亮,只觉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她伸袖子狠狠擦拭,手中的鞭子落地更响,那马吃痛,一路长嘶,竟奔地跟飞进来一般,她尤自不觉,仿佛要将浑身地力气拼完一般,扬起手来,正要再度重重落下,身后忽然有人紧紧抓住她的衣袖,一个声音说道:“你再这样打,这马就要死在路上了。”

白韶卿这才惊觉,忙放下手来,只见月重锦从车厢里爬出来坐到她身边,又伸手过去将鞭子拿了过去,白韶卿看了他一眼:“你还会赶马车?”

“总比由着你打死他强。到时没有马,这马车难道要我来扛?”月重锦抿嘴一笑,目光看着前方,安宁地神色却着实令她为之清醒。

“呃,” 她有些帐然,方才沉浸在无力地悲愤中,若不是他此时阻挡,说不准还真要这马给活活抽死了。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月重锦,他在出发时已经换了装束,此时身着一件半旧地宝石蓝长衫,长发束在脑后,随意之极地寻常打扮,却依旧掩不住他华贵地气质。虽然把鞭子拿了过去,也只是提在手上,嘴角尚带着一丝淡淡地微笑,一眼也没向她瞧来。

白韶卿这才想到自己方才迎风落泪,这时指不定成了个什么模样呢,这时也顾不得,只得再伸袖子擦了擦脸,吸吸鼻子,还是将鞭子抢了回来“还是我来吧,马鞭在你手上,怕是我们一个月也到不了那地方。”

月重锦也由得她,只是坐着不动,二人都是静静看着前方,好一会,只听他轻轻道:“大道通天,只管走就是了。月影那里,有我的解药,对你,他们亦有所求,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回去的。”

白韶卿一动不动,许久,才微微点了点头,仰头朝前看去,眼睛亮晶晶地,看了片刻,忽然笑道:“你确定你识得方向?”

“这个自然。”月重锦朝后一靠,十指交叠着放在身前,脸上的笑容云淡风轻“怎么说我也是月王,虽说有些大材小物,不过有圣女为我赶马车,也就罢了。”

白韶卿微微一愣,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却听他道:“瞧什么瞧,要撞上山路吗?”

白韶卿慌忙拉起缰绳,吁喝了一声,待马走的稳健了,又想回头去看,却听他徐徐道:“我九岁便被立为太子,整日陪伴的不过是宗卷书籍,那些年母后征战不休,国土每扩展一分,她都会让我在地图上标识出来,然后便对着那个位置微笑出神,可是我在烛光下瞪着她憔悴地面容,却觉心如刀割。小小孩儿无计可施,只有去恨那疆土,若非这个死物,母后的身体不会极转直下……可是,也正因此,这些记忆根深蒂固,几乎与我血脉相连,虽然自我登基后便再没看过那地图一眼,可是只要我一闭上眼睛,那图上的山脉城池总会一寸一寸地在脑海中展现。”

他轻叹一口,却是微微笑了起来“因此月国,最熟悉疆域地并非地志使,而是我这个月王。所以你放心吧,刚醒时我已经看过羊皮卷轴,那位置应该是在绫山一带,这条大道走到尽头后,我们再向北转,时间绰绰有余。”

白韶卿点了点头,看他靠在身边闭上眼睛,似在休息,他那微狭地眼尾向上挑起,浓密地睫毛轻微颤抖,神情却是宁静。

方才听他说的那一段话,虽似平静地徐徐道来,可听者却觉心酸,身为王子,自小肩负重任,这担子不能放下,可又是他一切孤苦地起源。白韶卿回过头来不再看他,眼望前面大道,眼前却不知怎地忽然泛现出一个孩子趴在一张极大地地图上,皱着眉咬着牙,在地图上画了许多大叉叉……

她慌忙摇摇头,将这荒唐地思绪收回来,真是荒唐。身边的月重锦呼吸声又轻又稳,竟似又睡过去了,想来他几日内连被点了两次睡穴,昏睡太久,其实很是伤身,何况他本来就文文弱弱,更别说自从中计离月,无论是当时在楚,还是后来回到月国,也是一路担惊受怕,没有几日安生日子,真是着实让这个月王吃尽苦头。

白韶卿放轻声音,不再吁喝,只是轻轻执鞭拍打,大道上始终空无一人,一路行进,皆是在山林中穿梭,如此走到日上三杆,她才不得不停下来,让马饮水吃草,又叫醒月重锦,两人将就着吃了些干粮,稍歇片刻,再度起程。

到天黑才见大道变窄,且往西北分叉出去,月重锦选了朝北的小路,又行了片刻,眼见天色已晚,只得将马车停在路边歇了。如此日行夜宿,脚下的小路,开始时还较为平坦,往里走了三日后,渐渐变成碎石路,高低不平,再行两日,根本连路也看不清了,长草丛生,荆棘遍野,他们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进入深山之内。

二人只能弃马步行,将马缰拿掉,放任它自己寻草去吃,或许能走出山路,让人牵走,总不至饿死。

在深山中道路已经无法分辨,全靠月重锦看准方向,不论爬山还是涉水,二人执手相扶,深一脚浅一脚地,始终朝着目标前进。如此又看那太阳落了两回,身边的景物忽然变地萧条起来。

其实打从入山以来,便是一日冷似一日,山外分明是艳阳高照地六月,可进到山里,却如同两个截然不同地世界,绿叶眼见着逐渐变色,至他们进山第六日,甚至已能见到山顶地积雪。

月重锦一边解释月国靠近纪国这里有蜿蜒千里地绵绵雪山,一边忍不住牙齿打战,进到雪山,白韶卿以往在向山的生活经历便显现出来,她身上来时带有一柄短剑,此时便将树枝砍下来,削尖了成束负在背上,又用从前天设陷阱捕到一只野猪身上抽出地筋来作了一把便捷精致地小弓。他们要赶路,实在是不够时间作陷阱更别提还得花时间等待。

一路向前,有时倒也能遇见出来觅食的兔子或者雪狸,皮毛没办法硝制,只是简单处理后便围在身上,不过这么一来,他们身上散发出了混杂地野兽气味,这味道倒也能将一些小型的野兽吓走,让他们在树梢上睡个好觉。

但求此生同日月不枉浮生梦一场

004 猎户

虽然能打到些猎物,可是雪山严寒,他们即没时间挖陷阱等大的猎物,又是每日换地方,能吃到的食物只是些小型野兔类,根本不够饱,只是勉强支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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