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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唯卿-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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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韶卿眼神一动,黯然不语,恍惚间却觉心中一暖,转头却见原来是月重锦正拉着她手,笑嘻嘻地看着她。
“你们走后,我一处理完那边的事,立刻派出人去追你们,想要一路护送你们平安到达。哪知道他们很快传回讯息,你们竟然没有在我安排的路上行走……我这时才知……自己安排的人有了错漏……不管他是怎么被收买的,总之我的人一路急赶,你们却始终走的无影无踪……直到后来他们折回来,碰巧坐进你们坐过的客栈,才知道你们遇袭的事。好在都没有大碍,我总算能松口气了。”
白韶卿听他这么说,明白他所说的遇袭,其实是开始时赶着他们往月国的走的那班人,而后来发生的真正要她性命的那两人的事,他显然还不知道,白韶卿想了想,终究还是将事此咽下,改口道:“你看他的病,果然能治么?”
林夙看了月重锦一眼,点头道:“这次把脉,他好似有了一点变化,这应该是一个吉兆。你放心吧,我会努力治好他的。”
白韶卿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事,便道:“你觉得月林此人怎样?”
林夙一愣,道:“接我来月国的那人么?这人好似对月王的病十分在意,在路上问我对此类病有没有经验,问了好多次。”
“他都说了些什么?你说给我听听吧。”
林夙点头道:“也就是一直问我能否治好……只是有一回,还没到月国之时,他曾问过我这种病能否分辨真假。这话问的有些奇怪,当时我倒是多看了他一眼,之后他便不再说了。”
白韶卿点了点头,眼中有异光一动,放低声音道:“我想你将此病你能治愈的这个消息透露给他知道。”
“为什么?”
“那日在大殿上,他神色很异样,那种紧张竟比柱国公还要迫切,他虽是他的表兄,可他以前极少入宫,和月王的关系应该也是一般,这么关心月王的病情,令人忍不住生疑。”
“你疑心他什么?”
白韶卿迟疑道:“现下还不好说,只是要看你将此事透露给他后,他会有什么表示再定吧。”
林夙瞧着她点了点头,静了一会,忽然苦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对男子防备心都极重,对女子却是处处宽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韶卿一愣,立刻瞪他一眼,他这才不说了,只掩嘴笑了起来,眼神模样无一不和在楚国时一样,这倒又引起白韶卿的另一个好奇“你为什么做林夙和做楚夙像两个人?林夙冷漠淡定,楚夙则……多嘴多舌。”
林夙一怔,脸上竟似有一丝苦笑:“两个人自然得有两种脾气,若是我在楚王面前冷漠淡定,一早就让他杀了。”
白韶卿闻言一震,想到楚室曾发生的残酷争斗,目光停滞在林夙脸上,神思却不知飘散何方,林夙自若地对着她的注视,看了片刻,他的眼神忽然温柔起来,轻轻举手似要抚上这双眼睛,这是眼前这个样子普通的宫女身上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地方,那双包含着太多伤恸,充满了悲天悯人地眼眸。
他的手缓缓伸出,就要接触到的那一刻,忽然手被什么不挡,再看时,便见月重锦正紧紧抓着白韶卿的双手,道:“小……我今天很乖吧,你答应陪我玩的。”白韶卿以前让他叫她小青,后来进宫后又让他叫她小锦,这会儿扮成了宫女,他都简直不知道叫什么才好了。
白韶卿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眼中顿时一片温柔:“走,我们去湖边玩吧。”说着朝林夙道:“明白我让月林进宫来,你找机会告诉他吧。”
林夙点了点头,一旁月重锦早已不耐地拉着白韶卿往处拖,再出去就能见到别的宫女太监,白韶卿垂头顺目地跟在他后面,随着他去了。
林夙看着他们渐渐远去,脸上那方才和白韶卿告别时的微笑也逐渐冷却,他的目光变地深邃,木然地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呆呆地看了一好会,才猛地转身走了。
第二日,果然月林应召进宫,他这几日本就一直心急想知道神医医治后的皇帝可有好转的可能,这日听到宣召,心里却又打起鼓来,虽犹豫再三,带着那无法抛去的恐惧,他终究还是来了。
一进宫里,也不知是不是疑心生暗鬼,总觉得今天的皇帝老盯着他看,炎热地天气,他却硬是流了一背脊地冷汗,随着皇帝的注视越来越久,他的脸色都渐渐发白了。
其实白韶卿什么也没做,只是让月重锦今天多盯着月林看看而已,月重锦很认真地执行着这一任务,到后来,眼珠子几乎是跟着月林的身子转动。眼看那月林脸色越来越差,白韶卿心里已有七分明白,便扯了扯月重锦的手,让他别再设那注目礼了,再看下去,说不定那月林就给活活吓死了,那可就便宜了他。
总算逃脱了皇帝目光“剐刑”地月林抹着汗,给皇帝请安,又询问皇帝的病情,又是关怀真诚地祝个不停,只是声音干巴巴地,比上次花园见驾差还远。林夙看着他的样子,也是心有疑惑,这时便照平日做的给皇帝把脉,又叮嘱了身边的宫女太监一些应注意地事宜,便起身告退要去配药。
月林见状也站起身来要跟着离开,皇帝自然允了。月林出了大殿,快步跑了几步,果然见到林夙就走在前面,慌忙上前拦住了,道:“林大夫近日辛苦了。”
林夙淡淡道:“治病救人无非诊治配药,倒也谈不上什么辛苦。”
月林干笑道:“林神医医术高明,配的药自然也是高明的。这么些日子看下来,依神医所见……皇上他……可有好转的迹象?”说着话,不面只觉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社稷从无脂胭色风华偏是秀眉长
014 靠山
林夙淡淡看着他,心里对白韶卿的估计约莫有了些明白,便道:“虽没有那么快,可慢慢恢复还是会的。”
月林一愣:“那神医的意思是……能治好?”
“怎么?你千里迢迢地把我从楚国骗来,心底里原来并不信我的医术?”
“啊……不是不是,我日夜思忖忧心的都是皇上的病情,这才天涯海角地找您,若不是不信也不会去寻了。”他嘿嘿干笑数声,眼珠一转,又问:“那方才你的意思是,皇上的病会慢慢的好起来?真能好起来?”
林夙不耐烦地瞟他一眼,只冷冷地抛下一句“能不能治好,看日后就是了。”说完最后一个字,人已经顾自走出老远了。
这一回月林却没再追赶,直愣愣地站着,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林夙的那句话——能治好,竟能治好……他的面色由白变青,再由青变黑,心底里不停地涌出万分恐惧,竟似地明明是站在七月的烈日下,竟生生地崩出一身地冷汗来。豆大的汗滴顺着额角缓缓落下,淌过他那张没有血色的脸,目光呆滞地盯着地上好一会儿,只到有人连唤他三声,他才反映过来,见眼前站着一个太监,手捧的托盘上是一个冒热气地药罐子和一只金丝边地小碗。
月林木然地盯着眼前人,神情恍惚,太监倒是关切地问道:“月大人,你怎么了?脸色不对,是中暑了么?”
这人依稀有些眼熟,此时的月林脑子里浑浑噩噩地,一时也想不起在哪见过,只摆了摆手“是有些暑气……”说着就要迈步往前,鼻中却味到一股药味,立刻回头看那罐子“这是给皇上的药么?”
太监点头道:“是呀,”说着就要往前走,月林一个激淋猛地拉住他道:“皇上好些了么?”
那太监瞥了眼看他“奴才可不敢乱说。”
月林四下瞧瞧,伸手到袖子里摸出一绽银子来塞到太监胸前的衣襟里,低声道:“告诉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是担忧皇上不是?”
那太监这才环顾一圈,轻声回答:“那神医真是神了。那么多的御医都没瞧好呢,可他一来,这才几天几付药下去啊,皇上都能认人啦!”
月林惊地眼珠子都凸了出来“认……认人……”
“可不是吗?昨儿个夜里竟指着一个以前在乾宁殿的宫女,愣是叫出名字来了呢!”
这下月林整个人便如僵了一般,只听得喉咙里嘎嘎作响,却是发不出声来,那太监朝着他上下打量片刻,又唤了几声都没听他回应,这才小嘴一抿,竟露出一点儿笑容来,捧着托盘急急忙忙地走了。
月林在原地愣了好半晌,醒过来时方才那个太监也不知去了哪里,他木然地朝四下打量张望,神情木纳呆若木鸡,竟像是病了一样,在原地转好几圈,才勉强想起该往哪条路上走,这才拖着沉重地脚步,一分分地朝着宫外挪去。
他一回到府祗立刻便将自己关进屋里,躺在床上瞪着床顶,却是根本睡不着觉。心心念念地只是反复想着那一件事,下人们看他呆呆愣愣地一回来就进了屋,这位爷时常在外面花天酒地没日没夜的,回来后就这样整日睡觉,大伙儿也习惯了,自然也不敢打扰。
就这样直到天色黑将下来,差不多将近戌时时分,才见这屋子的门轻轻推开,月林朝外探了探脑袋,四下里没见着人,便轻声轻脚地顺着院门一溜地往后院跑,又自马厩里牵出一匹黄马来,打一旁的小侧门出府去了。
他一路狂奔,鞭子抽地那马只喘粗气,四蹄腾空般飞跃不停,他却还是觉得慢,手下更是一下比一下使力,马给赶地发了命地奔,很快就从城西一溜儿到了城南的一处小宅院外。月林扔了马缰,也不去栓马,连滚带爬地跳下马来,拼命去敲眼前的那扇木门。
才敲了二下,木门便开了,一个小童模样地人冷眼打量他片刻,也不说话便引他进入宅里,月林喘着粗气,一路缩着脖子跟在那小童身后来到一个屋前,也不敢再朝前走,只垂手站在门外。
屋里倒是他进来起就一直亮着,只是看不到人影,小童也不说话,只是陪他站着,过了一会,才听一个苍老地声音悠悠然道:“又来作什么?”
月林几乎要哭“他要好了……快记起那事来了。”
屋里人冷哼:“林夙不是你寻来的么?你要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我有什么办法。”
月林卟地一声竟跪了下来“您老一定要救救我呀,是您说我今年鸿运当头一定有翻身地运势的,如果他一好起来……那就什么都完了……我……只怕还得搭上我一条命呢!”
屋里静了片刻,那人道:“你慢慢说。”
月林这才镇定些,理了理思绪,道:“我听说他回来就吓了一大跳,本以为这么久没消息,这事算是成了的……哪知道他竟能活着回来。可随即又听说他变傻了,只是我一直害怕不敢去见他,后来我那老爹从宫里得了个消息,说这皇帝是假的……竟什么劝也不听地就冲宫里对质去了……后来事情自然黄了……这事用脑子随便想想也知道,天下哪有人这么大胆,敢冒冲皇帝的……他老人家也是,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没个计算,也不为子孙打算,幸好那人傻了,要不然这一回还不得……”
屋里声音顿时不悦“说你自己的事。”
月林一惊,忙收敛了,连声称是,他好歹也是一介皇亲,当今月王的表兄,身为皇族居然对这人这般恭敬,本已稀奇,而他竟像理所应当似地,双手规规矩矩地垂在身边,老老实实地又道:“当时我们一家老小都道这回是死定了的,谁知到了后来,这么大的事他竟也没追究……所以我估摸着他是真的傻了,就随便寻个因由进宫去探个虚实……可是见了人之后,总感觉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心里立刻又没底了,所以才提出林夙,想着若是能找外名医来看看,就能知道他是真傻假傻,却没想林夙还真把他给治好了……听说昨天都能认人……我……这可不是该死吗我……”说到这里又惊又怕,憋了一天的恐慌席卷而来,顿时哭出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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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杀机
屋里人一言不发,屋外的童子也木着脸,月林哭了一会,自觉无趣,也就收声了,抽抽鼻子:“您可得救救我呀。”
“你要我怎么救你?”屋里人声音冷冷。
“我不想死……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不死……”月林声泪俱下。
屋里那人道:“你自己觉着,可能吗?”
月林一愣,顿时面如死灰,喃喃道:“是不可能,当初他是在半路遇的我,让我回宫传信,我却反而将这事压了……光这一件,他只要想起来就肯定饶不了我。何况那里面还有……还有……”说到这里越想越怕,身体抖作一团,竟是说不下去了。
屋里人道:“你想我怎么帮你?”
月林忙道:“这事我想来想去,普天下也只有您老能帮我了!那些个安排,还有那封信不都是您老弄的吗?若没有那些,他也不会信我不会亲自去追……您先前说的事每件都中,您有这样的本事,一定能救我的,何况也是您说我今年要扬眉吐气时来运转,你一定会帮我的是吧?等我做上了皇帝……不,只要能保着这一条命,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屋里人轻声一哼,听不出是笑还是什么意思,只是淡淡说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可是只能给想做皇帝的人。却救不了只想保命的人。你,是哪一种人?”
月林一愣,半晌说不出话来。
做皇帝,他不是没想过。可是他亲眼见识过慧后的手段,那些事过去那么多年了,但只要一想起慧后的那双眼睛,他还是会怕的全身发抖。月重锦登基之后,他也就认了命,能做个享福地闲散王爷,也是好的。
可没想到那一天遇到了这个老神仙,是他一眼看出自己有灵光盖顶,竭力地帮助自己。只要是他算计的事,大到月国的朝廷里的,小到府里的赌桌上的,无一不准无一不成。自己活了这么大,头一回被人看中,肯帮助自己,他顿时也觉得是老天开眼了,终于看到月国还有他月林的存在。
接下来,老神仙便告诉他皇宫里近日乌云笼罩,说明里面的皇帝出了问题。他下死劲钻山打洞般地打听消息,终于从一个被灌地乱醉如泥的侍卫嘴里得知,原来上次皇帝微服出巡是去向山求圣女,而圣女没求到,回来之后就变的意志消沉。明明看上去和往常一样,会说会笑会将朝政打理的紧紧有条,可却有什么不一样了,眼前那个皇帝只是一个空壳,他的魂让那圣女给收走了。
月林将这消息告诉了老神仙,老神仙掐指一算,便说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终于来了!这简直是天簌之音。
接下来的事月林完全按着老神仙的指点去办,在月王狩猎的那天,在半道上赶上他,陪他一起出行,狩猎回来时,遇上一个只剩半条命的黑衣人,黑衣人是秦国的,身上带着大内金牌,怀里还揣着一封信,信上廖廖几字,绢秀却有气势。月王当时一把将此信夺过,瞪着眼睛看了半天,当即就决定不回宫了,要立刻出城救人,并让他回宫禀报,派护军去助他。
月林看着月王带着数十人马飞奔地消失在视野中,心里乐开了花。那个黑衣人、大内金牌、信,他并不关心这些东西从何而来,他只知道月王走了,而且会像老神仙说的那样,再也回不来了,到了那时,他就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继承王位的人。
他喜滋滋地等待了三个月,以为一切都将水到渠成的时候,月王竟回来了!这岂不是天大的玩笑,虽然他变的又呆又傻,像是忘记了那一切,可还没等他松口气,他的病竟又要好了。
这个玩笑开大了。他思来想去不得不来老神仙这里求助,却没想到老神仙会给他这样一句话——要救的——是想当皇帝的人吗?
想吗?
还是只想做个王爷!
他微微颤抖一下,眼朝着黑暗地夜空望去,抬头的方向却是朝东,皇宫就在那里。想吗?做一个王爷,做一个时常听到老爹长吁短叹地儿子,官员爱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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