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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唯卿-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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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齐云开巍然不动,他听从了秦王的意见,站到了最终必定胜利的三王子楚胜身后,这才能一朝为相,权倾朝野。

只是这个人给予齐家的,齐家当满门以死回报。

她知道爹爹无时无刻不在妨他,爹爹在害怕,可她不怕,只要能靠近他,哪怕要她用亲人的鲜血铺路,她也,在所不措,

她嘴角微微带着笑意,目光柔和,款款被引到一间客房面前,等了片刻,房门无声轻开,她垂头走进,右转,在侧房的窗边,她看到了他。

依旧是一袭黑袍,襟面下摆均滚有金纹,紫金绞带长绦,暗金描黑靴,头发依旧高束,只用一个紫金簪固定。她进来时,他正望着窗外,眼里像是蒙着一层雾,流光闪闪地,虽不知在想些什么,可看那神色,他的心情好似还不错。

齐如春收敛心下的激动,敛礼道:“如春晋见秦王。”她不改自称,哪怕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失仪,她也要说出自己的名字,让他记得。

秦嘲风闻言转头,目光掠过她的纱巾,忽然为之一凝,纱巾,心里有个地方嘶嘶作响,他忙错开目光,淡淡道:“齐小姐,我们也不是第一回见,不用这么见外。在这里,唤我公子即可。”

齐如春含笑点头,又道:“如春已经为公子打扫了齐府,公子若有不满意的,如春再去安排,这里,终究与公子身份不合。”

“不用了,齐府最近也是多事,就不搅扰了。我找你来,是有别的事要问……”他看着她,像是想了一想,忽然道:“白韶卿,你可认得?”

齐如春心中剧震,定一定神,才答:“如春认得。”

“几时见过她?”

齐如春心如电闪,数个念头一闪而过,道:“八年前。”

“白琦灭门之前见的她么?最近没见到?”秦嘲风的声音平平无奇,却又像正在竭力压抑着,这感觉让齐如春不安,可楚夙的秘密是她的底牌,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说出来,她在心里权衡厉害,再道:“没有见过。”抬眸一扫他的脸色,便问:“公子为何这么问?她?难道她来齐国了么?”

秦嘲风听她语气惊讶,因没见到面容神色,倒也信了,只是不答她的话,却道:“你爹爹,齐相果然是被盗贼所害么?哪里的盗贼胆子这么大。”不知是不是齐如春的错觉,他这话里竟有一丝笑意,她不敢放松警惕:“审司查案的结果确是这样,如春只望能尽快找到凶手,为父报仇。”

“报仇?”秦嘲风轻轻含着这两个字,眼神微凛,是啊,报仇来的。她既然找到了齐云开,几时才会找上自己呢,或许自己不应该来楚寻她?而是要回秦等待?可是……他又怎么等的下去呢!

在向山,得知她的真实身份时,他的感觉竟是释然!恨他也罢,只要她还有与自己的牵拌,哪怕是恨他怨他,也好过从此失去她的消息,就像当初得知她失踪时,那种无力窆地感觉。既然自己是她的仇人,天涯海角,她总会找上自己的吧。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神色黯淡下来,似是陷入深思中。

齐如春静静看着他,也不说话,屋里静了一会,秦嘲风才道:“我在这里停留不会太久,齐小姐身在孝中,就不麻烦你了。”

齐如春道:“公子要查什么?如春也许能助一臂之力。”

秦嘲风摇头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回去吧。”说罢一摆手,在外间候着的人立刻将门打开了,齐如春不想走也不行,愣了片刻,只得敛礼退出。她慢腾腾地走出楼道,出了客栈坐上马车回府。

走在半道上,跟在她身后的一个青衣人匆匆听到马车中几声吩咐,在转过长街的时候,这人已经领了命令,朝另一个方向疾奔而去了。

生死安能平恩怨长醉只为不识君

026 同行

白韶卿的马车在夜色中奔驰良久,自到天色微明才缓缓放慢速度。

李富一直提心吊胆地看着来路,稍微一点儿烟尘都让他心惊肉跳,所幸一路上遇到的不过都是些赶路的商队或镖车,并没有想象中面目可憎地官府追上来拿人,他也就渐渐放下心来。放下掀帘子的手,回头看见月重锦睡倒在白韶卿怀里,车上颠簸,他从紧紧抓住白韶卿的衣摆到不自不觉中已经整个人赖在她怀里,此时睡的正酣,更是不时地伸脸往她怀里埋。

李富皱眉拖了他一下,他哼哼了几声,却又伸手将白韶卿的腰整个环抱住,大有死也不放手的样子“公子,把这人带来做什么,你看他分明是……也不知道是真睡假睡,依我说,还不如一脚踢到车下去好啦。”

白韶卿听他说话,只是看了他和自己身上一眼,又将目光错了开去。她的心思不在这里。

楚夙的宅院,存放着许多珍贵药草的药房,此时只怕都已付之一炬。事起仓促,来的太快,当时她不及细想,可是这时回想起来,却觉疑点重重。只是究竟有哪里不对劲,她却也说不上来,只是心里总是不安,总有许多心思无法放下。

她伸手轻挑前面的小窗帘,对着赶车人的背影道:“你家公子交待了怎么和你联系了么?”

赶车的青衣人恭敬回答:“爷只吩咐小的送公子们离京,一路随行保护,公子不用担忧那边,有爷在,想必都料理的了。待那边事平了,爷自然会和小的联系。”

白韶卿收回手来,李富道:“公子担心林大夫么?没事的,他行医的手段即高,为人的气派又大,我看他是有些底子的,官府无凭无据,也拿他作不了什么文章。”

白韶卿点了点头,便觉怀中一动,月重锦扭着头蹭了两下,眼皮一动一动地,想必是要醒了。她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几乎整个人被他环臂抱住的样子,不由得飞红上脸,忙去拉他手臂,她这一动弹,怀里的人顿时醒了。

月重锦睁大眼睛仰头看着她,呆了呆,又转头看四周,猛地坐起来就叫:“怎么在动?房子又在动?”

李富看他那样就气不打一处来,哼哼道:“傻瓜就是傻瓜,这是在车上呢,房子又怎么会动?”

月重锦完全不理他解释,只揪着他的话道:“太阳早上明明从房子这边出来,晚上却又跑到房子背面去了,房子可不就是会动嘛,你才是傻瓜。”

李富大怒“你家房子才会动,所以你才会变傻……”

月重锦也是大怒:“你全家房子都不会动,你全家都傻!”

白韶卿看这二人胡搅蛮缠,只得喝止李富“怎么也跟着他说浑话,还指望你给他治病呢。”

李富哼哼不平,嘟嘴道:“我才不给他治。”说着看看白韶卿,只得叹气“知道啦,他往日吃的药我见过,到了镇上继续弄来给他吃就是了。”可看了一眼他,又不甘心,坏笑道:“只怕他根本治不好,永远这样也有意思。”

白韶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不想再理这两个浑人,顾自转向窗帘那边,月重锦见李富不跟自己拌嘴了,便靠到她跟前来,道:“小哥哥,你为什么在我房里?”

李富叱他:“这是马车。什么乱七八糟的。”

月重锦白他一眼“又没跟你说话……”白韶卿看他嘴唇一动,像是又要吐出“傻子”二字,慌忙拉住他回头,伸手一掀帘子:“你看外面。”

月重锦探头朝外看去,顿时呆住了,似是害怕,人立刻往她身边挤了过来。白韶卿便道:“我带你去找亲人可好?”

“亲人?”他一脸迷茫“小哥哥不是我亲人吗?”

“想的倒美。”李富在一旁冷笑连连。

“我知道你不是我亲人,可小哥哥是。”月重锦也冷笑回去,只是他这冷笑是现学现卖的,有些四不像。李富的冷眉斜眼到了他这里,却变地眉目宛转,一双凤目更是尤如覆着一层雾气,飘忽如梦。

李富被他看的愣了一下,就像全身过电一样,立刻顿觉头皮发麻身上起了密密地一层疙瘩,大叫道:“受不了啦。这是哪的妖孽呀。”

白韶卿忍不住掩嘴笑出声来,月重锦看她发笑,倒很是欢喜,将脸凑到她面前来:“小哥哥喜欢我,我也喜欢小哥哥。”

白韶卿一愣,随即却觉脸红,忙道:“你当真一点儿也不记得从前的事么?”

月重锦摇了摇头。

她又道:“没事,咱们一个地方一个地方认过去,总能找到让你熟悉的地方。”月重锦定定看了她片刻,忽然道:“小哥哥为什么待我这么好?”

白韶卿一怔,不知如何回答才好,而她的脸却再度红了。这一次,与羞涩无关,只是愧疚。

不错,她想要送他回国,并不是真正地出于真心,月国现状怎样,他为什么会变作这样,确实是个疑团,可是与这些相比,她的心里,却另有计较。

她想去月国,弄明白玄慎子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人?如果照他所说,月重锦真是他的侄子,那么他岂非是上一代月帝的手足,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隐情?

所以归根结底,送月回国,是因她的私心,因此月的这句提问,自然让她感到窘迫了。

李富将她的样子看在眼里,只道她因他的话受窘,忙道:“我家公子对谁都那么好,不是特别对你好的,你可别自作多情。”白韶卿轻咳一声,叫了声“李富。”他这才不再说了。

月重锦瞟他一眼,却故意朝她贴近一些儿,嘴角挑起孩童式的得意笑容:“小哥哥待我好,他从不说我,他只说你。”

李富明知他是傻的,可却就是偏偏受不了他挑衅,当即大怒道:“看到你那脸就上火,你来你来,我们打上一架,我就不信制不了你了。”

月重锦眼睛一瞪,居然不闪不让“我才不怕,小哥哥会帮我的。”说罢还伸手臂向白韶卿抱去,她一时不察,竟被他牢牢抱住。李富更是火大,上前就扯:“松手,你小子还不松子,你不想活了是吧……”

正闹的不可开交,车子忽然一顿,赶车的青衣人道:“公子,到了。”

生死安能平恩怨长醉只为不识君

027 测字

白韶卿忙扯开李富和月重锦,三人鱼贯着下了马车,便见马车此时果然已经身在一处小镇中,眼前长街弯弯朝东面延伸,尽头隐没在房舍后面。长街两侧摆了不少货摊,各样水果菜蔬,杂货吃食,琳琅满目,小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月重锦顿时双眼发光,扯着白韶卿便想往前走,李富忙拉住了:“你闹什么。公子,我们是找客栈还是继续赶路?”

白韶卿回头朝那赶车人道:“这位大哥尊姓大名?咱们往后一路同行,还要多烦忧你了。”

赶车人忙回礼,自称姓吴名江,白韶卿便和他商量了,眼看天色虽早,可一行人天没亮就出发,早都饿了,不如留下来住一晚,一面调整一面或许也能等等楚夙那边会不会传来什么消息。

商议定了,李富和吴江便去寻客栈,本来李富是要和白韶卿一起的,可白韶卿叮嘱他为月重锦准备汤药,他才不得不随吴江去了。

看他们的马车顺着街道往前走了,月重锦立刻一拉白韶卿,欢呼道:“咱们去逛去。”

白韶卿由他拉着,只好随步而行。这里是离楚京不远的一个小镇,受云京影响贸易很是繁荣,往来客商川流不息,走在长街上,随时可见装地满满地车队进进出出。

眼前的一切大大刺激了月重锦,几乎每一处商铺他都要驻足看上一会,拿着人家的货物翻来覆去地看。他身着纯净地白袍,面容俊雅,而一身华贵地气质更是掩也不掩不住,路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他,两旁的商家更是将他上下打量。白韶卿站在他身边,简直就像他的一个小厮。

这般走走停停,二人已经转过了街角,约定要这里会合的,没见李富和吴江,想必还未找到落角处,白韶卿便拉着他停下来:“在这里等一会吧,别再往前走了,呆会儿李富他们得找不到我们了。”

月重锦对李富也是好感缺缺,神情失落地看了她一眼:“干吗要等他呀?小哥哥和我一起不高兴吗?”

白韶卿道:“不是这样的,”又想到一事,再道:“以后别这么叫我了,叫我邵青。”

月重锦喃喃自语的重复一遍,好看的箭眉拧成一个疙瘩“不好听。”白韶卿无奈地看着他,正要说话,却听身后一人长声道:“命中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两位小哥,测个字吧。”

二人闻声回头,才看到他们刚好站在了一个测字摊子旁,一张旧桌上摊了纸墨,一个满脸皱纹地灰衣老人坐在桌边,正笑咪咪地看着二人。

白韶卿只看了一眼,转身便想退开一些,省得挡了他的营生,那老人却道她要走,慌忙站起来走到跟前,将他二人上下打量,眼显惊色:“两位面相可都是了不得呀,让小老儿瞧上一瞧吧,两人只要十文钱。”

白韶卿摇头道:“我们只是等人,一会就走了。”

老头人满脸堆笑:“两位公子一表人才,不过是小十文的花销,反正等人也是闲着不是。”看她只是摇头还作势退开,老头儿急了“好吧好吧,八文,八文行了吧。公子爷行行好吧,老头儿今日还没开张呢,说的不准分文不取,也不差这点时候的。”

一边月重锦一直不解的看着,这时见那头老儿着急模样,倒笑了起来,摇着白韶卿道:“这老头儿蛮有意思的,咱们就在这玩儿吧。”老头儿听他说话语气不由得一愣,随即顿时又是一脸笑,充着白韶卿不停作揖,惹地靠近这边的几个小地摊的人都朝他们看来。

白韶卿给闹的没有法子,只得答应了,拉着月重锦往桌边坐下,指指他向那老儿道:“你且看看他吧,能看出什么来,我才信你。”

老头儿笑咪咪地点头,凑近仔细打量他,越看神色越是凝重,眉毛一跳一跳的,好半晌说不出话来,白韶卿看他神色变化,还真担心他说出什么来,正要打断,他忽然轻声道:“不瞒公子,这位公子的面相,乃是大福之相上上之相呀。只是额角发黑,眼神迷糊,这是遭了小人的算计,与时不利。”

白韶卿看他一眼,问:“那要如何化解?可还有救么?”

老头儿又细细看了看月重锦,又拉过他手来,瞧了半晌,竟吐出二字个让白韶卿巨惊的字来:“往西。”

“怎么说?”她慌忙追问。

“这位公子的病因是从西面带来的,此时他印堂已有微亮,黑云也有松动之像,说明他此行已经寻到了解病的根,所以还得回西去,因果相辅,方能解开眼前的劫难。” 老头儿小眼睛一闪一闪地,说完话还定在他身上,看的更仔细了,好像要将他折骨掀皮般地细细琢磨,白韶卿看月重锦往自己这边缩,便知他害怕起来,忙打岔道: “那先生给在下看看吧。”

老头儿应了一声,眼光却仍未从月重锦身上移开,直到白韶卿将十个铜钱重重放到桌上,这才总算收回了他的注意力。

只不过,他朝着白韶卿打量好半天,竟是眼神迷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瞧那模样还越看越迷糊,白韶卿心里暗笑,她此刻带着面具,能看出来才怪呢,不过方才这老头儿对月的话倒确是让她上心,看来这老人是有些本事的。自然也不会讹他,仍将十文钱全推到他面前,笑道:“老先生拿好了。”说罢就要起身。

哪知手上一重,回头见那老头儿一手按住她手,一手执笔在她面前,认认真真地道:“公子赏个字吧。小老儿可从来不白拿人钱财。”

白韶卿倒没见过这样的算命先生,不由得有些敬意,便坐了回来,提笔在纸上写了个“邵”,正是她现在化名的姓氏。也没打算让他猜什么,不过是应付一下也就脱身了。

哪知那老头儿盯着那个字好一会,忽然双手微颤,脸上的皮肉一阵阵发抖,白韶卿皱眉看他,也是心有不详,拉上月重锦就要离开,哪知那老头儿忽然使全力将她手按住,身子前扑,几乎凑到她面前,一字一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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