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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唯卿-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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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轻轻飘来“……公主……下辈子……我还能做……小富子么?”

白韶卿银牙轻咬,强忍着不让自己回头,两行泪水却还是流了下来“好”她轻轻开口。

“多……谢……”虚弱地声音终于消与无形,弥撒而去,身后,木轮慢慢滚动而来,松花的手轻轻攀上她的手臂,冰凉地脸庞贴付过来,白韶卿一动不动,背对她的身子却轻轻地颤抖起来,似在,哭泣。

……

深冬,山岗上风势凛冽,天空的云层倒是稀薄,仿似都让这寒风吹散了般地没了踪影,只留下一层无边无际地暗青色虚空。冷风拂过枯枝,卷起一些残枝碎叶,带着干土,在林间打旋,呼啸声一阵急一阵缓,扫地林间四人衣衫袍角冽冽作响。

四人面前,立着几座小坟,快一年了,已然不能算是新坟,可依旧光洁如初,坟茔上连根杂草也无,墓碑更是擦拭地干干净净。

墓地选在山岗之上,是因这里可以眺望京城,四方地重重楼阁城墙地齐壤就在山下不远的地方,待到来年开春,坟边的林子生出新绿的时候,又能将这些坟墓都掩盖在绿叶之下。

四人皆是无声,默默看着眼前的这些小坟,旧的泪水刚刚干涸,新的泪珠又缓缓滴落。许久许久,是柏大力勉强开口:“他们在这里,也是团聚,盼望他们来世转生,能再做姐妹兄弟。”

四人中略矮的是坐在轮椅上的松花,她中毒太深,腿终究无法医治,要终身坐在轮椅上了,可她并无怨恨,能活着已是不易,何况此时的她,责任重大“是呀,来世,我们都是要再做亲人,再在一起,我要做很多很多的烟花,绽放最大的光彩出来,每一年都让他们看见。让他们知道我们好好的。”

“我也是”一身白衣地小六已经褪尽了当初痴呆地模样,一同消失地还有她的娇弱,她的眼睛乌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容易受惊胆怯如小兔子般地目光,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坚毅与坦然,泪水流淌到脸颊,又被她用力擦去:“颜姐姐,我如今在林大夫那儿正式学医啦,当初你让我背的药名,我如今不但能背也全都认得出来还配的上药,青青姐说,颜馆会一直留着,将来就由我接手,我一定,不会坏了你的名头。”

一旁地白韶卿含泪而笑,轻轻搂住她纤细地肩膀,目光在每一个小坟上缓缓而过,脑中便现在与他们的每一个片刻,从最初的小乞儿,到雪山与颜天相逢,再后来松花塞里,得见昔日伙伴,真的以为能够团聚在一起,却哪想等来的竟是梦魇一场。可是老天也算仁慈,借李富之手留下了这一双小姐妹,同时,也为她留下了人心,没有她们的她,怕是会变作十八层地狱也敢去闯地妖魔。而此时,却险险地避过一劫,依旧有爱有心。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看了一眼身边的松花,将另一只搭在她的肩膀上,松花也伸过手来,盖在她的手背上。她们都是死过一回的人,能活着,便应当不虚此行,而且还要代替死去的亲人们,更好的活下去。这里是他们永远的家,也将是她们的。

四人站了许久,天气开始蒙蒙发暗,才在柏大力地催促下下得山来,山脚下便是等待他们的马与马车,柏大力与几个侍卫骑马陪在一旁,三个小姐妹则坐在车里。小六微微有些倦了,便靠着白韶卿沉沉睡去,松花则从怀中拿出一张大纸来,铺在面前,细细看着,不时还皱皱眉头。白韶卿也凑过头去看,二人偶尔还会低语一两声。

不多时,马车进了城,便直接入宫。如今松花小六皆住在宫里,虽然月国已经算是月影最少地一个地方,白韶卿却再不会让她们离开自己的保护范围。这当然与宫制不附,可月王应允,谁又能多说什么。只是白韶卿还是男装,反而是她住在颜馆,送她们二人回宫,看着两人的马车消失在长长宫道上,她便转身,正要离开。一个小太监呼滋滋地喘着气,跑过来道:“是柏副将么?王上在宣平殿等着见大人!”

白韶卿一愣,便答应了跟他同去,走至殿内,便见一看到她的月重锦已经起身离座,远远迎来,又挥退了太监宫女,携了她手道:“今日有人送来个盒子,指名是给你的,我怕有诈打开看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有人送你这个。”

“是什么?”白韶卿让他说摸不着头脑,跟着他转过侧殿,一进屋,就忽然止住步伐。

屋子正中的桌上摆着一个硕长的锦盒,两端都长出一大截,盒盖已开,可是不用看,她也知道那是什么。月重锦看她忽然脸上变色,便松了她手,由她慢慢走上前去。

只见她去至桌前,伸手一提,一柄银枪便被她握在手中,枪锋上冷光青寒,印地她脸色都显青暗。

“这是谁送的,知道么?”月重锦轻声问。

“离殊!”白韶卿仰头看着枪尖,眼中森然“他囚禁我时,曾让我使过此枪。”

月重锦不明其意,可看她脸色不善,到嘴边的提问也不由得停了下来。近日以来,她以柏氏之名,广招天下,果然有许多柏氏后人纷纷而来,前前后后的,竟然汇聚千人,当然这些人中有真有假,她吩咐下去,以盅引暗试,挑出了数十个月影地奸细。而柏氏之中,倒有大半自愿入伍,如今一场大战迫在眉睫,广增兵力自然是重中之重。她身为副将,却做着极为细碎的小事,每一个新兵入伍,她必得亲自验看,月影之创委实给她留下巨大阴影,何况此时此刻,更是半分差错也不能有。

也正因此,她几乎一日不闲,亲上校场,骑马射箭带兵操练,忙的脚不沾地。可即使再忙再累,她的神色永远不变,轻松而淡定,微微地含着笑,总能让面对她的人,有如沐春风之感,给人力量使人信任。

她的喜怒也因此变地更加不形于色,却没想到,这一管长枪,却令她神情大变,面对这久未见到的神色,月重锦不由得更是担心,哪里还能忍住不问,上前一些皱眉道:“他送这个是什么用意?”

“他已知李富身份败露,可是依旧接收我的挑战。”白韶卿始终凝神注视枪头,黑瞳中竟被映地碧光闪闪,离殊,你想要说什么呢。应该不仅仅只是想让我回想那段屈辱的日子,这柄长枪当时便知有长短两柄,你若是还作着那时的梦想,保留那可笑认知,我怕是不能令你如愿。不过,你若是想让双枪在战场上见面,我倒是,可以成全。

青丝如雪非成败风云起始凤凰台

030 新君

秦国。

大殿内幽静阴冷,只在殿中央地正座上歪歪地靠了一个人,他的身畔,点有数盏灯火,青铜凤头盏,衔着尖尖长嘴上的一点微光,氲氤出微黄地烛火。光弱而不及远,只照在这大殿深处,四下里,便是阴沉地黝黑,透着凉气,阴风徐徐,似匍匐着无数幽灵。

他的长眉被垂落地黑发遮掩住了尾端,眼神凝聚在面前龙案地奏折上,却是一动不动,半晌也没有翻看或移动,只是出神。修长而苍白地指尖轻轻地不时叩在案边,一下一下,断续绵长,打破死寂。

殿外远远地宫道上,却有人匆匆而来,速度极快,脚步轻灵,转瞬间已到殿外,进的殿来就跪在阴暗中,声音清朗“禀主上,一切都已就绪。”殿上之人根本不答,连眼神也没一个,这人不敢起身,只得详报“九城皆在掌控,除尚书莫之渊,右侍朗胡延、许易风及他们的部下因抵抗过甚,不得不略施惩戒外,其余人等皆无异议,如今九城已闭,各处也都安排妥当,明日大典,属下们定当竭尽所能,担保主上之事分毫差错也没有。”

他说完话,殿上依旧无声,他也就只得跪着,好一会,才听殿上那人轻哼一声“月国那边怎样了?”

这人一激,忙答:“禀主上,先前浑入柏氏难民地一十二人,已然尽数失败,属下会继续……”

“不用了,”座上人懒懒开口“送人过去,不过是填了旋坑,”说着他目光一转,两道厉光飞射而来,看的跪地之人冷汗涔涔“流火堂下还没动静?轻易便能让人识破身份的盅毒,配一个新药,这么久音讯还是全无,要你们何用?”

地上那人立刻以额叩地,咚咚直响“流火座下已经倾尽全力,连流火大人亦已参与其中,近日频繁过问药力之事,有大人相助,必然不用太久就能……就能……”他想了半天,不敢轻易保证,最终还是咬牙道:“属下们拼尽全力,绝不敢耽搁主上大事。”

座上的人瞟他一眼,大事,他知道什么是大事!哼!他也懒地理他,微动了身子,黑色蝠翼般地大袖轻轻一扬,那人顿时如获大赦,磕了三下,倒退而出,一直走下长长地玉阶,才敢轻轻吁出一口气来。

殿上那人挪了挪,却依旧是歪着,他随便怎么坐,都有点懒散地样子,垂落地长发更是从来不束,因之更显散漫。

他的眼睛投向左侧地铜灯上,自那点灼光中,却看到她的脸。小脸儿崩地紧紧,双瞳总是会在骤然间变地乌黑,因紧张因恐惧,更多时候,却是因恨。她看着他时,毫不掩饰她的恨意,而此时此刻,恐怕她的这股神色又出现了,因为,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收到了他的礼物。

他忽然长眉轻挑,带着微扬地笑意,光是想象她看到长枪时的样子,已然令他微熏,恨他,亦要用心。

世人都盼望恩爱长久,却不知人性脆弱,人心更是如此,喜新厌旧是人的本性,长久缠绵,亦难逃烟消云散的一天。

但是恨,却不会。世人容易忘记别人对自己的好,却始终对羞辱仇恨耿耿于怀,因此恨才是这天下间永远不变地情感,若是恨入骨骼,那就更是生生世世,永世不泯。

恨他,没有关系,或许,他还能让她再恨自己多一些,他嘴角亦渐渐勾起弧度,伸出长指拿过一旁的朱笔,在一本奏折上轻轻挥就,眼中再度透出噬血地光芒。

次日,秦王登基。

先祖明宗二子秦殊,当年被其父放逐,边界荒僻,他却自有生存之法,不仅生活丰足,更建立了他自己的庞大势力。护国公派人四下寻察时,朝中皆以为这位王子这么多年音讯全无,此番要找,怕是没个一年半载不行,却哪知卜出云阳,便有人送来王子讯息,跟随而去,立刻便在秦边得见。此人出示明宗配玉以示身份,寻派官员立刻飞信传京,整件事来回不过十数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迎驾回宫之后,宫中数位老臣却皆质疑此人身份,寻回过程太过容易,猜疑也是难免,甚至有老臣当廷指出,此王子与明宗乃至先帝嘲风皆无相象之处,仅凭一枚玉配,不足以证明身份。朝中护国公为首地一派却是鼎力支持新帝,两边数日争持不下。

隔了数日,那位大臣在家中病瘫,大夫定其为中风,再无医治可能,此人三朝元老,年岁确定已高,众臣也只是感叹一番,未作细想。哪知隔了几日,另几位大臣不是病倒便是出行不慎摔了个重伤不起,倒下之人,皆属当时反对新帝的大臣,众人这才心戚戚然,若有所察,只是为时已远,护国公军权在手,一切已成定局。虽然仍有冒死犯上之人,可也很快从朝堂上退去,不知下落如何,生死怎样。

就这样,新君登基大典如期而至,正阳殿上,一身黑袍地新君,缓缓走上皇位,此人风姿卓越,气场惊人,此番一入王座,一双眼睛更是劲光四射,朝下众臣,无不敢与其对视,就连始终笑容可掬地护国公,与之目光相触时,也忽然惊出一身冷汗。

新君上位,举国大赦,凡重罪者皆减刑罚,轻罪者交保出狱。民间一片欢腾,街市上更是热闹,五彩地舞狮群队在长街上拖出长长尾巴,烟花四散,鞭炮齐鸣,两侧百姓无不为之喜笑颜开,能如此快地另立新君,平定内乱,百姓自然欢喜。

可是人群之后,却有数人负手而立,这些人面目普通,衣裳也不醒目,可他们当中一人,分明平常之极的一张面孔,却有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灼灼地目光,始终眺望长街那边远远地宫廷一角,飞挑地屋脊。他的眼中如同能喷出火一般,定定注视着,双拳也是捏的咯咯作响,身边的人立刻觉察异样,靠近一些,耳语几声,这才勉强拉着此人转身而去,一行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巷弄之中。

短短数月,楚秦两国皆换新君,而那两位旧主不约而同地都是正当壮年,却是一个疯癫入狱,一个忽然死亡,这实在不得不教人感叹世事无常。帝位的纠葛,古往今来,皆不简单,死了的倒下去,活着的立上来,从来不是谁善谁恶,权力之争,只分强弱。

月纪两国此时此刻,都多少存有忧虑,秦楚换了新君,自然也就推翻了他们以往对对方的认知,此两位新王的处事方针怎样,直接影响到未来四国的安危,而就在这不安之中,一封语气诚恳地拜贴,随人而至。

秦国新君上位,想趁此机会,请四国君主一晤,地点就定在四国地界之中的,向山。

向山。

白韶卿眼瞳微缩,看着这两个字。

离殊方任大位,便要施展杀戮,做他一统天下的打算么?引三国国君至向山,再一一灭之?可是,这看起来太过简单,与离殊向来的行径不附。何况,单以杀灭国君而占其国,他没有立威之地,阴险狡诈地离殊,断不会简单地以暴力解决此事,那么,他究竟想做什么呢?

青丝如雪非成败风云起始凤凰台

031 用意

初春,向山的樱花又开的漫山遍野。

依旧细碎地花雨中,向山却已变换了风貌。山下地冰河上搭起了长长地浮桥,百数只扁舟以铁索牢牢相系,手臂粗地铁索捆紧船身向两边延伸,再并做八股分别固定在两岸地四个石柱上,船身上铺了丝密无缝地木板,再覆以红毯,虽然走上去未免有些摇动晃荡,可已无须再一船船地渡人。

一路上更是将原先宛转隐妙地山路拓宽铲平,用大小不一却接和巧妙地各色鹅卵石拼成弯曲长路。半山腰上,原先的小宅重新置盖,成为一处处各有围墙地别院,高矮不一,顺着山势一路点缀上去,有的干脆就盖在陡峭地山壁上,院与院之间,以拱桥飞廊相接,满山淡粉翠绿,镶嵌着隐约地白墙画檐。

此日,是秦国定的四国会晤之日,向山脚下十里周边,都是封锁地严严实实,各国大队人马皆在山脚下停步驻扎,四面防守。四国君主只各带五十人上山,其中御林军占三十名,宫女太监十人,其余便是国主亲随或将领。每一位国君入山,便由一名白衣女子领入宅院,院内物事一应俱全,可见秦国的安排很是花了些时间。

诸君倒都是准时而来,向山之颠地一处宅院中,秦殊靠在窗旁,注视着半山腰处地一处宅院,那里如今已经有人进出,他的嘴角不由轻扬。

当夜,便在向山最高锋处地观星台摆开宴席,四国君主会面,却是只谈风月,因此席间倒也和睦,楚国新君似乎颇为内敛,时常含笑,虽也酒到杯干,却是少语,与他相比,新秦王便甚为开朗,席上常听到他朗声长笑,言谈之间,见闻极广。

纪王此来,本来一直忐忑不安,当初吕汉年得到惊雷,立刻飞信传京,看到形势大好,纪王自然也是乐见其成,却没想转眼惊雷不再是稀罕之物,纪军立失先机。不久秦国新君上位当日,与纪军遥遥相对地守边秦军,便在边界放了几颗惊雷,纪军见状,不得不知难而退,秦军一路追击,势头却是不猛,只是将纪军赶过川江,便不再攻打。虽猜不透秦王心思,可不管怎样,当初已方攻秦,纪军坏了他们攻月的计划,这个梁子总是结下了。因此此趟向山之行,他着实是硬着头皮,拖到其它三国都已出发,这才不得不来。

却没想到,这秦王一派潇洒作派,全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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