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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云亦轻-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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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自找的了,不管什么原因,大家都应该把话说清楚。怎么可以前脚刚刚上了门,后脚拨腿就溜,解释不过去呀。你不问,我帮你问。”说着,萱兰就准备打陈君予的电话。

娉婷一把按住她:“萱兰,我和你要求不一样,你可以只求‘曾经拥有’,我却要‘天长地久’,给不了,成千上万个理由都无效。”

这话说得萱兰当即翻脸,悻悻然一会说娉婷是狗、自己是吕洞宾,一会又说自己是狗,娉婷是耗子,在几种动物之间反复多次见仍然刺激不了她后,萱兰将包一拎,拍屁股起身:“再说下去就属纯浪费口舌了,我还不如节省下来拿去打啵。你慢慢坐这感伤吧,我要走了。看你愁大苦大的份上,单我给买了……”

愁怀未释,反倒得罪了朋友,娉婷真还被刺激到了。她有气无力地跟着起身:“我也不坐了,心情不好,这周末你陪陪我吧。”

萱兰有心想不理,瞧着她那副神思恍惚的小模样,偏还真狠不起来。摇摇头,无奈:“该着我欠你!你这辈子注定是陈君忆抛弃的,不用说,上辈子肯定是被我抛弃的。”

“是哇,我就铁定是一九世弃妇的命。”

“嗯,还有心思斗嘴,看样子也没‘弃’到哪儿去。我要是陈君忆呀,就让你未婚先孕,跟了再留小踢大,那才叫‘弃’嘛。”

“是啊是啊,你就祈祷幸而你不是陈君忆吧,否则,剪刀脚,剪你的小JJ!”

……

娉婷强打起精神和萱兰插科打混,慢慢的,倒也调笑出了些心情。古人都有云:弃我去者,昨日之多不可留。总不能,一遇点事就悲悲苦苦黯了人生吧?

不停地安慰着自己,下了公汽,与萱兰笑滟滟就着傍晚昏黄的月色进入小区。

就这样看见在楼梯口,陈君忆倚车抽烟。

“不至于吧,我又得坐一个小时的公汽返回去?”萱兰几近抓狂地悲鸣。谁说好心有好报来着?

娉婷挽紧她的手臂,低声说:“我有那么没义气吗?”说完,埋头准备越过他上楼。

“萱小姐会开车吧?”陈君忆慢慢吞吞地问。

“会点,会点。”萱兰边答边瞟了眼他的大黑车,想象如果是女生开这辆宝马750Li会不会那个相当拉风。一不留意,有黑影飞来,她下意识接住,举高一看:车钥匙。

“我就不送你了。车你开走,回头我会让司机去取。”与除娉婷之外的人说话,陈君忆酷得不是一点点。

两个女孩俱愣。萱兰挠挠头:“陈家大哥,纵然你有钱,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如实告之:那个……我的车技……”

“没关系。”

“我家楼下没停车场。”750耶,纵然萱兰已经是口水叭嗒,手臂在一点点地自娉婷臂弯里退缩,还是有理智在提醒她将丑话说在前面。

“我保了盗抢险的。”

“噢,娉婷,我突然想起来今晚上我还约了朋友的,不好意思陪不了你耶,改天再约吧。”萱兰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摁开了车锁。陈君忆绅士化为她拉开车门。

“谢谢。”萱小姐万人迷的笑容毫不顾忌地给了蜜友的准老公。

娉婷小主眼冒金星,怒叱:“陈君忆,你不要动不动就‘诱之以利’好不好?”

“难道让她坐公汽回家?我倒没什么意见。”陈君忆走近,拉起她的手,正要往楼上走,身后传来轻微撞击声,跟了,报警音呜呜地响。转头,只见750的车屁屁正亲吻着花坛,车上,萱兰一脸苦瓜相。

“萱…兰,这…车…有…近…两…百…万!”娉婷磨牙,一个字一个字似要咬碎般挤出口。

陈君忆倒显得很轻松:“这车的倒车雷达是不太灵光。不要紧,没什么大碍,司机会处理的。”掉脸,看娉婷:“原来你知道这‘傻大黑’的价钱的!”

萱兰一脚油门冲走之前,没忘眦睚一句:“娉婷对她家的东西向来看得挺紧。陈家大哥,以后攒私房钱时一定要小心哟。”

石头,哪里有石头让娉婷砸过去?

刚进屋关门,陈君忆就自身后掰过娉婷面对着自己。略一僵,娉婷咧嘴笑:“等久了吧,你来怎么不先打个电话?”

一语抹平这些日子的淡倦冷落,不留半分痕迹。

“你是真不介意,还是装不介意?”陈君忆却偏要提及。

娉婷认真打量他:十一过完至今,他待她,尤如深秋萧瑟寒风下的一杯热茶,随了外界气温的影响渐冷渐凉。她压下心事,配合他、成全他,也错啦?

见她不说话,陈君忆叹口气,慢慢而又逐紧地将她拥入怀中:“我不过就只是想知道我在你心目中,占有多少份量,你就做得到残忍地回答我:无足轻重!”

娉婷一震,挣脱出来,竖了眉毛:“陈君忆,你别说你这些日子躲鬼似的避我就只为玩儿个些小把戏?”

陈君忆看她,目光无奈而又深情:“你赢了,我熬不过你。只不过,娉婷,我想问你一句:如果我不来找你的话,你是不是就真的会放弃?”

她气极而笑:“那你说我能做什么?拿把刀架你脖子上要你娶我?陈总舵主,您今年多大了?还玩这些弟弟妹妹们都玩腻了的游戏?”

他不说话,再次拥紧她,仿佛要将这段时间里遗漏的亲昵连本带利地弥补回去。

娉婷的脸色因明了而亮丽起来,在那个笨蛋的胸膛里为他孩子气的“测试”时而好气,时而好笑,恼羞到深处,情不自禁地张嘴咬了一口下去。陈君忆呼痛。

“活该!谁叫你没事找事。”她变本加厉地举拳捶他。

陈君忆叹气、摇头:“娉婷,我宁愿你提刀来砍我,也不要在这段感情里,总是我追、你退,那样的话,我会很累、很失望,会觉得自己所有的付出都不值当。”

“嗯,哼。”娉婷吱唔。

“以后,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任何状况,彼此都要把话说清楚。”

“好。”其实娉婷也是这么想的。

“彼此要相互信任。”

“好。”

“要有勇气去争取自己的幸福。”

“好。”赖在他宽阔的胸膛里的感觉真舒服,娉婷将脸往他的心窝处蹭去,迷迷糊糊,有种即将找到归宿的信心。

“明天去我家见我爸妈。”

“好。……什么!”她惊叫,仰头望他。

陈君忆的表情有些严肃,似乎还没有从他自编自导自演的“悲情”戏中走出。娉婷看得有些心虚,话声也软了下来:“你妈妈……那个,不太好处吧?”

“不好处还不是得相处。再说了,我去你家,饭桌上你大伯一说起话时口水吧嗒吧嗒往我碗里落,我有说过‘不太好处’吗?和你爸爸一块做煤饼做得自己都快成了颗煤炭粒,我有说过‘不太好处’吗……”

“得了得了。”娉婷打断他,痛苦纠眉。他说的没错,以他这样的家世,在她家其实已经做得很令人满意了,倒是自己,不停在当逃兵,倘若这次……她偷眼看他一脸冷肃相,嗯,算了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壮起胆量去看看:相比较方鹏飞的妈妈,他的母亲,又有几头几臂。

献身未遂

陈君忆的母亲倒是只有一头两臂,不过,加上她特特为娉婷小媳妇召集来的七大姑八大姨,就远远不止三头六臂了。

“君忆可是难得请朋友到家里来吃饭,所以,姑姑婶婶们这一听说了呀,都要来凑个热闹。李小姐不会介意吧?”陈妈妈带着她的亲友团,镇定自然地在门口开了个小型的“欢迎”仪式。

本来到之前娉婷心里还是异度紧张而不安的。她一晚上没睡好觉,早上五点钟就起来选衣服、检查礼物,纠结在化不化妆、称“阿姨”好还是“伯母”好……的种种索碎问题里,就连陈君忆已经来接请了,她都仍然有不敢去的胆怯。

然而,陈妈妈摆下的第一阵令她在退无可退的绝望中反激出了勇念。

“我不知道妈妈会叫这么多人来,”跟在身后的陈君忆也是目瞪口呆,他附到她耳际急声低低解释,跟了,话锋一转,“放心,我总是,和你在一起的。”

这句话尤如股内力加强了她的勇气。回眸看他,陈君忆的脸上有担心、焦虑、惶恐,然而,更多的,却是真诚。

这个男子,给了她那么多,她应该,可以信任了吧?娉婷咬牙,挺胸,拉开笑容:“不敢,不会!这样还好些,省得到时还要一家一家地拜访。”

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有个两秒钟的沉寂,接着,有抽气声隐隐响起。泡了杯茶坐花苑里准备看“大型军事题材连续剧”第一季的陈君予,拍腿,憋笑,竖拇指:弓虽!

陈君忆埋头,内战双方均看不见他的表情及倾向。

“李小姐,这是君忆的二姨,在市宣传部工作。”石桥收集整理

“李小姐,这是君忆的三姑妈,在人行工作。”

“李小姐,这是君忆的小表婶,她爱人是‘中申’证券公司的董事长。”

……

陈妈妈不复第一次见面时的冷冽,拉了娉婷一口一个“李小姐”,隔开距离之余,不无炫耀地介绍着她家亲戚的身份、背景。

娉婷微笑点头致敬,在众女眷响应陈妈妈号召齐齐采用不屑眼神打量她的目光中,褪去了不安和紧张。不来也来了,不战也战了,兵法有云:“两强相遇勇者胜”,对她来说,胜不胜成了其次,既然到了战场,就一定要做个勇士。

“李小姐不是本市人吧?”

“李小姐父母是从事什么职业的啊?”

“李小姐毕业于哪所名校呀?”

“李小姐……”

娉婷待一屋子姑姑姨姨的提问基本上涵盖得比较全面、估计再难有有建设性的提问时,这才笑着转向陈君忆:“你没有向亲戚朋友介绍过我的情况?呵,阿忆不乖,阿忆功课没做好就安排人家上门。”

喷!满屋名媛被娉婷小主的嗲媚声雷得几欲扶墙。陈君忆抿唇,脸色紫红,他曾经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她唤他时亲昵些、长情些,这下好,果真盼到了,只不过,是在阴风悚悚中。

接下来的一顿饭更是吃出无数刀光剑影。

三姑妈夹块鲍鱼给娉婷:“李小姐,四头鲍,以前没吃过吧?那可得多吃点。”

娉婷回:“谢谢。不过这些网箱圈养类食物尝尝辄是,最好少吃。听说有些不良渔场用避孕药促长哟。”

伸向鲍鱼盘的筷子皆僵冻。娉婷“无邪”地看着陈君忆:“我没说错话吧?”

“没有,没有。”陈君忆擦汗。

表婶夹起粒油炸花生米扔进嘴,漫不经心地说:“听说这是李小姐家里送来的,你家到现在都仍在背朝黄土种地吗?”

娉婷同样夹起一粒,嚼得无比惬意般:“嗯!这可是真正的纯天然食品哟,我家连化肥都不用,全是有机肥。”

“什么是有机肥?”陈君予插进来问。

娉婷乐,话说这捧哏缺了逗哏真还不成。她快速朗声回答:“就是人畜粪便呀!”

小表婶的嘴张在那,不知是该吃还是该吐。

满桌飞刀射向陈家二少爷。

“喝汤,喝汤。”陈君予擦汗。

……

饭桌上的舌战最终终结于陈爸爸威严的咳嗽声中,“我吃好了,你们呢?”他问。

“吃好了!”几乎是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答。然后,有轻微的呼气声四起。

告辞之际,顶楼上的陈君予荡气回肠吼唱:“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谁负谁胜出,也只有天才知晓。陈妈妈不理解儿子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油滑得沾不着身的女孩;李娉婷同样不理解都是最爱陈君忆的长辈,为什么就不愿因着他而对她多一些宽容。

“以后每周都来我家吃饭吧。不管怎么样,总得给大家相互了解的机会呀!”把娉婷送到家后,陈君忆半恳求半强迫地说。

一路上都沉着脸没作声的娉婷突然笑起来,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埋脸他胸前:“陈君忆,你认认真真地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会娶我?”

他的手环抱紧她的腰,不带任何条件、不作任何假设地答:“是!”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如果你敢玩我的话,我就拖着你……化蝶。”

“好。”

“你把我……拿去吧!”

腰上的手臂骤然变紧,接着,松开。陈君忆托起她的脸,撼在那满面泪水里,千万疑问不知从何问起。

娉婷再度埋脸他的毛衣上试去泪水,闷声说:“你没说,不等于我不知道你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才换来这顿家宴,可是,你也看见了,对不起,我没有本事改变你家人,也不屑于去讨好这些姑婶婆姨。你拿了我去吧,咱们挟子成婚,省却大家都那么辛苦。”

房间里静默良久,久得娉婷都快在他怀里睡着了,小脸忽然又被托起,入眼,是陈君忆深沉得堪与初识时相媲美的表情:“你不是说你的‘第一次’得在洞房夜吗?”

“你都已经把那么多的付出和改变放在了前面,我……我也是,可以放弃一些原则的。”话是这么说,娉婷依然觉得满嘴发苦。

额头上落下了轻轻柔柔的吻,他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在她脑后绕裹着几缕头发玩,没人说话,娉婷闭上了眼,薄薄的眼皮上看得出里面的眼珠在不安地转动。

他会怎么开始?不知是不是站久了的缘故,娉婷的身子微微颤抖。小模样落在陈君忆眼里,终于,不忍地叹口气:“我怎么就遇得着你这样的傻丫头?怎么就会被你勾了心性?可是呀,娉婷,我就喜欢听你说这样的傻话,比听你说你爱我更开心。”

他突然把她抱起来。娉婷咬紧牙将一声惊呼咽了回去,她闭着眼死死地攥紧他的衣领,感觉自己是被抱上了床之后,身子越发抖得厉害。

陈君忆一大好青年才俊,所谓的“攻”、“受”、“□”之类字词也都是陈君予的专利,但现在,看着女孩瑟瑟弱“受”状,他身如蚁爬之余,居然坏坏地想念开了那些字眼。

只不过,他真的好爱好爱这个只会耍些小聪明的娇憨女孩!

陈君忆深吸口气,呼出,再次在她额际烙下个吻之后,恋恋不舍地起身,说:“娉婷,你心里的‘美好’同样也是我的‘美好’,我也明白你对爱的理解。放心,我是谁?我是英明神武的陈总舵主,我搞得定那么大的家业,搞得定你,自然也搞得定我的父母。请你为我珍藏我们的‘美好’,我向你保证,它会如期实现。”

房门轻锁声中,娉婷睁开眼,小小的屋子里还余留有他的气息与尾声。她笑,抱起一个绒毛玩偶没羞没耻地笑自己“献身未遂”。

东风吹,战鼓擂

娉婷不喜欢冬天。小时家庭困窘,三九天里背着比自己还大的背篓上山砍柴,冷得脸手通红,冻出一个接一个的冻疮又痒又痛。和方鹏飞分手的那年冬天,世界更是别样寒冷,孤寂无奈,象雪花般片片叠压心头,呼吸间,成冰。

细细将过往掰开来回味,她想不出有哪一个冬天比得过今年如意祥乐。父母安康,乐天学业有成,自己工作顺心,而且……最最重要的,是有了陈君忆——那个因着有她而焕发出笑容和生气的俊杰男子。他爱她,她也爱他,就连漫漫漫开的冬季抵不过他俩的有情温暖天地。

多好!如果没有周末,这个世界就完美了。

每个礼拜娉婷都要去陈君忆家拜谒陈老太后——萱兰给取的称谓。每个礼拜陈老太后都会为她准备不同的玩儿法:要么,叫她陪着自己那一帮阔太去逛街喝茶,当了人家的面拿她当小厮使唤、劳役;要么,约来成群亲朋后,支走陈君忆,当娉婷如透明般自顾谈笑风生,硬是做得到从始至终不搭理她。

娉婷不是耐不了冷落、甚至轻漫,穷人家的孩子,打小需要承受的,就比普通门户多许多。她也不是没想过“你一尺、我一丈”地回敬,以前,与方鹏飞的母亲交锋时,如果不是自己针锋相对,又怎么会有后来方母的穷追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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