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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幻池塘-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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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差不多脱光了衣服,铺开毯子盖在身上准备睡觉时,门砰的一声打开了,鲁特加出现在门口。在门廊昏暗的灯光映照下,他呈现出一团带着红色光环的黑影,这种样子倒很适合的他的禀性。
“岗塔尔是一个糟糕的替身。我要的是你。”他厉声说。
姬热拉确实是全身心的疲 惫,她不愿反抗他,便把脸埋在稻草编织的厚厚的床垫里。
“姬热拉,你病了吗?”
突然他的手抓住她裸露的胳膊,把她搬过来面对自己。他上下抚摸,直到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逐渐恢复正常,温暖起来。
“你病了吗?回答我!”
他的充满害怕的声调俘虏了她的心:“我没玻”
他抓着她好大一会儿,她能感觉到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打量着她,随着他的目光注视的地方,她的肌肉就一阵颤动,她讨厌自己这么脆弱的意志力。
他把门踢上。“你这没有些蜡烛吗?”他一边问,一边在桌子上翻找,“喔,这有一支。”瞬间一道昏暗的橘黄色的亮光在黑暗里摇曳闪烁。
他转过身来,姬热拉可以看出他的脸与自己感觉到的是一样的疲 惫。
“你为什么不来?”他问道。
“这是你婚礼的前夕。”
他的笑容很沮丧,“这就是我今晚需要你的最重要的原因。”
她不能抗拒他的眼睛的诱惑,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我不能在今天这样的夜晚公然冒犯碧雅特丽丝,一个女人的婚礼是有特殊意义的,我不能与你躺在她明天晚上要占用的床上。”
她很奇怪鲁特加的脾气没有发作,他的抚摸是那样温柔:“这张床对我们来说太小了。”
他把姬热拉的手从她脸上拿下来,推倒在床上,抓住她的手腕摁在头的两边,亲吻着她的额头,她的鼻子,最后是她的嘴唇。他像是品尝着葡萄美酒的滋味,体味着香汗、**散发出的美妙气息。
“今晚不要拒绝我,姬热拉,我需要你。”
“你知道我是不会拒绝的。我是一个缺少理智的傻瓜,我爱你。”
他把她连同毯子一块从狭窄的床上抱起来,放到地板上。
“我们在这儿会很冷的。”她在他的怀抱里说。
“我要让你暖和起来,我保证。”
一阵砸门声吵醒了他们。
“姬热拉!你在那儿吗?”
罗萨的声音很急切。鲁特加咒骂着,姬热拉摇摇头以驱散头脑里的昏乱。
“是碧雅特丽丝。”罗萨说,“她病倒了,带上你的药马上来。”
正文 第十九章
碧雅特丽丝就要死了,可姬热拉却帮不了她什么。她面孔苍白,皮肤冰凉,身上软弱无力,流了很多虚汗,似乎黑色的天使已经在召唤她。她蜷曲着躺在床上,膝盖抵着胸脯,绝望地紧紧抓住姬热拉的手。除了小露特佳,她不让别的人呆在屋子里,露特佳睁大了惊恐的眼睛,默默地频繁更换着弄脏的衣物和用过的脸盆。 碧雅特丽丝一阵阵地想吐,可是胃里已经不剩什么东西了。她吐出来的是血,从每一个孔窍里,她在痉挛中抽搐着,筋疲力尽地喘着粗气。
姬热拉已经给碧雅特丽丝舒胃的艾尔酒和绣线菊,用白柳给她镇痛,可是她的痛苦太剧烈了,这些温和的药物无济于事。最后姬热拉不得不求助于茄科植物,它们并不能治好她的病,只能起到镇痛的作用。 碧雅特丽丝还想喝多一点儿,姬热拉无奈地摇摇头。
“这种药喝得太多你会醒不过来的。”
“可怜可怜我吧,”碧雅特丽丝喘着气说,“反正我要死了,上帝还要让我受多久的折磨?”
姬热拉抓紧了她的手,她不愿意看到碧雅特丽丝放弃努力,可她也不愿撒谎。
“再来一点儿,”碧雅特丽丝恳求道,“再来一点儿,让我舒服点儿,然后我要见牧师,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不能不作忏悔。”
“只能一点点,”姬热拉把杯子举到碧雅特丽丝唇边,然后示意露特佳去叫牧师。高恩特神父走进屋子时,碧雅特丽丝紧紧抓住她的手。“你会回来吗?”
“当然。”
“你发誓别让我死在这些陌生人中间。”
“我起誓。”
姬热拉离开的时候牧师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把十字架紧紧抓在胸前,仿佛这样能够把她驱走。
在大厅里,仿佛整个阿顿都在焦急地等待着,鲁特加递给姬热拉一大杯蜜酒,把她拉到壁炉边。人们围上来,带着疑问的神色看着她,鲁特加紧皱双眉,人群知趣地散开了。罗萨留了下来,他的眼睛失去了神采,脸色看上去几乎和碧雅特丽丝一样苍白。
“她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鲁特加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他向来习惯于用他的剑术和膂力击败敌人,他从没有坐以待毙看着一场战斗输掉的经历。
“还有希望吗?”罗萨平静地问。
姬热拉猛喝了一口酒。这种苦中带甜的液体使她暖和了一点,她紧缩着的胃松弛了下来,可一块石头仍然压在她心上。“她快死了。”她沮丧地说,“我从没见过来得这么快的玻”
鲁特加锐利的目光转向她,“你觉得这像是病吗?”
她不敢想象这样可怕的事。虽然这样的毒药并不缺乏,可谁会对纯真无邪的碧雅特丽丝下这样的毒手呢?阿尔汉可能会恨她嫁给了敌人,可阿尔汉也不会这么没良心,姬热拉想。就算她把他想得再坏,撒克森叛匪的手也不可能从森林伸到城堡里来。
鲁特加用手擦了一下脸,仿佛要除去某种挡住视线的东西。他说出的话冷酷而充满威胁。“如果有人毒害了那个温柔的姑娘,我会把他找出来的。一旦我找到他,我要他亲口喝下他自己酿的毒药。”
高恩特神父从石梯上走下来,紧皱的眉头减损了他作为牧师的风度。鲁特加站起来向碧雅特丽丝房间的方向走去,神父用手拉住他。看到鲁特加的脸色,神父抽回了手,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小姐说只让姬热拉到她那儿去,主人。”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姬热拉身上。鲁特加无奈地停下,姬热拉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样无能为力。神父激起了在场每一个正直的人的不满。
高恩特神父警觉地举起十字架:“小心点儿,女巫,别玷污了那可怜的小姐的灵魂,她的罪孽已经得到洗刷,可以去见造物主了。如果你用巫术玷污了一个无辜的人,上帝会十倍地惩罚你。”
“闭嘴,牧师。”鲁特加的声音如铁一般冰冷。
“我只是在保护小姐,主人。”
“我们不想再听到你整个晚上都念叨什么巫术、魔鬼。要么闭嘴,要么走开。”
牧师带着他神圣的愤怒噘起嘴唇,鲁特加吩咐姬热拉回到碧雅特丽丝那儿去。
碧雅特丽丝对姬热拉的归来报以一个虚弱的微笑,然后马上剧烈地抽搐起来。即便是茄科植物的药力也制止不了抽搐了。最后碧雅特丽丝无力地倒在姬热拉怀里,她吃力地朝姬热拉笑了笑。姬热拉惊讶于这个女孩的力量,她曾经以为她是个软弱的女孩。
“不会太久了。”碧雅特丽丝轻轻地喘着气,“我已经远远地看见黑色的天使飞过来了。”她的嘴角微微向上抽动,“我原以为他看起来会像鲁特加,可他不像。他很美,美得无法形容。”
“碧雅特丽丝,坚持祝”
“对死我并不感到难过,姬热拉。活着对我来说,除了不幸还有什么呢?上帝唤我去天堂是一种解脱,别难过,别让罗萨难过。”
“鲁特加要和你说话。”
“不,我不是想伤害他,我只是现在不想见他。”
“那么至少让罗萨来见见你吧。”
“罗萨不应该记住我这个样子,”她嘶哑地笑了一声,“多么奇怪啊,离美妙的天堂,离造物主这么近了,我还在受虚荣心的折磨。”
她整个身子蜷曲起来,上身从床单上倾斜下来,浑身痛苦地抽搐。她腹中翻江倒海,姬热拉扶住她,从她那死灰般的脸上擦去血迹和污物。
“你一定要替我安慰罗萨,”碧雅特丽丝在姬热拉给她擦脸时小声说,“答应我。”
“我会的。”
“还有你一定要和鲁特加好,如果你真像你说的那么爱他。”
姬热拉不知该说些什么。
“上帝饶恕了我,没让我做鲁特加的妻子,他可能会让一个更合适的人来完成这件事。”碧雅特丽丝虚弱地笑着说。
“上帝会按他自己的意志行事的,”姬热拉没有提醒她的表姐贵族是不能和奴仆结婚的,他们只是让她们干活儿,他们极少爱上仆人,即使爱上也不会跟她们结婚。
碧雅特丽丝沉默了很久,姬热拉不得不试探她的呼吸以确认她还活着。当她把头凑近女孩嘴边时,从那对没有血色的嘴唇里发出一声微弱的请求。
“在我死之前,别离开我。”
姬热拉怜爱地吻吻她表姐的脸:“你知道我会的。”
当姬热拉在楼上守候在碧雅特丽丝身边时,在大厅外面的私人接待室里,鲁特加、罗萨和阿德琳达默默地等待着。阿德琳达坐在火盆旁,今天她看起来不像平时那么强硬,而显得神色疲 惫。鲁特加站在一扇窗子旁,望着窗外的夜色沉思。罗萨在屋里走来走去,桌上放着两个空酒瓶,过量的酒精使罗萨的脚步左右摇摆,失去了平衡。他不时向门口张望,他的脸色发黑,嘴唇不停地嗫嚅着。
“你们并不感到悲伤,”他突然说道,他的目光扫视着屋子里其它两个人,“你们并不悲伤。”他重重地坐在阿德琳达旁边的板凳上。“我了解你。”他对那老女人说,“你从不怜悯任何人,但是你……”最后一句话是说给鲁特加听的,他在向鲁特加控告,鲁特加缓缓地从窗前转过身来,冷冷地看了罗萨一眼。
“你喝醉了,罗萨,回到你的床上去。 碧雅特丽丝不愿见你,除了姬热拉她谁也不见。你喝得再多也帮不了她。”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鲁特加,你的新娘就要死了。你伤心只是因为失去了你的政治联姻。”
鲁特加努力控制住情绪,没有几个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他并不是不能反击。但是对于一个就要失去亲人的人应该给予宽恕,况且这个人已经喝醉了酒。
“坐下,你这傻瓜。”阿德琳达命令罗萨。她盯着两个男人,“你们的控诉帮不了我孙女,你们的哀恸也帮不了,不管你们是因为失去了爱人还是因为失去了权力。鲁特加,我的主人,你清楚这决不会是因为疾玻有人不喜欢撒克森贵族的后裔和一个法兰克武士结婚。”
“我并不是瞎子,夫人,也不是乳臭未干的孩子。我很清楚斯特林的碧雅特丽丝是怎么死的,当我找到那个对她的死负责的人的时候,你孙女的仇会报的。”
阿德琳达阴郁地点点头。她狠狠地看着罗萨,“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说的话,就算你悲恸一年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拿出一个复仇的行动。”
罗萨转过身去。
“我要走了。”阿德琳达说,她从凳子上僵直地站起来,“既然我的孙女不需要我的任何安慰,我要去睡了。我太老了,经受不起在这漫漫长夜等待死神的到来。它马上也要来找我了。”
自从他看到阿德琳达以来,鲁特加第一次觉得她真的老了。当她走过去的时候,罗萨挺直了身子,但他们谁也没有看谁。
“你奶奶本该是个勇猛的武士。”鲁特加对罗萨评论道。
“是的,她比我更像一个男人,她从不让我忘掉这一点,”他的肩膀耷拉下来,“我因此而怨恨她是不公平的。阿顿是她的生命,我父亲把这块保留地交给查理王对她来说是一颗难咽的苦果。”罗萨迷茫地摇摇头,“我们家族里所有的女人都很苦命。我母亲在生我的时候死了,碧雅特丽丝的母亲在临近贪婪的部落进攻斯特林时死在丈夫身边,现在又轮到碧雅特丽丝,可怜的善良的碧雅特丽丝。苦命人,她们都是苦命人。”他偷偷瞟了鲁特加一眼,“还有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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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妹妹。”罗萨痛苦地大笑起来,喷出浓浓的酒气。“一个可爱的妹妹,有着阿德琳达的坚毅,却没有她那么多敌意。你非常了解她,太了解了。她应该有一个更称职的哥哥保护她。可是,她从没被承认这种血缘关系,所以我只是在方便的时候才尽一点做哥哥的责任。”他怀着怨愤朝出了门的阿德琳达看了一眼。
鲁特加猛地醒悟过来,如雷轰顶:“姬热拉?”
“是的,姬热拉。”
鲁特加几乎吼起来:“谁会让他的骨肉像奴隶一样生活?!”
罗萨两眼盯着地板,他的脸红了:“爱尔坎加从不承认她是他女儿。姬热拉的母亲死的时候,她以自由为代价,在爱尔坎加灶边当了一个女仆。她从没要求他承认她是他的女儿,可阿顿所有的人都知道她的血管里流着他的血。人们尊重她不仅仅因为她是女巫。”
鲁特加坐下来,他的脑子飞快地转着,想把事情理出个头绪,这几乎令他眩晕:“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罗萨耸了耸肩:“我父亲活着的时候没人敢提这件事。我想阿德琳达也为姬热拉带有我们家的血统而暗自高兴,可很久以来大家都习惯了,谁也不愿打破沉默。就算你知道这件事,你又能放过她吗?”
鲁特加曾经想把姬热拉从记忆中抹掉,可他失败了。她是爱尔坎加的女儿,这只是更坚定了他把她找回来的决心。“不,我不会放过她。这个世界上什么也不能把她和我分开。就是我的婚姻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罗萨不满地嘟囔着。
“阿顿所有的人都相信姬热拉是爱尔坎加的女儿吗?”鲁特加头号,他脑子里酝酿着一个疯狂的计划。
“只要是姬丝芬达和爱尔坎加还相好的时候在阿顿的人都知道,当时那女巫正迷恋着我父亲,不可能和其它人在一起。”罗萨神情激动地说,然后又变得沮丧起来,“当爱尔坎加拋弃她时她正怀着孩子。这都是因为阿德琳达,她害怕姬丝芬达对爱尔坎加的影响超过她。”
“还有什么办法能证明姬热拉的血缘关系吗?”
“这有什么要紧?”
“到底有没有?”
罗萨撩起他的衬衫,他的胳膊下面、左乳旁边露出一个粉红色的胎记,像一个模糊的心形。“我们家族的多数人都有这个胎记。”
鲁特加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姬热拉就是爱尔坎加的私生女。“如果查理让我和一个有旧贵族血统的女人结婚,他应该把姬热拉给我。”
罗萨渐渐醒悟过来:“你……你不是想和她结婚吧!”
“为什么不呢?”
“她可是一个女仆,一个私生子。”
“她可以很容易地得到自由。我是她的主人,我会给她自由。 国王自己也是一个私生子。”
罗萨毫不掩饰他的厌恶:“你是一个冷酷的魔鬼。可怜的碧雅特丽丝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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