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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养-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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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从五金杂铺店里买个铜管去隔壁打条项链。可是在皇城,因为诺小一个城镇,所有的商业铺都集中在这条街上,居民不会认为它错乱,反而觉得很方便,买什么东西,只要都到这条街采购就好了。

走着走着,秦绍忽然拉我走进一家婴幼儿品店里。这个店铺大约只有十几平米,里面销售的都是基本款的婴幼儿用品,而且样式陈旧,像是几年前大城市里淘汰下来的。秦绍的审美却退步得很快。他兴奋地拿起一双巴掌大的鞋,在我眼前晃了晃,然后比了比自己的鞋。我说:“嗯,是大鸵鸟和小蜜蜂的比例。”秦绍也不嫌我骂他鸵鸟,继续拿起一个奶瓶欣赏起来。

他不嫌我,我却嫌他丢人,死命地拉着他出了门。他出门之际还是匆忙地从钱包里甩出几张100来,顺走了那双鞋。我一看,立刻跑回去把桌上的钱捡回来,只剩一张放回到了老板娘的手里。

秦绍就拎着那双小鞋,继续走在路上。又路过一家花店时,秦绍停了下来,进屋买了一束波斯菊送给我。他举着花对我说:“上次答应过你,给你买花的。看!”

我看着红得夺目的波斯菊,翻着白眼说:“你可真喜欢菊花。索性送我一束白菊得了。顺便说一句,男人喜欢菊花不是什么好习惯。”

秦绍说:“我觉得你跟它挺像的。送给你最合适。”

我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波斯菊的花语,但才疏学浅的我对各种花的研究只停留在玫瑰百合等路人皆知的常识上,像波斯菊这样冷门的,我还真闻所未闻。

我手捧着开得妩媚又大方的波斯菊,坐在秦绍的车里,把车窗打开了点,露出条细缝。阳光透过细缝照进来,晒在红彤彤的波斯菊上。和阳光相随的,还有一缕清风,伴随着冬末的冷冽残酷和初春的破茧而出。

秦绍在车里放着一曲纯音乐,大概是用于孕妇胎教的,听着让人昏昏欲睡。秦绍把胎儿的B超照片夹在半空中,那里原本挂着的是我“开瓶有奖”时得到的一个玩具小猴,因为猴是我属相,尽管它制作得很粗糙,眼睛贴得还有些对眼,我还是把它吊在了一个吸盘上,挂在了这辆我经常乘坐的车里。现在小猴的爪子中间刚好能夹住照片,随着窗户外吹来的细风,照片一摆一摆的,在阳光下,打在秦绍身上的影子摇摇晃晃。

秦绍说过的“静好又温馨”、“清雅又安定”,似乎就是现在这样的时刻。看着他的侧脸,我回忆起在和温啸天的相处中,我大多时候谨慎小心,生怕他某一天远离了我。因为他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不折不扣的一见钟情,我时时在意,分秒都不安心。因为在乎,所以他每一次笑容我都心醉,他每一次皱眉我都心疼。这样不放手的爱,不管对方接不接受得了,我却像是一条紧得不能再紧得发条,预支着我的心力。隔了七年,当温啸天再次回到我身边时,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眼里只有他,我还要面对我惨重的现实。我不是当初的金丝雀,而是一只麻雀,即便是冬天,我也得飞出去在石头堆里觅食。

所以,曾经小心仔细保养得如同圆润光滑瓷器的爱情不得不面临卷起的残石和粗砂,不一会儿布满了刮痕、裂缝。爱情变得不堪。

温啸天对我撒的谎,只不过是最后致命的一击,在瓷器上凿出了个大窟窿,让我提前结束了这段已历时十年的爱情。

可我对秦绍,早说不清了。我们在一张我们共同编织出来的网里,本来我已逃离出来,却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又回归到这里。秦绍早已不是当初的秦绍,我也不是当初的我。我不再忌惮他,习惯用刻薄的方式对待他,而这样的刻薄让我安神。我们都是伟大的战士,即便有了孩子,我们仍放不下武器,只不过由毁灭性的炮弹变成了日常生活里的板砖。相处模式也从原来的核战争降为了和平年代的切磋。

我想他对我也是不一样的感情。至少,他如此热烈地期待着我和他的孩子。也许,我是说也许,要是没有情妇这一层关系,我会爱上秦绍,或者我已经爱上了秦绍。

也许,我们会最终相爱。撕去历史,重新开始。

53、第十六章 真相?逃(1) 。。。

天空中只有你一个人独自在飘零只剩寒风陪着你吹干你的泪滴难道您的一双翅膀只能用作逃离享受不到自己的天地

——黑豹《逃离》

然而,我很快遭到了报应。我早知道,如果一个情妇,哪怕只产生了一丝一点的霸占欲,报应就会接踵而至。

从那天晚上起,我每天的晚上都会做噩梦。每个噩梦像是被人精心剪辑起来的精美片花。片花绚丽而扭曲地把我情妇生涯浓缩成了集中几幕:我被秦绍大手一挥甩到了大理石地板上;我被秦绍扼住了脖子,他面目狰狞地诅咒我去死;秦绍在车里认真又变态地解开我的皮带;秦绍把我死死地按住洗纹身;秦绍带我看狼,又把我和狼关在一屋;秦绍血琳琳地踩在玻璃上,手上都是伤。

这些画面一一记录了秦绍对我的残暴。它告诉我,秦绍只是因为孩子而伪装了性情,他自始自终是个凶恶的人。他心里没有爱,我从来是他的玩物,欺凌的对象,生孩子的容器。

每次冷汗涔涔地醒来,我都恶心得想吐。我跑到厕所把一天吃下的食物悉数让马桶冲干净,可马桶冲不走的是那些历历在目的事实。我跪在水泥地上,吐得天昏地暗。秦绍在旁边左手拿着水杯,右手拍着我的后背。他越是这样,我越是害怕。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害怕他。以前害怕,是因为他是陌生的暴君;现在害怕,却是因为我发现,我甚至还敢试图爱上了这样的他。

因为每天都被噩梦折磨,我变得食欲不振起来。秦绍变着法让人送色香味俱全的菜,中西方各种食物,大多是空运过来的,可我稍微吃几口,就吐得更厉害。我不知道这是传说中的孕妇反应还是我心里的惶恐导致的。总之,我茶饭不思,睡得清浅,每日过得恍恍惚惚。连每周给我父母做祭祀都要强打精神才能进行。

秦绍总是担忧地看着我。我知道他在担心孩子的健康。以前连我割腕都没眨一下眼的人,不可能为呕吐的我花费精力担心。我一想到这样,心里也有凉凉的悲情,这种悲情很快转化为更深层次的吐意,让我在马桶边上趴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想着周星驰电影里的那句经典台词:“你吐啊吐啊就习惯了。”可我从来没有习惯过。每次吐完都是劫后余生。别人怀孕体重都是往上涨,只有我怀孕体重还往下掉。我想,人家妈妈因难产而死,而我却有可能吐死,这要传出去也算是一桩天大的笑话了。

终于在四月的某一天,我开始恢复了食欲,能勉强喝粥和吃些清淡的食品,肚子也有些隆起,像是我平时吃饱饭的样子。但平时穿的衣服多,乍一看还是看不出孕妇的样子来。秦绍没有机会看见,我也不准备让他看。因为我答应过他,“五七”之后,我就要和他回A市。我想,再回到那个地方,那个噩梦会更加频繁地轰炸我。而我原本抚养孩子的规划里,本来就没有秦绍的一席之地。所以我想,就让他不要看见孩子的任何变化,这样,在突然的分别后,才不会那么忧伤。

“五七”很快就要到来,家乡的桃花已经盛开,似是少女的容颜,青春又热情地绽放出生命的光泽。我和秦绍缓缓地在桃花树下散步。偶尔有蜜蜂在头顶上绕,秦绍夸我长得比花甜比花美,才会让蜜蜂找错了对象。而我也傻乎乎地承受了,并摘了一朵桃花卡在耳边上。没走几步,我就有些乏了,蹲在一条溪水旁歇歇脚。秦绍掏出手机想给我拍张照。我连忙夺过来,说:“用我的手机拍吧。”秦绍愣了愣,微风吹过他的细发,他接过我的手机说道:“那我们俩拍张合照吧。”

于是我们蹲在清澈见底的溪水旁,傻乎乎地对着镜头比了个V。镜头后是开得如火如荼的花海,似是永不凋谢一样。

秦绍看了看照片,过了会儿,把手机还给了我。

“五七”的前一夜,秦绍说A市有个不得不需要他出面处理的事情。他需要离开黄城几天,等办完事,刚好回来接我过去。我立刻点头说好。因为我点得非常迅速,秦绍有些不高兴,像是我盼着他走似的。所以我紧紧地拥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说:“祝你一切顺利。”

秦绍翘着下巴说:“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我说:“对,你是无所不能的秦绍。”

“五七”那天,我把父母的衣物全都烧了,按照习俗,又请了那个道士班子来唱戏。我想起那天秦绍和我凑着脑袋一起看照片的情景,又想起他煮的那碗超级难吃的面条,心里空荡荡的。却再也没有人来握我的手。

“五七”一过,我带上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扔掉了手机,想了想,把那双秦绍买给孩子的小布鞋塞进了包里。然后我匆匆地赶到了火车站,买了一张通往A市的慢车。我不能买需要出示身份证的票。秦绍的本事我见识过,他肯定能根据一丁点的蛛丝马迹找到我。我扔掉手机,也是因为我不相信丢了sim卡的手机是不是还有定位功能。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祖国这么广袤的土地上,我还是选择了A市。

慢车里弥漫着一股汗臭味和烟味,似是一个地下赌坊,让人觉得不安全。我含着一粒话梅,听着mp3里的胎儿音乐,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此刻,千里之外的秦绍也许已经产生了怀疑,他定时拨打的电话已经无法接通,或者他现在已经在飞往黄城的路上,不久他就会看见一个空荡荡的房子在等着他。

如果他找到我,也许他又会把我关在一个和狼共处的屋子里,可能连孩子的顾忌都没用了。所以,我一定不能让他再找到我。

经历完25小时的密闭旅程,空气浑浊得如同下着一场厚厚的浓雾,连能见度都低得惊人。我带着一身薄薄的汗和呛人的烟屑下了火车,然后打车直接开往A市做假证最集中的地方,化名办了一张假身份证和结婚证。结婚证上的男人是办假证的人随便在网上找的,我看了眼里面那长得通缉犯一样的脸,也不说什么,只是让他尽快地交给我。

在A市生存,一个单身的孕妇可能需要面临身份证和结婚证的检查才能入住。这是我想到的唯一办法。

做假证的效率很高,第二天我就拿到了,虽然因为加急,我被狠狠地宰了一刀。但我身上带着秦绍最后给我的三万块钱,所以应付今后的生活还是可以的,只要我省吃俭用点。而省吃俭用最理想的地方就是A市的郊区。A市城乡差距大得惊人。它强大的版图周围一圈是未被开发的地方,层峦叠嶂的山沟沟,和我老家有些像。

我背着行李,坐着环城的公交车,进入陌生的郊区里。我也没有很快找地方住,而是打听村里有没有经验丰富的产婆或卫生所产科大夫。因为在山沟沟里,很有可能临盆时,来不及送往医院,孩子就出生了。虽然那样比较危险,但却是保全不被秦绍发现的好办法。

最终我在一个叫疙瘩村的地方住下来。我借住在一个寡妇家里。她大约四十几岁,一人拉扯大的孩子在遥远的省城读书,每年靠售卖山货和孩子自己打工凑学费。寡妇需要一笔稳定的收入,她得知我要长住后,迫切地希望我住下来。我跟她说,我现在是位准妈妈,因为我丈夫经常打我,我怕保不住孩子,所以我是偷偷跑出来的。然后我给她看了我的结婚证。她看到上面长得非常凶悍的男人后,立刻坚定不移地相信了。山里的人都很淳朴,连身份证都没让我出示,就让我住下了。我给她每个月500块钱的房租,300块钱的伙食费。我只要求每餐饭要有她家养的母鸡下的土鸡蛋做的菜。多少点没关系,但一定要有鸡蛋——我只知道,在物质文明落后的古代,我们的妇女同志都是靠鸡蛋补充营养的,因此我也相信,土鸡蛋应该弥补在这里食品不丰富的遗憾。寡妇听得两眼放光。山沟沟里吃的饭菜都是自家种的,几乎没有成本。我一长住,相当于给她一年创收了一万元。

寡妇激动地拉着我的手说:“小媳妇,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看着寡妇被太阳晒得健康的脸,忽然想起我送给我妈的最后一个礼物雅诗兰黛,心里涌上了一丝悲伤。

我说:“我姓金,名叫凤凰。”

寡妇笑得如同一朵大丽花,她说道:“这名字跟我那死去的男人真像。我男人叫土斑鸠。哈哈哈哈。”

我想伤痛可能就是这么一回事。本来承诺相守一辈子的男人,刚去世时,应该提到他的名字,都会以泪洗面、觉得每天都是世界末日吧。可是过个五年,十年,名字最终还是沦为一个逝去的符号,提起他时再也不会干涩,不会停顿,像是谈论我们记忆里的任何一段历史,只是客观陈述罢了。

我说:“那您叫什么呢?”

寡妇拉着我的手说:“我叫牛翠花。人家都叫我牛嫂。嘿嘿,本来叫土嫂的,喊着喊着就变成了牛嫂。”

我心里有些苦涩,说:“那我也叫你牛嫂吧。”

我就这么在寡妇家里住下来。在山沟沟里,最苦恼的是安装网络。我不能抱着三万块钱吃喝等死,我需要网络承接一些翻译和写手之类的工作。我打听了一下,村长家因为刚上大一的儿子放寒假回家后执意要求,才让村里通上了网络,不过全村通网络的有且只有村长一家,而且儿子上大学期间,他们就把网络停用了。我试图说服村长,山货之类的也可以通过网络销售,比如微博营销,尾货甩卖等方式。村长听得云里雾里,两眼呆滞地看着我说得天花乱坠,口吐白沫。最后我只好拍出200块钱给村长,说每天可能要到他家上网,电脑我自带,这是每月的网费和茶水费。村长夫人立刻拿过钱,说下个月就给开通,而且还特意把朝阳的那间空房作为我上网的房间。

54、第十六章 真相?逃(2) 。。。

我在这个小乡村里住了下来。通过牛嫂的宣传,我出门的回头率都很高,走在田埂上,在田里忙活的妇女们都会停下手里的东西,对我行注目礼。牛嫂本来一寡妇,听说家里鲜少来客人,因为我的入住,每天都会有从村东赶到村西来探望我的。而我在她们这么热情的关注下,差点也相信了我编的故事。我暗自想,秦绍其实也甩过我一巴掌,也算是打我,基本上我也是实话实说了。

因为我的身世让人同情,有时候劳动妇女们从田头里回来,经过了牛嫂家,还会送给牛嫂一些新鲜的菜。我作为回报,偶尔帮她们孩子补补课,无意中我跟她们说了句,我做过一段时间学校的班主任,她们见我的眼神立刻从同情变成了钦佩,慢慢就叫我“金老师”。“金老师”一喊出口,我自己也觉得责任重了不少,就开办了个辅导班,专门在周末的下午义务帮小学以下的学生辅导功课。幸亏我没说我是大学的班主任,不然他们肯定会把初中高中生都送我这里来。我这把年纪要再去面对化学方程式、物理量子学,那实在是太苛求我了。

由于这个义务的辅导班,村民们对我都另眼相看起来。越是穷苦的地方,越是尊师重教。在学校各种费用繁复的今天,有人免费授课,这是他们不能想象的。所以牛嫂家各种瓜果不断,而我因为怀孕,母性光辉越来越明显,对孩子也越来越有爱。顽劣一点的,我也不生气,还会多留神,做做家访。有热心的妈妈们还悄悄地问我,要是家里那口子跟你不过了,我还想不想再婚?我点点头

总之,我在疙瘩村混得如鱼得水起来。除了偶尔要面临突发小状况外。

有位热心的妈妈悄悄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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