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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乃蛮夷-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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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王二的话,几个守卫上前。

齐齐探头看了一眼李老汉,然后仿佛李老汉是什么吓人物件般,齐齐后退。“真晦气,快些出城。”

一辆老马,一个破板车,车上一口薄皮棺材,还有一个形容猥亵的郎君和一个瘦的皮包骨的女郎。这实在很倒胃口,护卫们有心想占些便宜,可一见那女郎瘦的青筋bao出的手腕,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何况边上还有一个死人。

李老汉多数人都识得,还有这李家大郎,几乎是城里有名的懒汉。

那李家大郎那幅窝囊样子,一般人很难模仿出。

确认无误,又因皇命,城门吱吱的缓缓开启。

李家大郎一边作揖,一边拉动缰绳,那匹老马似是累了,任李家大郎如何鞭打,生生不迈步子,一众护卫不由得哄笑出声,李家大郎似乎觉得失了脸面,鞭子急急抽了几下,终于,老马吃痛,缓缓迈步。

破板车吱呀呀的上路了。

一旁,瘦骨嶙峋的女郎一边哽咽着,一边唤着爹。向城门而去。

看着很普通,相识数年的邻居,连那匹背上一块秃斑的老马,大家几乎都识得。那破棺材,薄薄的木材,若真的埋进地下,不出片刻,泥土便会顺着棺材的缝隙灌进,倒真真是‘入土为安’了。

一众守卫品评着,眼看马车走向城门,再快行几步,便可出城。

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突然传来。

“慢,不得出城。”众守卫闻得此声,不由得露出恐惧的神色。随后齐齐跑向城门拦下那辆即将出城的马车……

随后王二小跑着向那出声之人,毕恭毕敬的道:“大人,是个染热症的人。眼看人快断气了,因有皇命,所以连夜将人送出城去。”王二说完,瑟缩着退向一旁。

“是何人?”

“回大人,是城中李老爹。送行的是他的儿子和女儿……”那人听完,不发一言的迈步上前。王二惶恐的跟在那人身后,以前王二觉得当个城门守卫很是轻松,每日里盘查些出入之人,偶尔还能捞些好处,占女郎些小便宜。

可最近,王二却觉得城门守卫真真是个要命的差事。

三天,只三天时间。王二己经亲眼看这人结果十几个护卫的性命了。只因护卫盘查时没有如他所说的将女郎们全部彻查清楚。

可那些女郎很多都是邺城大户人家的女郎。若真的如这人所说彻底查清,岂不毁人清誉,这让他们如何在邺城立足,这人却是不由分说的将几个不从命之人毙于掌下,那之后,再不敢有人怠工。

只是这人入夜时明明离开了,为何此时又出现。

话说那人一步步走向板车,李家大郎明显被其散发出的戾气所吓,腿抖的不成样子,那个女郎更是一脸恐惧的靠向棺材,仿佛棺是那个出气多入气少的老爹可以向平常那般庇护她。

那人看也不看二人,直直走向棺材。然后俯身,仔细打量棺中之人。

好半晌,才起身。

就在诸人松了一口气之时,那人却是二话不说的抽出剑中长剑,然后向棺中之人狠狠一刺。

只闻得清晰的一声长剑入肉的声音。

然后是老者恩恩的叫疼声,这人一剑,将己昏厥的老者刺醒。老者只哼哼了几声,头一歪,唇角淌出血水。

李家大郎被吓傻了,此时才愣愣了唤了一声爹。那女郎更是被吓的跌坐在地,想喊,张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那人收剑,冷冷的扫了一眼李家大郎和女郎,随后挥挥手。

众护卫如遇大赦,赶忙伸手轰赶着老马,又架起李家大郎和女郎,将几人送出城门。随后,城门轰的一声闭合。

城中再次响起那冷冷的声音。

“凡出城之人,便是死了,也捅上一剑再放其出城。”紧接着,响起瑟瑟的‘诺诺’声。

***

平乐再次睁开眼睛时,只觉得头上星子闪烁,却是个难得的晴朗之夜。

夜风徐徐,让平乐昏沉沉的脑子很快清醒过来。

她想起昏睡前,殷裔将她抱进一口棺材中,然后点了她的昏睡穴。平乐四下看去,那棺材被置在路旁,自己睡在一辆平板马车上。

而殷裔,坐在路边,一个男人围着他,将一圈圈布条缠到他的身上,借着月光,平乐能看到殷裔xiong前染上一片暗色,如一朵莲,徐徐在暗夜绽放。

平乐匆匆下车。

还没接近殷裔,便有浓浓的血腥味窜入鼻端,平乐只觉得胃中一翻,赶忙扑向路旁。

干呕了半晌,平乐起身。

此时,殷裔己站到她身边,眼睛关切的看着她。“阿乐,舒服些了吗?”然后轻声问道。

平乐点头。

看着殷裔的xiong前,他己经穿好袍子,袍子很干净,丝毫看不出内里的伤。可平乐知道,他伤的不轻。便是那包扎时缓缓浸出的血,己经让人眼晕。

见平乐愣愣盯着他的xiong前,殷裔笑笑。

“皮肉伤而己,阿乐不必担忧,我们得快些上路了。马车己bao露,以楚溯的脑子,他很快便会发现追赶而来。”殷裔说完挥挥手,刚刚还一脸瑟瑟和恐惧的李家大郎和女郎,齐齐点头,然后将棺材抬上平板车,又转身从草丛中抬出一个人置于车中,随后赶着车渐渐远去。

“他们是我殷氏放在邺城的暗桩,一藏数十年,世代罔替。”

“那他们……”

“阿乐不必担忧,他们的存在,便是在需要时奉上性命……”

ps:

六千字己上传,亲们阅读愉快~~~晚安,好梦~~~

【一八零章】夫与妻

【一八零章】夫与妻

平乐没想到,竟然只有她和殷裔上路。

她以为,会和暗卫一同上路,毕竟一路去晋国,可谓是千里迢迢,再加上楚溯一路追杀……可殷裔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平乐收回疑惑,静静的跟在殷裔身后。此时殷裔己恢复郎君的装扮,只是脸是另换了易容之物,现在那张脸虽没有他的本来面目生的俊郎,却也是个颇年轻英挺的郎君。

二人与那‘兄妹’告别,徒步上路。

路上,殷裔告诉平乐,所谓的易颜,并不算毒药,而是一种千金难求的易容圣品,至于如何制出,早己成迷,不想楚溯手中竟然有,而且看样子,似乎还为数还不少。

对于楚溯的过去,殷裔曾派人打探过,可结果无非是幼年被冷落,然后偏居一偶,直到几年前突然获得晋国先帝喜爱,自此后,可谓是一路扶摇直上。最终成为楚君。至于被冷落那数年楚溯是否真的在宫中,却是无论如何也查不出。

似乎所有知情人都己被楚溯无声无息的处理掉了。

至于他为何手中握有易颜,更是一个无解之题。

平乐点点头,伸出手摸向这张陪了自己数月的脸。陌生的触感还是让她不自觉的手一颤。

“待清了你体内余毒,便可服用易颜了,到时自会恢复你的本来面目。”平乐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二人走的很慢,殷裔似乎并不着急,明明是逃跑,不是应该昼伏夜出,匆忙赶路吗?

平乐将疑问问出。

殷裔停下步子,将平乐周身打量一遍,最终轻叹。

“你的身子,可以昼伏夜出,匆忙赶路吗?”有孕三月,虽然己过了最险之时。可前三月,她毕竟周车劳顿,而且神经属于高度紧张,虽然平乐暂时无碍,可那三月所伤之神,再加上那毒,己经让平乐的身子‘入不敷出’,若再操劳,必定出事。

殷裔有殷裔的计划,楚溯虽然知道他将平乐带在身边。必定会影响速度。所以他追捕的速度该是放慢。然后加大范围。

可他中了他的分兵之计;他比楚溯所想的时间晚动身了三日,这三日的时差,足够他甩开楚溯的追捕。至于阿乐担忧独行的安全问题,其实独行才是最安全的。

楚溯必定以为他会将暗卫带在身边。毕竟若遭遇,暗卫可抵挡一阵,可他压根没想过与楚溯来个遭遇战。他一早的计划便是一个‘遁’字。

遁的悄无声息,遁的楚溯摸不着窍门,自然无从寻找。

这里是楚国没错,楚溯确实权力滔天,可权力再大,也无法做到面面俱到。而他便是利用了楚溯这运筹千里,失之毫厘的这一毫厘。

有这一毫厘。己足够他的阿乐逃出升生。

二人走了半日,不过走了几里路,殷裔担心平乐的身子,可这荒郊野外的又没处寻轿子,只得伴着平乐走几步歇上一歇。

平乐很担心他们的速度。都赶上乌龟爬了。楚溯若是派人追来……相比平乐的忧心,殷裔可是自在的很,一路上给平乐讲讲楚地见闻趣事,如果不想楚溯在追捕他们,他们仿佛在踏青。

与殷裔相识有两载了,他们真的很少有这样悠闲的时候。

平时一个天南一个海北,便是得闲呆在一起,殷裔也有处理不完的事务,像这样无官一身轻的殷裔,平乐还是第一次见到。

用过干粮,二人又走了几里,然后寻了个小村投宿。

村民很是热情,见平乐用帷帽遮着面,被一个俊郎的郎君搀扶着,便想当然的把他们当成了夫妻。

殷裔赞村民眼光好,这都能一眼看出。

帷帽下,平乐撇撇嘴,如果这样还能猜成兄妹,那才是真的眼睛有问题。

最终村民给二人安排了一个平常放杂物的小院,又好心的送来饭菜。殷裔话里话外透露出平乐怀了身孕,几位热情的妇人红着脸走了,一会回来时端着一碗鸡汤。

殷裔笑着道谢,妇人红着脸掩面离去。

隔着帷帽,平乐将一切尽收眼中。

“你竟然用美男计……”殷裔刚刚明明是故意那般做为,若是平常,他都不会用正眼看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妇人。

“只要能换来鸡汤,美男计又何妨,阿乐,趁热喝。”殷裔先用银针探了探,自己又亲自尝过,这才把汤碗端到平乐面前。自己则吃另外那些一眼望去显得很是粗俗的饭菜。

见殷裔一口口将以前连看都嫌污了眼睛的玉米饼吞下,平乐觉得心里有些堵。

殷裔何人?

即便再落魄,也从未食过这种穷苦人家吃的东西。殷裔的每日三餐,都是有人精心烹制的。

厨子的手艺堪比宫中御厨。

可此时因她而身陷楚国,竟然吃这些在世上眼中只有穷人才会吃的东西。

见平乐傻傻的端着鸡汤并不喝,殷裔缓缓的将最后一块饼子送入口中。

“味道还不错,阿乐,就算没胃口,也要多吃些,难道你忘了肚中还有孩子。孩子需要这些……”殷裔抬手虚指平乐手上端的汤碗。

然后假装没有看到平乐红通通的眼睛。

这些东西确实难以下咽,可为了阿乐,再难咽的东西,他也可以轻松吞下。他不能露财,不能因为口腹之欲至行踪暴露。阿乐以为他食不得这些粗食,楚溯自然也会如此想。

所以寻不到他们的踪迹,他会尤其在意那些客栈酒楼,或是一些投宿在村子,却挑剔饮食之人。

至于那碗鸡汤,确是他利用了几个妇人,几人自知不该被一个郎君所惑,所以自不会将此事告知家里,家中男人即不知,自不会出什么问题。

何况在楚溯心里,他们怎么可以留宿在这样偏僻穷苦之地,又怎么可能只有他们二人,其中一个还大着肚子。

殷裔便那般目光淡淡的看着平乐将一碗鸡汤喝完,这才露出浅浅的笑意。

“乖,养好身子,我们速度才能快些。”

用完饭,自然该睡觉了。

屋里只有一张木板床,上面铺着一床有些泛黑的被子,被子不知多久没有晒洗过了,散发着霉味,平乐压抑好久,才控制住没将晚饭吐出来。随后二人面面相窥,平乐的出身虽然没法和殷裔比,可自小到大,家中的被子用度还是不缺的,这种床,这种被子,就算平家奴仆用的都比这要好。

殷裔笑笑,随后起身,将身上外衣脱下,然后铺到床上。

随着仅着中衣躺下,让出大半床铺,示意平乐可以睡了。“郎君……你何苦?”为她何苦这般,堂堂殷氏的嫡子,却睡这种连奴仆都嫌弃的床铺,仅有的外衣,却铺在她的身下。

“傻阿乐,这算什么苦。我曾上山学艺,那才叫真的人间地狱。睡过山洞,食过生肉,有床铺可以睡,有玉米饼子可以充饥,己算是幸福了,何况还有你们。哪里苦?”殷裔很少和平乐说他的从前。

从他的话里话外,平乐察觉出寂寞与孤独。

虽是殷氏嫡子,却早年丧母,自幼身子羸弱,父亲虽在意他,可殷父那时年轻,大多时候都不在府中,而要四处去巡视殷氏产业。以至殷裔在殷氏备受孤立,小小年纪,整日被关在院中,哪怕想要去花园转一转,也要请示祖父或是长老。

而老人以体弱为由,多数都是拒绝的。所以十岁前,殷裔连自己的院子都很少出。

“……或不是师傅无意中发现我,收我为徒,或许殷裔一早便死了,死在殷氏大宅中,死后身子发臭都无人问津,所以阿乐,我不会像父亲那般娶妾,我只娶一妻,然后生一两个孩子。我会好生教导他们,让他们自小兄友弟恭,而你,只管一味的宠爱他们便好。我未曾拥有的,定让我的孩儿拥有。”

平乐静静听着,最终在殷裔炙热的目光中,轻轻点头。

他们之间,有些话不必说的那般清楚。他知,她亦知。

这算是殷裔对她的承诺了,虽然平乐还是无法彻底原谅他,无法忘记他曾经待她如陌生人。

可有些事己经发生,再追究其实没什么意义。

就算此时,他为她所受之苦。她再如何心疼,也无法改变眼前的处境,她能做的,唯记住与承受而己。

记住此时他所给她的。

承受来日他会给她的。殷裔没有对她说当日发生了什么,亦没有说他到底有没有真的失忆,平乐也不会去追问,若是一味的追问,她与那些普通女郎又有何区别,斤斤计较,万事都以自己为中心,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自己转。那样的女郎,又怎会被殷裔看中。

似乎懂平乐为何不问。

殷裔伸出手臂,将平乐圈进怀里。“有些事情,现在还无法全盘告诉你,但你要相信,终有一日,我的一切,皆会摊在你面前,阿乐,且信我。”

“萧青青的事要如何处置?”平乐没有摇头,却问道。

这是一根刺,梗在二人心头。

“她嘛……你不必在意。她确实曾救过我,于我来说,有活命之恩,可救了我后,又对我使了些手段,将那活命之恩尽数抹去,所以我与她,再无关系,来日若见,不过是相逢陌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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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章】处处是家

【一八一章】处处是家

“成亲那日,站在喜堂上与你拜天地的是她吧?”

楚溯并没有告诉平乐那李代桃僵之人是谁。可平乐思来想去,楚溯那人有时做事很恶趣味,明知平乐不喜那萧青青,为了打破平乐那看似永远平静的表情,他很可能做平乐最厌恶之事。

知道平乐早晚会猜到。

殷裔点头。

“什么时候发现的?”

“夜袭的当晚……”

“为什么?”竟然那么早便发现了,那么为什么还会有那场婚宴,完全可以一早取消啊。

“我要娶的只有你,自始至终嫁我的都是你。明白了吗?”殷裔的意思是哪怕真的新娘不是平乐,可他娶的却是平乐,这话有点自相矛盾,可平乐听懂了。

“何况能用夕颜替萧青青改头换面之人,自然会好奇事情是否成功,说不定会混在宾客中,结果也如我所料,我其实一早便发现你了,阿乐,不管你的脸变成什么样子,我永远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你,因为你的眼神,世上没有哪个女郎会有那样的眼神……”

很清亮,哪怕经历世间最险恶之事,她也能保持着眼中那份难能可贵的清亮,仿佛一汪清泉,无论倾入多少墨汁,泉水依旧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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