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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生活-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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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伊依吗?”逯希的声音。

“是我!是我!逯希,你可来了!我听不懂他说话。”

“他说他一着急,不会说了,我在旁边告诉他,让他说汉语,他也说不出来。”

“我也是,啥也不会了!”

“还要不要再说了?”

“得得得!可别说了!饶了我吧!”

“不说了?”她又跟会场稀哩哗啦地说了些话,“伊依,他说,他对你的感觉挺好!”

“啊?还挺好?”

“他说,他想再挣两个月的钱,然后去中国看你。那……今天就这样?”

“好吧。”

“白白——”

“白白——”

一切朝着预定的方向发展着。

逯希给我寄过不少信及图片资料,主要是介绍日本的民俗风情,便于我及早地了解日本。她说,她在那边已经为我找好了免费读日语的学校了。

我在北京正好也没什么事情做,传销也干不了了,伊水就让我回老家了,专心学日语。

单位的领导派人来问我是不是想上班,如果想上班,还有个位置给安排。

我想的是出国的事,不想上班。

两个月快到了,逯希来了封信,说会场的脚崴了,行动不方便,过两个月再来。

又过了两个月,仍然没有消息。

妈妈和我们陷入了种种猜疑之中……

妈妈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逯希的家。逯希听出了妈妈的声音后,说:“阿姨,会场被车撞了,膝盖骨骨折了,他们也挺抱歉的。你看,总出事儿。他们家的人说,和伊依的事儿就放放吧。阿姨,我没给你办好,真对不起!”

妈妈放下了电话。

我问:“妈,是不是我的命太硬了,把人家克的?”

“天灾人祸,避免不了的。谁的命谁带着,这大老远的,也怪不着咱。不去也好,我能和你多呆上几年,你走了,我还怪想的呢!”

妈妈的话使我恍然幡悟:过去她所说的不想,完全是为了我的幸福。只要我们过得好,她宁可忍受痛苦的思念。

正文 五十六

两年后,逯希回中国探亲后,伊水去上海看了她。

伊水回来后问我:“你知道你没去成日本的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吗?”

“真正原因?会场不是受伤了吗?”

“逯希是怕你伤心,才那么跟你说的。这次,她和我说了实话:是因为你说的一句话。”

“什么话?”

“你是不是说过想把孩子带去?”

“我忘了,可能是吧。”

“你肯定说了!”

妈妈说:“你是说了。那时,人家问你有啥要求,你给写的信,说想把孩子带去。我不让你写,你非得那么写。”

“噢,那是说了。时间太长了,我都快想不起来了!”

伊水说:“就是你的这句话,会场他妈才不同意的。会场一直想来,他妈坚持不让。逯希的爱人很气愤,说他们不讲信用,两家都不怎么来往了。会场至今没找对象。你想想,他在他们家是独生子,那么大的产业,你带个儿子去了,人家能不担心吗?”

老天!我发誓:我绝没有鲸吞他家财产的野心!我只是不想和孩子分开。

伊水说:“他妈原来的意思是一次性给你一笔钱,以后,永远也不让淘气儿上日本!”

“他们不愿意让去,俺们还不爱去呢!”

“不爱去?你早干啥了?逯希打电话、邮信,花了多少钱了?你一句‘不爱去’,就把人家打发了?有你这么办事儿的吗?我告诉你,没去成日本,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我像个没良心的人!

怎么说呢?逯希和伊水为了我的事,花了不少的心思和钱,我很感谢她们,尤其逯希,让她从中作难。她在那边,远离了亲人,远离了故土,我不能帮上她什么,却给她添乱。事情弄成了这样,有悖于大家的初衷。可我并没啥可懊悔的,什么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我的孩子,别人可以不爱他,我却不能不爱他,我爱他胜过爱我自己。为了他,我可以付出我的所有,哪怕是生命!我想,大凡做过母亲的人,都能理解我吧?

我的事儿波及到了逯希和会场的两个家庭之间的关系,这是我没有料到的。我也希望逯希和会场的两家别把我的小事儿看得太重了,别计前嫌,重归于好。

会场没来,我的生活还得继续,我返回了北京。

伊水家买车了,伊江家也买车了。伊水和尤湖,伊江和瑾儿他们都在做着书的生意,两家是分开做的,而且,谁家也不需要其他的人手,我就是单个的一伙。我去拜访了我的一些老客户,他们全赏了脸,这一天,我共定出了四千多块钱的货。

但送货又难住我了。

我让伊水帮我送,伊水说:“你让伊江送吧,我挺忙。”

我去找伊江,伊江说:“我今天还得跑一趟昌平,你让伊水给送吧。”

伊水家不需要我,伊江家也不需要我,我自己跑出了书又送不出去,书的生意,我一个人没法做下去了。我不麻烦妹妹了,也不麻烦弟弟了,我不要在这里呆了,我走,我离开他们,我不靠他们,不用他们,我不在北京了……

我们都没有结婚时,是一个家庭中的人,挣了钱,交给妈妈,由妈妈统一支配,哪用钱,哪需要帮助,大家都会去支援的。当我们都结婚以后,这个家庭不是解体了,而是重新组合了,妹妹和妹夫,弟弟和弟媳,我和淘气儿……由大家拆分出了几个小家。在小家里,利益是共同的,成员是有关系的,挣了钱,可以互相支配,也是不分彼此的。但是,小家和小家之间,在金钱上,在利益上是要分的,我借给你的,你借给我的,都要还。妈妈说,亲兄弟,也要明算帐,算不清帐,就容易产生口齿之争。

有人说,人和人是围绕着“利”联起来的,没有了利,相互的关系就不大了。我和伊水没有了共同的利益,我和伊江也没有了共同的利益,他们在忙着他们各自的利益,我也在忙着我的利益,他们挣钱是在他们各自的小家的范围花,我挣了钱也是在我的小家的范围花。用伊妹的话说是:都忙着自己的家。

伊江出趟门,给他的媳妇瑾儿带回个珍珠项链,给他的儿子伊望带回大型的车模玩具。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我躲在阳台上哭着:弟弟买的礼物中没有我的,他们才是一家人,我融入不到他们的家庭中了。

不光是看到弟弟家的人亲密,看到任何男女有亲密的举动,我都难受,别的女人有人疼,有人爱,我却没有。我不敢看,不看还想不起来,一看到了,就全想起来了……

当我把这些货一批一批地送到顾客的手中后,便把帐单给了伊江,让他帮我去结帐,我就离开他们了。

我把我的东西拉到了我原先住的学院的地下室的一个房间。

正文 五十七

我约了举凡,他好不容易才请出了假。

我们见了面,我说:“我要走了。”

“你去哪儿?”

“南方,挣钱去。”

“你去南方找谁?”

“谁也不找,我自己去。我要挣一大笔钱!”

“你干什么挣?”

“你别管了!我能挣着就行!”

“你是不是不想干好事了?”

“你别管!”

“我不让你去!”

“你管不着我!”

我哭得一塌糊涂,他也哭得一塌糊涂。

他说:“我没能耐,帮不了你,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往下滑……”

我说:“我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吧。”

“这个班我真不想上了!太受约束了!”

“你上着吧,能有个班上就不错了。你的工资很高,待遇也很好。”

“管的像部队,每次出来还有时间限制。又要到时间了,我还得回去。”

他是流着泪出去的。

当他走的一刹那,我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这个唯一爱我的男人也要走了,再也不会有男人来爱我了,我再也不会有爱了,不会有了,没人爱我,没人爱我……

我像哭死人那样哭着……

门开了,举凡回来了,他哭着说,他听到了我的哭声。

我们又是一顿痛哭。

他说:“将来我有钱的,我要把你和孩子养起来,不让你吃苦,不让你受罪,让你享福,让你过好日子……”

哭痛快了,我们不再哭了,他回去的时间已不能再拖了,他是跑着回去的。

我买了一张去深圳的火车票。我没去过深圳,这次去,就是想当“三陪小姐”的,因为这是个来钱很快的职业。我在火车上听一个女的说的,她在深圳和她的姐姐开一个卡拉OK,养了小姐,一个小姐一年能挣十几万,还让我帮着她找几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带去。她说,岁数小的好管,岁数大的有主意,说她们,她们也不全听。我没有答应给她找人,也没有留她的电话号。

我也想这个路子了。我找了一个办假证的,花钱给自己办了假身份证和假学历证,把年龄改小了。

一年十几万,两年就是二、三十万。挣了钱,我就不干那个了,好好做人,买车,买房子,把孩子接来,还有我爸我妈,我好好地孝敬他们。

我是抱着赴死的心去的,不就是两三年吗?两三年,我就能打翻身仗了!我把家治起来,让别人看着我眼馋!

至于当“三陪小姐”,有什么具体的操作步骤,有什么猫腻,我就不清楚了。

妈妈忽然呼我,她有什么事呢?

我给妈妈打了电话,妈妈说:“伊依,你没事吧?啊?你没事吧?……”

“怎么了你?”

“有个男的给我打电话,说你要出事了,他特别急,让我不让你去南方。”

举凡,是他给妈妈打的电话,他说不了我,求助于妈妈了。他翻过我的电话本,记过家里的号。

“妈,你别听那人的。”

“他是谁呀?他特别为你担心。”

“他担心,也解决不了我的问题。”

“你想干啥去呀?”

“我挣钱去。你放心吧,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我做的事,不想让妈妈为我挂念。

在火车上,我怕碰见熟人,在桌子上趴了两个多小时。在确认周围没有认识的人时,我才放松了神经。

快到深圳时,广播里喊话了,说深圳的前一站东莞就要到了,去深圳的必须得有当地的公安局开的证明才能进入,没有开证明的,请在东莞下车。马上开始查验身份证明了。

我一阵惊慌,怎么出来个这么个说呢?没有证明还去不了深圳了?

我问了旁边的几个人,他们都是去深圳的,都有证明。

我说去深圳还这么不好去呢?

他们说深圳是特区嘛!离香港近,不能随便去。

深圳是去不成了。

我的假证在我的包里,被查出来该怎么办?

不能搁我手里!深圳没去成,别再惹出别的事儿来。

我怎么处理它们呢?往外扔太明显了,我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了。

几个穿制服的人进我们的车厢了,我不能再等了,要当机立断。

我拿了包,去了厕所。

我把花了好几百块钱买的证都撕了,顺着下面,扔了出去。

等我回来时,一个公安人员验了我的车票,把我的身份证收了上去。他让我下了车找他。

我还没干坏事呢,就被他们发现了?

正文 五十八

我怕他们把我送监狱去,那脸可丢大了!在我们老家,这辈子我也别想抬头了!

东莞到了,我下了车,就找那个公安,还挺好找,他就在下面。

“收上证的人我这来啊!”他喊。

有一帮人围上了他,他叫谁,谁取证。我的证也拿回来了。公安人员发完了证,也走了。

没事了?不蹲监狱了?

嘿——没事了!

我把我的特大的包存上了。

下一步,我该上哪儿呢?

一个开摩托车的上来问我:“小姐,你去哪儿?”

“多少钱?”

“五块。”

我上了车。

他问:“去哪儿?”

“随便去哪儿!”

“你得说个地方啊!”

“我上你家行不行?”

“不行!”他又问,“你上我家干什么?”

“我跟你走!”

他带我开了一圈儿,又停在了火车站。

他摘了摩托帽,问我:“你是不是受什么打击了?”

我没说话。

他说:“你回家吧,别外面转了,外面乱。”

我给了他五块钱,向他说了“谢谢”。

我在火车站的外面坐了一个下午。

在商场的门口,我看见了一个人。她的头发是染过的稻草黄,但发着光;皮肤是微白的,没有上装,但是很娴静,很美;那双眼睛柔得极易使人缺乏自信;她的上衣是纱质镂空的,那身装扮,一看就是小姐。若是脱了衣服,她的身材就是西方绘画里的美神了。

当小姐也是要有姿色的——我看着她,想。

我没有她的这种美,我当小姐也不够格。

我给妈妈打了电话,“妈,我不在外边了!你给我在家找个男的吧,我要结婚,我要有个自己的家!……”

我要有个人来爱我,让他想着我,让他也给我礼物,让他也给我买珍珠项链,像弟弟爱他的媳妇那样!两个人的钱不分你我,放在一块,混着花,谁有困难了帮谁,那才是一个家里的人,我想有那样的一个家。

我说:“妈,我要回家,我要上班……”

我哭得已不成样子,妈妈也和我哭。她说:“在外边呆不了,你就回来吧。家里啥时候都有你呆的地方。”

我先回了北京,告诉举凡,我要回老家了,当晚的火车。

举凡要送我,我说:“我不想让你送,才在今天走的。”

他说他一定要送,要我等他的电话,他去请假。

我等了有半个小时,他呼了我,我们通了电话。

他哭了,说:“伊依……我……唉,我没请下来假,头儿说太晚了,不让出去,不给我假。我和他吵了,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我一个人离开了北京。

我在单身后,特爱多想,别人的一句话,我也能想上几天,使自己郁闷几天,承受能力极差。

我们在北京住的小区里就有个寡妇,伊水家刚搬来时,邻居赶来告诉:你们得防着那寡妇,谁的男人她都想跟!

我听了伊水学了后,很气愤。因为邻居说的那个寡妇根本不是那种人,她就是一个北京的普通的老大妈的形象,带着一个孩子,每个月靠着那点工资,辛辛苦苦地过,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如果真是像他们说的,她不得美、不得浪、不得画、不得妖艳哪?干什么呀你们?寡妇是你们的敌人哪?别觉着寡妇都惦记你们的男人,都想勾引你们的男人,你拿着你们的男人当好丙,我们寡妇连半拉眼睛都没看得上呢!

这种外部环境就使寡妇越来越孤,别人不想跟你接触,你也不想跟别人接触,越整越特性。比如说我,我没有朋友。男人要么是躲着我,要么是不怀好意,我和谁说多了,也易使人产生戒心。女人更是提防我。我有话找谁说呀?没个地方说,没个地方崂的。我缺乏和人沟通的能力,啥也不想和人沟通,一个人闷着,想起个什么事了,马上去做,一刻也不想等,让我等人,等时间,都能把我等爆炸了。碰了壁,再回来。听风就是雨,想一出,是一出的。

正文 五十九

我认识一位大姐,她也不爱和人说。

她和她的丈夫都是部队的,两个人干得都很好,她的一个哥哥还是一位师级干部。她的丈夫有了外遇,要和她离婚。她向她的丈夫提了一个要求,说离婚之前,她要见一见他找的是什么样的女人,是什么使他非要离婚。他答应了。他们三人见了面。

她说他:“那么一个风骚的女人,你也能看得上?”

他说:“我就是得意她的风骚劲儿!”

他被部队开除了。

他们离婚了。

他和风骚女人结婚了,过了几年,他出国了,没干起来,又回国了。做了几次买卖,都赔了。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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