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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浮华年代-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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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就像大家期待的那样，语文考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王老师站在讲台上，微笑着说。
“这次语文考试，大家考的都很不错，考出了自己应有的水平。”在王老师的话语声中，萧如强自保持着镇定，一动也不动。
“根据学校的安排，我们上完今天的语文课，就可以散学过寒假了。”王老师笑着宣布。教室里很多同学都发出欢呼声。
“不过，正式的放假消息当然要你们班主任老师来宣布。”王老师笑着补充。
“这堂语文课大概就是你们初三上半学期的最后一堂课了。寒假前的课程一般用来评讲试卷。不过我们的语文试卷显然是一堂课评讲不完的。我不愿意占用大家的放假时间，那么就挑重点评讲吧。”王老师又说。
台下不少学生都疑惑的看着王老师。
“经过两年半的学习，可以说，初中教材上的所有知识点大家都已经学过了，根据这次考试的情况来看，掌握的还可以。但是，我以前就说过，语文的学习，是一场长时间的修行，是要打持久战的，是要在学习知识的同时不断感悟的。”王老师说。
“我国的四大名著之一《红楼梦》里有一句话：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我把这句话提出来，写在黑板上，送给各位同学看。你们现在年纪还小，可能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或者对这句话的体会还不够深刻，但是不要紧，可以慢慢领悟。”王老师转头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两行大字。
“语文，是我们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工具，是人们之间交流思想的一种手段，最终也是中国社会五千年辉煌文明的一种传承。其实我们语文考试的内容，拿试卷来说，前面六十分都是针对点和线的个别知识点的考试，只有最后的四十分，才是对语文综合能力的全面考究。”王老师脸上的表情很庄严，很坦然，就像天主教堂里的传教士，正在向周围民众散播她的信仰那样。
“是的。最后的四十分。我说的是作文。今天这堂课，主要想评讲的，就是作文。”王老师说道。
“作文究竟应该怎么写，我们本周的两节作文课上已经讨论的很多了。我们还非常功利的总结出作文新八股：怎么样的作文题目，用什么样的体裁，对应怎样的开头，怎样的结尾。根据作文新八股的写法，想创新得高分那是很难，不过，想拿平均成绩以下的分数，那也很不容易。当然，前提是，作文不要偏题。”王老师的语气突然又轻快诙谐起来。在这样的气氛下，全班人都爆发出轻快的笑声。在这一片笑声里，萧如静静的低下头去。
王老师站在高高的讲台上，一览无余，将教室里所有人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自然也看到了萧如的小动作。这个学生语文感觉很好，领悟力相当不错，王老师一向很喜欢。此时见她低下头，大概也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淡淡笑了笑，说道：“现在，我就请大家听听这次考试的一篇作文。萧如，来，你到台上来。”
萧如心中一跳，猛地抬头，刚好望见王老师充满了智慧和理解的眼神，心下稍安，应声走上讲台。
“这次的作文题目是《我的愿望》。一个主题相当明确的题目。萧如一向是我们班上写作文的好手，这次她会怎么写呢？大家要注意听，千万不要走神啊。她念完这篇作文后，我们要对这篇作文展开讨论。”王老师笑着说道。
这边，萧如已经开始念她的作文。
《我的愿望》
妈妈生我的时候，爸爸家里人都盼着是个男孩子。结果，一生下来，是个女孩，奶奶立刻就变了脸。妈妈娘家派人过来送米面，她也懒得接待。还在背地里跟我二娘说：“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每当受到这样的指责嘲讽时候，妈妈就抱着我在角落里偷偷的流泪，对我说：“要坚强，要比男孩子还出色，让嘲笑咱们娘俩儿的那些人都见识见识！”
所以我一直很坚强，甚至在我四岁那年，妈妈去郑州进修，离开我一年，我也忍着，没有哭。所以我一直让自己出色，从小学到初中，学习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邻居和亲戚们有人在我背后说：“不过是个丫头。踏实而已。到了高中，就比不过男孩了。”我才不相信，我知道自己的成绩，不是单凭勤奋得来的，我知道自己学习时候有多轻松，还有多少余力。所以我一直很感激妈妈，如果不是当年她一力坚持，说不定我早就被他们扔掉了。我愿意为她而活，她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妈妈在梅溪高中当老师。平时有人跟我说：反正你是教师子弟，不用好好考试，就稳进梅溪高中了。也有人跟我说：梅溪高中只不过是市重点，二流高中而已，每年能考上名牌大学的寥寥无几，你还是去省重点书院高中吧，那里才聚集了整个淯阳地区的尖子学生，淯阳地区一千万人口中的佼佼者。对此，我有不同看法。
我的妈妈在梅溪高中当老师，我知道她的职业素质和专业知识，我知道她每天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夜夜伏案批改作业准备教案的辛勤，我知道她对学生的负责态度和淳淳期许。而且，梅溪高中里像我妈妈这样的老师不是几个人，而是一群人。这群人，他们在学校时候专业成绩不比书院高中的那些人差，讲课时候论严谨专业、论生动形象，都不会比书院高中差了分毫，他们平日的付出，甚至比书院高中要多的多。这样的老师，凭什么被称为二流高中的老师？
无非升学率而已。无非学生素质而已。中招录取的时候，所有的考生，第一志愿都是书院高中，书院高中划定分数线录取以后，才由梅溪高中展开录取工作。梅溪高中每年的录取分数线比书院高中低二十几分，每年能考上书院高中而来上梅溪高中的学生寥寥无几。中招二十几分的差距，根本就不是同一条起跑线上，凭什么竞争？怎么竞争得过？就这样升学率和学生入校成绩之间，形成了恶性循环。
我盼望有一天，不再出现这种不公平的局面，我的妈妈工作辛苦，也能收获成功的笑颜。我盼望有一天，这种学校配备和生源素质不相配的局面被彻底扭转，我身边的叔叔阿姨们都能收获有潜力的学员。我盼望有一天，梅溪高中考不上重点大学的魔咒被我一脚踢翻，我将用热情和挚爱迎接书院高中高材生们的鏖战。这就是我的志愿，也算是一篇战斗宣言，你们或许说我异想天开，那么请你们三年后再看！
萧如的作文读完了。和朗读作文时候的深情与激昂不同，默默走回座位上的她显得那么安静。
王老师面带微笑翻看着这张卷子，问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语文课代表第一个举手发言：“这篇作文有些奇怪。前面说的似乎是家里人重男轻女，后面却在说中考的事情。似乎都和愿望搭一点边，却又都没有说到重点上。”
“前面很催泪，后面很霸气。合在一起就感觉怪怪的。”又有同学举手发言。
“最后一段是押韵的呢！压的是an韵！”又有人指出。
“里面似乎用了排比句，感觉很有气势的样子。逐个看下来，每一段都不错。就是整体连起来，就觉得有些破裂了。”
“胡菲菲，你有什么想法？”王老师点名。站在讲台上的人就是敏锐，能够看到下面学生表情中细微的变化。
胡菲菲扭头看了萧如一眼，只见萧如默默低着头，一副受了批评的模样，心中不忍，说道：“其实我觉得这篇作文写的非常好。胜在真实，没有学生腔。”
“是么？你居然知道学生腔？”王老师饶有兴致的看了胡菲菲一眼，“那你自己的作文，怎么还用新八股这种死气沉沉的格式？”
这不是藏拙吗？毕竟多了十年的阅历，自身语文基础也还可以，若是文笔一下子变得老练了，岂不是惹人生疑？胡菲菲这么暗想着，却没敢说出来。
“你还有什么想法？”
“也许这作文在应试考试中得不到很高的分数，但却很有意义。我觉得，就像老师你说过的那样，作文和做人一样，是一辈子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一时的成败论英雄吧。”
“说得好！”王老师拍掌笑道，“那你猜猜看，这篇作文得了多少分？”
此时教室里议论之声嗡嗡响个不停。胡菲菲看了看王老师的神色，心中一轻，却说道：“我猜不出。”
“好了，大家安静！安静！”王老师笑着维持秩序，示意胡菲菲坐下，“这篇大家都很不看好的作文，得了三十六分，是全年级的最高分！理由就是：写出了真情实感！”
萧如惊讶的抬起头来。胡菲菲也笑了起来。教室里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作文，是为了情感服务的。如果没有了情感，再好的技巧也是于事无补的。同学们，你们记住了吗？不错，我们是总结出了新八股，因为这是一个急功近利的浮躁社会。但是，我们更希望，自己的学生，在作文一途中能够有自己的情感，拥有自己的风格。萧如的情感驾驭技巧可能还不是很成熟，但是，她的真挚表达，大家都能感觉的到！这是语文阅卷组在争论以后，给萧如最高分数的原因。”
第一卷 一梦十年不觉晓 第十四章 裂茧
随着语文成绩的最后出来，这次期末考试的排名情况也尘埃落定了。和现在不同，当时的教育理念没有过多的考虑个人隐私啊、学生自尊啊，诸如此类的情况。班主任在讲台上面色冷峻的念着总排名，偶尔还加以刺耳的点评，希望排名靠后的同学们能够知耻而后勇。
胡菲菲这次总成绩排名第十六名，比从前高了十多个名次，也算不小的进步。短短一个月内，能有这样的提高，她自己也很满意了。要知道这十多个名次可是五六十分的差距啊，足以让很多人望而却步了。
念道胡菲菲的名次时候，班主任刘清也是淡淡的夸奖了一句，并未多加在意。毕竟不是从倒数第一到正数第一那么夸张，虽然值得嘉许，却并不是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一个“进步大学生”的奖状是少不了了。这是当时的特色。凡是在正式的期中、期末考试中进步十个名次以上的都有这么一张奖状。
拿了奖状欢欢喜喜的回家去，爸爸胡清华不在家，妈妈程远芝正在厨房里烙油旋，见了胡菲菲就喊了一声：“回来了？还不快来帮忙！”就自顾自忙去了。
这和重生前她从不让胡菲菲进厨房的态度大相径庭。大概是尝过胡菲菲的手艺，觉得尚在水准之上，不会给自己帮倒忙添乱。常言道女儿就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既然这小棉袄看起来很会做家务的样子，何乐而不为？
胡菲菲喜洋洋的冲着妈妈晃了晃手中的奖状：“妈妈，你看，我得了进步大学生奖状！”
程远芝百忙之中回头一瞥：“进步大学生奖状？真是奇怪的名字，你又不是大学生。不过，好好加油啊。争取下次得个五好学生的奖状。”五好学生的奖状，那基本上是班级干部和全班前十名才能拥有的殊荣。
“好吧。”听出了妈妈言语中的敷衍和不以为然，胡菲菲心中失望极了，她毕竟辛苦了一个月，获得了自己觉得很不容易的进步，但家人却连一句真心鼓励的话都没有。不过细想下来，觉得妈妈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这是一个重视批评多过表扬的年代。而妈妈是个粗心大意惯了的人，平时以打击人为乐事，丝毫没有小孩子纤弱的内心可能会受伤的觉悟。口头禅是“那会中？”“你又做不来这个”“你看能做的来这个吗？”“你除了好好学习外，什么都干不来，干什么都会失败”。胡菲菲生前被她打击了无数次，最后终于把纤弱的玻璃心生生练的百毒不侵、水油不进。很多年以后，当教育界反思教育模式，鼓励和肯定小孩子的观点终于占据了上风的时候，胡菲菲曾经严正和妈妈讨论过这个问题，妈妈说，她不记得了。又说，她那时候不知道怎么教育是对的啊，一句略带歉意的话都没有，彷佛那些曾经把胡菲菲气的吃不下饭的话从来没有说出口过一样。
“不过，既然我重生了，那么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不会再被你的话所打击到，放弃机会，也不会因为你的质疑，而真的去怀疑自己的能力。也不会再因为你的好恶，而去做违背自己心意的选择。”胡菲菲心里默默的想道，“重生之前，你和我都曾经犯过很多很严重的错误，做过很多并非最佳的选择，你的专断和我的懦弱，以及社会的浮躁现实，最后导致了我和梦想的失之交臂。既然人生重新开始，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也不再允许因为你的固执的专断和平凡的短视干扰我的决定。不管社会大势会不会像蝴蝶扇动了翅膀那样的改变，我的人生我做主！”
“我会自己做决定，自己承担后果。你的说教，觉得有道理的我就听，觉得没道理的我不会去听。对不起。我知道，你是我的妈妈，我知道，你觉得子女最重要的是孝顺听话，但是，如果你做了我明知道是错误的建议，我不会再违心去执行。”
“你是我的妈妈，依然是我最爱的人。我对你的爱，不会因为你的错误建议和固执短视而少了半分。因为你是一个平凡的人，你应该是一心一意为我好的。只不过你不了解社会发展的趋势而又对自己的预测过于自信而已。我爱你，你或许不算是一个伟大的妈妈，但是却是平凡的芸芸众生中，一个以自己的方式爱着孩子的人。虽然这种方式，对于重生前的我来说，不是很合适。”胡菲菲默默想着。
“又在发什么呆？还不过来帮忙？”程远芝那边一个人实在是独力难支了，她催促着。
“来啦！”胡菲菲笑了一笑，将心中这些想法尽数放下。
虽然按照阳历年来算，早就跨进一九九八年的年境了。但是临近春节的时候，大家还是习惯按照阴历算法来确定一天的行程。街头巷尾的老人们纷纷聊着儿时就熟悉的歌谣“二十三，烙油旋；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喝黄酒；二十七，杀只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馍篓；年三十，捏扁食”，然后感慨着：“这个社会太浮躁了，人心不古啊，估计这民俗是要绝在咱们这一代了啊”，然后逼着自己的儿子女儿按照民俗准备年货。至少也要在二十三那天吃回火烧，或者是油旋之类的，在三十之前把房子给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了。
这一天是腊月二十三。程远芝一大早上就念叨上了。她们高中里还没彻底散学，她特地和一个小年轻换了课，不到十一点就回到了家准备和面烙油旋。此时正是忙得灰头土脸，哪里有心思勉励孩子？何况她也是当老师的，见惯了学生们的成绩忽上忽下，更是矜持，生怕一表扬了，自己女儿骄傲了，反而影响今后的发挥。至于会不会打击女儿，以她粗线条的想法，自己的女儿应该和自己一样粗线条，哪有那么容易打击到的？压根没往这个方向考虑。
胡菲菲连忙上去帮手，拿了锅铲，给油旋翻面。当年的油旋和现在市面上卖的千层饼有些相像，不过要比现在的千层饼好吃的多。一般采取八分烫面法，八分烫面二分死面，指将面擀成长薄条，摊撒上葱花、姜米、五香粉等佐料，然后卷成一卷，下压成圆旋形状的面饼。平底锅里倒少许油，油热以后下锅，用油刷带着面饼在锅里旋转。待一面黄亮以后要赶紧翻面，继续用油刷旋转面饼。胡菲菲从前对油旋的做法一无所知，在沪漂的三年中，常常嘴馋，自己摸索，却总把握不好火候。此时见到妈妈要自己帮忙，赶快趁机向妈妈请教，一时小小的厨房间里气氛很是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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