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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命契神-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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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
洛缇斯能清楚地感受到血液从自己脸上和身上退出去的过程，短暂，而又漫长。
这是梦，这一定是梦，一定是！
少女浑浑噩噩地跟着少年走下山坡，走进人群，看他笑吟吟地跟所有遇见的人打招呼，看他同众人举杯欢庆，看他在夜深人静的时缓步走进祭殿。那祭殿比洛斯塔，比奥德兰，比旷野中的祭殿都要华丽，像是要把信徒们所有虔诚的祈祷都传达给神明一般。
是啦，洛缇斯想起来，那是她与雅格再次相见的地方，那个宽阔的祭坛就是她最后躺着的地方。
她看着少年用银色的匕首将自己的手掌割开，将鲜红的血液滴在祭坛正中。她看着他脸上流露出无限神往的微笑，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去。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少年到底在干什么，于是她一直跟着他，看他变老，死去，看他在新的躯体中复生，周而复始。她看着他不断地改造族人的身体，然后看着那天堂一般美好的地方渐渐荒芜，最终只剩下三两人。
这应该是一段非常漫长的时间，成百上千年，看得洛缇斯一颗少女心都苍老了。但这么久，利维塔再也没有回来过。
当她记忆中的那张脸再度出现时，她知道，自己最关心的人出现了。那个女人是洛提亚的母亲，是这具身体的母亲，也是雅格的妹妹。或者说，是雅格某个躯体的妹妹。
那个时候，族里除了他们兄妹，就只有一个老仆。老仆对雅格忠心耿耿，但他自己的妹妹却忍受不了这样的人生。于是某天，趁哥哥远行，她逃走了。
接下来的故事就很容易猜想了，不知世事的少女被美貌所累，最终被路过的剑士救起。然后这英雄救美的老套情节以英雄与美人的结合为结局。哦，不，那还不是结局，他们被暴怒的雅格四处追杀，然后生下了两个孩子，一个是洛提亚，一个是雷诺。
再后来的，洛缇斯也明白了，当父母死后，可怕的舅舅阴魂不散地追逐着可怜的孩子，雷诺失踪，洛提亚受尽折磨成长，最近被迫逃进了洛斯塔荒原，同时也迎来了自己的死亡。
吾命契神…第一百五十六章可悲的真相
洛缇斯终于明白雅格眼里的占有欲，他想要这具身体，或者说，他让他看中的每具身体都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仿佛这样，便是永生。
当场景变换，雅格那张脸取代了此前种种时，这意味着让她从震惊到麻木的那段漫长的时光，与南柯一梦无甚区别。若说两者有什么不一样的话，也不过是一个是他人真实的一生，一个只是梦境。
少女觉得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厉害，她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终于，她发出了一个低低的、模糊的声音，她以为雅格听不清，但很意外地，他居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那是“洛提亚”。
男人的脸上有些嘲讽：“你对她还真是念念不忘，可是，你知道么？那个人并不是真实存在的，那只是一个幻影。”
洛缇斯的瞳孔骤然间收缩，她死死地盯着雅格，像是要搞清楚他究竟是不是在撒谎，或者仅仅是信口开河？
男人的表情变得更加嘲讽：“唔，你很同情她么？要是你知道那个人其实是我，你会怎么想？”
洛缇斯完全无法相信对方说的话，她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但渐渐地，她有些明了男人嘲讽之下的未尽之意，脸上慢慢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绝望了？这么快？”雅格仿佛对此很讶异，接着低下头，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要是我说，那个人其实是你，你怎么办？会崩溃么？”
少女已经完全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她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自己的头还能动的话，她一定要咬死这个人。然而，在巨大的愤怒背后，她无法否认自己动摇了，虽然那些记忆并不是她自己的。可她完全能够感同身受。换而言之，如果没有洛提亚这个人，她根本不会成为现在的自己。洛提亚是她在尤利尔大陆生存至今的支柱。若是这个人不是真的，也就等于否定了她至今为止的生存意义。这让她怎么能够容忍？
洛提亚到底是谁，她到底是真实存在着的。还是一个虚假的幻像？这一点。对于洛缇斯来说，太重要了。所以，尽管她的内心充满了对雅格的愤恨，但眼睛却仍然泄露出对于真相的渴望。
男人显然看出了她的挣扎与渴望，这带着绝望气息的神情愉悦了他，为此，他甚至收起了自己的嘲讽，以无比平静且认真的口吻地道出了真相。
在利维塔与雅格发生争执之后。后者第一次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他需要一具身体，一具强悍得超越了一切人类的身体。于是，他瞒着族人。悄悄地寻觅着合适的候选人。一旦找到，便假装闭关。期间，他会利用各种方法对其进行改造，然后在合适的时机，将自己的意识注入到躯体之中。这种方法当然是极为冒险的，因为涉及到两个成熟的灵魂之间的争夺。
然而，这种方法最终的结果又是可以预料的，因为雅格不是别人，他的身份是族里的祭司。他有阅读族里一切资料的权限，也有强大的精神力以避免灵魂的反噬。
不过，以这种方式长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夺来的身体原本的意识存在的痕迹实在太浓了，常常会影响到他这个掠夺者的情绪，乃至最终左右他的判断。这恰恰是他无法容忍的事情。于是最终，他选择了另一种与此相似的方式。他挑选出最满意的身体，然后让他们与符合条件的女人成婚，生下来的孩子成为了他新的宿主。
一开始，由于强大的精神力与幼小的躯体之间的反差太大，他常常失败，许多婴儿就此丧命。为此，他不得不在各种古老的典籍中苦苦钻研解决之道，直到两百年前，才第一次获得了成功。
这时候，曾经繁盛的家族已经衰弱，族人中有很多人也不再将雅格视为神使，认为他已经被魔族附体，成为了一个魔鬼一般的家伙。出于恐惧，许多年轻人纷纷逃离了这个天堂一样美好的地方，踏足尘世。而被他挑中的一对夫妇并不知道刚出生的孩子已经被他成功附身，未免孩子无辜死去，他们费尽千辛万苦终于逃到了外界。
第一次成功附身在婴儿身上，让雅格欣喜的同时，也渐渐显露出了另一种副作用。为了避免强大的精神力对婴儿的身体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他几乎不敢动用自己的精神力，不仅如此，他还暂时封印了自己的记忆，让自己尽量去迎合一个婴儿的成长，。然而，他并没有料到自己的这一决定会让他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忘掉自己原本的身份，洛提亚曾经的经历，就这样发生在了他的身上。直到某一天，他的情绪再也无法压制时，封印解开，他一怒之下，血洗了一个城市，重新回到了族中。
这一血案，让流浪多年的利维塔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放任给大陆带来的可怕影响，他开始做各种各样的尝试，以期将一切导回正轨。然而，利维塔的努力并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他亲爱的弟弟一如既往地偏执，即使全族只剩下他和他名义上的妹妹两个人，他仍然没有放弃。
妹妹的出走，事实上暗合了雅格的心意，他需要新的宿主。因此，他有意引导她与他看中的人巧遇，促成了一个英雄救美的烂俗故事。再后来，如他所料，两人结婚了，还生了一个孩子。雷诺的出生，并没有让雅格急不可耐，这个孩子并不符合他的要求。所以，在妹妹怀第二胎的时候，他动了手脚。他想，这个孩子一定很完美。
如他所料，新生儿真的非常非常完美，简直是他所见过的最好的宿主。不过，唯一不在他意料中的是婴儿的性别——它是个女孩。
这唯一的例外让他犹豫了很久，可等到他最终决定无视这个瑕疵，不再等待下一个宿主时，他挑好的容器却意外地有了新的主人——利维塔乘机召唤了一个异世界的灵魂占据了他的目标。
雅格对于这个构成超出理解与想象的灵魂束手无策，只好放弃自己原本的计划，徐徐图之。当他发现这个奇怪的灵魂并没有以往的记忆时，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他用幻术和咒术遮住了婴儿的真容与真实性别，改变了周围人的记忆，并且模拟了他在外界曾经遭遇的一切。他想看看，这个异世界的灵魂在面对与自己曾经的经历一模一样的环境时，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于是，抢占身体不再是他最急于达成的目标了，他又有了新的乐趣。这个名叫洛提亚的孩子成为了他的玩具，他看她痛苦，挣扎，做出与自己相同或是不相同的选择，并为此愤怒或欣喜。最后的最后，他诱导那个孩子做出了自己一直想做，但却一直害怕去做的一件事——与死亡之域里的神明签订契约。
他以为那个孩子会魂飞魄散，他甚至还为那个有史以来最完美的身体感到遗憾。但事情超出了他的想象，虽然那个异世界的灵魂再一次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她终究还是活了下来，甚至让那个可怕的神明成为了她的仆人。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这个身体，是的，无论如何。但他没有再做试探，而是悄悄地在一旁观察这个名为“洛缇斯”的少女。抛弃了过往的她，这才像是一个真正由异世而来的人，他看着她与两个庞大家族的继承人由陌生到熟悉，看她得到剑圣的青睐，成为对方唯一的后继者。他看着她让整个洛斯特的城民为她着迷，为她疯狂，看着她一路走进奥德兰森林，挥出了惊人的一剑，让所有人折服。
他想，她很好，真的很好。然而他愈是欣赏，就越发控制不住夺去的念头。于是，他在结界之内朝她射出了致命的一箭。他以为在洛缇斯灵魂消失的一瞬间，自己会有机会挤进那个令人垂涎的躯体。可是他错了，神明没有眷顾他。与此相反，祂重创了他，让他躲在拉格尔养了整整两年的伤。
不过，命运仍然站在他这边，它再一次把他想要的东西带到了他面前。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错过，绝对。
在这段冗长的叙述中，洛缇斯终于明白了男人之前的话——洛提亚是她，她是洛提亚。同时，造就洛提亚这个人的一切经历又都是雅格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所以，他说，洛提亚也是他。
除此之外，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另一个灵魂的一切如此在意。那并不是“感同身受”四个字能够完全解释的，一切仅仅是因为那些痛苦与折磨在她的灵魂里刻下了永恒的烙印。即使失去记忆，那烙印始终会以自己的方式提醒着它的存在。
她曾经以为洛提亚是命运女神最喜欢的玩具，但她错了，成为玩具的人，是她自己。
吾命契神…第一百五十七章最后的晚宴
洛缇斯成了那个可悲的玩具，但揉捏她命运的人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却是眼前这个总是微笑的男人，。她忽然失去了语言，觉得整个人像是被分解成了最微小的粒子，又以她所痛恨的方式被重组。
她不再以用眼神去表达她的愤怒了，她甚至没有去看男人，双眼只是望着天花板，意味不明。雅格望着那张脸，却发现再也看不懂少女的眼神与她的心了。想到这一点，他忽然觉得有些烦躁：“你在想什么？”
洛缇斯没有吭声，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又或者她的心其实还遗落在遥远的过去，隔绝着现实的残酷。
她一遍又一遍地回忆洛提亚的记忆，以期找到某些破绽来证明男人的话全是谎言。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在梦境中看到那些记忆时，她的第一反应——那个视角不是她的。后来，知道了洛提亚这个人的存在之后，她为自己那异样的感觉找到了理由，她想那个视角当然是洛提亚的。
可是现在，有人说，洛提亚是自己，但她仍然觉得不对劲，她可以对整个故事感同身受，但那个视角仍然让她觉得不对劲。就算曾经的记忆全都灰飞烟灭，但那个视角，她仍然能够肯定，不是她的。
瑟希斯曾经说过，洛提亚的灵魂因为不能承受契神咒的力量与结果，已经被他所吞噬。他们一直以为那个灵魂是洛提亚的，可是现在，如果说，洛提亚是她自己。那么，那个消失的灵魂又是谁？
少女反复地回忆，反复地思考，仿佛一旦停下来，就不得不去面对残酷的现实。不得不去面对那个将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命运搅得天翻地覆的罪魁祸首一般。然而，她却无法逃避，不论她有多么希望自己的大脑能够一直停留在这些迷雾中。可真相并不遥远，她的自尊不允许她视而不见。
是的，那个灵魂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一个弱小的。始终沉眠着的，或者说，是始终安静地注视着她的灵魂。它沉默地旁观着这具身体所遭遇到的一切，最终因它的失误，灰飞烟灭。或者，这个毫无存在感的灵魂才是真正的洛提亚吧？
唔，毫无存在感也未必确切，不论她有多么了解曾经的过去。但她那部分记忆却始终没有回来，也许那个灵魂曾经悄悄地提示过自己的存在，又也许。它与她共同构成了洛提亚这个人。但不管怎么说，那些记忆与情感陪同那个灵魂一起。消失在那个谁都不曾料到的咒语中。
许久之后，少女将眼睛重新转回到男人的脸上，以一种平静到漠然的口吻说道：“我知道了，但是，我还想问你几个问题。”
雅格温柔地看着她：“好的，你说。”
“你是艾尔？”
“不，他只是我收过的一个徒弟。有时候，我会以他的身份出行。”
“为什么你会觉得这具身体最完美？”
男人的表情再度变得痴迷：“因为这是最接近神的身体，当初如此，现在更是如此。”
“我和瑟希斯的契约是有灵魂烙印的，你就没有想过，就算你占据了这个身体，也无法继承契约么？”
“没有那个契约的时候，你的身体就已经是我的目标了，所以契约并不是最重要的，。当然，契约也很重要，否则，我这么多年，也不必如此辛苦。”
少女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你有办法留住契约？难道说是这个法阵？”
雅格大笑：“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是的，这个法阵就是用来将圣石封印在这具身体里的。非但如此，它还可以让我完整地吞噬你的灵魂，让那契约的烙印不得不转移。”
洛缇斯没有说话，她想起瑟希斯曾经说过，构成自己灵魂的法则并不是这个世界所有的，所以他无法吞噬自己。连强大如神明的他，都无法做到这一点，雅格又怎敢夸下海口？当然，她并不准备提醒对方这个小小的秘密。只是，她仍然需要确认一个事情：“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漫不经心地回道：“我是神族最后一任祭司，也是神族最后一个人。”
洛缇斯震惊之余，又有一种“果真如此”的释然。只是，神族不是当初离开了尤利尔大陆么，可雅格的记忆好像并非如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对于这个疑问，男人嗤之以鼻：“人类对于不能解释的东西，总喜欢想当然。创世神创造了这个世界，不在这里，我们又能去哪里？”
洛缇斯一愣，魔族也在尤利尔大陆上？难道说奥德兰森林里突然冒出来的魔族，其实并不是从某个异空间钻出来的？
“等等，你说，你是神族的最后一个人？可是利维塔不是活着么？”
雅格狡黠一笑：“呵呵，对，利维塔是活着，可他不能称为神族。他是神族与魔族的结合体，哦，对了，你也是，。”
神族与魔族的混血！
这无疑是一个极具威力的炸弹，但可惜的是，在这段短暂的时间里，洛缇斯已经接受了太过频繁的轰炸。因此，对于这个不亚于晴天霹雳的真相，她居然只是掀了掀眼皮，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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