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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重生手记-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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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步伐,那真是谈何容易。

权世贡环视众人一圈,抽了抽唇角,缓缓道,“三弟你也不要多心,都是在为族里办事,只有一枚公心,会里事情办不好,你比我们更着急……”

他也是句句紧扣‘事情办不好’,权世赟微微冷笑,并不吭声。权世贡又道,“不过,今年一年,没有神仙难救和火器的收益,会里财政,也是捉襟见肘。从前族里还可自给自足,现在么,却不免要向会里开口了,同和堂这几年的生意,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不能说不好,但很好倒也是没有的事。既然现在北边会里势力萎缩,那用得钱也比以前少了嘛,这几年间,族里吃饭的嘴巴又多了不少,我也是和大家商量商量,同和堂的盈利,是否该由族里多取几分。”

权族和鸾台会互为表里,所以这就出现了眼下这罕见的现象:要削预算了,各部门领导还没多少抵触态度,只是各自咕嘟着嘴出神。蕙娘游目四顾,望着这些半生不熟的面孔,在心里把良国公给的资料逐个和真人对上号:此人化名梁尔,其实是权族三十三房的老大,他有个弟弟,现在私兵中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头领……

权世赟望了权世仁一眼,见他还是那样胸有成竹,不免在心底暗骂了一声,方道,“话要两头说,虽然我自己事情做得不好,挺没脸面开口的。但大哥说得对,族是咱们的族,家是咱们的家,就是讨嫌我也不能不开口:现在的天下,不是靠兵马来打的了。从古到今,皇朝正在盛世的时候,有哪路人马能把一整个国家给颠覆了的?人心思定!只要人心思定,仗就打不起来。就现在大秦的态势,就是要乱,那也起码是三十年后的事了。有一码说一码,现在族里还保持四千多的兵,够了,再要扩兵,只怕是大而无当,反而尾大难掉了。咱们现在少的不是兵,是帅,大哥,我们家的兵,当然是经过场面,海战来得,可那都是在外海欺负些日本、朝鲜的海船,偶然也打打俄罗斯人、西班牙人的主意,人家那都是来做生意的,看打不过你也就交钱走人了。真正两军对垒拿命去拼的仗,打过没有?桂含沁、许凤佳、孙立泉,这现就放了三个海战能手,更别说现在广州的诸家兵、萧家兵,还有只擅长陆战的桂家兵、卫家兵、李家兵……”

他越说,权世贡的脸色越是难看,倒是鸾台会几个凤主都露出认可神色——蕙娘留心过了,都是瑞气部的人。连权世仁都道,“二哥说得对,兵当然不能没有,但多了也是无用,我们家的人死一个就少一个,多心疼?怎能以我们一族之力,去对抗全天下的兵马?”

权世贡冷冷道,“只要有些机变能力,可以各个击破,也未必要一时面对千军万马。”

“只要宫里计划能走通,那就是兵不血刃、名正言顺的当家作主。”权世赟说,“宫里计划要走不通,几千上万精兵能做什么?就是能逞一时之快、踞一省之地,难道还真能作威作福,就这么快活逍遥下去么?”

他对众人道,“都是自家人,也无需客气,诸位兄弟叔伯,都说说自己的看法,看看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祥云部四个凤主,还是无动于衷,但瑞气部、香雾部以及清辉部几个凤主,都道,“此话倒也不假,真要动真格,东北一带,毕竟是坐吃山空,而朝廷这里,四方府库源源不绝都有粮草支持。单单是耗,已经能把我们耗死了。”

这算是击中了权世贡的软肋,他一时面色难看,却无法反驳,沉思了片刻,又道,“众位兄弟叔伯说得也有道理,眼下毕竟是走到这一步,武力夺权,已不可行……”

他顿了顿,又道,“既然如此,族里这里挤挤那里挤挤,也还能勉强维系眼前的局面。同和堂的钱,再占用少许也就足够了,毕竟失去罗春这条线,族里也的确是窘迫了许多。”

他看了蕙娘一眼,似乎在等着她表态,众人的眼神,倒也是不约而同,一道聚拢到了蕙娘身上。

蕙娘心里也是苦笑连连——她是知道来龙去脉的。为了养着罗春,也为了拖慢大秦的火药研发进度,鸾台会曾一手策划过针对工部造办司的大爆炸,这一案以后,毕竟是留下了种种蛛丝马迹,权仲白又恰好揪住了其中一些,让朝廷掌握到追查鸾台会的几条线索。这件事,要说不是权仲白的错,他毕竟是掺和在了里面,可要说全是他错,也有点没道理。权世贡、权世赟兄弟,都想争取良国公府的支持,所以刚才都跳过了打击清辉部的两件事不讲。毕竟这两件事一件牵扯到权仲白,一件又是蕙娘主办的大事牵连引起。但口中不说,权世贡的态度是挺明显的:估计也是尝过族里没钱的苦了,现在重提此事,就是在逼着蕙娘出面给他说几句话。

当然,这话一说出口,那她以后可就别想见权世赟了。人家未必在乎这笔钱,在乎的就是良国公府的一个态度,毕竟,现在两兄弟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已经没有谁看不明白了,表态若不谨慎,权世赟心里有疙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支持权世贡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投桃报李,他肯定会全力支持自己在鸾台会里分一杯羹,瓦解、打压权世赟势力的……

蕙娘心中闪过数个想法,不过片刻,便已经做出决定,她眼珠子一转,肃容道,“同和堂生意,我们国公府一般是不过问的,怎么分配,全凭大家做主。”

权世贡不满之意才一露出,她又续道,“不过,对于我们家的族兵,我也是有话要说——”

蕙娘刻意在面上露出了一缕忧色,方才续道,“也是出发之前,才从我娘家陪嫁那里收到的消息:从今年三月开始,盛源号已经暗地里在朝鲜开设了几间分号,其中汉城分号,俨然已经是落地生根,大有就此常驻的意思。据我的分析,盛源号已经盯上朝鲜市场了。”

权世贡不禁面露茫然之色,众人也都有摸不着头脑的,权世赟眼神一闪,还没说话,权世仁已经惊得站起身来,“侄媳妇,你所言不假?”

见蕙娘微微点头,他不由得来回走了几步,方压低了声音,紧迫而沉重地对权世贡道,“大哥,现在不是争权夺利的时候了,盛源号进朝鲜,这个消息,太坏了!”

权世贡奇道,“不就是一间票号吗,就有这么大的能耐?老四,你别着急,先坐下,咱们慢慢地说——”

毕竟是东北乡下蜗居多年,就有些见识,在时代的变革跟前,也显得粗陋浅薄了……

蕙娘和权世仁不禁就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间的距离好似拉近了一点,权世仁叹了口气,诚恳道,“我在广州这些年,要说有什么感触,最大的感触其实也就是一句,票号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大哥,我们在朝鲜,衣食住行处处都要贸易,从前朝鲜闭关锁国,和大秦没什么来往倒也罢了。你可想想,这票号一开,商路就等于是开了,先不说同和堂因此损失的走私利益,谷里住着那么多人呢!朝鲜人能不知道吗?这件事他们根本不觉得是什么秘密,要随口一说,盛源号留了心回头和燕云卫那么一报信——”

五千私兵,如何能同天下军马对抗?就是加上崔家,在现在的局势下也只有被剿灭一种可能。三兄弟、十五凤主之间,就是争权夺利得再厉害,他们毕竟也都是一地、一族出身,被权世仁这么一点拨,众人的面色都是一变,刚才那风云诡谲的气氛,此时已是荡然无存。

蕙娘目注此景,不免在心底暗自一笑,方才沉重道,“我已经以宜春号的名义,嘱咐仲白尽量斡旋,但这种事没有合适的理由,如何阻止盛源号行事?此番会议,恐怕还要针对此事,部署出对策才好。”

权世贡早已是心乱如麻,他随口道,“侄媳妇说得不错,这一次,我们是必须集思广益,好生拿出一个办法来了。”

说着,又不免希冀地望向蕙娘,道,“侄媳妇你有什么看法,但说无妨!”

众人都道,“是,都知道少夫人经济上最在行了,这件事,说不得要由你来想个主意是真的。”

倒是把蕙娘的地位,一下给拔高了似的。蕙娘只是摇头,苦笑道,“我想了已有一阵子了,却仍是束手无策,还请诸位叔伯也都动动脑筋,大家坐在一起,商量出一个办法来,回头立刻就能部署行动了……”

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竟全都作声不得,室内的气氛,仿佛被胶胶住,显得又沉闷,又凝重。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又晚了,太囧了我这次出来没带设定笔记本!结果搞得我昨晚今天一直在绞尽脑汁回忆大纲和人设还有些别的设定,有一些都是很早前做的,真的想不起来了OTLLL

结果搞到现在!

☆、268密议

若只是蕙娘一力陈述;说不定诸位凤主乃至高层,还不大会把盛源号进入朝鲜的事放在心上。但权世仁毕竟是宗房四子;和族中诸人都更为熟悉;也更有威信,被他这么一剖析;众人便感觉到此事的严重性;都有几分忧心忡忡——却也是老鼠拉龟、无处下手。毕竟盛源号只是扩张生意;又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若贸然拦阻;很可能会令盛源号反而提起警觉。而真正不能曝光的鸾台会,也会因此处于被动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技穷,过了一会,清辉部的乔十七道,“我看,为今之计,只有在盛源号内部挑起一点麻烦了。”

说到对票号内部结构的了解,在座的自然谁也比不上蕙娘,众人又都看向了她,权世敏更道,“说起来,现在都是自己人了,你的也就是家里的,是否可以利用宜春号的力量,来对付盛源号呢?”

这话后头埋伏着的无限文章,也是可以想象的。鸾台会对宜春号,也是垂涎三尺不止一日了。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这一步接了一步,宜春号说不准以后就变成鸾台会的私产了……

不过蕙娘倒是很早就想到了这一天,实际上鸾台会迟迟不提起这一茬,她还有点奇怪。现在才是恍然大悟:宜春号就是归进鸾台会,权世赟手里也不会多一分银子,他肯定不会热心为权世敏做嫁衣裳的。

要不然说,兄弟内斗、内耗,是败家的根本?若是权世敏、权世赟彼此和气,良国公府也真的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儿了。蕙娘摇头道,“山西票号,不论外人股份多少,框架都是不变的。票号伙计只从本族老亲中选举,若是人手不敷使用,要对外招人,也是拣选本地百年以上大族中诚恳老实之辈,由他本家人,辗转联系到创办人这一族的亲戚,如此层层作保,验看过身份文书,一旦出错也要往回追溯责任。所以这些年来,虽然生意越做越大,各地票号也很少出现什么卷款而去的丑事。而票号中层,基本都是本族亲戚,忠心方面毫无问题,报酬又丰厚,监控又严格,要渗透进盛源号内部这是不可能的。当然,宜春号也是如此,就算是天家入股,在票号中,这监察官也只能监察,没有丝毫人事权利。他们在别的商家哪管作威作福,在盛源号、宜春号中,也是丝毫都不能放肆的。”

权世敏听住了,此时不禁奇道,“哦?怎么说丝毫不能放肆?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我听说监察官现在是最大的肥缺,许多翰林都想谋个监察官……”

见蕙娘微笑不语,他便猛地明白了过来。“哦,宜春号有你们家,盛源号有王家,那都是直接能和皇帝说得上话的。”

这靠山稳固、结构稳定,也不需做些违法犯罪的事,只管把生意做去,银钱便滚滚而来,要从内部瓦解盛源号,难,至于要用宜春号的力量来打压盛源号么,蕙娘道,“从盛源号开办的那天到现在,宜春就一直想把盛源逼垮,但到现在他们反而越做越大……说句实在话,宜春号手里的资源并不弱于会里多少,连他们都做不垮盛源号的话,即使现在有了会里的帮手多了胜算,这也会是个极其漫长的过程。而且,把盛源号打垮以后,国内可就是宜春一家独大了……”

她环视众人一圈,到底还是把潜台词说出口了,“皇帝会否坐视这种情况出现,可还挺难说!”

这话说得清楚明白,把鸾台会不能进驻宜春号的原因也给说明了,权世敏听得心急,不免道,“唉,当年也是你让了几分股给桂家,不然,现在事情是要简单得多了!”

“要不让股,宜春现在恐怕已被盛源做死了……”蕙娘蹙眉道,“再说,乔家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人家一族上上下下是把票号生意给牢牢地握在了手心,我们只能分钱,要介入运营也是千难万难。从商战去为难盛源号,若可行,我也早想到了。”

乔十八眉头一蹙,又道,“此言有理,既然如此,不如剑走偏锋——”

他眉宇间闪过一丝厉色,并指成刀,恶狠狠地道,“盛源号的当家人不会超过十个吧?只要安排得当,让他们染个时疫,也不算什么太难的事……”

因话说到这里,众人已不自觉很是信重蕙娘的意见,听乔十八这么一说,都去看蕙娘的意思,蕙娘道,“你这也还是有所不知……我这么说吧,若说盛源号是渠家等大族的产业,那么鸾台会便是我们族里的产业。今日我们这十八名凤主,就是都死于非命了……”

众人已明白她的意思:这固然对鸾台会是很大的打击,但只要权族还在,鸾台会就乱不了,在有人悲痛之余,族内免不得也有许多人称愿。十八个位置,就代表了十八个机会……

“这算是没办法中唯一的办法吧。”权世仁皱眉道,“实在不行,那就再做得大一点,只是这么一来,动静太大,山西一带,组织力量势必损失惨重了。”

山西是权世赟的势力范围,他的神色立刻又难看了几分,冷冷道,“若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就这么办也行,只是这什么事都出在北边,我倒越发觉得我有限精神难以支持了。因着一个军火线没法上下抹平,到底露出破绽的事,西北的线几乎全废。对付牛家,也是族里决议,桂含沁因此在南边打探得我们家的底细,硬是把矿山给炸了,最后也要算到我们北边的不是。我倒想知道,到底是谁能力不济,我怎么觉得我平时什么事都不做,光背黑锅就够忙活的了?”

这话直指权世敏、权世仁兄弟,也是说得在情在理,祥云部凤主亦有人道,“山西一带信教之风颇盛,要为了这事再损一地,真不知何年才能把局面恢复。倒是万一有事,会里在北面织就的一张网,已经是千疮百孔,倒是真的没法形成策应了。”

山西也是北边比较富饶的省份了,因为盛源号一个威胁,就要牺牲全部,权世敏也是难下这个决定。这会议第一天,竟不能达成协议,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到晚上都没个结果,只好先行回去各自用餐休息——众人都疲惫到了十分,竟是谁也没提起聚餐摆宴的事儿。

蕙娘是头回在承德别庄落脚,因别庄名义上是在良国公府名下,她的身份,在表面上也最为尊崇,因此倒是占据了正院后堂休息,别人都只好零散住在客院。用过晚饭以后,有些凤主出门闲逛,有些在园中就做起了晚课。蕙娘因是女子身份,便不曾外出,只是在房内和陪她过来的绿松说话。

主母出京,没个服侍人跟着也不像话,蕙娘索性便把绿松带在身边,这样也免得鸾台会猜疑防备,此时两人坐在一处,一长一短地说些育儿上的事,倒也是宁馨静谧。眼看快过初更,绿松要去命人关院门落锁,蕙娘却道,“今日倒不必这么小心。”

见绿松有几分疑惑,她便笑道,“你忘了么,咱们这一次,是来开大会的。”

凡是开大会的日子里,必定有小会在私下跟着开,这也算是一种惯例了。绿松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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