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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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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父说:“染青,你姐姐从英国回来了,你也回来一趟,你们聚聚吧。”
该来的还是要来,可是聂染青还是有点措手不及,扯扯嘴角算是自嘲,聂染青明知故问:“嗯,就姐姐一个人么?”
“陆沛也回来了,不过他俩好像吵架了,你姐正在生闷气,你要跟她说话吗?”
“不了,爸爸,进南让我给他拿衣服,他洗澡前忘记拿了,我先挂了。”
聂染青把电话放在耳边,正发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突然听到习进南的声音响起:“我什么时候去洗澡了?”
聂染青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床沿坐下,沉沉地看着她:“我哪次回家后不是先洗澡,这习惯你们全家都知道,撒谎也不撒得圆满点儿。”
聂染青的把戏被拆穿,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你可以晚回来啊,晚回来的话洗澡时间就会晚。”
习进南一笑:“继续?”
都被拆穿了还继续个头。聂染青合上电脑,躺回床上,拉过被子,翻过身,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了,睡觉。”
习进南在她身后笑了一声,接着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第二天早晨,聂染青在习进南临出门前,还是告诉了他:“爸爸说聂染兮回来了,让我们这两人回去一趟。”
他眉目不动,很是稀松平常:“嗯,那就这个周末吧,你有空么?”
“我的时间一向富裕。”
习进南蜻蜓点水般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那好,明天你看着买点礼物吧,周六上午我们回去。”
聂染青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习进南习惯一切有条有理,聂染青婚后在这方面没少受他□。聂染青和他结婚三年,还未曾见到他对什么事无力的模样。聂染青曾经尝试揣摩习某人的心理,结果却如牛入泥潭,一个石子敲进去,连个回声都听不见。
按照聂染青的理解,他叼着根烟站在窗边的时候,就是他郁闷的时候。后来她把这个理解讲给习进南听,习进南却是笑,没说对也没说不对,只是说,若是还有力气在窗边站着,就代表还有自信能挽回大局。
聂染青对他作这个回答时的泰然表情表示鄙视。
习进南对她的平时的作为似乎都是漠不关心,他很少会对她的做法予以评论,但是若是聂染青真的求助的时候,他又往往能拿出很合适的办法来帮她解决。这点让聂染青分外满意,所以每次问题解决完,聂染青都会变得格外殷勤,狗腿地端茶倒水,饭很丰盛,嘴也是分外的甜,而习进南也往往是欣然接受。
但是她还是不理解习进南为什么当时会娶她。他从来没解释,她在开始的时候也没多问,等她想知道的时候,却又找不着好的机会了。
有次她终于鼓足勇气问他:“习进南,你为什么会娶我?”
她自认这问题很严肃,可惜挑的时机不大对,习进南那天回来很晚,躺到床上后眼睛很快就闭上了,聂染青就坐在他身边等他回答。
她没指望他能回答得多详细多具体,她只是那日很想问他。她希望她俯身看着的这个人能突然睁开眼,然后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给一个很浪漫或者很狗血或者很无聊的答案都行,可结果习进南没听到她心里的愿望,他嘟囔了一句,她都还没来得及听清,他就很快睡了过去,留下聂染青一个人在那里哀怨不已。
习进南定了周末的那一刻,聂染青忽然生出了逃跑的冲动。她甚至祈祷到时候习进南能突然出差,就像过去曾经发生过的偶尔几次那样,或者是天降冰雹,把高速路封掉,再或者她突然发烧,就像是小时候考试前一样。可惜什么都没发生,就这么平淡地到了周末,习进南把她买的礼物全部放进后备箱,然后他们就像以往的每次回家那样很平常地上了高速路。
聂染青在出发前特地准备了一番,连手指甲都经过细心磨挫,习进南看着她好笑地说:“又不是去相亲,回娘家还用得着这么折腾?这套裙子很精神,新买的么?”
聂染青边梳头边说:“前两天下了课和姚蜜一起去买的。”
他大笑:“难不成是专门为了回家去买的?”
聂染青不置可否。
为了这次回家,聂染青可谓煞费苦心。前两天拖着姚蜜去了美容院,又去了商场和专卖店,鞋子衣服手袋全部换成了新款,可是聂染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忍不住泄气。
很多东西是外表弥补不了的,比如气质,比如性格。聂染兮只比她早出生两分钟,却比聂染青漂亮比她成熟比她温柔比她懂事的多得多。聂染兮从小到大都一直是大家心中的典范,人群中也是耀眼。
和人缘好到爆的聂染兮一起站在众人前,是聂染青最发愁的事之一。聂染青记得小时候有个阿姨见到她们说,小兮越来越漂亮了啊,就是太瘦了,是不是好吃的都被你妹妹抢走了啊?看你妹妹壮实的样子,脸都比你圆。
当你形容一个少女的时候,用壮实和脸圆这种词,对于她来说绝对称不上夸奖。聂染青恨恨地看着那位笑容满面的长辈,银牙暗咬。
第 五 章
5、
聂染青一直演练着她见到陆沛和聂染兮的那一刻,也许会大吵大闹,不过更可能的是她们冷眼相对,冷言冷语,然后形同陌路,可是真正情形是,在父母的注视下,所有人都很平静。
聂染青下车,远远望见陆沛站在门口,阳光太耀眼,他的表情很模糊,聂染兮迎上来,笑容依旧温婉,身材依旧窈窕,甚至更瘦了几分。她穿着轻柔的雪纺连衣裙,颈间的项链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整个人高雅得就像是一只美丽的白天鹅。聂染青有一刹那的无力,就算她再怎么修饰,依旧及不上她。
聂染青走到她面前,漂亮的眼睛弯起来,手握住她的,软软地唤:“染青。”
聂染青点点头,笑得肌肉僵硬:“姐,好久不见了。”
聂染青从小和聂染兮一起接受过聂家礼仪课,笑容这种东西练久了也就像是真的一样,而且能够信手拈来。聂染兮比她稍矮,此刻她挽着聂染青的胳膊一起回屋,略带责备地说:“你也知道好久不见了啊,我在英国待了三年,你一个电话也不知道打过去,每次都是我打过来,结果你还说你忙,都忙什么呢,在中国修个博士忙成这样?”
在中国修博士。聂染兮出国一趟,不愧是阅尽千帆,说话方式都变得不一样了。这让聂染青想起了有位大学同学作为交换生出国又归国后,连20万都说成了200千,她当时和姚蜜在一边窃窃地笑,就像是两个吃不到葡萄笑话葡萄酸的人。
聂染青耸耸肩:“忙睡觉忙吃饭忙玩乐,都是忙呗。你又不知道我一向好吃懒做。”
聂染兮点点她的额头:“怎么嫁人了还这么幼稚。”
聂染青不答。
她自然不比她成熟。
习进南和陆沛跟着聂父去了书房,聂染兮聂染青则和母亲坐在客厅闲聊。说是闲聊,还不如说就是静静聆听母亲的训导。聂母一向很严厉,对聂染青更是恨铁不成钢。当初听到聂染青报了自动化差点没气晕过去,可是聂染青打定了主意要和陆沛一起上课,于是和母亲冷战三天,最后因为报名时间已过,聂染青暂时胜出。
可是后来,陆沛还是屈服,开学后的入学考试因为成绩优异上了高质班,一年后依从家里的意愿转到了商学,而聂染青也在大二下学期的时候选修了文法,两人分别和父母折腾了一年,到底还是做的无用功。
聂染青为陆沛做过的蠢事,数学一向强悍的姚蜜数都数不过来。
母亲正襟危坐,腰背挺直,让懒懒靠在沙发上的聂染青看得有点心虚,刚坐端正,就听见母亲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聂染青点点头,就像是小学生接受班主任的教育:“还好,过两天放暑假,我和进南打算去旅游,不过去哪里还没有定。”
聂染兮插进话来:“妈,我和陆沛也打算去海南一趟,你和爸一起去吧。”
聂母笑得跟什么似的:“得了得了,你们年轻人去吧,我们一把老骨头,去了也是添乱,再说外面这么热,我和你爸也不想动。”
“说什么呢妈,就这么说定了吧,我晚上和陆沛商量商量。”
聂染青冷眼看着她,聂染兮一向比她会说话,一向比她会办事,一向比她会讨人欢心,她的嫉妒心在这二十几年里已经被磨得差不多全没了,若不是两年前她和陆沛结婚,聂染青觉得自己差不多都能和她和平共处了。
聂染青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母亲,觉得眼睛有点疼。
吃晚饭的时候,聂染青坐在习进南的右手边,她的右边是聂染兮,接着是陆沛,这样的排序很不错,至少不会因为会看到聂染兮和陆沛的脸而搞得消化不良。
男人们时不时说着话,聂染青对这些东西没多大兴趣,正闷着头吃饭,忽然听到父亲问陆沛:“回国后打算做什么?”
陆沛的声音和煦依旧:“前两天和爸妈商量了一下,一星期后大概会去这边的公司看看。”
聂父点点头,说:“国内和国外环境不大一样,不过你资质一向不错,好好干没问题。”
陆沛恭敬应答。
聂染青一声不吭,忽然一块红烧茄子落在她的碗里,抬头,习进南的筷子已经收回去,淡淡地说:“一直在吃肉,多吃点蔬菜。”
聂染青咬了一口,略带疑惑,他原来从来不管她吃什么的。
聂染兮说:“染青,进南是为了你好,不喜欢蔬菜也左右吃一点儿。”
她还什么都没说就被扣上了这么大帽子,聂染兮好样的。
聂染青忍住摔筷子的欲望把饭吃完。
晚饭后,聂母叫住一脸畏惧的聂染青,进行语重心长的睡前教育。她一直担心聂染青和习进南的婚姻,她觉得这场婚姻本来就草率,他俩平时又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再不添点儿“催化剂”,怕以后会生出什么事端。
聂染青心不在焉地听,在她说完后实在是忍不住回话:“妈,哪能有那么多事端啊,您觉得会有第三者窜出来?那您对你女儿我也太没信心了。”
聂母一点儿也不给她面子:“我就是对你没信心,确切地说是对你们这场速食婚姻没信心。”
聂染青打岔:“妈,你进步了啊,连速食婚姻都出来了。” 眼看她要动气,赶紧说正经的:“妈,生完孩子体形就走样了,我这不是不想变成黄脸婆嘛。”
她这一番话实在是不咋滴,母亲的脸色还是没有舒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是黄脸婆?”
聂染青脑袋发晕,这怎么能承认:“妈,您气色这么好,怎么可能是黄脸婆。”
她实在没本事让她露出个笑容,聂母的脸还是紧绷着:“既然不会成黄脸婆,那就赶紧要个孩子。”
聂染青无语了,早早装出昏昏欲睡的模样,总算被略带不悦的母亲放行,提前溜回了卧室。
习进南正靠在床沿漫不经心地翻着她小时候的相册,看到她没精打采的模样笑了出来:“累了?”
聂染青趴在床上,头发完全散开,毫无形象:“没有,不愿意让妈训话,装困回来了。”
习进南微微一笑:“你妈有那么可怕么,连聊天都被你说成是训话。”
“那哪叫聊天啊,简直就是大眼瞪小眼,我走的时候我妈那眼神,看我就像是看叛逃的同党。最近天干地燥,她火气比较旺,我在那里就是柴油,要是真洒了我爸估计今晚都别睡觉了。”
她拉开薄被钻进去,习进南也跟着躺下来,拍拍她的肩膀说:“我刚刚看你柜子里的照片了,有一张很可爱,就是你拖着玩具象的那个。”
“真是谢谢你啊,你还是第一个说我小时候可爱的,其实你说我又丑又胖没关系的,我不会介意,因为事实就是那样的。”
“这么低估自己?想不到你小时候笑起来也挺狡猾,两眼一眯,就像只小狐狸。”
“我没低估自己。你那是因为没看到我姐的照片,你要是看到我小时候不笑的模样,你肯定不会娶我。”
他从后面抱住她,熟悉的气息围绕上来,聂染青闭上眼,听到他轻笑:“我是以貌取人的人么。”
“……习进南,这不是重点好吧。”
“那什么是重点?”
聂染青随口说:“比如你继续安慰我啊,说我小时候真的很可爱,就算你看到我小时候的模样,你也照样会娶我。”
他的声音好像很愉悦:“其实,我刚刚想说的是,你傻傻的样子很可爱。”
“……”
习进南坦陈,他对她去酒吧那次的印象确实不怎么好。聂染青问,你是不是觉得女孩子不应该去酒吧?
他笑笑,说,去酒吧不是男士的专利,女孩子当然也可以去。但是像你这样第一次去就喝那么多酒,还冲着别人发飙,还真是……呃,勇敢。
其实就算他不说,聂染青自己也有点儿汗颜。
聂染青第一次去酒吧,只有她自己,连姚蜜都没有叫。那是她和陆沛分手的第二天晚上,当时只想一醉方休,虽然她原来还没醉过,甚至连白酒都没沾过。当时的情景狗血又雷人,警察叔叔说不准女子单身去不安全的场合果然很真理,虽然真理一般都是废话。聂染青的酒还没有喝到一半就有人搭讪,而且搭讪方式传统得让人想笑:“小姐,大晚上一个人买醉,一定很寂寞吧?”
那个人给人的印象真是不怎么样,满身烟味,满嘴酒味,满肚子肥肉,聂染青乜了他一眼,继续喝酒。
结果那人没有走,而是在她旁边坐下来,看着她喝。
他不知道,他这叫火上浇油。聂染青狠狠瞪他一眼,那眼神要多轻蔑有多轻蔑,接着她把酒杯重重地撂在桌上就走。他却不知死活地跟上来,还指着不远处一个身材窈窕衣着暴露的女子说:“你看那边那个女的,人家腿多细啊!”
聂染青斜睨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内心反感到极致,于是停住脚步,借着酒劲,一手叉腰,另一只手很没有礼貌地指着他的鼻子尖,轻声慢气地说:“就你这歪瓜裂枣矮个子,还看人家腿?”
第 六 章
6、
聂染青的特长之一就是说话刻薄,如果她想,就绝对能刺激人到发疯。那人果然立刻火大:“你丫的我他妈的再给我说一遍!我X!”
如果聂染青再彪悍一点,大概就会说:“我丫的是你妈,那我岂不是你奶奶?”可是她没说出口,这话她只腹诽过,从来没让这词溜到嘴边过。聂染青扭头,假装没听见,提着包就走。
谁知那人却不依不饶了,挡在她面前,仰着双层的下巴看着她,聂染青踩着高跟鞋昏昏沉沉地想,他个子实在是名副其实的矮,她都可以看到他光秃秃的头顶了。聂染青不理他,绕过他继续走。
一个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因为一个女子失了面子,恼羞成怒是可以预料的。于是聂染青毫不意外地看到他再次绕到她面前。
她绕过他,他再绕过她,她再绕过他,他再绕过来,喝过酒的聂染青有点头昏地想,这简直就像是演绎现场版的跳棋。
矮个子终于沉不住气了,拿着个酒瓶冲着她的头就要砸过来。
什么叫英雄救美,什么叫机缘巧合,什么叫正义压倒邪恶,下一刻所发生的事把这些词汇全占了。
那矮个子的手迟迟落不下来,聂染青抬头,发现习进南的手正牢牢攥住他的手腕,他带着浅浅的笑意,面容却还是显得清冷:“这样好的一瓶红酒,就这么洒了不大好吧?”
聂染青承认,她当时有点回不过神来。英雄救美——虽然她不认为自己美,尤其是和聂染兮站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段子虽然她一直渴望有日能发生在她身上,可是当它真的发生的时候,聂染青又是万分的不相信。
再后来,聂染青顺利地出了酒吧,在习进南的搀扶之下。
习进南是她除了父亲和陆沛之外,第一次这么近地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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