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第三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女中学生三部曲-第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缟献蠲宦涞南盗耍匆院笪也胖溃档谋弦瞪蝗艘U婷蝗艘骄止ご蠼淌槿ァ`恕!蓖跹饔趾芏痰匦α松罢娴拿蝗艘D阆牍挥校拷舜笱В憔捅涞靡晃匏辛耍挥欣硐耄蛭迪至恕R裁挥星巴荆蛭惴⑾稚缁崂显缯庋竽悖衷谕蝗挥帜茄竽懔耍隳潜Ρ葱悦谎睦硐耄纠词强掌ㄒ谎璧模 �

丁丁一味地垂着头,做出心不在焉的样子,不去看王学明怎样的在一杯早不冒热气的咖啡杯上挥舞的胳膊,然后她说:“你看上去像老早电影里演说的列宁一样,怪吓人的。”王学明看到她眼里有种恶狠狠的要咬人的神气。

王学明越过丁丁穿着红衣的肩膀,看着酒吧里的女孩。那女孩两手搁在矮柜上,撑住刚刚从中学生的圆胖里瘦削下来的下巴,脸上有种孤寂的表情。王学明几乎是温柔地看着那女孩,一时,他觉得自己真正是远离了龙中,带着从龙中身上剥离下来的种种创口,他和她,真是彼此透过外在的许多不平衡深深体恤了似的,王学明知道女孩已经感到了他的眼光,但她没有动弹。

突然,身边的丁丁问:“你现在很幸福?”丁丁正拿种尖锐的眼光打量他的脸。

王学明摇摇头:“我觉得我很自由。”

那女孩绕过矮柜走过来,把王学明的空杯收开,用种低低的厚厚的声音问丁丁:“你的咖啡凉了,还要吗?”

丁丁抬起头看了那女孩一会儿,才说:“不要了。”

王学明拉了一把女孩,对丁丁说:“她也和我们同年,也是这次跳级进来的。”

丁丁点点头,她拉出椅子来,斜着脸,使自己仰视她的眼光不那么仰视,朗朗地说:“你请坐。”

王学明等女孩坐下来,又介绍丁丁:“她是我们老学校里老考第一的TOP。”丁丁及时地飞了他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嘲笑的意思。于是她自己说:“那有什么呢?不是到时候还得觉得自己只不过当了个角色?”

女孩的眼亮了下,看看王学明,嘿地笑起来:“肯定王学明又批发过归宿沙龙的观点了。”她又看丁丁,温柔而且怜悯地看着丁丁,点点头说:“的确是这样,可惜我们都明白得晚了些。但是,早明白了也许并不能改变什么,我们的环境就是个儒教的环境,无法改变被剥夺青春的悲剧命运。”

丁丁又调开了眼睛,她总不能直接面对着王学明以及他的女孩,她觉得他们身上散发出~种夸张,但她却不能否定他们,她每每做出无动于衷的样子,来还击他们给予她的打击。

那女孩竟俯视着拍她的肩膀:“慢慢你会明白。”她连忙缩住肩膀,使她的手搭不住自己。她从重重衣袖里拉出表来看:“我得回家了。”

王学明陪她站起来,女孩回到矮柜那儿,丁丁这才发现矮柜上铺着一大张演算纸。王学明也看到了,说:“奋斗出六十分吗?”

女孩弹弹那纸:“等这张做完,差不多吧。”

王学明把手硬塞进裤子的屁股兜里,反剪着手:“那明天下午我坐你后头。”

女孩笑了下:“客满了,你和王斌决斗去。”

王学明说:“我坐王斌后面不就行了。”

丁丁故意走出几步去看墙上的画。上面画着一张黑木船,没有帆,帆都飘在船前面的天空中,一张红的,一张蓝的,一张黄的,一张棕色的,一张没有颜色的。再仔细看,船很小,但桅杆和帆都大得出奇。

然后他们俩走出咖啡屋。

这才发现天又阴了。

他们在那条柏树围起来的路上走,这会儿,才真正地像失恋的人了。没有话说。王学明几次都想说话,都又咽了回去,几次点给丁丁看他们的外语系,那是栋美丽的红楼,外面还有个小小的杉树林。那是他们的数学系,玻璃窗外能看见梯形课堂里有人趴在桌上,不知在写什么,还是根本就睡着了。丁丁总死样怪气地应:“是吗?”

又经过那座钟,王学明说那是上几届同学的毕业纪念:“有人说,这钟的模样,是埋葬了那些同学的灵魂。不过我总在想,他们有多少灵魂可供埋葬?”

丁丁突然说:“我觉得你们太造作了。”

王学明没说话,后来,到校门口了,她发现王学明又像从前那样,像他们第一回分手那样不出声地看着她。

丁丁重新坐上车,车仍旧空空的。这时她才发现车子向自己家的方向开去,家里又将重复昨天中午。她便在一个看上去挺热闹的地方下了车。

她走进一家小餐馆,刚坐下,听到外面有人唱歌:茉莉花呀茉莉花,茉莉花呀茉莉花。她连忙走出去,朝有歌声的地方去,那是家更小的餐馆,只有六个火车座。她走到最里面的一个座位上,听从录音机里传出来的歌声,那歌声竟全然不像晶莹的碎玻璃,带着说不尽的,装出来的哭腔。她的心突然暗下来,像灯泡突然烧断了灯丝一样。

她眨着眼,觉得自己马上就会哭出来,可是,眼睛里干干的。

这时候,她又发现身上没有钱,钱全穿在脚上了。

算算到了两点半,也实在是饿了,丁丁弓着背按自家的门铃。虽然她从小生活在这个门里,但却总也不能习惯这个门铃,我的一声,使人想起和办公室有关的东西以及景象。

来开门的,却是个矮小的女孩,丁丁一时认为走错了人家,那女孩也愣在门里面,丁丁发现她身上系了保姆用的围裙,便问:“你是学记团的顾峥嵘?”

顾峥嵘脸上亮了亮:“你真的是那个第一名丁丁啊?哎呀你住在这里啊?”说着她拿手捂了把身上系得紧紧的围裙,“瞧,我给你们家当保姆来了。”她说着笑起来,露出半边尖尖的虎牙。

丁丁一边往里走,一边反过身来看着顾峥嵘:“怎么会呢?我妈妈怎么把你找来了?”路过厨房的时候,她感到自己饿得马上肠子就要穿了,地拐到厨房里,但顾峥嵘却并没有跟进来,厨房桌上放着一堆妈妈昨晚洗好的白菜,水池里留着洗洁精留下的泡沫,什么也没有。顾峥嵘隔着厨房门看着丁丁在厨房里乱转,说:“我是下午才来上班的。寒假里我想看看别人家怎样生活,也看看如果我不上学,会怎样养活自己,就去劳动服务公司报名的。我才把你们家的碗洗了。”

丁丁无可奈何地找出乐口福和奶粉来冲,奶粉结起无数小白球在杯子口浮来浮去,丁丁还是喝了许多。她把空杯子放在桌上,杯子显得好脏。她闻到厨房里的那股油腥,拿手向四周指指,问顾峥嵘:“你喜欢一于这个?”那次丁丁数学竞赛第一名的时候,顾峰峰来采访,脖子上挂着一根红色的丝带,丝带上吊着一支钢笔,潇潇洒洒又不务正业的一个人。

顾峥嵘在围裙里耸耸肩膀:“人应该丰富多彩。”丁丁发现,她也梳了很光的一个额头,额头上有一粒青春美丽痘,脚上也穿了和丁丁一模一样的红鞋。

丁丁擦过顾峥嵘,回到自己屋里。抗美理在那张沙发里眼神遥远,她把腿捆在床上,膝盖上围着一条通了电的电热毯,她的手覆在额头上,一只大而修长的手。她抬起眼睛看看丁丁,丁丁发现她的眼睛仰视别人的时候,就没有仰视的意思,那眼睛大而金黄,就像她发辫的那种明亮的棕色,那眼睛是让烈日晒得异常透明的水注,反映着所有的景色和云彩。她的目光是温和、尖锐而且宁静的,丁丁发现,实在,眼前这个姑姑,比家里所有的人都要美丽一些,她穿着件旧红毛衣,使丁丁感到,她有一点崇高的样子。

抗美向:“到同学那儿玩得不好吗?”

丁丁把衣服脱下来扔到床上,然后再把自己扔到衣服上,衣服里还能闻到星星点点的咖啡味,她说:“没劲。”胃里的热东西渐渐使腹中温暖安静下来,丁丁觉得好多了,她看看抗美的腿,“你上次去看得怎么样?我爸说是你去串连时太小了,伤了筋骨落下的毛病。”

抗美点点头:“大概是吧。那时候我才上初中。”

“那时候大家都不上学,要去造反吗?”丁丁依稀记起一些寒暑假专门放给学生看的电视剧里,有这些镜头,当时爸爸说:“不像不像,一点当时的声势都没有。”妈妈说:“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宣布废除高考制度,我已经去浙江美院考过了,躺在床上哭了一整天。”

抗美淡淡地笑了一下:“大概是吧,也有在家逍遥的。”

丁丁仰身躺着,由于太瘦了,仰身躺总不舒服。她想象了一下:“那时候你倒蛮开心的,不过现在拉清单了。”她停了一会儿,好像权衡了一下,又说,“像我们,从小苦到现在,将来大概有只铁饭碗,做个人士人吧。”

抗美眼睛看着丁丁,在床上,她变成了薄薄的一片:“现在的人们怎样生活呢?仅仅认为有文凭就是人上人吗?”抗美的眼睛和声调里有一种极冷的不满和嘲讽以及无奈,丁丁好像被锉刀锉了一下似的,她说:“那不是建华姑姑皱纹一大把,还去补高中文凭吗?”

抗美说:“我们基地的那些小大学生,蠢得像猪.人不能没有一点精神,对吧?这些话倒是真过时的,现在时髦的是人们为自己扒进些利益,推开些责任和损失。”抗美一弓一弓地抚摸让电热毯裹得好好的腿,一边摇头一边笑,“真他妈的。”

丁丁看着抗美似笑非笑的一张脸,那脸上有些高原留下的粗糙的红晕,不细看,会认为那还是青春期的红潮,其实并不是。她在心里说:“精神了半天,才弄个三种人当当,真真热昏了。”这时抗美解开电热毯,从沙发里一跃而起,活动着:“舒服多啦!”当她伸展开来时,那长而结实的胳膊立刻带倒了放在柜上的相片卡,卡里放着丁丁领奖时爸爸给她拍的照片,照片上的丁丁咧着极像爸爸的一张大嘴尽兴欢笑,光着极像抗美的一个光洁额头,很智慧,很乘风破浪的样子。抗美扶起来:“啊,第一名。”她把相片放正,像军人那样快而重手重脚地穿上件便装,是建华借给她穿的一件新潮黑茄克。抗美穿着,突然迎着丁丁的眼睛瞪了一下:“咱也新潮一回,”说着拉拉袖子,“怎么看怎么像偷鸡的小无赖。”

丁丁咯咯笑起来:“就是让你回到童年的意思。”

抗美挺得笔直,两手放在裤缝那儿,犹犹豫豫地问:“好吗?好像气质上不合适。”’

丁丁说:“别穿了,不合适,反而弄得像乡下暴富起来的养鸡户。”

这时,顾峥嵘正在厨房洗丁丁的脏杯子,等丁丁迈着主人才有的自在步子走进她的房间,她才意识到那只脏杯子应该由她去洗。她就走过去洗。打开门,发现丁丁,最初的那种平等变得不平等的窘迫心情一闪就过去了,这会儿,她把手插在玻璃杯里擦洗着,感到冷凉的水哗哗地从手背回流过,心里有了种奇异的,令人振奋的昂扬心情。她的家在拥挤的平民区里,她从小没有妈,一样的中学生,她喝完扔下杯子就走,她却得把它洗干净,她在家休息,穿着新衣游荡,一脸尖子生的木然和傲慢,而她做保姆,顾峥嵘把众多灰姑娘的情节放在一块加工着,但却使她惊喜地赞叹自己:“我多么与众不同啊!”

她在宽敞的厨房里转了一个圈,心情很好地打开丁丁方才拿杯子的矮柜,迎接那里传出来的五花八门的食品气味,把杯子归到里面。

带着这样的晴朗心情,她洗了大堆的菜,只是到切的时候愣了一会儿,虽然家里没有妈妈也没有钱,但有奶奶和她清早就不停的唠叨,她还真没切过菜,偶尔在电视里知道切菜也有刀法的讲究。她翻开早晨丁丁妈妈切好的白菜比着研究了一回,她心里明白这儿不是美国,  Let me try只能在心里说。又洗了大堆的衣服。到阳台上去晾衣服的时候,看到客厅墙上挂着一只青青的旧镜框,镜框里有张好旧的照片,爸爸妈妈和六个孩子坐在草地上,那张黄照片里竟然散发出一种明朗的光辉,使每个人都变得十分的稚气可爱,大概,那就是(文革十年史)里提到的美丽表情。顾峥嵘很快在里面找到了那棕发的美丽女兵。现在在班上,她也算得上是朵班花了。她想。到阳台上,她看到一队绕圈飞舞不停的灰鸽子。

然后吃好晚饭,洗好碗,等他们家里一房一房的人全洗干净睡下,她也去洗了,回自己的保姆小屋。那小屋真古怪,连灯都还是三十年前的老式样,小铁床吱吱地在身体底下叫着。她把准备寒假读的(文革十年史)。(第二性女人)、(裸像)和(人论),统统从书包里请出来放在床头柜上,有了这些书,她觉得这房间开始有戏剧性了,她满意地拍拍自己的脸颊:“顶脱了。”

换地方睡觉,好像睡不着,她总听到门外的走廊上有脚步声,有时,是电话铃响,说话人的声音都很大,有股子说不出的大大咧咧的劲。她听到丁丁妈妈介绍抗美的情况,三十七八了,三十七还是三十八,可能三十八吧,这年纪做个低头哈腰的文书,太惨了,还在那见不得人的地方。许是在介绍对像,三十七八,没有爱情。顾峥嵘在枕头上摇摇头,太惨了。丁丁妈妈说到抗美从前,军委幼儿园出来的,还提到顾峥嵘现在的学校,抗美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挺棒挺高级的过去,人拿一去不再回的东西装饰给别人看,太惨了。

电话在丁丁妈妈热烈的再见声里挂断,顾峰峰想了想晚饭桌上抗美一张心气极高的脸,她梳着种奇怪的发式,辫子像花冠一样盘绕在头顶上,像是好多年前的发式了吧。顾峰峰猜测着,她突然想到了白先勇写的(谪仙记)。

然后,她把抗美家这一页慢慢翻了过去。别人触目惊心的事,总只有一时的兴趣,而自己沉默着的未来,却是每晚睡前永远的题目。

她不会猜出来,为了使自己情绪高涨,丁丁在浴室里跳迪斯科。顶峥嵘只管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想着一个矮而精干的女孩,独自出来闯世界,以后,变成了一个仪态万方,手上戴了一个大钻戒的女强人,穿西装和长裤,坐在极大的写字桌前口述回忆录,她这样的开头:16岁那年寒假,我曾到一户人家去做了一寒假保姆,我认为,这是我从普通中学生生活中解放出来的最初一步。那还是个死读书为挤进某个大学的时代……”也许,这般的语气,太像阿信了。那也该碰上一个革命者,革命者总那么倒霉呐。

半夜醒来,睁开眼,竟看到满地银光,顾峥嵘想了想,才明白这是在保姆小屋里,那是冬天的月光。月光的突然出现,使习惯了明天的顾峥嵘感到了不寻常,她爬出来弯下腰去看,果然是月亮,而且还是一轮满月,里面的桂树看得十分清楚,还有树下抬不起头来的忙碌的吴刚。月光像一股水流冲刷到顾峥嵘的身上,她伸出小而结实的手去接,突然地感动起来:她多么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只冲天飞起的鸟儿,她简直急不可待了,难道,她就不能像妈妈那样,最后立于所有人之上,连奶奶都目瞪口呆吗?她突然特别地盼望马上就天亮,她好去做她想做的事,去经受她所需要的磨练。把一个木呆呆的中学生模样扔得很远很远,把一个尖子生的骄傲扔得很远很远,她突然想到了近旁的丁丁,从采访她的那一刻开始,她便看不起她,她在满地的月光里看到她远远胜过丁丁,在丁丁变成又穷又呆的某个科学家的那一天。

她倒回到枕头上,对自己说:“连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都说,时代不同了啊。连我们伟大的哲学家都说,适者生存啊。”

这时,隔着走廊的客厅里,那老式的长座钟在报时,十二个响,但没有乌云遮住那月亮。钟声沉沉地在一团黑暗里,把这一天送到虚无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