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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驸马无情-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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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遣之大约一时间跟不上我这个大周长公主的豪迈节奏,顿了片刻才道:“末将见公主轿夫脚步沉重,轿内不象只有公主一人。末将怕是那……那歹徒劫持公主以便逃出宫去,公主可否拉开轿帘让末将查看轿内情况?”

大周朝律法云,不得随意窥视公主王子面貌。我的轿帘除了一道布帘外还有一道纱帘,方便我查看轿外的情形,外边的人却看不清楚里面,但若是走近还是看得清楚的。这个许遣之的建议其实很合理,我拉开轿链时可以别转头去,这样他既看不到我的脸,也能将轿内的情况看得清楚。

“末将职责所在,请公主先行赎罪。若是公主果真被人挟制,末将不得已只好惊扰公主了。”

这个许遣之,若是被明轩看到这一幕定要夸此人心细果敢,但此时他只让我头疼。

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我心一横,冷声喝道:“许遣之!本公主轿内果然藏着一人,本公主乐意,你也敢管么!”

轿外一片死寂,此时许遣之与其亲兵大概已经不是仅仅跟不上本公主的豪迈节奏,而是彻彻底底地被吓到了。

只听许遣之低喝一声:“退下。”亲兵们的脚步声立时向后散去,比来时的速度更快,其中似乎还有我的轿夫。

待闲杂人等退了个干净,待许遣之用极低的声音急急道:“那歹徒善以颜色惑人,公主莫要上当。末将职责所在,这就要得罪了。”

我哭笑不得,这许遣之油盐不进,难道真让他冲进来?倒不是怕他,事已至此,大不了鱼死网破闹到皇兄那里将安歌要过来,自有一帮谄媚之辈替皇族掩饰丑闻。

但让许遣之看到“脚凳”怎么解释?难道说:此乃本公主新纳面首,本公主有捆绑虐待的嗜好?

许遣之已拔刀,情况紧急,逼得我速做决策。

我猛地一拍座椅,脚也在“脚凳”上狠狠一踩,弄出很大声响,就在许遣之冲进来之前,我跨出了轿子。

这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将领,因为镇守宫门的特殊职责,守卫队长无不是百里挑一的俊才,也是世袭,保证绝对忠诚于皇族。

见长公主突然从天而降,许遣之大惊失色,刚刚直起来的身子瞬间又跪下,就以跪行的姿势向后退了十数步,连声道:“末将死罪!”

远处的亲兵虽听不清这边的声音,但看情形也知道本公主动了真怒,再加上那条“不得窥视”的律法,霎时间跪倒了一片,只除了凝香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此刻的我扮演的是比之上辈子更甚的被激怒的刁蛮的骄横的大周国长公主,什么矜持、什么宽容,全与我无关,只管将难听的话骂出来。

“好个许遣之,本公主三番五次忍让与你,你因何不识好歹,视大周律法不顾屡屡刁难本公主!便是告诉你此轿内坐着的就是那个戏子又如何?本公主喜欢将他带回去又如何?就算皇兄不乐意那也是轩辕氏的家事,我日后自会与皇兄说明,几时轮到你一个门卫来管?莫非你听闻那戏子面貌倾城,便动了心思?好得很!那就请许将军入轿看个清楚,倘若钟意,本公主定然差人将他送到府上,如何?!”

这一番话骂得我自己背后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这纯粹是赌博,赌这个许遣之如同大多数的老牌世袭军官一样,只忠于轩辕氏族而不是大周律法。数百年来忠于律法而不忠于轩辕氏族的世袭军官只有一人例外,就是明轩。叛逆如定远侯慕容家、平南侯史家、此前被诛九族的忠武侯项家都还算不上是老牌世袭。

如果他效忠的是轩辕氏族,那么查轿的事就到此为止,虽然我一转身他就会亲自急报皇兄,但只要我带着安歌出了这扇宫门,其他的事就好办得多。若是他效忠的是大周律法,那么接下来的情形就是,安歌被俘,我被暂时限制行动直到皇兄下诏,不但安歌必死无疑,我也会名誉扫地。               

作者有话要说:

☆、不识故人面(五)

再看许遣之,大汗淋漓如同水里捞上来的一样,虽然此时已夜色已深,但仍可看到他脸上仿佛挂上暗夜彩虹般换了数种颜色。

忽然咚的一声,许遣之几乎一头撞在地上,诚惶诚恐地道:“公主息怒,末将不敢。末将一介粗人,不知何处冒犯了公主,致使公主震怒,死罪死罪。末将惶恐,公主方才训斥一句都未听清楚,斗胆请公主再训斥一遍,末将聆听也好回家反省。”

他这般举动倒让我吓了一跳,本以为就算他打算效忠皇族,被我骂得狗血喷头后也会吃不消,该立时抱头鼠窜才是。哪想到他这般厚面皮,这般“会做人”,认错之后居然还不忘表决心让我放心。

我稍稍平定气息,抬手一指道:“滚!”

这一吼声音虽大气势却远不如方才,这是故意吼给其他人听的,好让他顺势下台。他刚才那句“请公主再训斥一遍”便是这个意思,如发生万一,在场亲兵都能为他证明,确实是因为公主震怒之下干扰许将军公务,二并非许将军渎职。此人心思确是缜密,难怪能瞧出轿子里的倪端。

起轿的那一刻,轿帘外有人轻声说:“公主千万小心。”分明是许遣之的声音,但比之方才的诚惶诚恐,此时他的声音非常平静。

我没有应声,在轿内怔了片刻,嗤然一笑。这许遣之也在演戏,原来皇宫内外,人人都在演戏,不演戏的大概也只有凝香、二丫还有家宝了。其实演不演又如何?生死簿上轻轻一划,大家不都一样灰飞烟灭?

我打了个冷战,双手紧紧抱住肩膀。不不,家宝不会的。就算大周灭亡,就算我们都不得好死,家宝也不能死。那是我的执念,我唯一的希望,只要家宝好好活着,我才能真正地安息。

轿子没回将军府,一离开皇宫守卫的视线,我便让轿子向城西行。轿夫们只知道服从,凝香就不一样了,虽然不敢多问,却反反复复地暗示我她的疑虑。

“公主,现下可是好晚了呢。”

“公主,二丫回去有一会儿了吧。”

“公主,将军他……”

我一直没理,但听她语气越来越焦虑,便从鼻子里哼哼道:“本公主要金屋藏娇,难道还藏到将军府去?”

轿外一阵巨咳,显然,凝香被呛到了。

公主府就在城西,建成于我成人礼的当天,是皇奶奶给我的礼物。但实际上,出阁前的大半时间皇兄仍让我住在宫里,以示对我的“疼爱”。

轿子没从正门走,而是进了侧面的小门。史清曾开玩笑说,大户人家的侧门就是给人做坏事而开的。想起史清,我的心绪又有些烦乱。我与他的关系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就只“清”这一个字,如今也被政事搅的浑浊不清了。

遣走轿夫和一班随从、家仆后,我让凝香给安歌松了绑,解开穴道。这人的心理不是一般的强大,脸上丝毫没有颓丧、或者愤怒、或者惊恐的神色,此时正靠在墙边揉捏已经麻木的腿。

“能自己走吗?”我问。

他抬头看我,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凝香,将我梳妆台上那个红木盒子拿来。还有他这身衣服太显眼,给他取件家奴的衣裳来。”

凝香睁大眼睛瞪着我,眨了眨眼却没立即动身去取。

“又怎么了?”我微微皱眉。

她吞吞吐吐地道:“原来……公主喜欢这个调调……”

调调?什么调调?我愣了片刻便恍然大悟,倒吸了一口气,翻着白眼呵斥道:“再要胡言乱语就掌嘴了!”

凝香一个激灵,飞也似得消失在影壁后,须臾又飞也似得从影壁后冲出来,手里已多了一只小巧精致的红木珠宝盒和一套粗布青衫。

安歌接过家奴衣裤却没立刻换上,而凝香也没动,盯住安歌的眼神真是……

“凝香!”我拿脚趾头都能猜到到这丫头此刻的想法,“转过身去,让他换上!”

本以为安歌换上这身粗布衣裳便不会如先前一般引人注目,但等他那声“行了”在身后响起,我与凝香同时转过身去时,我恍惚了片刻,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用看也知道凝香的眼珠子一定又快掉地上了。

换上布衣的安歌显得更加沉默,容貌依旧绝美,面色更加苍白,与一身粗糙旧衫相比,这副容貌精致、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看着他稍显疲惫却异常平静的神态,我心里竟生出隐隐的疼痛来。

这个人,一定经历过许多许多。

“现在又如何?”他问得随意,仿佛自家性命并非掌握在别人手里。

“去普济塔院。”我说。

“普济塔院?”凝香终于回过神,惊呼了一声,“公主,金屋藏娇也不能藏到尼姑庵去啊。”

我又翻了个白眼,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这个丫头是不是跟二丫交往久了,也有了二丫那样二的趋势?

再看安歌,仍旧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瞧着我不说话。

这个戏子,真的很不寻常,我甚至开始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一个普通的戏子。

但时间已经不允许我再去研究他是怎样一个人。我不知他与皇兄、皇嫂之间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皇兄只是一时狂暴下令将其逐杀,还是说执念已起,此时正在寝宫焦躁不安地等着李超的回复。许遣之看来是个聪明人,且忠于皇族,应该不会把事情闹大,试图拖延时间等皇兄冷静下来大事化小倒不失为一种可能。

但无论如何,安歌要尽快离开,我也要尽快回将军府。

我自红木盒子里取出一枚小小的玉佩,这是一块很材质很差的小石头做成的玉佩,在京城的夜市上以十个铜钱的贱价就能买到。它甚至称不上是玉,只是块带点绿色的石头罢了。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劣质的小东西,我却一直珍藏了六年,上面本就刻得很浅的一个“齐”字已几乎看不清。

我将这块玉佩放在手心紧紧捏了捏,交给凝香道:“将安歌送到普济塔院,拿这块玉佩去见了尘师太,请她帮忙安排安歌出城。”

“普济哪里有个叫了尘的?”凝香嘴快,想什么就问了出来。

自政变后我一直处在消沉的状态,乖乖待在皇宫或者公主府里几乎足不出户,但每月月中必定和凝香去普济塔院烧香拜佛,因而塔院里众多尼姑师太的法号她早就熟记在心。

“放肆。不得直呼师太法号。你只管将这个玉佩交给主持,说明来意就是了。”

凝香吐了吐舌头,又问道:“那公主呢?”

“我自然要赶回将军府。”

我将手指按在眉心,今晚这一闹,给我带来的麻烦不大不小,但一定会让我心烦。只怕许多人会自以为我的特殊“爱好”已证据确凿,其中的一些人会想尽办法来讨好我、给我“送礼”,皇兄□□六年,已经没有人敢上折子怒斥皇族的不德,而民间,不出几日,私下里的谩骂、嘲笑、讽刺一定会传开了吧。

这些,我早已习惯,即便我足不出户,即便我从来没有伤害过无辜,仇恨轩辕皇族的人还不是一样想将我诛杀。

但明轩会如何呢?我此举无疑是在项善音死后又给了他一耳光,他与轩辕家的仇恨应该是更深了吧。这与我的计划简直背道而驰,我其实大可不管安歌,他虽有倾国倾城之貌,我却还不至于垂涎。只是不知为何,见到他的那一刻竟动了恻隐之心,觉得无论多大代价都要将他救下。

我再一次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蹙眉思索半天,究竟是想不出来。

时间紧迫,容不得我多想。我摇了摇头,自行向轿子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识故人面(六)

没有外人的时候,凝香已习惯我什么事都自己来,并不上来扶持,匆匆出门招呼轿夫们进来抬轿,一行随从则仍等在外边。

我一手将轿帘撩起,刚要低头迈进,心中一动,回头朝安歌的方向瞧去。安歌正抬起头望住我,见我回头,居然朝我笑了笑。

那一笑……有些不对。并不是因为那一笑倾国倾城,而是,无论安歌心理强大到如何程度,此时的他都不应该对我这样笑。

“致使帝后不合”、“狡诈多计”……李超的话在我脑中一闪而过,突然间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就在此时,安歌缓缓地扬了扬右手,此时无风,他头上银色发带和一身青衫却飘了起来。水眸、长发、青衫、绝世容颜,他美得如同仙祗一般朝我走来。也就在这时,门外的凝香惊呼了一声:“快救公主!”

时间仿佛停止,我猛地回头望向门外,几名轿夫正向门内走来,凝香惊恐的眼神望着的方向正是安歌,随从们还没反应过来,我只是从轿夫们之间的空隙中瞥见,离门最近的一名随从眼中露出疑惑目光。

一切都发生得毫无预兆,凝香和几名轿夫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气力,就这么软软地倒在门槛上。失去知觉之前,我听到耳边一个温婉的声音:“很久都没有人敢踩在我身上了,平阳,你说我该如何好好对你呢?”

……

醒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醒来意味着你必须面对现实,无论现实如何苛刻残忍。重生前的一整年,也就是明轩兵变后的一整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我都在睡眠中度过。

记得最后那一日,凝香惊慌失措地将我从梦中拉醒,表情扭曲地尖叫:“骆明轩领着东阾军杀进来了!公主别睡了,快逃啊!”

那时,我千疮百孔的心早已感觉不到惊慌和痛疼。骆明轩是谁?我大概是想了很久,然后,一股难以控制的睡意就袭上来。如果不是被凝香拖着,我甚至想倒在地上,听着混乱的脚步声和哭喊声,就这么沉沉睡去。

但现在,我却在努力醒来。梦里有无数双枯槁的、沾满血迹的甚至只剩下骨骼的手抓住我,将我拖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拖。我心里没有恐惧、没有惊慌,只有绝望。

我没有挣脱那些手,却还是醒了过来,就这么突然地睁开了眼睛。

安歌绝世倾城的脸就在面前,与梦里那些可怖的画面截然不同。此时他正托着腮帮,兴味正浓地瞧着我。

只是稍稍一怔,出事前的一幕就涌回脑海里。安歌诡异的微笑、飞扬的长发,凝香的惊呼,轿夫们倒下时还不明所以的愕然,门外随从惊慌的眼神……被绑将了!本能地,我想尖叫、想伸手扇他一个耳光。

尖叫被我硬生生忍住,手指微微动了动便紧握成拳。如今凝香生死未卜,被绑架前我透露了“了尘”这个法号,不知了尘是否也因此遇难。一定要镇定,静观其变。恐惧、愤怒在此时都起不了作用,我需要的是冷静、能够清晰思考的头脑。

动手指的时候我已发现身上没有绑缚,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应该是给我服食了药物防止我逃跑。既然现在还没有杀我,那便是想利用我。从大周长公主身上也许可以得到许多,但危险也是显而易见的。

我冷冷地瞧着安歌,心思却飞快地盘算着。

如果他想要的只是金银珠宝,那事情就很简单了。皇兄挥金如土,再多的珠宝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但我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这人煞费苦心地扮成一个戏子去接近皇兄皇嫂,不可能是为了财物,或许令帝后不合根本就是他蓄意安排的离间计。

摸入皇宫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既然不是行刺,他就需要一个能退能进的计划,还需要宫里的内应和宫外的接应。他绝对不是一个人。

安歌眼里闪过诧异,托着腮帮道:“从我手里的情报看来,平阳公主刁蛮任性、外强中干胆小怯懦,你却看似不象,难道是我的探子搞错了?”

我冷冷地瞧着他,直接忽略他的讥讽,平静地道:“你不是戏子。你有何目的?”

“戏子?”他微微一愣,跟着低下头抿嘴忍笑,唇角如勾,眼梢飞扬,当真是……日月无辉、众生倾倒。

但此时此刻,我却觉得颈后生寒。

这个人太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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