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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弦引-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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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爹爹送给我的吗?”奚秋弦高兴地抱着母亲的肩,望着那宝剑,稚声道,“秋弦长大了也要做剑术高手。”
奚夫人脸上浮现微笑,眼里却有些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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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只是孩子一时的玩笑话,谁知秋弦竟认了真。此后每当母亲与其他人练剑时,他便吵着要叫丹娘抱他去看,时间久了,他便自己坐在小椅子上,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着。
奚夫人会教他一些吐纳之法,他还以双手比划起剑招,可是终因无法站立,学不成剑术。
“我做不成剑术高手了吗?”小小的他在一次次试图站起却最终跌倒后,哭着问母亲。
奚夫人抱过他,秋弦的手里还紧紧握着她给削成的木头剑,怎么也不肯放手。“弦儿,武功不一定只有剑术一种……你还可以练别的。”她安慰他道。
“但是你说爹会剑术,我要跟爹一样!”他流着泪,望着自己的脚,忽而握着小拳头用力去砸。母亲急忙拉住他的手,斥道:“你这是干什么?”
他拼命蹬着歪歪扭扭的双足,哭道:“我要走路,我要走路!”
那柄假的宝剑最终被放进了箱子,他忍着眼泪,看着母亲默默关上了盖子。从那之后,他开始想要自己学走路。但是残缺的双足根本没法撑起小小的身体,即便有人扶着,那双足踏在地上,也是摇摇晃晃无法控制。
丹娘心疼,想一直抱着他,他却变得抗拒。奚夫人见他执著,便让他学着用双膝行走。先是在床上练习,起初常常扑倒,后来渐渐熟练了,便下地行动。孩子的肌肤格外稚嫩,他只能用膝盖跪着走,没几步便磨破了皮肤,痛得想哭,却又得忍着。
“夫人,少爷这样跪行太可怜了,况且也不像样子啊……”“是啊,我们可以抱他背他,您就让他起来吧。”众人不忍,纷纷劝解。
奚夫人坐在园子里,望着远处的儿子在一步步跪行,不禁红了眼眶。“你们能背他一世吗?”她涩声道。
晚上的时候,奚夫人为儿子包扎磨破的双膝,秋弦已经慢慢明白自己的双脚与别人不同,低着头问母亲:“娘,你以前说的神医,到底有没有这个人啊?”
“有的,娘一直在给你找。他是爹爹的师弟,只是爹爹到了巫山后,他们便没再见过面了。”
“那你认识他吗?”
“娘没见过他,但是你爹爹生前时常提到。弦儿,你放心,娘一定要帮你找到神医。”
他垂下眼帘,努力地动了动自己的脚,小声道:“可是,脚长成这个样子,还能治好吗?”
“总会有办法的。”母亲还是以同样的话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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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双膝上垫了厚厚的布,每一天都能比之前“走”得更远,虽然跪在地上只能仰起头来看这个世界,但是秋弦还是很努力地“走”着。
尽管如此,他一直没有放弃想要站起来的念头,他知道,母亲也是。
在他八岁那年的初秋,母亲欣喜若狂地从外面回来,抱着他道:“弦儿,娘为你找到神医了!”
“真的吗?我可以站起来走路了!”他高兴地扔掉了手中的笔。
当天他就被母亲带着离开了巫山,长途跋涉地去了那个幽谷。空寂宁静的山谷中,枫叶红得灿烂,这是秋弦对那个地方唯一的印象。
因从未见过父亲,又知神医与父亲的渊源,秋弦在心中便一直将神医想象成与父亲最相似的人。可惜这神医虽长得端正,却是个淡漠清冷的人,秋弦见了他不仅未觉亲近,相反还有些畏惧。他更不太明白这人到底跟母亲说了些什么,母亲那起初充满热望的眼,便渐渐变得黯然。
那晚,他见母亲久久不能入睡,便小心翼翼地问道:“神医可以治好我的脚吗?”
奚夫人侧过身,揽着他,怔了许久,道:“弦儿,神医说,这双脚不能治,但却可以换一双脚,你愿不愿意?”
奚秋弦吓了一大跳:“换一双脚?”他见母亲又陷入沉默,便扯了扯母亲的手,小声道:“那换了之后,我就可以站起来走路了吗?”
“可以。”奚夫人深深呼吸,脸上没有笑意。
“只要能走路就好。”秋弦抱着母亲,扬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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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的秋弦不明白到底怎样才可以换,但是他不喜欢自己那双残缺不全的脚,心想,换了就换了,如果可以站起来,就可以练剑,成为一个真正的剑术高手,像爹那样纵横武林,天下无敌。
因此当母亲和神医再三问他的时候,他甚至都有些不耐烦了。“我要换,我要换,这双脚又没有用,换一双可以走路的!”他努着嘴,手撑着床道。
“那要忍着痛,至少三月不能下地走路。”神医整理着银针,叹了口气。
“那么久?!”他瞪大眼睛,但想了想,又道,“反正以前也不能走的,痛嘛,忍一忍就过去了。”
于是他很顺从地喝下了那碗药,没过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朦胧中,双脚那边有阵阵刺痛,他睁不开眼睛,仅存的意识告诉他,这双没有用的脚终于可以换掉了。
醒来时,外面漆黑一片,母亲呆呆地坐在床前,神情憔悴。秋弦费力地喊了一声“娘”,她才回过神来。“痛吗?”她心痛得抚着孩子的脸。
当时的秋弦还是处于混沌之中,双膝以下沉得无法动弹,一阵阵抽搐刺入心扉。可他还是强忍着痛楚,咧着干裂的唇,笑了笑。
“不痛。”他嘶哑着嗓子道,“脚已经换好了吗?”
奚夫人迟疑着点了点头,替他拉好被子,“但是你现在不能动,不然会坏掉,明白吗?快睡吧。”
“嗯。”他听话地闭上了双眼。
睡梦里,小秋弦似乎梦到自己真的换上了一双跟别人一样,可以站,可以走,可以跑的腿。他甚至还伸手摸了摸,温温的,热热的,很结实,很健壮,跟以前那双瘦弱扭曲的小腿完全不同。梦里他乐得扬起唇角,脸上都是笑意,母亲的眼里也带着温柔,带着他慢慢走,一直走回了巫山……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里展现出来的小奚与番外里的有所不一样呢。之前有妹纸问过为什么小奚不练剑,我想看了番外应该可以明白了。
这是番外之一,还没有讲完,明天会更新第二部分。
有个萌签很像小奚,抱来用了~
☆、19番外之小奚往事(二)
这样的欣喜没有维持多久。两天后,神医托着盘子进来给他换药,奚夫人说伤口很吓人,不能看,便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他满心希望又满心焦虑,感觉到神医在解开纱布,双膝之下还是无法动弹。当新换的药敷在伤处的时候,秋弦痛得咬住了牙,全身都在发抖。
母亲紧紧抱着他,用力捂住他的眼睛。
“好痛!为什么那么痛?!”他终于忍不住哭喊起来。
“忍一下,马上就好了。”母亲哽咽道。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秋弦使劲抓着母亲的手,想要挣脱她的束缚。但母亲却死也不让他看。几乎虚脱过去的秋弦颓然倒在了床上,衣衫都为之湿透。
包扎好之后,神医出去煎药,母亲见他全身是汗,便将他上衣脱下拿出去清洗。秋弦一个人躺在床上,吃力地喘着,见屋内无人,便用尽全力撑坐起来,咬咬牙,掀开了被子。
那一瞬间,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根本没有新的脚。
相反,两条小腿的大半,已经完全没有。原本自己的双足虽然残疾,但总还是存在的,然而现在,裤管挽起,膝下是空荡荡的。
只剩两截断腿,裹着厚厚的白布,显得无比丑陋。
幼小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他爆发出一声惨叫,想要再摸一摸自己的脚,却又昏了过去。
******
“我的脚呢?!你们把我的脚弄哪里去了?!为什么没有新的?!”醒来之后的他,声嘶力竭翻来覆去只会喊这几句话。
神医让奚夫人按住他,自己则飞快地将银针扎进他的要穴,皱眉道:“三个月以后会有新的。”
“骗人,骗人!我不相信你!”他愤怒地叫着,恨不得将银针挣断。奚夫人见状,用力按牢他,急道:“弦儿,你再乱动,伤口又要流血了!”
“我要新的脚!现在就要!我不要变成没有脚的人!”他哭得不能自已,眼泪打湿了衣衫。
奚夫人抱着他,双手微微发抖,“娘答应你,会有的,真的。”
他哭到嗓子哑了,才算被半哄半骗着停了下来。母亲一遍遍地向他保证可以有新的给他安上,可以站,可以走,他呆呆地望着她,眼里充满怀疑。
此后每一次换药他都要发作一番,就这样时间在他无休止的发火与哭闹中流逝,待得伤口长好,差不多已经三个月了。秋弦从开始的愤怒至后来慢慢平静,有时候坐在床上,望着自己空荡荡的裤管,一坐就是大半天。
他每天都会问,什么时候才可以安上新的腿。只是语气不再像以前那样热切。
快要过年的时候,神医与母亲给他带来了一个大盒子。母亲站在床边,神医俯身摸着他的肩膀道:“这就是你的新脚。”
他睨着盒子,有些紧张,又有些憧憬。
盒子被慢慢打开,里面果真有两条连着双足的小腿。看上去跟真的几乎一样,可是颜色很奇怪,似乎质地也很僵硬。
秋弦战战兢兢地伸出手,试探着摸了摸,冷的。
他止不住地哆嗦起来,哑声道:“这不是人的腿,我不要。”
“怎么可能给你弄来人的腿?”神医摇摇头,“来,把裤子挽起,我给你装上去。”说罢,便伸手将一条腿拿了出来,并想挽起秋弦的裤子。
“我不要!”秋弦尖声叫了起来,拼命蹬着残缺的双腿,推开了神医。
奚夫人咬牙按住他,厉声道:“别任性!装上可以走路的!”
“它们是冷的!是木头的!你们骗我,都在骗我!”他挣扎着,眼里满是泪水。
终于,在两个大人的合力之下,那两条没有温度的僵硬的腿被强行安了上去。秋弦伤心地坐在那里,看着陌生的自己,再也不愿搭理母亲。
神医与母亲软硬兼施地要他学着站起,他却死活不愿。这双没有感觉的“脚”直愣愣的安在自己身上,令他十分别扭。母亲看不下去,强行将他从床上拖起。双脚落地的一刹那,全身力量都压在腿上,秋弦只觉断腿之处仿佛直接踩在了刀尖上,那种酸痛刺骨,是从未有过的难熬。
“我不要站!这双腿是假的,根本不能动!”他痛得想往后退,但两脚却不听使唤,一下子摔倒在冰冷的地上。
******
那之后他再也不肯下地走路,即便被母亲带回巫山时,也是如此。
神狱所有的人见到他的第一眼,都是悲喜交加。丹娘还像以前那样哄着他:“少爷长高了,越来越俊……”
他却扭过脸,一声不吭。
回到房中,他又想要取下那双腿,母亲责备道:“你到底想怎样?给你换了,却连站都不肯站,要了有什么用?”
他拿被子蒙住自己,还是不说话。下人们忙过来打圆场,他们都知道秋弦被断去了畸形的腿脚,从心里怜惜这孩子,很多人甚至不明白夫人怎能忍心做这样的事。秋弦听着众人的好话,越发觉得自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而母亲则是罪魁祸首,故此更生恨意,索性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丹娘赶紧从箱子里翻出一个憨态可掬的泥娃娃,奚夫人曾见他偷偷亲这小娃娃的脸,知道是儿子的心爱之物,便会意地接过去,坐到他床边,拉开被子指着那泥娃娃道:“你看,泥娃娃见你回来就笑得那么高兴,你一点都不想她吗?”
他流着泪转过头,看着那穿着粉绿袄子的娃娃,迟疑着伸出手,可忽而又受了刺激似的怒起来,用力地握着扔了出去。
“她也是没有脚的!”他声嘶力竭地叫道。
小泥娃娃在床上滚了几滚,掉到了地上。奚夫人无话可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
从那之后,他便不肯戴那双腿,还像以前那样跪着在床上爬来爬去,但腿脚断去后就连跪着都不稳了。他咬牙俯身,用双手撑着维持平衡,觉得自己比以前都不如,便越发绝望了。
于是只要他一哭闹,丹娘便带着丫鬟们忙不迭奔过来抱他背他。其他人见他受了那么大的罪,自然是比以前更加嘘寒问暖,成天好吃好喝伺候着,唯恐拂了少爷的意。
他却不知足,动不动发脾气,别人辛苦做好的饭菜只尝几口便不吃,衣衫略不合身也要扔掉。
那年除夕,照例要给祖先进香祭祀,秋弦坐在床上,乳娘替他穿上狐裘袄子,长长的衣衫下摆垂在床沿。门口脚步声响,奚夫人带着众侍女进来,见他还是空荡着裤管,便尽量柔声道:“弦儿,今日是祭祀,你要穿戴整齐。”
“不是已经穿好衣衫了吗?”他虎着脸道。
奚夫人皱眉,走到床边,从柜子里取出那双被他鄙夷的腿,道:“把这个安上。”
他变了脸色,抬头见众人都以尴尬又畏惧的眼神望向那双假腿,不由又羞又怒,大声道:“不要拿出来!”
“我给你装。”母亲却好像没听见似的,顾自坐在床边。
“出去,都滚出去!”秋弦冲着下人们大喊,同时一把将母亲的手推开,指着那腿道,“我说了我讨厌它们,看了就让我恶心!”
“你怎么越来越过分?为人的道理都不懂了!”母亲斥了一声,弯腰便要给他装上。
秋弦像一只愤怒的小兽似的弓起腰,朝着母亲撞过去,又将那条腿抢过来,狠狠砸在地上。“没有用的破东西!”他恶声叫道。
“少爷别跟夫人发脾气……”丹娘等人急忙围上来安抚他,却见奚夫人怒极站起,咬牙扬手,正正反反抽了秋弦四记耳光。
屋内一片寂静。
秋弦被打得懵了,脸上很快肿起老高,嘴角渗出了血丝。他从未被母亲碰过一个手指头,如今这重重的责打,竟让他一时间骇得连哭都哭不出了。
奚夫人浑身颤抖,站在他面前,眼里慢慢流出了泪。滑过脸庞,落在衣襟上。起先是隐忍的抽泣,继而则是痛彻心扉的哀哭,下人们急忙搀扶,她却直愣愣地甩开众人,像个孤魂般地离开了房间。
秋弦用尽全力紧紧抓着被子,一动不动地坐着,脸上火辣辣的,眼里却没了泪水。
******
母亲的卧房就在楼上,那天晚上,秋弦躺在床上,又听得那边传来呜咽,一声声压抑哀伤,像是积聚了许多年,终于宣泄了出来。
以前他从未见过母亲流泪。尽管他在不懂事的时候曾经问过她,以前的小哥哥去了天上,娘会不会哭?她也只是蹙眉亲吻他,道:“哭过,但是有了弦儿,便不会再难过。”
他侧身躺着,蜷起残缺的双腿,缩成一小团。
从这天之后,母亲便不来这屋子,好似不想再见到他了。秋弦沉默了很多天,丹娘想来抱他出去玩,他也拒绝了。“去给夫人道个歉吧,少爷。”丹娘好言好语安慰他。
他却还是放不下架子。
就这样,母子两人冷战了接近一个月。他起先还是照样任性娇气,动不动就朝刁难下人,但母亲再也没过来责骂。渐渐的,他变得沉默,也不再吵闹,努力用双手撑着床沿爬到椅子上,自己默默练字背书习琴,可母亲还是没来看一眼。
直至那一个黄昏,母亲从外归来,还未到院中,便因重伤而不支倒地。其时,他正坐在窗前写字,望到了这个场景,惊得叫了起来。
众人将她抬回了房间,上上下下忙碌不停。秋弦想要叫人带他过去,却又找不到闲着的下人,只得自己慢慢下了椅子,抓着楼梯栏杆小心翼翼地跪着爬到了楼上。恰好房门打开,有人端着一盆水出来,见他低着头躲在门口,便朝里惊喜道;“夫人,少爷来看你。”
奚夫人正躺在床上,望到了跪在地上的秋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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