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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爱,谁敢言说-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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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谢助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易总,这样做实在有些草率。和江氏合作,我们之前……”

易子容漫不经心地打断他:“行了。隔墙有耳。”

这样的酒会,任谁听到他们的只言片语,都会扇起一场蝴蝶风暴。谢助理点了点头,勉强不再开口了。

易子容听着江律文条理清晰的陈述,思绪却回到了刚才。

他在顶楼的套房看完了那一叠资料,半晌,终于淡淡开口:“你想要什么?”

江律文靠着松软的沙发,姿态闲适,只有目光如同绷紧的弦:“什么都不要。只是想知道这些是什么。”

易子容修长的手指交叠起来:“她已经拒绝你。其实这件事和你无关。”

房间里弥漫着百合的香味,有些像是露水的味道。喜爱的人爱它淡雅,厌恶的人就总觉得刺鼻。悄然无声,只有时间一分一秒地逝去,相对坐着的两人,倒不像是对峙,更像是各自沉思。

“你如今在红玉有多少阻力,我很清楚。”易子容突兀地开口,“业运和江氏合作,你们可以分享业运在红玉乃至临秀省所有的人脉资源。”

江律文惊愕地抬眼。这个结果委实出乎江律文的意料,他看了看易子容身前那叠图片……那些真的重要至此么?

而易子容的目光陡然锋锐,似乎瞬间看穿了江律文在心里想着什么:“不是它们有多重要。事实上,是她太重要,以至于别的,我都不在乎。而我的事,和你无关,我不希望你再窥探什么。”

他站起来的时候掀起一股旋流,那叠资料便如蝶般旋转着落在纯羊毛的地毯上。

“我无意窥探什么。没有那场事故,大概也不会发现这些……”江律文看着他挺直的身姿,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辩解着什么,“没有直接找微言,我想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我不想伤害她。”

易子容简单地截断他:“那就好。”他指了指满地的纸屑,“这些我不想去管,你会收拾好的。江律文,本质上你还是商人。我想我们的合作会愉快的。”

“喂……”熟悉的声音将他拉回了这个现场,杜微言纤细的手指紧紧扣在他掌心,仿佛要纠缠成错乱的掌纹——

“嗯?什么?”他低头向她一笑,眸心深处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

“你和江律文合作?”

“嗯,没什么。对彼此都有好处的事。”易子容轻描淡写,“走吧,没什么事了。”

他拉着她离开,头也不回。

助理匆匆从后边赶上来,将车钥匙交到易子容手上。

车子开到路上,遇上第一个红灯。易子容漫不经心地拿指尖敲打着方向盘,又侧头看了杜微言一眼。

她今天穿的黑色礼服,领口处的褶皱如同波浪涟漪,轻轻往下一卷,便露出了大片的肌肤。并不是他印象中如雪的一片洁白,稍稍透了些浅红,仿佛这个时节满城的春日飞花般粉嫩。

红灯下的数字正一秒秒变化跳跃。

他骤然俯身,含住她的唇瓣,才触及她细腻温软的舌尖,便轻笑着说:“喝了多少酒?”

“唔,没多少……”脸似乎烧得更红了,杜微言勉力偏了偏头,一手撑在他胸口的地方,“不要在这里。”

他不管不顾,炽热的气息一直游移到了她的胸口,深吻还是轻噬已经不重要了,只是迫得她不得不微微仰起头:“莫颜……你是不是有心事?”

他停下动作,却没有离开她温热的身体,良久,才说:“没有。”

这一晚忽然起了薄雾,车窗半开着,杜微言忽然觉得有雾水悄无声息地落了进来,将他极致英俊的容颜衬出了一丝模糊的光晕,仿佛是水,轻轻一触,就会支离破碎。

她被自己的想法一惊,忍不住直起身体:“莫颜……你会突然消失么?”

他勾起唇角,又顺势将掌心放在她额角的地方,极尽温柔:“小丫头,你又喝多了。”

Chapter 29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杜微言将头埋在厚实洁白的枕头中许久,才想起来这并不是在自己家里。翻个身,身体离床沿还有一臂的距离。不像家里那张床,对两个人来说太过窄小了。他必须常常将她拉回来,免得她摔下去。

她披头散发地坐起来,身边是一套衣服。T恤牛仔裤,再普通不过,就是她日常上班的装束。

原来他在这里,早就将一切都备齐了。杜微言边换边想,门突然就被推开了,她尖叫了一声,半晌才听到门口那人的声音正强忍着笑意:“看你起来了没有——要迟到了。”

看看床边手机上的时间,杜微言呻吟了一声:“这么晚了啊?”

餐桌上照例放着包子和一碗熬得厚实的紫米粥。杜微言伸手抓了一个起来,一边含含糊糊地说:“好了,走吧。”

他异常固执地拉住她:“不行,吃完再走。”

杜微言瞪他一眼,又看了看时间,才想说什么,又被他堵住了话:“慢慢吃。”

仔细想起来,易子容对她真是百依百顺,只有在吃饭上,他从不肯退让。杜微言一直是一个人住,吃饭不定时,有时候工作忙就吃得飞快,仗着年纪轻,从来都不去管胃的死活,偶尔疼起来,忍忍也就过去了。

这个小毛病,她也不曾对别人说起过。只是有天晚上吃得快了,忍不住蜷在沙发上皱起眉头,就轻易地被他发现了。从此以后,监督她按时吃饭、吃饭要花多少时间,他都异常坚持。

杜微言喝了几口粥,忽然觉得对面的目光有些异样,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怎么了?我的眼睛是不是肿了?”

“我以为你会问问昨晚的事。”他摇了摇头,又微笑起来,“不过你好像不关心。”

杜微言抽了张纸巾站起来:“你和江律文的合作么?你们生意上的事,我本来就不懂啊。”她开口催了催他,“快点,要迟到了。”

乌沉的眸子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惊讶,又似乎在意料之中,易子容听到自己轻轻叹了口气,而她脚步急快,并不曾听见。

杜微言心烦意乱地坐在档案室,头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原本以为用玲珑反推阗族语会是一条捷径,谁知真正开始工作才知道——先从玲珑的发音系统去推知阗族语的音部,再揣测形部的含义,最后勉强去拼凑成整个字的意思。这样的程序,每一步都不可缺,不可错,繁琐至极。

一直熬到下班之前,才把这几天的成果归纳出来,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冬天她比太阳暖,夏天她比月亮凉。”(注:引自《格萨尔王传》)

她盯着这句话良久,忍不住又翻了翻整本书,这会是什么呢?难道是男子对女子唱的情诗?

算了,这些明天再研究吧……杜微言看看时间,回办公室拿包,又出门打车回父亲的家里。

红玉的一期开发已经结束,专家们也陆陆续续回来了。杜微言看见小院子的门开着,知道父亲已经回来了,两三步跑回去:“爸爸!”

小院的竹架上已经缓缓爬上了泛着青色的藤蔓,微风一拂,刚刚长出的绿叶沙沙作响。杜微言看见父亲坐在藤椅上,手边是那个他用了很久的宜兴紫砂茶壶。他穿着惯常穿的灰色夹克,背对着自己,发丝间有些斑驳的黑白。

“爸爸!”

显然是杜微言的叫声将他从小憩中惊醒过来,杜如斐回过头,哎哟了一声:“回来了啊?”

“该我对你说吧?”杜微言笑嘻嘻地,就着那个茶壶喝了几口水,“爸爸你都收拾好了么?我去把房间打扫一下。”

杜如斐的目光透过厚厚的镜片望向女儿,笑了一笑:“不用了。有人来都做过了。”

“嗯?”

杜微言看见藤椅边放着一张家政服务的清单,委托人不明,但她脑中陡地闪过一个人,脱口而出:“大概是易子容吧。”

她也不过对他提了提今天要赶回父亲这里帮忙收拾,想不到他这样细心……杜微言脸颊上染上了一丝微红,有些心虚地看看父亲的反应——

而杜如斐重新将目光移回了那本厚厚的书,看了一会儿,又不急不缓地合上,站起来说:“吃饭吧。”

不知道为什么,从父亲波澜不兴的脸色上杜微言察觉出了一丝微妙的锋锐。杜如斐神色淡淡的,喝了一口汤,才慢慢地问:“你和小易,现在关系怎么样了?”

“嗯,很好。”许是被饭菜的热气蒸腾得有些脸颊发烫,杜微言的声音也放轻下来。

杜如斐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倒像是闲聊一样:“我看你现在吃饭的速度倒慢下来了,以前怎么说你都没用。”

杜微言嘿嘿笑了笑,端了饭碗说:“爸爸,我再去盛饭。”

“吃完我和你说点儿事。”杜如斐看着她站起来,脸色有些凝重。

   BBs·JoOYoO.NeT “哦,好的。”

她转身进厨房,才盛了半碗饭,突然听见客厅哐啷一声响,随即是碗筷噼里啪啦落地的声音——杜微言的大脑瞬间空白了几秒,扔了饭碗就往外跑。

一地狼藉。

杜如斐毫无知觉地倒在客厅的饭桌边。

急救室外,杜微言拉住匆忙出来的医生,连声问:“他没事了么?”

她回想起急救车上父亲灰败的脸色,连声音都在发抖。

“没有大问题,高血压引发的心肌梗塞,幸好送来得及时。”医生见她一个年轻女孩子,倒也温和地安慰了几句,“病人要卧床静养很久,你们家属注意吧。”

杜微言坐在床边,看着插着鼻导管吸氧的父亲,这样架势,让她一阵阵地心慌,连近在身侧的脚步声都没有察觉。

易子容的手带着温热的安慰握住她肩膀的时候,杜微言并没有回头,只是疲惫后把身子轻轻往后一靠,任由他把自己圈在了怀里。

护士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换了一瓶药水。单人病房里仪器轻轻地在闪烁,显示着病床上的老人心律还算稳定。

杜微言站起来,默默走到走廊上,又定定地望着隔了一扇玻璃窗的病房。

易子容颀长的身影遮住了她的视线,用轻柔的力道将她揽在怀里,低声说:“他不会有事的。”

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薄薄一层衣料,毫不吝惜地以温热的身体贴紧她,抚慰她此刻的惊恐。

杜微言将头靠在他的胸口,轻轻侧一侧,便听见有力的心跳声音。嘭——嘭——

她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有些恍惚地说:“谢谢你。”

“傻话。我又没做什么。”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轻声说,“要不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

杜微言固执地摇头,长发擦过他胸前,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暗色中的藤蔓舒展。

“至少我不是一个人了……”她喃喃地说,“以前你说十年,我就很害怕,所以宁可不要。”

惊惶无措的时刻,随口说的话,往往才真切地触及内心。

尽管有些语无伦次,可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手上的力道愈来愈重,仿佛这样就可以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易子容微微抬起头,眼前是一片素色的净白墙面。空白如同此刻自己的思绪,茫然而无措,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于是只能暂且抱紧她,贪眷这一瞬的彼此。

已是深夜。城市里星星点点橘色的亮光,将暗夜点缀得半明半昧,有潋艳的奢靡,也有空旷的孤寂。

“你会离开我么?”她等不到他的回应,又轻轻问了一遍。

他只是勾起唇角,吻在她眉心的地方,有些怅然地说:“什么是离开?生老病死……总有尽头。就算不想离开,也总有个结局。”

她在他怀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像是从那个吻里感知到了什么,微微颤抖起来。

易子容重又揽紧了她,静默了片刻,几乎贴着她的耳朵,滚烫的气息拂在杜微言的耳侧:“微言,嫁给我。”

这委实不是一个谈婚论嫁的好地方、好时间。

他说得这样直接和突兀。没有玫瑰和钻戒,连甜言蜜语都没有。

周围是淡淡消毒药水的味道,往来间病痛与生死的折磨,甚至父亲躺在病房里还未曾醒来——

可她点头答应了。什么也没说,也说不出来,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她被他狠狠抱在怀里,也看不见他的表情。那个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此刻用轻轻垂下的睫毛敛去了心事,薄而优美的唇形微微地一张,低唤了一个名字。

可是声音这样轻,像是从他的心底悄无声息抽枝的嫩芽,谁也不曾听清。

哪怕她就靠在他胸前。

杜如斐是在第二天中午醒的。刚一张开眼睛,便看到了守在床边的女儿。他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可怕,连一个音节都难以发出来。只能吃力地抬了抬手,抚了抚杜微言的头发。

杜微言虽然靠着床小憩,却依然很警醒,看见父亲醒了,忙不迭叫来了医生。

医生检查完毕后,只说状况很好,要他卧床静养,尽量不要说话,更不能劳累。杜微言松了一口气,握紧了父亲的手:“吓死我了。”

杜如斐看了她一眼,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易子容走进来,看见杜如斐已经醒了,便低声打了一个招呼。即便是在病中,目光不如往日的精神奕奕,可杜如斐的目光依然紧紧落在他脸上,仿佛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易子容不觉有异,将东西递给杜微言,又说:“你看看,是不是这些?”

杜微言站起来接过,又翻了翻:“嗯,是这些——还有那几本书呢?”

因为杜微言要留在医院陪着父亲,他就拿了钥匙去杜如斐的住处收拾些东西过来。杜微言怕父亲醒了无聊,又特意提醒易子容将放在桌上的几本书一并拿来。

“什么?”他愣了愣,才想起来,“糟了,我忘了。”

杜微言俯身拿热毛巾替杜如斐擦了擦脸,“爸爸,你再睡一会儿吧。”

片刻之后,才抬头对他笑了笑说:“没关系。他刚醒,医生说要好好休息,也不能看书。”

眼看着杜微言拿着毛巾去卫生间,杜如斐的目光重又落在这个年轻男人的脸上,有些陌生,又有几分熟悉,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他有些干涸的嘴唇轻轻动了动,易子容便俯下身,温和地问:“叔叔,你想说什么?”

声音皲裂,如同碎开的岩石,尖锐地擦过地面。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老人的唇形,努力分辨出那个词语——“莫颜”。

眸色在刹那间变幻了数次,仿佛有暗金色的光芒从他纯黑的眸色中破裂而出,他在怔了数秒之后,微微笑起来:“什么?”

杜微言从卫生间出来,甩了甩湿漉漉的手,便看见这样一幅画面:易子容坐在床边,低声对杜如斐说着什么,金色的光线落在年轻男子白色的衬衣上,勾勒出挺拔的背影,不失温醇的耐心。

她等了片刻,才说:“你在和爸爸说什么?先让他休息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易子容站起来,有些歉意:“嗯,我知道了。”

她走到父亲身边,杜如斐在说了几句话之后又觉得疲倦了,靠在枕头上又睡了过去,只是看起来,却苍老了许多。

杜微言带了些忧心,轻轻叹口气。

他牵住她的手,不急不忙地摩挲,力道柔和,叫她觉得安心:“别担心,叔叔不会有事的。”

虽然父亲生病住院,可是照样还得上班。医院那边请了经验丰富的护工,但到底还是不放心,杜微言手里握着笔,始终难以写下完整的一句话。末了,心烦气躁将笔一搁,打算再去请半天假。

走出门的时候有电话声响。杜微言接了起来,竟然是江律文。

此时一切尘埃落定,她和他对话,也没了之前的别扭与刻意,反倒轻松起来。

“爸爸他没事了。谢谢关心。”

杜如斐是因为红玉工作的事病倒的,江律文要去医院看望他,又特意打电话来询问情况。杜微言客客气气道了谢,又说:“过几天吧。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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