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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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门外。

有的东西，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

叶隐自然是一腔的怒火，或许还是愧疚，无处爆发出来，没办法，找一个泻火点，就只能对上一般还想冷眼旁观的沈大公子。

苏小镜对这些不懂，叶隐做了什么，她也无从插手。

她只是看着他每日回来的疲倦，以及眉宇之间，还没遮掩完的暴戾和杀气，心里微微一动。

那片软软的地方，飘过一丝涟漪。

她想，她在固执什么……

又在守候什么……

苏小镜觉得在那个晚上，去找叶隐。

她煲了汤，叶隐很累，她是知道的。

只是，很多年后，她在想，要是那天她不去的话，一切的一切会改变么？

因为已经是晚上七点，“和”已经下班了。

苏小镜一路通畅的走到了三十四楼。

那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是从那走廊最顶端的办公室泄出来的微弱灯光，证明了那里还有人的存在。

像是黑夜中的照明灯，苏小镜心里一柔，慢慢的走了过去。

门半掩着，与灯光一切泄了出来的是一个女人低低的哭泣。

她在喃喃的道歉。

“对不起……叶隐……我不想的……我只是舍不得……他那么小……那么的无辜……我没办法……我没有办法丢弃他不管……纵然我们是错的……但是他……他是无辜的……”

苏小镜一愣，心中蓦地升起一个十分不好的预感。

这个声音，是李思佳的。

而她的哭诉……

苏小镜还没来得及想为什么李思佳这么晚了还在叶隐办公室，为什么她会哭的那么伤心的时候，让她介怀的是叶隐的声音。

那么的黯然，那么的烦躁，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思佳……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为什么在七年之后出现，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清楚……”

叶隐几乎用吼的了。

李思佳只是嘤嘤的哭泣。

“叶隐，我不想的……我没想用孩子来牵制你……只是他……真的是你的孩子……叶隐……求求你……看看他……不要……不要这样残忍……”

“啪——”

这是苏小镜手上的保温杯，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就好像她的心一样……掉在地上，轰然破碎……

黑夜中，似乎有一大片亮光，照在苏小镜的身上。

照的她的心，都是一片的铮亮，也是一片死的苍白。

是了，她一直担心的，害怕的，一直不愿意相信的，终于来了。

早前，在医院看到李思佳手机中的照片的时候，她都有了这个感觉。

只是——

一直欺骗自己，不可能……不可能这么狗血，上天不可能让这一幕发生在她的世界。

怎么可能李思佳的孩子，会是叶隐的，怎么可能……没有这么愚蠢的女配角……也没有……

这么惨淡的女猪和人生……

可是——

哪里知道，生活本来就是一场无厘头的狗血雷剧，不然，她怎么还能期待，破碎的镜子，能重圆。

“小镜……”三张脸同时转过来看她。

门开了。

苏小镜看了一眼焦急的叶隐，他在焦急什么，他眸子中闪烁的不安，又是什么……

苏小镜没有看他，只是把目光投到了身后哭泣的李思佳，还有……李思佳身边冷漠的男孩。

那个和叶隐长得好像的男孩。

一个女人，一个男人，还有一个酷似男人的男孩……

一切，不都明了么？

苏小镜的唇边扬起一抹苦笑，她往后退了一步，她在想，这个时候，她是不是要说一声，对不起，她打扰了。

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

但是，说不出啊，她的嘴唇动动，却什么声音都说不出来。

她只是看着面前的一切，开始想，从来，到现在，甚至未来，她都在梦境中。

一直不愿醒来。

或许，只有这一刻……

是真的。

疼痛，还有无助，都是真的。

叶隐的手伸了过来。

却被苏小镜一巴掌打掉，她无心的，她无心这么用力，这么狠毒，只是那一刻，她脑子一片空空，就这么做了。

她甩开叶隐，冷冷的说道：“不要碰我！”

不要碰她，她怕她现在会崩溃，会不顾一切，会嘶吼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为什么许了她一个温暖的天堂，转身却把她丢弃在冰冷的地狱。

李思佳也走了过来，精致的脸上，长长的睫毛还挂着泪珠，这个时候，她看着苏小镜，轻轻的，愧疚的摇头。

“对不起……小镜……我不是故意……我真的不是……”

不用……

一切道歉都不用。

因为——

事实已经摆在面前。

她不需要怜悯，不需要解释，只需要离开。

“小镜，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那样……”

是不是男人解释的语言，都是一样的。

和小言楠竹一般，撕心裂肺，但是事实都是真的。

苏小镜看着叶隐，轻轻一笑，很感谢，她的嗓子，在这一刻，还能爆发出声音。

“什么不是我想的那样？”她问。

她想的那样，李思佳不是孩子的母亲，叶隐……不是孩子的父亲……

他们之间没有牵连，她苏小镜不会像是一个第三者？

苏小镜冷冷一笑，她居然这个时候意外的没有眼泪。

她的心中，只是有种“果然……”的感觉。

果然，她从到头尾，都是一个可悲的第三者。

从前是，现在也是。

可怜她自己还认为自己是正室，是女主角。

可是，到最后，她才发现，她就是一个可怜的炮灰三啊。

叶隐的手一次一次的往苏小镜的身上缠绕，苏小镜一次又一次的拨开叶隐。

他的眸子中有慌乱，有愧疚，但是就是没有苏小镜想要的否定。

这个时候，她还在期盼什么呢？

苏小镜猛的打开叶隐的手。

“你，不，要，碰，我！”

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苏小镜对面前的男人，冷冷的说道。

不要在碰她了！

她只是觉得好脏！

好累！

这样的人生！

正是好脏，好累！

叶隐的手颓然的垂了下来。

苏小镜在挣脱得自由的那一瞬间，猛的跑了出去。

叶隐没有追，只是看着那慌乱离去的人影，心里尖锐一疼。

或许，有些东西，在这一刻已经改变，已经失去了。

叶隐忽然哈哈大笑，他转过身，看着李思佳，大笑出声。

“思佳！你还是不够了解我！你以为……你以为一个孩子，对我有什么作用么？不要说我现在还不确定是我的孩子，就算是我的孩子……我也不在乎……这个世界上，我在乎的只有她……就算是孩子，我也只要她的孩子……”

叶隐一边说，一边笑，往李思佳那边靠近。

他的口气轻轻，脸上是让人发毛的笑容。

“思佳，你为什么要回来呢？为什么不守着这个秘密，过一辈子，为什么告诉了我，还让她知道了呢？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相信了你……我差点……”

我差点就相信你的归来……只是意外，只是想落叶归根了。

差点就相信，你居心叵测的接近，和我，和沈家没有一点的牵连。

我差点就相信……

你只是一个朋友……

而不是敌人。

叶隐哈哈大笑，他看着李思佳，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李思佳，你想要什么？”

做了这么多，到底想要什么！

88　叛

当一段感情走到了尽头，既然死不是最好的解脱，那么就留下来活着狠狠的恨。

李思佳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这一句话，但是面上，她白玉的脸颊却是挂着一行怜人的泪珠。

“叶隐，你，你就这么想我么？”

叶隐的笑容已经沉了下来，他只是看了一眼李思佳，又看了一眼李思佳身后那漠然的孩子，好像发生什么都和他没关系，叶隐冷冷一笑，轻轻的开口道：“这，难道不是事实么？”

当然不是……

李思佳应该这么说的，但是在叶隐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她居然是说不出任何话来。

最后，她颓然的放下手，无力的叹息道：“不管怎么样，叶隐，你不能否认，阿漠的骨子里流着你的血……”

叶隐看着那漠然的孩子，居然是一笑，口中轻轻吐出，“是么……还说不定呢。”

说着，也不管李思佳瞬间苍白的脸，叶隐大步的跨出门外。

李思佳良久才是找回自己的声音。

“叶隐，你逼我的，我差点就心软，我差一点，就以为我会成为一个好人。”李思佳轻轻一笑，起身擦掉脸上的泪珠，她看着已经走空了的办公室，冷冷一笑。

“小贱种，还愣着干什么，马上给我滚！”

小男孩对于这种辱骂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他没有答话，只是安静的走出房间。

留下李思佳抚额大笑。

她差一点以为自己会成为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甚至……一个好人。

但是，只是差一点。

抬手，李思佳从口袋中掏出电话。

“沈大公子，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苏小镜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茫然的走了好远，才发现，她现在，已经无家可归。

她不想回去叶隐那里，那里只会让她感觉，她是一个卑贱的小三。

一夜之间，她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亲情，没有了爱情……

或许，还剩下最后的友情。

苏小镜拨出电话，想和玫瑰打个电话，得来的却是对方的手机暂时无法接通的消息。

这算什么……

在她最痛苦的时候，身边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手上的电话一震，苏小镜一看，是叶隐的。

想也不想的，她挂上电话。

这个时候，真真假假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很累，很烦，就连叶隐的声音，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是一场折磨。

但是，手机锲而不舍的打着，苏小镜挂了一次又一次，正准备关机的时候，出现了一个陌生电话。

虽然害怕是叶隐的招数，但是苏小镜还是接了。

“你好？”

“请问，你是苏小镜小姐么？”电话那头，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

苏小镜一愣，“我是，请问……”

“我们是警察局。”

苏小镜想，她不算最差，失去了亲情，爱情，至少，她还有友情。

可是，现在发现，她连最后的都要失去。

她看着面前静静的躺着的人，一袭白布覆上了她的面容。

在有一刻，苏小镜忽然不想去刨开那层布，她害怕……

害怕接受这个事实。

偏偏，圆脸的小警察还在旁边说道：“苏小镜，玫瑰小姐遗书上有留你的电话，具体事宜，等我们查清楚死者是真正的自杀的时候，会把遗书交给你……”

“自杀？”苏小镜喃喃出声，转过头，她一脸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小警察，“你说什么……玫瑰自杀？”

似乎是有些不忍，小警察愣了愣，还是点点头：“是的，死者在今天早晨九点十分发现在xx大厦，跳楼自杀……经过抢救无效死亡……”

有没有人说过，漠然也是一种很伤人的态度。

苏小镜看着小警察的漠然，忽然有些暴虐的冲动，为什么，他能这么冷漠的说出一个人的生死。

为什么，他要告诉她，这么残忍的事实。

苏小镜的手指都在颤抖，她不忍也不敢去解开那层白布，她害怕，害怕这一切都是真的。

为什么……

她刚刚受到一个打击还没有恢复过来，上天马上给了第二层打击。

苏小镜没有看那白布下面的人一眼，她只是跌跌撞撞的跑出门，伏在一边，大声的呕吐起来。

眼泪都呛了出来，苏小镜吐得心肝都好像要出来一般。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上一秒还鲜活的生命，在这一秒，就变得这么无声无息。

走廊里忽然匆匆赶来两个人。

一个人，是苏小镜见过几面的张俊，一个是陌生的女人，紧紧的拽着张俊的手，不放开。

一瞬间，苏小镜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从来没有这么有勇气和力量一般，她站起来，飞快的走到张俊旁边。

啪——

用力的，狠狠的一巴掌……

“恶心！”苏小镜冷冷的看着张俊，手指都在颤抖，她的嘴唇哆嗦，但是却是精准无比的说出两个字。

恶心。

是的，很恶心的男人。

张俊被打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着旁边的警察的衣袖，似乎不敢置信，“她……她真的……真的已经……”

这个男人，这个时候还在惺惺作态做什么，看着那因为警察点头而颓然暗淡下去的眼神，苏小镜只是冷笑不已。

还在惺惺作态干什么……

张俊，你不配，你不配！

不配玫瑰那么温柔善良的女人！

你不配！

苏小镜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撕心裂肺的把她心里的话全部吼出来，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扑上去了，和张俊缠在了一团。

这个时候，她为玫瑰感到委屈，为她感到不值得。

她放弃了她的全部，得到的就是死亡和背叛么？

苏小镜不服，更不想这对贱男女，还能在玫瑰死后，这么高高兴兴的来到这个地方，来看玫瑰最后一面。

是来嘲笑的她的痴情么？

苏小镜很想撕碎张俊的那张可笑的脸。

张俊身边的女人几乎是立刻进行反击，张俊拉扯了几次，都没有拉开，最后终于发了狠，把女人推到一边。

“你让我静一静，不行么？”

女人似乎是没有想到张俊会吼她，一时之间呆住了，最后恨恨的瞪了一眼苏小镜，踏着高跟鞋，大步的离开了。

女人走后，张俊颓然的低□子，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而，苏小镜也失去了全身的力量，只是靠着墙，坐了下来。

这一天，她经受了太多东西，以至于，到现在，她只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我家里一直不同意我和玫瑰的事情……”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张俊开口了。

他看了一眼那半掩的房门，好像也不能接受，那么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逝去在他的世界。

“玫瑰的身份，你也是知道的，我家是书香门第，父母都老旧古板，容不得她……”张俊还在幽幽的解释，似乎是对苏小镜，也似乎在对玫瑰。

可是，这还有用么？

苏小镜幽幽的想到，人都死了，解释还有用么？

张俊靠着墙，神情恍惚，“开始，玫瑰怀孕了，我以为可以先斩后奏，以为父母可以接受，但是他们居然说一个在婚前都怀孕的女人，更不能要……”

张俊是一个懦弱的人，所以在父母的以死相逼下，妥协了。

他对不起玫瑰，也对不起孩子。

“对不起……“一声道歉，幽幽的响起在走廊。

“道歉，你觉得有用么？既然不能给玫瑰一个好的结局，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开始……既然你知道你家不能容许婚前怀孕，你为什么要碰玫瑰……”

男人呐，你都没胆给自己的女人披上婚纱，何苦来脱她的外衣？

苏小镜冷冷的站了起来，“你不要说了，说的太多，只会让我更加的恶心！”

她对这个男人已经一点好感都没有，严格来说，她现在对男人，都没有什么好的感觉。

或许，古语说的对，天下乌鸦一般黑。

张俊是，叶隐也是。

没一个好的。

苏小镜慢慢的站了起来，失魂落魄的往门外走去。

身后，幽幽的传来张俊的哭泣声，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恶心。”

真是让她恶心透了。

苏小镜的声音很小，但是似乎张俊还是听到了。

他抬起脸，“是，我很恶心。我软弱，我没用，我害死了玫瑰和我的孩子，可是你呢，苏小镜，你自诩为玫瑰最好的朋友，她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又在哪里？”

我在哪里？

苏小镜想问。

记忆到某天，玫瑰打电话过来，想和她聚一聚的时候，因为父亲的原因，她一直抛到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