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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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他就在想，当年如果他没有强取豪夺，放任苏小镜的母亲嫁给一个平凡的人，她是不是会有平凡但是安乐的一生。

起码……不会早早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还是用那么惨淡的方式。

“爸……”苏小镜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不要丢下我，不要让我一个人……”

“你，不是一个人。”父亲的目光看着苏小镜身后的男人，那个男人年轻，健壮，看着苏小镜的目光，充满了温柔。

这样一个男人，会担当起苏小镜以后的人生。

所以，他是时候退场了。

因为，从头到尾，需要他的人，是那个女人。

那个柔软，善良的女人。

“不要伤心……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父亲在笑，却是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一向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但是在这一刻，似乎要把他平生都没有说过的话，都说出来。

“我早知道，你母亲不在了。我醒过来，也只是为了看看你，过的好不好……”现在看着苏小镜，身边终于有了一个人，愿意为他撑起一片天，他的心愿已经完成了。

余下的……

他要去找她了。

黄泉边，她是不是还在彼岸花中，专心一意的等着他。

他的一生，曾经想过，没有他，她的世界会不会更好，起码不会在人生安乐的时候，客死异乡。

可是，他是多么任性的一个人，纵然是这样，还是只想牵着她的手。

生死不离。

“对不起……女儿……我很爱她……很爱你的母亲……”

她那么的胆小，那么的怯弱，黄泉路上是那么的寂寞，还有寒冷，他害怕，她一个人，会哭。

“我放弃的不是你……我只是想拥有她。”父亲捏着苏小镜的手，喃喃的说着他的抱歉，但是眸子中，那一抹坚定，怎么都无法的移开。

“爸……我……”苏小镜回握着那手心，那么的冰冷，似乎已经没有一点的温度。

她看着那床上的老人，终于是泣不成声。

她舍不得，怎么舍得。

他们才团聚，怎么舍得分离。

怎么舍得……这么快……

那天，夜晚很美，天空中，放起了绚丽的烟花。

苏小镜坐在床边，握着父亲的手，没有说话。

她想，有一种放手，叫成全。

她的身边，已经站了叶隐，她的母亲，却是孤单一个人。

是应该，成全他们了。

那一晚，真的很美，苏小镜看着满天的烟花，慢慢的滑下眼泪。

回忆里，记起小时候。

有一年的除夕，他们一家三口，在大院中，也是这样，相互依靠，看着满天的烟花。

那个时候，小小的苏小镜回头，看着母亲靠在父亲怀中，红通通的烟花火光，映衬了她白嫩的脸颊一片的粉色，她的目光中闪烁着一道道光彩。

很多年之前，苏小镜不明白，那是什么。

现在想想，那应该是幸福，是爱情。

母亲，很爱父亲。

也是这一刻，苏小镜终于明白，为什么问母亲当年的事情，母亲总是温柔一笑。

从来没有恨，从来没有任何抱怨，就算是在最艰苦的时候，也没有一声的诉苦。

因为，不管贫穷，不管富贵，她都是那么的爱那个男人。

一开始，抢夺她的身体，最后却霸占了她的整个心魂的男人。

“爸，我也爱你，还有妈妈。”烟花结束的时候，苏小镜终于回头，对床上那个已经闭上眼睛，嘴角却是带着一丝幸福笑意的男人，轻轻的说道。

是的，很爱很爱你们。

给她生命，有给她整个世界的两个人。

他们为她撑起了整个天空。

接下来，是他们自由的时刻了。

很爱你。

很爱你们。

苏小镜闭上眼睛，轻轻在老人冰凉的额头上覆上一吻。

愿来世，亦成为你们的女儿。

原来世，你们能相拥而眠，或者相守到老，而不是因为她的任性，太早的分离……

原来世，我们的世界只有鲜花和鲜活，没有鲜血和别离。

天亮的时候，苏小镜走出了病房。

看见她，一直等在外面椅子上的男人，站了起来。

他的身体还是冰凉，因为彻夜的寒冷，叶隐的脸色有点白。

但是，这一刻，看着走过来的女人，叶隐只是伸出手，把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抱住，似乎溶入骨血，再也不分开。

“爸走了……”熟悉的温暖，让苏小镜的眼眶发酸，那以为已经干掉的眼眶又是蓦地一酸，掉下泪来。

“乖，我在，我的小乖，我的宝贝，我会一直在。”抱紧怀中的女人，叶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一片晨光，太阳似乎就要升起来，这会是一个好天气。

是的，未来，都会是有晴天。

牵着叶隐的手出来的时候，太阳果然已经升起来了，暖洋洋的照在大地上。

苏小镜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碧蓝天空，心里一片澄净。

她在想，他们此刻，是不是携手在一起了呢。

他们是不是，也像她和叶隐一样，终于穿过云层，见到了漫天的太阳了呢？

交给他们生命，还交给我们幸福的滋味。

人的一生中，感情总是守着别离伤悲的牵制，但是感谢，感谢他们，让我们的人生，从此都不再寂寞。

让我们会哭会笑，会勇敢的面对我们自己，还有我的人生。

让我们在阳光浪漫的时候，能感受到这份幸福还有安宁，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作者有话要说：额……俺觉得吧，父母不管做了什么，只要给你带来了生命，还有希望，他们就值得好好的爱护……愿天下父母安康……愿乃们，都幸福。

86　葬

在一个晴天碧日，苏小镜把父亲埋葬在高高的山岗，和母亲在一起。

她想，父亲是那么的爱母亲，就算死也追着一起过去，那么何必让两个有情人分开呢。

葬礼很简单，父亲一生强悍，又经过些些起落，到最后真正来为他送行的，可悲的没有几个人。

苏小镜是伤心的，正想说话，叶隐却是及时的掐断了她。

“当年，我父亲也是这么寂寞的走的。没办法，你身在低处，只能仰望别人，不能指望别人还像以前那么仰望你。”

苏小镜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看着如今的落寞，还是忍不住心酸一下。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葬礼上来了一个意外的人。

居然是沈起澜。

“沈老师……”苏小镜心里一动，看着男人，从心里笑了笑。

没想到，沈起澜会过来。

沈起澜点点头，走过来，完全无视叶隐，摸了摸苏小镜的脑袋，轻声道：“照顾好自己，不好太伤心。”

“……嗯。”那掌心的温暖让苏小镜眼眶一热，除了乖乖听话点头，没有其他动作。

沈起澜还是笑得温柔，只是在看见身后的来人的时候，眸子微微一冷。

“哟，小弟，你也在啊。”

苏小镜并不认识面前的纨绔子弟，但是依着轮廓，和沈起澜形似三分，应该是沈家的人。

还没张口，叶隐已经不露痕迹的挡在了来人面前，“沈大公子……倒是好久不见了。”

原来，是沈家传说中的扶不起阿斗的大公子，苏小镜愣了愣，看着叶隐的防备样子，敢情，这沈大公子来着不善？

“叶总，幸会。听说你老丈人，严格说是前老丈人过世了，嗨，还别伤心，人死不能复生，况且……”沈家大公子嘿嘿一笑，“叶总应该开心，不是么？”

叶隐浓眉微微一蹙，“沈大公子，在死者面前，还是尊重点。”

“喔，好好好……反正，当时啊，一心一意想断了苏家生路的又不是我……”沈大公子挑拨完毕，送完花快乐的走了。

苏小镜只觉得掌心一冷，她最不愿意想起的事实，还是被这个人生生的挑开，一一的摊在了她的面前。

“小镜……”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叶隐过来反手捏着苏小镜的小手，眉眼中带着愧疚，“小镜，别乱想……”

苏小镜却是摇摇头，“我没有乱想……”

因为，她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父亲的落败，从某种程度上说，不是无辜的，和叶隐家当时一样，他们都在官场中走到了一条死胡同，但是是不是因为是爱人，是亲人，所以格外的亲密，所以才更加的不能容忍他们的背叛。

苏小镜总是在午夜梦回想到，如果没有叶隐，如果她没有爱上叶隐，如果没有被父亲发现，如果……

有千千万万个如果，但是现实是，那些真的只是如果。

她后来的生活，血淋淋的世界，却是存在的。

苏小镜没有再说话，忽然掌心一暖，她的手上被塞进一团毛茸茸的……小兔子手套。

抬眸，沈起澜笑的一脸的从容。

“天气冷，手都冻红了。”

在这一刻，苏小镜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一个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对女人好，尽管这个女人还真的没有那一份心思。

苏小镜在想，现在，她是不是要开始避嫌了呢。

心中这么想着，手上微微一重，叶隐的手隐隐用力，捏着她，都有了微弱的疼痛感。

“回去吧。”但是，最后，他什么都没有发作，只是牵着苏小镜，朝山下走去。

留下沈起澜，推了推眼睛，没有看向苏小镜，倒是看了那边的沈家大公子一眼，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挑起一抹微微的笑意。

回程的路上，苏小镜很累，没有怎么说话。

只是觉得有些恍惚，自己最亲的人，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生活，她是茫然无措的。

叶隐拉过毯子，轻轻的给苏小镜盖上，说道：“累了么，累了就睡一觉。”

苏小镜拽着那小兔子手套，暖暖的，绵绵的，真的觉得有莫名的困意浮上心头，这么一想，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也是睡了过去。

留下叶隐，看着那苏小镜熟睡了，还拽得紧紧的小兔子手套，眸子间一冷。

沈起澜，沈大公子，他都记住了。

黎格的手刚刚碰到沈圆圆波澜壮阔的软绵绵酥胸的时候，电话响起了。

沈圆圆一寒，前次被打扰的不好回忆，又是猛的回到了脑海中。

当下站起身来，拍开黎格的狼爪，恼羞成怒的跑回了自己房间。

黎格已经几天没有吃到肉了，好不容易到手的鸭子，又飞了，他的心情只有那么的欢畅，接过电话，看了一眼，“老二啊，又是什么事情？”

尼玛怎么这么二，老是在关键时候找他。

叶隐没有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黎格，沈起澜以前见过苏小镜么？”

黎格愣了愣，“你问这个干什么？”

叶隐惦着手中的酒杯，看着外面的一片黑暗，心头忽然想到了白天沈起澜旁若无人的温柔，口气阴森，“只是有些感觉罢了。”

黎格想了想，才是说道：“资料上倒是没有说……不过想想，你老婆一直被养在高塔，见过的男人就你一个，当然除了她老爹，不然也不会瞎了眼睛，看上你……”

“嗯？”叶隐语气一愣，黎格又是打哈哈，“哈哈，开个玩笑。不过说真的，要说你老婆和沈起澜有什么交集啊……让我想想……好像有一点……对了……”

黎格拍拍大腿，他是说他忘了什么。

“我想了了，沈起澜和苏小镜唯一的相交点了……”

叶隐挂上电话的时候，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怎么给忘了，苏小镜的外婆没有过世的时候就是住在这个城市的。

那个时候，苏父偶尔一次出差，碰上了还是学生的苏小镜妈妈，当时就强取豪夺了，后来，苏母嫁给了苏父后，虽然因为苏父的原因，不常回家，但是……

这里真的是苏小镜来过的地方。

小的时候。

而很巧的是，沈起澜的母亲，是这个城市舞厅的一个舞女，沈起澜在这里度过了他的少年时期。

这样一想，似乎明白了。

沈起澜，似乎见过苏小镜。

曾经。

只是——

叶隐看着床上，因为疲倦，已经沉沉入眠的女人，心中一柔。

“苏小镜，我很庆幸，你以前是被锁在高塔里的公主。”

因为也只有这样，你的人生中才没有过多的男人。

所以，你当年看到了我，就只是认准了我一个人。

“大哥。”沈起澜敛下眸子，恭敬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哎呦，这不是小弟么？”沈大公子放下手中的酒，哥俩好的拍了拍沈起澜的肩膀，“来，好久没有和小弟喝一杯了，来，坐过来喝一杯。”

沈起澜笑笑，似乎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弟弟，听话的坐了下来。

“怎么了，看你一脸勉强的笑容，是不开心和大哥喝酒了，还是为了其他什么原因？”

沈起澜闻言，微微一愣，好半天才是说道：“没有，大哥，你多想了……只是有些感伤罢了……”

“因为女人？”沈大公子贼贼的靠了过来。

沈起澜的回答是直接的灌了一杯酒，没有再说话，眉眼之间，却是一片的哀伤。

“坊间都说你喜欢那个苏家丫头，我今天去看了，长得一般嘛，最重要的还是叶隐那小子护着的，怎么了，真的看上了……”

沈起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是给沈大公子添了点，才是笑道：“我们这样的人，要怎么样的女人没有，只是很好奇，叶隐那么冷心冷清的人，会这么护着一个女人，还是他的前妻……”

“谁知道呢……”沈大公子似乎是没有什么耐心听这些情啊爱啊，拍手，几个漂亮的女人走了进来。

“别说哥哥不照顾你，来这是我们这边新出来的嫩模，长得白，奶子也大，玩着爽呢……”

“大哥……我不……”沈起澜连连推迟，但是沈大公子却是拍着他的肩，说道：“哟，还给哥哥客气啊，看你这个样子，一定很少尝鲜，今天哥哥就给你几只鲜尝尝……”

沈起澜见到几个嫩模，似乎也是迷了眼，一时之间，居然没有说话拒绝。

沈大公子见状，又是嘿嘿一笑。

谁说沈起澜没有弱点的，没有弱点，他沈大公子也要制造弱点。

他沈大还不信了，一个男人，真的就过得了美人关。

给那个聪明的嫩模使了个眼色，对方很是上道，很快的贴着沈起澜，靠了上来。

沈起澜没有拒绝，任嫩模白嫩的手臂缠上他的胳膊，只是眸子微微垂着，那里面，一道厌恶和冷意闪过。

作者有话要说：额……现在已经明白了，男配到底怎么看上女猪的吧……好吧，这周双更倒次为止了……以后还是日更吧……心情爽，就双更……

87　谁

苏父的逝去，给了苏小镜很大的打击。

好像平白的失去了可以活下去的力量，苏小镜陷入了精神迷茫中。

公司那边，她是不去了，现在似乎也没有去的理由。

从一开始，她幻想的生活，到现在，似乎已经终结，她实在不知道自己努力下去，到底会走向什么方向。

起码，这个方向，和她预料的很远很远。

沈圆圆和何小谢在这个期间，都来看过苏小镜，但是无一例外的，没有亲身体验过那种疼痛，他们不会了解，这种希望太大过后的失望多心伤。

但是，纵然是这样，苏小镜偶尔还是会笑出来。

她只是一时迷茫，从心里来说，她是希望自己的父母生未同衾，死同穴的。

那一日，她站在窗前，看着街上的迎宾树上开始抽出点点绿芽，这个时候，她猛然明白，春天到了。

而希望也降临了。

苏小镜决定出去走走。

叶隐这段时间都很忙，听何小谢说过，“和”现在和沈家基本上是对上，尤其是叶隐，发狠起来，何党都没拦住。

苏小镜自然是知道为什么叶隐这么狠的原因，那天沈大公子莫名的一句话，伤了苏小镜内心最软最疼的地方，虽然后来，她自己告诉自己，已经忘却，不要因为是亲人，是爱人，就对对方苛求，但是回来之后，苏小镜还是把叶隐关在了门外。

有的东西，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