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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片绚烂的云霞-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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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黄沉默下来,老头拽着小女孩儿出去了,二徒见师傅没注意,冲着牛黄眨眨眼,一撒手,噼里哗拉的一大迭瓦片狠狠砸在架子床上,顿时灰尘迷漫。老头闻声冲了进来,见渐渐散开的灰尘中,原先神气傲立架子床已塌陷,一长根砸断了的雕花镂空的床架子,颓败的斜撬起冲着空空房顶。“哎呀,我的妈呀!”老头儿失声叫起来:“祖上传下的,这下全毁啦,赔,你们赔我!”,师傅大喝一声:“老二,怎么回事?”,“我正托着瓦,不防一粒灰尘飞进了眼睛。”二徒故作丧气的望着师傅。师傅无奈摇摇头,忙下来劝老头儿……
晚上,牛黄把此事讲了,周三心不在嫣的听着,一笑:“不当官不知天高地厚,这类事天天发生,”,见牛黄瞧着自己,周三摇头说:“基层这些大爷的小动作多着哩,怪得你想都想不出;公开批评吗?说了等于没说,过几天照样。都是户主投诉,又没有真凭实据,顶破天扣奖金,反正你又不能开除,说多了只会给自己添麻烦,成为自个儿的对立面。不公开批评吗?爷们又处处给你摆烂摊子,善后工作更难做。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敲打加敲打算啦。”
牛黄不禁笑道:“怎么一当官,周主任也是这样搓包包散哟?”
周三也笑了:“不这样没法工作啊,真的,我算知道了原先王主任的苦衷。就说你那个师傅,脾气倔得精怪,他的徒弟,只能自个儿处罚;组织上要处理的话,他非跟你闹翻天,还来不来点玩罢工。老头儿人缘好,有号召力哩,他一闹,别的师傅一定跟着起哄,你往后自个儿瞧吧。”,牛黄摇头说:“这哪行?不是就没有王法了么?”,“你呀,还是公司坐办公室那套思维。”周三站起来,给他倒杯开水,再坐下慢条斯理的说:“这不行呀,牛黄,要沉下去,就彻底沉下去。只有这样,你才会在鄙视厌恶中,真正发现工人们闪光明亮的东西。”
周三摔着那条自殘的左胳膊肘儿,哈着气:“这鬼东西,一有麻酸疼明天准下雨。牛黄,明天不要上房顶了,这样危险。”,牛黄淡淡道:“谢谢,叫我当逃兵?你可真好呀。”,“算啦,上次你老妈找我,怪我不让你坐办公室而喜欢上爬房顶,这……嘿,咱哥儿们,怎样说呢?”,
二人就背靠背的躺在各自床铺上,想各自的心事。
牛黄掏出蓉容的来信,津津有味的读着。蓉容告诉他:……自己现在村小学代课,一切安好勿念!上次寄的糖果收到了,村小学的老师们都尝到啦,直夸呢?……最近,形势紧张,风雨欲来,风声鹤唳……听说天安门广场暴徒示威打砸枪,杀人放火,中国又是怎么啦?会不会影响到现在农村的知青回城?……唉,人各一方,书信传情!好好保重罢……纤秀的字迹,宛若蓉容在耳边娓娓而谈。牛黄收好信,抓过床头边堆放的书本,掀开当作书签的纸条,默默接着上次未读完的章节读:“……葛利高里轻轻地支撑着充满了疲倦的甜蜜声音的身体,回到内室去啦。他睡下去。觉得嘴唇上还保留着姮克西尼亚嘴唇上的咸味。脑子还念念不忘那个哥萨克妇人拚命要求爱抚的身体,以及身上的气味……”,他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
深夜12多钟,宿舍的门被猛然拍响。
楼上楼下都被惊起,牛黄开了门,满眼是雄纠纠背钢枪的解放军,戴大沿帽的公安和箍着红袖章的纠察。“紧急检查,出示证件!”,牛黄和周三掏出证件,一位军官模样的军人接过,仔细检查,又用强光手电茼照照二人的脸,仿佛屋子里大开着的灯光不够明亮。军人将证件还给二人:“睡吧,锁好门防盗!”,一群人又湧上了二楼。有收容所工作经验的牛黄周三相互望望:恐怕跟近日传说的天安门事件有关,什么人漏了网?值得如此行师动众,草木皆兵?嗨,不过又是伟大的无产阶级专政示威罢啦,“哈”周三打出个长长的哈欠:“拉灯,睡吧!还要上班呢?喂,牛黄,你们明天继续上房,知道不?”,牛黄早打起了响亮的呼噜。
又有人猛烈敲门。
周三咒骂着,热得汗流浃背的爬起来开门,是楼上单身宿舍中牛黄的二师哥。二师哥满面惊恐:“遭了遭了,贺年片被抓走啦。”,“什么贺年片?”蒙头大睡的牛黄被周三叫醒,一面曲着惺忪的睡眼,一面问:“谁是贺年片?”,“我、我的女朋友。”二师哥急得咕咕嘟嘟的,话只在嘴巴里打转:“怎么办呐?周主任,快想想办法吧。”,周三也未完醒,眯缝着眼搔着自个儿全身,不耐烦的问:“谁是贺年片嘛?我记得我们工区没有一个叫贺年片的人嘛,你是不是搞错啦。”,二师哥更着急啦,更语不成串:“是我的女朋友,在屋子里睡觉,被抓走了,说让单位和街道出证明去收容所领人。”
二人这才听清楚了,不禁又惊又恐:周三大会小会打招呼,工区又是出通知又是传达公司'精神,职工单身宿舍严禁留宿外人,出事自行负责,还要扣本月奖金。没想到严令之下,平时吊儿郎当的二师哥居然就把女朋友偷偷留宿在自个儿宿舍;二人知道,一个年轻女子要是进了收容所,不死也要脱层皮。那熟悉而殘酷的一切,无不吞噬着女孩儿的自傲无知和清纯……牛黄怒道:“你自己要倒霉也就罢了,为何牵连到无辜?”,二师哥抖动着手,连连求救:“老四,周主任,快想想办法吧,我错啦,再做检查不迟,可现在先救人呐。求求你们!”
三十、
第二天天没亮,二师哥拿着周三开的单位证明,屁颠屁颠的忙着救人去啦。
周三牛黄一商量,决定再趁热打铁对楼上单身宿舍突袭检查,以免再出现昨晚之事。一间间敲了去,将一个个睡意正浓的男女青工吼起来坐着,二人打着手电茼四下探查,还好,没出现问题。当工人们领了当天工作任务,正要纷纷离去,周三又给大家打招呼,牛黄苦口婆心的讲解着,配合着,没想到召来哄笑:“赵阳自个儿运气不好,关我们什么事?”,“他那是正搂着女朋友使劲儿啃呢,没听见检查声,活该他倒霉!”,“嘻嘻,管天管地,还管得着人家爱啃谁?吃饱了撑的。”,一时,二人气得花容失色,噎喉无话。
果然,当工区在公司督促下,做出男青工赵阳(二师哥)停职检查决定,伍师傅不干啦闹起了情绪,牛黄进退维谷了。周三说:“你找伍师傅好好谈谈,好歹不要出头逞能,他顺了,这决定执行下去了,对整个工区的青工是很大的影响。”,谁知师傅竟迎面啐道:“好你个老四,不但不听师傅的话,还帮着工区说,我不要你这个徒弟罢啦。”,一旁的师母慌了,拉住老头子往后推,扭身招呼牛黄:“老四,你坐呀,别听你师傅的,他这猫儿毛脾气,发了就算啦。没说你,说的是老二呢。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公司和工区再三号令老二他不听嘛,他犯了家规国法嘛,你死老头子还护着干嘛。”,师傅挣脱被老伴牢牢拉住的双手,涨红着脸吼叫:“你知道个啥?咱男人家说话,办大事儿,不用你多嘴,滚一边去。”
争吵间,师母子到底被激怒了,气得将桌子一拍:“好,不用我多嘴,看你个死老头子谁给你弄饭?谁给你吃药?我们娘儿俩回娘家去。”,师傅女儿春兰正悄无声息的站在门边,冲进来抱住母亲,娘儿俩啜泣起来。牛黄手足无措,还好,大师哥来了。大师哥就像算准二个老人要吵嘴似的,拎着个大酒壶准时出现啦:“师母、兰妹,师傅好!”,师母像见了亲人一把抓住大师哥:“鹿茸,你来得正好,我们娘儿俩正要回娘家,不和这老神经过啦。”
大师哥胸有成竹的笑笑:“老夫老妻的,发发牢骚罢了,不要再说让人听了笑掉大牙的话啦。”,他走近师傅,旋开壶上的盖子,一股酒香立刻荡漾开来。“师傅,纯东北红高梁棵子烤的,我昨天才托人从家乡弄来的,你嗅嗅,味多正。”,老头子真的俯下身子,凑近嗅嗅,转怒为笑:“好酒,好酒哇!来,倒出来,我先尝尝。”,牛黄瞟见,大师哥倒酒时瞧春兰的眼神很怪,春兰呢,瞅大师哥的眼神也很怪……
老头子品了好酒,满心欢喜。老头子通红着脸,喷着酒香喃喃道:“唉,老罗,虎落平川罗,想当初,我伍天龙的徒弟纵横天下,谁敢处罚?民国三十三年,那个斜眼的什么国民党市党部池书记长,说你们六师哥抢了他舅子饭碗,要怎么、怎么做?……”,牛黄与大师哥相视一笑,老爷子话一多,就说明他心情好转,这事儿也就默认啦。“……老啦,不中用罗”老头子躺在凉椅上,慢慢发出了呼噜声。众人也不喊他,知道他这种喝早酒的习惯,一会儿就醒,而且精神焕发,带领徒弟们一样工作。
不知怎的,牛黄觉得春兰花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像极蓉容,同样的青春年少,只不过蓉容的眼睛纯静明朗,而春兰的眼睛却眼波迷漓,像蒙上了一层雾。
二师哥的女朋友,终于在费了不少周遭后,被双方相互指责互相瞧不起的家长接了出来;同时,公司和工区下达了他和处罚通知决定。这事儿在公司和工区影响极大,立刻,青工们自由散漫不听号令的风气,有了根本性的收敛。周三自然十分感谢大师哥和牛黄,三碗四碟的请伍师傅和徒弟,狠嗟了一顿。同时,牛黄接到公司小肖打来的电话,告诉他:据可靠消息:近期内形势将有巨变,叫牛黄周三不要乱说乱动和乱走,守好自己这一摊子,静候其果。
牛黄想起了刘海,对周三道:“难怪这几天报纸广播的吼声有些空空的了?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民的忍耐已到了极限,看来一场大的变革已逼近啦。”,周三说:“唉,变革罢,不变革也罢,变来变去还是人民遭殃受苦?老子又有好久没吃肉啦,连下季度的肉票都提前用啦,妈的,再这样下去,中央和地方一同完蛋,还革啥子命哟?”
晚上,二人就没再像往日那样外出,时不时的溜到工地检查,或是诗兴大发,跑到有山有水有绿树繁花的地方,对景赏月,临渊慕鱼。而是处理完当天的工作事务,抑或回家看看,就赶快回到宿舍,仔细关了窗门,捧着那架新买的黑色晶体管小收音机,躲在十月初的夜空下偷听港台广播和**或BBC晚间节目……
十月五号深夜,周三仰天躺在床铺上想着自个儿的心事,牛黄照例小心翼翼的扭动着收音机旋钮,将波长调到港台频率,一阵低低的电流声响过,一个浓郁的男低音传出“……据可靠消息,中共今天抓捕了江青四人帮……”,牛黄惊讶地对周三招手,周三忙溜过来,二人将收音机凑近耳边,男低音越来越清晰:“北京学生和军人冲进江青住地,搜查出了毛泽东让江青当党主席的秘令……”,二人面面相觑,这确是一个惊人的消息,其政治意义具有爆炸性。可惜电流的干扰声却越来越浓,男低音无力而模糊的咕咕嘟嘟,终于完全消逝了。
虽然还并未完全感受到这事儿的历史性和重要性,二人却由衷的感到一阵兴奋:看来,这就是小肖说的形势巨变。牛黄道:“明天上班后打电话问小肖,顺便把这事给她讲。”,周三搓着手担心地说:“怕不要忙哟,这消息真不真?港台和**加BBC,出于政治原因还不是一样宣传造谣?”,牛黄摇头回答:“我看是真的。”,他把那日遇到刘海的事讲了,周三还是不相信:“刘海不过是和今天的中国许多人一样,对时局不满罢啦,还是稳重一点好。”
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便和衣倒在床上,闭着眼你一句我一句的咕嘟,不觉迷迷糊糊睡去。天快亮时,楼上的男青工做梦翻腾,“咚”的声跌到木板地上,将睡眠一直不好的周三惊醒。“梦到鬼了哟?天都还没亮。”他咕咕噜噜地爬起来,掀门出来就着水龙头,用泠水淋着自个儿的头。一回头,周三呆住了:牛黄的二师哥正贼眉鼠眼的缩在楼梯口望着自己,脸色慌乱。“干啥?贼头贼脑的”周三喝到:“天都还没亮。”,“我、我想出去跑步;不,我想上厕所。”,“厕所在楼顶,你到底干啥?”见这厮言不由衷,周三更怀疑了,挂着满面水珠向他走去。没想到他身后花裙子一闪,一个人影慌里慌张的窜进了他的单身宿舍。
周三紧追而至,在他宿舍门后,看见了吓成一团的抱着脑袋瓜子的二师哥女朋友。
周三这一气非同小可,处也处罚了,酒也请喝了,公司和工区都知道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仍旧我行我素……周三一把揪出那抖成一团的女孩儿往门外一摔,女孩儿跌倒在地上又羞又疼又怕,便“哇”的声哭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二师哥一步上前挥拳朝周三狠狠砸去。周三随手一拦,不防二师哥身高力沉拳重,一下被砸倒在头上,“咚”的下也倒在了地上。周三爬起来恶狠狠的就扑上去,二人扭到一块,那女孩儿却趁机爬起来,悄悄地跑了。
自然,青工们都醒啦。出乎周三牛黄意料之外,待醒了的男女青工们弄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便纷纷指责二师哥,骂他说话不算数,是小人,偷偷的鬼子的干活打枪的不要,搂着女朋友要真出个什么事,大家都脱不了干系云云。群众的眼睛真是雪亮的,群众的力量更可怕,二人看见不以为然的二师哥在大伙的指责咒骂下,颓丧的站着脸色由青变白,再由白变青,浑身感到说不出来痛快。此时,天色大亮,奇怪的是阳光居然早早钻出了云层,温柔敦厚的洒落人间,那黎明时的天空,便像绽放的五彩花朵,姹紫嫣红了。
一阵口号远远的传来,越来越清晰:“打倒王张江姚”,“拥护中央决议”……
牛黄与周三兴奋地相望一眼,牛黄用力一弹指尖:“怎么样?”,周三连声道:“好事呀好事,上班就给小肖打电话吧。”,青工们莫明其妙的听着口号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近,终于,举着无数匆忙写就的大横幅标语的师生们出现了;他们兴奋地挥着手喊着跳着,像一股股洪流,卷过黎明的大街,卷过清晨忙着上班的一个个目瞪口呆的人们,向市府所在地涌去……
周三不客气而果断地签发了二师哥的停工检查通知,伍师傅这回总算识大体顾大局,没吵也没闹,而是默默的带着徒弟们继续工作。二师哥本来还指望着师傅像上次那样出来说个话,表个态救出自己,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众叛亲离的二师哥只得失望揪着脑袋瓜,坐在办公室写检查。可怜脾气和胆子都很大文化却很小的他,抓耳挠腮的好几天,白纸上没留下一个字。无奈找到四师弟帮忙。牛黄又当着周三,二人联手再往实地里使劲捶打,直捶得二师哥指天跺脚的发着毒誓,保证说下次再犯不用周三牛黄发话,自个儿便拎着工具走人云云,牛黄这才一挥而就,二师哥笨拙的签上自己大名,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递给周三主任,总算又重新拎起砖刀和抹灰板,随着师傅和师兄们爬房顶去了。
形势变化巨大,虽然公司还是那个公司,人还是那些人,但大伙儿发现,公司所发的文件和通知的提法全变了;杀气腾腾一天到晚聒噪的高音喇叭拆除了;原小王主任为首的造反者蔫啦,夹起了尾巴逢人绕着走。这不算,公司紧跟着召开了大会,对本单位的四人帮份子进行揭批。小王主任一行七人被勒令垂头弯腰站在主席台上,接受姚书记和一连串上台发言的干部和工人师傅的痛批。最后,姚书记代表公司党支部宣布:以原小王主任为首的七个四人帮份子,错误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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