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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点儿颜色看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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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梧桐私语
楔子 日记三则
5月5日,天气晴
今天我和王白白(伯伯)家的小胖打架了,他说爸爸不是我爸爸,再过几年,我和妈妈就要被赶出家去。我觉得他是古(胡)说,可是妈妈哭了。
我想,或者我不能买那个变形金刚了,小胖说,买那个的钱够穷人吃一个礼拜,我不是穷人,可小胖说我被赶出家门就是穷人了。
我拿了能买变形金刚一只眼睛的钱买了个储xuguan,猪形的,很丑,我希望我早一天把它装满。
12月25日,大雪
圣诞节,宿舍里就我自己,这个时候,那群家伙大约都在陪女朋友过节。本来我也买了份礼物准备送她的,一条水晶项链,那是我打了三个月工攒下的钱。可现在,那条项链原封不动躺在我抽屉里。我看到那人送她的礼物,也是项链,一看就是比我这条贵许多的。
我看着她接了礼物,她脸上带笑,眼睛弯弯的。
2月8日,大雪
大年夜,我出了火车站,迎面走来几个计程车司机,我朝他们摆摆手。从车站到我家就一公里远,我宁愿走路回去。
如今的我年薪不菲,却被同事在背后冠名乐死抠。我就是抠,我抠不过是因为我要娶一个人做媳妇,而那个人,事儿多不说,并且特别擅长花钱。
以上分别摘自乐明申8岁,22岁和27岁的日记。
Chapter1…1
如果有天,你的手机微信突然蹦出条消息,说你有条QQ离线信息,你登陆QQ,发现是个很久没联系过的QQ好友发来的,内容是“招工(日薪180),具体联系138XXXXXXXX”的时候,你是不是会以为这位许久没联系的好友QQ被盗了呢。
七月,宁州的太阳大的出奇,路上的行人被热气熏成一个个扭曲的形态落在窗玻璃上,陶心诚坐在咖啡间里吹着凉风,收到上面这么一条信息,她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人,不紧不慢按着如下回复:高于时薪500的,再来老娘这招摇撞骗吧。
然后她退了QQ,顺便连微信也一并退了。
“你说你遇到的相亲男极品?”
“是。”坐在她对面的女人眉毛蹙着,说话时眼神满是忧郁。这样的人,陶心诚见过许多,来找她治病的人基本都这样。
她翻开桌上的本子,看之前的记录。
“相亲男才见面问你对无性生活有什么看法?”陶心诚动了动手指,她手里的圆子笔头随着她的动作做着伸缩动作。
在安静的咖啡厅角落,原子笔的“咯哒”声音有点儿明显。
对面的女人皱了皱眉,点头,“那是第一个,第二个是上来就问我有没有房产,收入多少,这个还算好的。最让我受不了的是第三个,他人不错,家庭背景什么的和我都合适,我们见了几次面,我挺动心的,可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冲着我朋友才来和我相亲的。我朋友眼光高,瞧不上他,那人是想让我帮他牵线搭桥。”
女人露出个苦笑,“去吃饭要我付钱这种事儿都不极品了,后来我知道了他的目的,就把那人电话QQ都拉黑了,可陶医生,你知道吗?他后来打着我的旗号去骚扰我朋友,说是我把我朋友的地址告诉他的……”
嗯,是挺极品的。陶心诚点头,“所以因为前几个相亲对象是这样的人,你对相亲产生了恐惧?”
女人点点头。
“你这是正常的恐惧心理,属于社交恐惧的一种,起因不过是频繁的相亲,再加上频繁地遭遇奇葩而已,算不上心理疾病,只要放松一段时间就好了。世界上的好男人多的是,就是在这个年纪剩下的好的少而已。”陶心诚合起本子,“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真的吗?”女人不信。陶心诚拍拍她的肩,“真的,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
陶心诚是个心理医生,入行两年,业绩不好不差,特长是疏导女性心理问题。
刚刚的女人是她今天负责的病人。目送着女人出门,陶心诚没急着走,她拿出手机,边低头查着号码簿,嘴里边哼着小调。
日光照进咖啡厅的窗,室外的气温又升高了不少,马路上行人又少了。陶心诚叫了续杯,端着咖啡,她拿出手机给那人打电话,“任务完成了,请我吃饭!”
陶心诚在和乐明申邀功,今天的病人原本是乐明申的,可那位女病人每次见乐明申就像是饿狼见羊,眼放蓝光的,陶心诚毛遂自荐,主动揽下了这个活。
她和乐明申是认识了许多年的朋友,从认识乐明申那天起,帮乐明申挡刀这种事她没少做,陶心诚自诩是乐明申的福星,乐明申也默认这点。
陶心诚不知道,她这个福星,是被乐明申打了引号的。
她总热心的帮乐明申,可是多数时候,总帮成了倒忙。久而久之,乐明申也只敢把那些不会太用得着脑子的事情拜托给她,譬如今天的女病人。
“啧啧!厉害啊!”
“那是,怎么谢我?”陶心诚踢着脚尖上的鞋子,得意洋洋。
“成啊,地儿你定”他说。
“可别太贵!”他又补了一句,隔着电话,声音显得一惊一乍。
陶心诚笑着说“好的好的”,然后说了个地儿,贼贵一地儿,她听着突然沉默下来的电话,很愉快的按了off键。
他们都说乐明申特抠,陶心诚倒没太多感觉,有时候她觉得了,也是像这次这样直接忽略的。
咖啡厅正对着宁州最大的一处CBD,高楼林立。陶心诚在咖啡厅里坐了会儿,喝完杯里的咖啡,起身出了咖啡厅。没到和乐明申约定的时间,陶心诚打算就近骚扰一下应英。
应英是她表妹,女汉子性格。大家都说陶心诚这位表妹是见面不如闻名,没见面光听名字,多少能让男士们联想到西厢记里娇弱的崔莺莺,见了面,但凡是个男的,那真是一点儿想法都没有了。
应英的公司就在这片CBD里的一栋,陶心诚在他们公司那层出了电梯,刚好目睹了应英是怎么让一个男的对她一点儿想法都没有的全过程。
“这是你交的市场分析报告?你家的市场总共就三家企业啊?菜市场卖猪肉的摊贩竞争都比你这报告写的激烈!别没事儿给老娘玩什么三足鼎立,老娘要看群魔乱舞!”
想起刚才自己回的那条QQ信息,陶心诚觉得她自称“老娘”的这个毛病都是被应英传染的。
男职员怀抱着文件夹,表情委屈的离开,经过陶心诚身边,陶心诚拍拍他的肩:“好好舞。”
“饱汉不知饿汉饥,你这幸灾乐祸的毛病就不能收敛点儿?”看到陶心诚,应英没好气的拉着她进了办公间。
应英在一家杂志社工作,负责渠道宣传,是个小头目,有自己独立的办公间。
陶心诚进了办公室,拿起桌上画着美人头的一本杂志,遮住自己一只眼睛,“没办法,爹妈给我黑色眼睛,就是为了让我看遍人间疾苦。”
“定语加上,别人的疾苦!人间疾苦这词儿和你没半毛钱关系,轻易套瓷要交钱的!”应英倒了杯水给陶心诚,“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我在巴黎春天看上俩包,定不下来选哪款,你帮我去看看?”陶心诚眨眨眼,一副无辜脸。
于是,一小时以后的应英坐在巴黎春天一楼的皮具专柜里,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个叫陶心诚的女的一手拎着一个包,搔首弄姿,二十多分钟了。
有人说陪女性朋友逛街很痛苦,应英觉得说这话的人挺不知足的,他们是没陪陶心诚逛过街,明明有钱,却总说不能乱花钱,不乱花就不乱花吧,可你别有选择困难症啊!
应英打个哈欠,希望天上突然炸下来一个雷,把陶心诚劈晕算了。
也许真是上天听到了应英的抱怨,不远处的沙发上,一个拿杂志蒙着脸、像在瞌睡的男人拿开脸上的杂志,轻飘飘地开腔:“陶二呆,你要是买了这个紫色的、超大的、还土掉渣的包回家,那我保证你出门逛街时,就你家厨房里的围裙搭得了这个包。”
他什么时候来的?
应英看着乐明申,一脸惊讶。
“真的啊?”陶心诚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左手,扔了手里抓着的紫色大包,“那好吧。”
应英心里默念了句谢天谢地,趁着陶心诚去付钱,她睨了乐明申一眼:“你在她身上装雷达了吧,都找这儿来了?”
“No,no,no,雷达太贵,我买不起。”乐明申摇着头,“上次路过这里,她在柜台前面转悠半天了。不过你们来的可真慢,我也等你们半天了。”
应英哧一下,又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下身边的男人:他长得不错,身量高,腿长宽肩,单眼皮,眼睛不大不小,笑容好看,是容易引起女生好感的那种类型。
可就是这衣服架子的身材套上件五百块顶天的衬衣……
想想他那收入,应英又想啧啧了。还真是死抠,乐死抠。
乐明申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抠的,譬如对发现银行卡没了、哭丧脸回来的陶心诚,他就不是。
“卡找不着了……”
“你想干嘛?”
“借钱。”陶心诚伸出手,样子很坚定。
“没钱。”
“这不是钱?先借我,回头我还你。”抢了乐明申钱包的陶心诚屁颠颠去付钱。
看着“很轻松”就被抢了钱包的乐明申,应英又哧一声:“乐明申,你这戏能演的再假点儿吗?”
“多真啊!”乐明申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他手里摆弄着张卡片,是陶心诚的银行卡。他看着远处的陶心诚,小声嘱咐应英:“替我保密,不许淘气。”
应英身上一阵恶寒,她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她可真受不了乐明申。
付好款的陶心诚很快回来了,边走边摆弄她的新包,很爱不释手的样子。乐明申走过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那张银行卡,接下去的台词他都想好了:陶心诚当场说要还钱,然后他再摆摆手,勉强大方的说句“就当送你的吧,这么贵,给我省着点儿用。”
很小言的情节吧,可现实生活就不喜欢按照预先的剧本演。!前一秒还很开心的陶心诚抬起头,看眼他,又看眼他手里的卡,突然起身躲开了乐明申。在那之前,陶心诚还夺下了乐明申手里的卡,她很大声的说:“你谁啊?敢偷老娘的卡!”
乐明申傻眼了。
如果悲剧是种让人看后伤心想哭的文学派系,乐明申并不想把他的生活划归到那里去,虽然他花了五位数,连个响都没听着,就让自己成了个“小偷”。
2013年7月15日,距离陶心诚26岁生日还有一星期的时候,乐明申又一次被陶心诚忘了。
Chapter1…2
这是陶心诚第四次忘掉乐明申了。
一年前的一场车祸让陶心诚对乐明申的那段记忆成了一段破损的内存条,这一年来,乐明申一直在尝试让这段内存条重新读取数据,只是一直都没成功。
好在,陶心诚忘记的并不就乐明申一个人。除了乐明申,陶心诚还捎带着忘了她爸爸。
陶景滦从陶心诚的卧室里出来,人有点儿沮丧。可以理解,养了二十多年的闺女,冷不防有天,突然问她亲爹“你是谁”,这事儿搁哪个亲爹身上也扛不住,何况陶景滦心脏还不大好。
就在刚刚,他拿着户口本,指着户口簿上户主那栏强调了半天,他是她爸爸,最后换来陶心诚一句“你等我想想。”
闺女,你想什么啊想,我真是你爸,真爸!
好在这不是陶心诚第一次忘了陶景滦了,习惯成自然的陶景滦没像第一次那样哭的稀里哗啦。
他就是心脏有点儿难受,他手□□口袋,拿出个药瓶,开了盖子,倒出来两粒,塞进嘴里。药效发挥似乎还要一会儿,他想着阳台上可以吹吹风,便推开了阳台的门。
二楼阳台很大,正对着院子,白天的时候,陶心诚喜欢躺在这里的躺椅上晒太阳。陶景滦喜欢看晒着太阳的女儿,总是懒洋洋地,陶心诚偶尔伸懒腰时看到他,会叫他声“爸爸”。现在?哎……
他看了眼躺椅,发现躺椅旁站着个人,那人在吸烟,一个红点儿亮起熄灭,很有节奏。
每个做父亲的人,对未来的女婿都是有着难以名状的敌意,在陶心诚忘掉乐明申的同时,捎带着也忘了他这个亲爹,和曾经的敌人成了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是种什么感觉?
陶景滦对乐明申的敌意升级到什么地步,可想而知。
“心诚最烦你抽烟了,还抽!”陶景滦走过去抢了乐明申手里的烟盒,他拿出一支,点燃,放进嘴里,重重吸了一口。太久没吸烟的关系,这一口让陶景滦咳嗽了好几声。
他不喜欢乐明申,似乎每个做父亲的人,对每个可能成为自己未来女婿的人都是有着难以名状的敌意。陶景滦本来就不喜欢乐明申,这种感觉在他和乐明申成了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起被陶心诚忘记的时候变得更明显了。
对陶景滦的敌意,乐明申习以为常,他叹口气,坚定地拿回了陶景滦的烟:“别说我,她更烦你抽烟,见了要骂的。”
“要是骂还好了呢,我巴不得她现在就来骂我,那样她就记起我是谁了。闺女我养了二十几年,怎么就不认得我了呢?”
一旁的乐明申安静听着,没说话。
他认识陶心诚十八年,从他十八岁开始喜欢她,他记得在他人生最低潮的一年,她给他发过一万两千零五十八条短信,每天平均三十三条,在这三十三条里,有至少二十条是毫无营养的,甚至有些只是她从网上搜罗来的笑话。
陶心诚就是一个生活起来毫无营养的人,她办事毛躁意气,曾经因为乐明申一句话赌气报了临床心理学专业。
陶心诚不是个好学生,分数一向是低空飞过,这些还是靠他给她的考前补习。
她懒,说动脑筋是个累活,却因为乐明申喜欢的一个东西去参加广场上的智力竞猜活动,虽然结果是惨败,她硬是生磨硬泡,用高价把东西从得奖那个人手里买了下来。
她笨、她刁钻、她懒,但她也善良、执着。
就是这样的陶心诚在成功插足进乐明申的世界后,忘记了他。
是啊,二呆,我在抽烟呢,你怎么都不来和我要罚款了?我才发的工资,你现在不罚,过后可就没了。乐明申抬头看着夜空,眨眨眼,又眨眨眼。
“没认识你时心诚可乖了。”陶景滦拿着烟,也抬头望着天。
嗯,是乖。
“认识了你,她就再不像之前那么听我的话了,逃课、去酒吧,都是和你学的!”陶景滦语气愤恨。
是啊,都是和我学的。
“不是你,她不会去坐那辆车,不会有车祸,把你忘了也就算了,凭啥把她爸也忘了?”陶景滦扔了手里的烟,转头看向乐明申。
“乐明申?”陶景滦叫他。
“啊?”他转头,脸上挨了一拳,很结实的一拳。
陶景滦说:“臭小子,全是因为你!”
顾城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陈升平说:“乐扣,你今儿戴得这副眼镜不错,黑色的。”
说这话时的陈升平站在1/2心理诊所擦得锃亮的玻璃门前,手欠的摘了乐明申鼻梁上的眼镜,然后长长“哦”的一声:“乐扣,你这烟熏妆画得不错,只是……怎么就画了一边?”
乐明申手一挥,夺回眼镜。“就算你天天在这里杵着当门神,我也是绝不会给你加薪的,连考虑的机会都没有。”
陈升平是乐明申的大学同学,乐明申成绩长年把持第一,陈升平做了四年的第二,后来两人毕业回国,陈升平又到乐明申的心理诊所当起了二把手。
在他们读书的那个群里,同学们习惯叫乐明申Coach Le(乐扣),叫陈升平D Le,音译是乐弟,同学们更喜欢叫意译的叫法——乐老二。
陈升平“切”了一声,“真不知道你那么抠攒下来的钱有什么用,陶心诚还不是又把你忘了?”
“我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昨天的事儿今儿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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