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官路-第3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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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人都是他带到岭南去的刑警，都是他的心腹之人，说话也就不跟他们客气了。

很快有人送过来一大杯温水，谈敏带着手铐端起来就是一顿猛灌，喉结不住地耸动，“咕咚”之声不绝于耳，一大搪瓷杯子水被喝得一干二净。

放下杯子，谈敏将手里香烟塞进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只要杨学光对他以礼相待就好，那就说明他还有利用的价值。

谈敏是真的不想再这么被扣下去了，也不知道被关了多长时间，没有人问他任何问题，只是眼皮一耷拉下来就泼水，却又不说话，这日子真没法熬了。

“谈局，还要喝水吗？”

杨学光微笑着打量了一眼谈敏，一切都在预料中，这老家伙肯定熬不住地：“老胡，去拿包软中华来，对了，顺便让康欣给我泡杯咖啡来，不要加糖！”

“好，书记，我马上就去！”胡健平知道杨学光这是要跟谈敏谈话了，点了点头，又招呼周围的几个警察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胡健平最后一个离开，离开之前，顺手掐灭了房间内的通话器，顺手带上了房门。

谈敏的脸上慢慢地露出一丝笑容，胡健平从里面关了通话器，这就意味着接下来杨学光跟他之间的谈话很关键，很重要，也就意味着他的要价可以更高一点！

“杨书记，我看你所图不小呀！”谈敏冷笑一声，嘴角微微向上一翘：“我看你是想把这雍州的天操个窟窿啊！”

杨学光无声地笑了，眼神里带着几丝玩味，摘下唇间的香烟，笑道：“谈局好兴致呀，不关心你一家子，却来关心我，真是让我感动啊！”

他的声音一顿，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对了，忘记跟谈局说一声了，公安部的副部长上次来江南视察工作的时候，提出要严厉打击犯罪，只怕你家雨公子这次要撞到枪口上啦，不过呢，他有市委书记的公子给他做帮手按住受害者的手脚，倒也是雍州强奸犯的楷模呀！”

杨学光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有些事情不需要点名，谈敏虽然老了，却不至于突然间变成白痴，听不懂他的未尽之言。

谈敏脸色一变，呼吸顷刻间就变得急促起来，他当然能明白杨学光的没有说出来的话，既然鲁中秋可以让他儿子谈敏扛下来强奸罪，自然也可以让他自己一个人扛下来市属铁矿场改制等罪名，这些罗列起来足以让他吃上十颗花生米有余！

倘若谈敏依然在国外逍遥，那也就罢了，谁也不能把他怎么着，偏偏他的宝贝儿子谈雨要跑回来，而且还欠了人家一屁股赌债，这个时候谈敏若是再不明白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笔，那就这几十年真的白白在官场混了。

“杨书记，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吧？”

谈敏苦涩地吐了一口烟雾出来，低头看着手指间的香烟，刚才胡健平给他的香烟三两口就抽完了，被关了不知道多长的时间，烟瘾早就犯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一颗烟三两口就吸到过滤嘴了。

杨学光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不过，杨书记，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雍州的天变不了的！”谈敏随手将烟头扔在地上，砸了砸嘴巴。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杨学光起身走过去拉开门，就见康欣小脸蛋涨得通红，两只大眼睛里泪光盈盈，手里端着杯咖啡，右手里还捏着一包软中华香烟。

尤莉刚刚在办公室背着她说她的坏话，说她跟杨学光上床了，平日里还装作一副很圣洁的样子，背地里还不是在杨学光面前卖弄她的风骚。

康欣小脸气得小脸通红，不过，她素来脾气好，在办公室里跟人大声说一句话的时候都很少，此刻虽然怒极，也只是说了一句，尤莉你胡说什么，然后能做的就是趴在办公桌上哭。

尤莉一见正主儿出现立即就不说话了，她虽然妒忌康欣很得杨学光的欢心，却也不敢公然得罪了她，否则的话，一个不好康欣在杨学光的耳边吹一吹枕头风，她的下场就惨了，偏生她又管不住自己那张嘴。

“康，康欣，对不起，我在跟大家说笑话呢，你别当真！”

康欣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副局长胡健平匆匆跑进来办公室：“康欣，赶快给书记泡咖啡，不要加糖，还有把这包烟给他送过去！”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有一脸羡慕地看着康欣，恨不得立即取而代之。

胡健平一看康欣梨花带雨的模样，脸色一沉：“小康，怎么了，谁欺侮你了？”

尤莉一张俏脸立即惨白一片，小心肝“噗通，噗通”地跳起来，一双妙目紧紧地盯着康欣的嘴，唯恐她那张樱桃小嘴里钻出那几个能令她下岗的词汇来。

康欣紧咬嘴唇，轻轻地摇摇头：“胡局，没呢，感冒了有点累！”

“那你赶紧给书记送过去，一会儿回去休息吧！”胡健平点点头，转身走了。

杨学光也看出来康欣的情绪有些不对，眉头一拧：“小康，怎么了？”

“书记，没怎么，就是昨晚上没睡好，有点累！”康欣俏脸一红，低下了头，手指绞着警服，心跳加速。

“那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这几天辛苦大家了！”

杨学光呵呵一笑，将香烟扔到桌子上，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小康，出去帮我把门带上！”

谈敏忙不迭地拆开香烟，取了一颗叼在嘴上，半晌才明白手里没有打火机，杨学光也没有拿出打火机的意思，不由得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杨学光这是什么意思？

“谈局，我现在的处境却恰好跟你现在相反！”

杨学光笑道：“我要把这天捅个窟窿出来，却苦于手里没有那么长的竹竿，你呢，手里有香烟，却没有打火机！”

谈敏心头一跳，隐约明白了杨学光的意思，抬起头看了一眼杨学光：“杨书记，只怕这天外有天呀！”

雍州市委大院，市委办公楼，市委书记办公室。

鲁中秋靠在椅子上，脑袋枕在老板椅上，夹着香烟的手指头微微有些颤栗，最近，他越来越感觉到有些不安了，尽管他在人前将这种不安深深地埋藏了起来，不过每当房间里一空下来，这种不安的感觉就会越发的强烈起来。

交通局长陆羽清仔细地汇报着高速公路的施工情况，承包高速公路工程的是江南省有名的金城集团，在动工剪彩的当天，市委书记鲁中秋，市长王娟等雍州市委的绝大多数市委领导出席了剪彩仪式。

不过，市政法委书记杨学光没有参加。

“一定要把工程质量监督好，绝对不能在质量上出现任何问题，我们不能让老百姓背后戳我们的脊梁骨！”

听完汇报，鲁中秋立即做了指示，陆羽清低着头，将鲁中秋的指示牢记在心，表示回去之后一定要加强监督，将书记的指示精神落实下去。

鲁中秋意兴索然地讲了几句，就打发陆羽清离去。

陆羽清离去不久，秘书报告，市人大副主任过来汇报市两会的筹备情况。

鲁中秋听取了报告，吩咐他要严格把关，各种文件必须亲自过目，安排好了这诸多事情之后，才挥挥手让人大副主任离开。

这一通忙碌下来，他暂时将心里的不安压抑在心底里，等到清静下来的时候，那股不安就自动从心底里涌了出来。

点燃一颗烟吸了一口，却觉得乏味得紧，烦躁地掐灭了香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嘴里咀嚼了几口茶叶，往日里甘甜可口的茶叶，此刻味同嚼蜡！

手机突然间叫了起来，鲁中秋伸手捏了捏眉头，旋即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心头突然一松，心里一直没着没落地，原来是没有接到这个电话。

“中秋呀，你那边好好地准备一下，我跟杜书记交流过了，你把雍州那边的两会尽快安顿好，我这边再做一做工作，尽快让你来省城，不要跟那小王八犊子一般见识了！”

话筒里传来一个颇有几分威严的声音。

“好的，您放心，我这边丝毫不敢松懈，一定会保证站好最后一班岗！”鲁中秋微微佝偻着腰，脸上堆起了谄媚的笑容，浑然忘记了对方压根儿就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和动作。

“中秋，你是老同志了，你办事我放心！”

鲁中秋嘿嘿一笑：“领导过奖了！”

电话那边声音一顿，声音小了下去：“对了，有个事情你要做好心里准备，某些意志不坚定的同志经受不住诱惑已经回国了，而且，还被人当场逮了个正着！”

鲁中秋闻言，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

第654章　迅雷不及掩耳

江南省委大院，省委一号办公楼，省委书记办公室。

杜平身子后仰，靠在椅子上，右手轻轻地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地敲击着，看韵律应该是京剧唱段中的某个著名桥段，省政法委书记高立明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茶杯正冒出丝丝热气，整个房间里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茶叶的芳香。

“立明，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良久，良久，杜平抬起头，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高立明，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高立明听得清清楚楚。

杜平已经把谈敏父子被雍州市公安局的人抓回来的事情告诉了高立明，看见高立明一脸的深思之色，杜平的心里微微泛起一股酸楚之意，谈敏不过是个正处级的干部，却成了省委常委们讨论的主题人物，却不知道谈敏知道后会有何感想？

刘传明听到电话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书记，换届在即，江南不能乱呀！这是一句三分强硬七分妥协的色厉内荏的话，却也让杜平心里明白了很多东西。

“书记，可以让公安厅纪委出面去雍州提人过来！”高立明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杜平，淡淡地笑道。

杜平一愣，他知道高立明说这话的用意就是这一次他选择观望了，当然，他可以让公安厅纪委出面去雍州要人，公安厅纪委的人对整个江南省公安系统有监察的权力，他能做的当然可以更多，比如有公安厅成立调查组下去彻查谈敏一案，例如让杨学光来公安厅仔细汇情况等等，只不过，高立明愿意去做的也就止于此了。

也就是说高立明所属的圈子里已经达成了共识，他们旁观，而且还不能保证到了关键时刻不会跳出来落井下石！

杜平心里立即就明白了，暂时性的联盟在利益出现的时候就必然要出现裂痕，果然，裂痕出现了！

竖子，不足与谋呀，杜平心里暗暗叹息一声，这个时候高立明应该坚定站出来跟自己同一立场，互相扶持度熬过这段时间，等到大家都站稳了脚跟再来商量蛋糕分配的问题。

“那就没必要了，还是让杨学光来一趟省城吧！”杜平轻轻叹息一声，高立明没有说话，伸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心里却冷哼一声，他当然清楚杜平的打算，不过是想利用自己的力量来站稳脚跟，一旦杜平站稳了脚跟，在分蛋糕的时候轮到他高立明还能剩下什么？

杜平要是真心有合作的意思，那就是先把利益摆出来，大家商量着办，黄海来的人还是自视甚高呀，仗着省委一把手的身份想要拿捏一下，难道真以为还是以前么？

先站稳了脚跟再来摆架子吧！

“是呀，这小子就喜欢蹦跶，就让他在下面折腾呗！”高立明呵呵一笑，轻轻地啜饮了一口，放下茶杯：“这小子在雍州公安系统又搞了个清网行动，现在这小子在雍州可是声望很高呀，老杨家出来的人不简单呐！”

“是呀，这小子不简单呀！”杜平呵呵一笑，抬手将香烟塞进嘴里，他知道高立明这是在变相的警告他呢，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声，真以为离开了你高立明背后的圈子就唱不了戏了？

谁不知道陈家一崩塌，他那一系的人马分崩离析，早就成了一盘散沙，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的力量似的。

高立明不再说话，伸手端起了茶杯。

雍州市委大院，市委常委办公室。

杨学光靠在椅子上，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有些时候距离真相越近，就会越发的惶恐，因为你不知道真相之后等待你的会是什么，现在盖子已经揭开了，对于眼前的局面，他有点迷茫了。

虽然杨学光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不过，看到谈敏交代出来的材料，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一张庞大的网络，聚集了朝野的精英分子，包括党委政府各机关部门的核心部门的领导人物。

这是雍州的特例，还是整个江南都是这样？

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群人出现在会议室的门口，当先一个人梳着大奔头，额头微微凸出，眼眶深陷，鹰钩鼻，颧骨高耸，穿一身咖啡色的西装，他的身后跟着省委组织部副部长骆冰，鲁中秋和王娟陪在后面。

所有人都站起身来，因为来的是省委副书记刘传明。

杨学光也跟着站起身来，看到刘传明现身的那一瞬间，他立即就明白了什么，心里涌起一股深切的悲凉。

刘传明很满意地点点头，走到主位上坐下，凌厉的目光在全场一扫，在杨学光的身上略作停顿又迅速闪开，对着众人右手向下一压：“坐，坐，不用这么拘谨，都坐下说话！”

“同志们，今天真的很巧呀，我们从省城赶过来，居然恰好又碰上你们开常委会呀，天意呀！”

刘传明呵呵一笑：“想必你们一看到这架势就明白了，不错，的确就是你们所想的，因为工作上的需要，组织上对鲁中秋同志另有任用！”

他的声音一顿，目光再度投射在杨学光的身上：“鲁中秋同志是雍州本地成长起来的干部，把一辈子的时间几乎都奉献给了雍州人民，现在组织上对他另有任用，这是对他的一种鼓励和鞭策，对你们在座的诸位也是一样的鼓励和鞭策，只要踏踏实实地工作，少搞些歪门邪道，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组织上会看在眼里的！”

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齐刷刷地刺向了杨学光。

杨学光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他本来还在思考着怎么向省委反应，想不到他的决心还没有下，省委那边已经做出了决定，这是要逼小爷我动手呀，难道真的要越级反映情况？

刘传明随后宣读了省委组织部的调令，鲁中秋随后也讲了几句话，至于说的是什么杨学光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去，只是在刘传明离开会议室的时候，跟在人群后走出了会议室。

“学光，你没事儿吧？”时开心里有些担心，杨学光这小子该不会对刘传明发飙吧，倘若让省委副书记好看，这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没事儿，昨晚上没睡好，有点头晕！”杨学光呵呵一笑，摸出一颗烟递过去，就着时开手里的打火机点燃香烟吸了一口，长叹一声：“意想不到呀！”

“是呀，意想不到呀，看来省委早有定论了！”时开吐出一口烟雾，这一次在市两会前调离鲁中秋，可见省委对杨学光这小子的忌惮呀，当然，换了别的人，早就一纸调令把他弄走了，不过，杨家的人，谁敢？

欺负了一次，算了，欺负两次的话，真当杨老爷子不存在了？

“是呀，你看连市委书记人选都没有定下来，让王娟顶上去，这不是明摆着的么，省里那边摆平了！”

杨学光呵呵一笑，眼神里有些悲伤，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你想做荆轲，易水并不在眼前，更没有风！

时开默然了，杨学光说得很对，省委那边应该是达成了共识了，接下来的市人大会议就该王娟来主持，雍州终于送走了鲁中秋时代，迎来了王娟的时代！

“你那边查到什么了？”

时开吐出一口烟雾，慢慢地向前走去，刘传明已经走远了，不能落后太多，杨学光一愣，笑了：“看来雍州还是很小呀，再怎么小心也瞒不了时书记呀！”

“收获不小，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杨学光长叹一声，用力地吸了一口，屈指一弹，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