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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缘之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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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技术是我的本质工作,我不去农村,跑到实验田里推广给谁用呀?”“那也不行!”妈妈寸步不让,“这河南省地方太大了,有多少技术还找不到市场,非要到那个包爷庙干啥?”妈妈的话让纤纤感到啼笑皆非,“包爷庙是农村,我去其他地方推广不照样是农村吗?难道你跟包爷庙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妈妈就突然伤心地大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一个几百里外的破村子,能跟我有啥仇恨?妈只是不想让你受那样的罪,好心都让你当成驴肝肺了。”看着妈妈如此大题小做,纤纤无可奈何,只好做出表面上的让步,暗中却向院里请了假,陪同苏俊岭到包爷庙进行了一次实地考察,并取土化验,三天之后回到家中,已是天将黑不黑的时分。她悄悄地打开屋门,一眼就看到妈妈正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脸的愠色。她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忙陪了一脸的笑,撒娇地倚在妈妈的怀里说:“妈,我就是出去旅游了一圈,又不是不回来了,看把你气得。”妈妈却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有许多的难言之隐,一只手抚摸着女儿光洁的额头,用一种沧桑的口气说:“唉——,外面的坏人太多,妈真怕你受了不该受的委屈。”妈妈说着,竟然有两颗泪水滑落下来。
在以后的日子里,两人谁也再没有提过这件事,就像湖水被投进了一颗石子,在激起了一点小小的漪涟之后又渐渐的恢复了它惯有的平静。然而,纤纤却在暗中加紧着行动的步伐,帮苏俊岭设计图纸,预算经费,联系施工队,丝毫不敢有懈怠之心。当苏俊岭急匆匆赶到省城,两人在一家茶楼里约见了施工单位的领导,经过周密的磋商,迅速召集人马,购买材料,轰轰隆隆就开始了安装的工作。
滴灌是一种先进的农业技术,具有安装操作简便易行,节电省水的优点,是当今大棚中首选的灌溉技术。苏俊岭站在井边看着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控制首部小心地吊装进刚刚打好的机井中,一台小型挖掘机正在隆隆地作业,在被平整得一马平川的地面再次剖开一条条横的纵的沟沟来,再由其他的工人将一根痕粗细不同的塑料管埋进去,安装好,清澈的井水就会像人体的血液一样通过一条条血管运输到这块地的每一个角角落落。
本来,这块百亩良田的西南一角就傍倚在二干渠的河堤边。若在早些年间,他会毫不犹豫地将这一套供水设施安装在二干渠內。那时候,渠内清水不断,站在河岸上就能看到成群成群的鱼儿游来游去。河两岸的人们常常用大网捕捞,时不时也会捞到一两条十几重的大个头,让人们喜不自胜。可不知从何时起,河水竟渐渐地变黑变浑,还散步着极其难闻的腐臭味,那成群成群的鱼儿也纷纷丢了性命,白花花地漂满了水面,那凄惨的景象让所有的人都止不住落下了眼泪。从此以后,二干渠里的鱼儿便绝了迹,就连那乌黑的河水也时有时无。既然是无公害蔬菜,他情愿多下一些本钱也不愿那些严重污染的工业废水进入人们的口中肚里。
站在二干渠的河堤之上,俯瞰着这块百亩良田,最为醒目的就是那座将军坟,坟堆尖尖圆圆,下面用砖垒了一圈的围墙,上面凸起部分则用水泥粉刷得光光溜溜,远远看去,像一顶小小的蒙古包,坟墓前立有一石碑,上面详细地记载着将军戎马一生的辉煌业绩。坟墓的四个角里分别栽种了一棵冬夏常青的柏树,青翠碧绿,显示出极其顽强的生命力。小的时候,他常常会因为在坟圈上打滑溜或是爬到树枝上去折几根柏树枝而遭到长辈们的喝斥。其原因一是担心不小心摔伤,更重要的原因是对先人的大不敬。给趿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不知从哪里摸了一把铁锒头对着墓碑砸出一片火星,被他的老子看见,一脚踹在他的腚上,将他踢出好几米远,致使他稚嫩的屁股蛋痛了好几天。后来,随着他的慢慢地长大,苏金华便将从风水先生那里听来的那一套理论像咀嚼一块肥肉一样翻来覆去地讲给他听。怀着一颗好奇的心理他曽无数次的去将军的坟前坟后坟左坟右仔细观察,怎么也看不出半点的土龙的模样。后来他又弄来几本十分古老破烂的风水书籍,站在坟前一点点的对照比划,可那些八卦就像天书一样任凭他绞尽脑汁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狗屁的土龙!”他索性将书一扔,从此不再相信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世事难料,谁也不会想到数年后他会高傲地成为这一片土地的主人。如今再仔细看来,那坟墓下还似乎真有一条土龙无时无刻不在保佑着他苏家日渐兴旺发达。看着一班子工人忙忙碌碌的样子,感受着冬日里灿烂的阳光,再想象着美好的未来,苏俊岭似乎看到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大棚拔地而起,成片成片的绿油油的小生命破土而出,并迅速生长,不时晃的枝叶像在弹奏一曲无弦的音乐。他的心真的陶醉了。
苏俊岭一个小小的布衣平民竟敢如此的肆无忌惮,完全不把政府放在眼里,实在胆大包天。就在大家正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县委书记艾农就气冲冲地赶了过来。安县长也跟了过来,在半路上就和韩书记取得了联系。韩书记自然不敢怠慢,慌里慌张地也驾车跟了过来。几个人在大槐树下停住车,钻出来,透过东西两截院墙的一处缺口看到一班子人正忙得不亦乐乎。苏俊岭已经将原来的农贸市场的东西南三面院墙推倒清理后,独留下北面靠柏油路下沿的一道院墙和两间曾经作为管理人员临时休息的那两间小屋保存了下来,而正中间本来有两扇大铁栅栏的门的,约有五六百斤重,也被苏金华当做废铁卖了出去,中间就成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三个人顺着原有的水泥小路穿过那一缺口进去,苏俊岭老远就认出他们来,匆匆忙忙迎了过去。再怎么着,毕竟是一县父母,他苏俊岭还没长出把他们不放在眼中的本领。艾书记用一种和电视中一模一样的表情,先是干咳两声,才用一种略带不屑的口气问:“你就是苏俊岭?”
“是我。”苏俊岭如实地回答。
“哦。”艾书记上下打量了他片刻,之后,又用一种半讽刺的口吻说:“听说你很了不起嘛,连市政府的文件都不遵守。”
“我?”苏俊岭支唔了一下,看着三个人一脸官司的样子,明摆着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过这非但没有吓到他,反倒激起了他骨子里的那股傲气。理直气壮地说:“市政府那可不是下发文件,是要巧取豪夺,让我怎样遵守?”
“巧取豪夺?哼哼!”艾书记冷哼了一声,撇了撇嘴,又说:“这么好的一块地,就种几棵萝卜白菜岂不是太可惜了?可市政府征地那是无条件的,是具有前景规划的,咋叫巧取豪夺?”
“可惜?”苏俊岭淡淡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说:“企业无分大小,只要奉公守法,政府只有指导意见,没有生杀定夺的权利,至于可西(惜)可东就不用政府操心了。”
苏俊岭的话有理有据,说得振振有词,艾书记一时愣在那里,竟然不知作何回答。倒是安县长反应机敏,忙哈哈打了个圆场说:“不管是个人还是政府,大家都是一条心,想给村里创造一些财富,既然目的都是一样,啥事还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
“有啥好谈的?”苏俊岭立即反驳说:“我合同都签订过了,租金也已经交过了,设备正在安装中,一切都免谈了吧。”
看着苏俊岭如此傲慢的态度,艾书记就像是受了奇耻大辱一样,气得满脸通红,刚要发火,就听到一个声音从背后大老远地传过来。“艾书记,安县长,你们咋说来就来啦?连声招呼也不打。”几个人转过身子,就看到苏金华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跑过来。
苏金华本来正在县城里他的那个同门局长的家里,千般求万般缠地请他帮忙在安县长艾书记面前周旋一下,能不能将什么立体养殖换个地方。邑州县之大几千平方公里,大小村庄几白上千个,别的村子正伸长了脖子巴不得这块包满肥肉的馅饼掉进自己的口中。但是,苏局长给他的回答却让他失望非常。他说:“这件事我早替你想好了,安县长说这是市里的意思,我这官小还够不到那一级,赶明个你去市里看看吧。”苏金华知道他的这位同门不是在故意推辞,而是确实无能为力,心里非常的沮丧。正准备告辞,就接到了韩书记的电话,慌得他搭了个出租车赶了回来。他和艾书记并不陌生,前些天因为选举的那件事他还在苏局长的陪同下拜访过艾书记。从艾书记那轻描淡写的眼神中他明显地感到艾书记是嫌他太小题大做了些。但尽管如此,他的这个村主任的位置还是在风雨飘摇中未知。
看到苏金华的到来,艾书记似乎突然找到了发泄的对象,未等苏金华站稳就大光其火地说:“瞧你这个村主任当的,自己的儿子都要造反了,你本事也太大了吧!”
“艾书记,你先别发火,有话咱慢慢地说,先回家去喝口水。”苏金华挨了批评,满脸通红,却仍然陪了一副笑脸,巴结地说。
“家就不回啦,咱今天就来个现场办公。关于这块地的事上头催得紧呢,你今天就给个明确的答复吧。”艾书记的口气也缓和下来。苏俊岭和苏金华是父子关系的事他还是听祁市长说的。“那个苏俊岭狂傲得很呢,仗着老子当个破村主任,就敢霸占百亩良田。你去告诉他苏金华,如何不老老实实地把地退出来,不但村主任他干不成,还要查他这些年的经济问题。”想着祁市长的话,再看看眼前这一大片开阔之地,已被修整得一马平川,那一口龙泉井正占据了中间的位置,远远望去,只见一尺多高的青砖井台,显得破败了些。了然大师曽经跟他提起过,包叶庙村正是因为有了这口龙泉井,沾了无尽的帝王之气才有今天的兴旺发达。可他怎么也搞不明白,仅此一口破井和一些不知真假的王莽赶刘秀的传说,难道真的就有如此莫大的威力?但,不明白归不明白,祁市长的命令无疑是圣贤,金口玉言。而他就是奉旨办事的钦差大臣,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不屑地看了一眼苏金华父子说:“今天我向你们发出郑重警告,如果再不停工,一切后果自负!”
“停工?”未等苏金华开口,苏俊岭却轻蔑地笑了笑,说:“笑话,我现在是这块地的主人,停不停工我说了算。”
一个平头老百度竟敢在县委书记面前如此放肆,屡屡顶撞自己。艾书记的情绪不由激动起来,胸脯急剧地起伏着,脸一阵青一阵红,片刻,抬起一只抖动的手指着苏金华,咬牙切齿地说:“现在我以县委的名义宣布,你这个村主任就地免职!”
看到艾书记如此恼火的样子,苏金华知道
儿子闯了弥天大祸,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狠狠地照着苏俊岭的脸上搧了一巴掌,结结巴巴地骂道:“你,你他妈,妈的找死啊?赶快停,停工!”
这边一吵,就有许多人纷纷跑过来观看,有包爷庙的村民,也有外来的香客,都在悄悄地议论。有幸灾乐祸的嘲讽,也有同情怜悯的叹息。苏俊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他手下的工人,更有失急慌忙地跑过来的纤纤的面被打了如此一个响亮的耳光,满脸火辣辣地胀痛,一腔的怒火自然无法对老子发泄,就如一头被逼急的疯狗,口中发出压抑极了的哼哼叽叽的声音,并狂急地在原地打了几个转转,却瞅见了百多米远的地方几个安装工人还在忙得不亦乐乎,似乎一下子找到了表达抗议的方式,冲着他们大声地喊道:“兄弟们,加把劲干,今天中午我请客,另发奖金!”一班子工人并不知道事情的根由,听到苏俊岭的吆喊,立即精神倍增,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
艾书记何曾受到过这种野蛮的顶撞,终于忍无可忍,完全不顾领导者的斯文模样,暴跳如雷,话也说得粗糙了起来,“好啊,反啦!给脸不要脸啦,我看你能狂得了几时!”说着话就掏出手机来,边拨打电话边向人群外走去。
安县长突然意识到事态要扩大,冲着苏金华父子二人狠狠地瞪了一眼,便急匆匆地追了出去。一直没有说话的韩书记也顿时慌了手脚,冲着苏金华一边训斥还一边递着眼色给他。当初,苏金华向他提出儿子要建一个像样的大棚基地的时候,曾得到他极力的赞扬,还随手一划就下拨给他五十万的扶贫贷款作为启动资金。可万没想到才刚刚几天的功夫事情出乎意料地复杂起来。这几天为了完成上级交给他的任务,他一有空就给苏金华讲政治课,还威胁说要收回那五十万的贷款。可苏家父子却仗着市里县里有点后台,竟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尤其是苏军岭,更是一副唯老子独尊的样子。这下祸闯大了,我看你们怎么收场?韩书记懊恼之中又带了一丝的幸灾乐祸的心理也拨打了派出所里的电话。
县公安局的警车是在二十多分钟后呼啸而至的。车子还没停稳,门就被打开,五六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迅速从里面跳了出来,其中一位年龄稍长一点的老警察疾步走到艾书记的面前,老远就伸出手去,口中还一个劲地赔着不是:“哎哟,艾书记,我来晚了,让您受惊了,真对不起。”
艾书记接过那双手摇了摇,算是做了回应。之后,用眼斜视了一下十几米远处的苏家父子,说:“就是那两个货,不知天高地厚,狂得很呢!”
年老的警察顿时也显现出气愤之极的表情,松开了艾书记的手,却又换了一副笑脸和安县长握手寒暄。安县长却不失时机地将他拉到一边小声地叮嘱他几句说:“不是什么大事,别动真格的,警告一下就行了,适可而止。”“你甭管,我自有办法治他们。”老警察的脸上又恢复了气愤之色。韩书记也迎了过来,两个人又寒暄两句,韩书记也说了一些平息怒气的话语。但老警察依然气愤难消,撇开三个人,带领着他的几个部下向苏金华父子走过来。安县长似乎很不放心,也赶忙追了过来。韩书记见状,自然不甘落后,简单地劝了艾书记几句消火的话,也慌里慌张地追过来,到了老警察的身边,用试探的口气问:“姚局长,你打算咋办?”姚局长并没有回答,只是冷笑这斜视了他一眼。倒是安县长善意地提醒说:“没啥大事,说说就是了,小心火上浇油,激化了矛盾,那麻烦就大了。”
苏家父子眼看着一行人朝自己走过来,一个个全副武装,气势汹汹的手中还都拎着精巧的黑色电警棍,有一名警察还故意将一副明亮亮的手铐在手中晃了晃,反射着耀眼的强光,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令人毛骨悚然。这样的阵势苏金华并不陌生,可那都是针对別人的,何曾有人敢对他如此放肆无礼。然而,这恐怖的阵势真的降临到自己的头上,他分明看到对面走过来的根本不是平时为人伸张正义的警察,而是一群魔鬼,一个个青面獠牙,瞪着铜铃大的眼睛似乎要将他们父子生吞活吃了才好。他心中突然升出一种巨大的恐惧来,双腿止不住地抖动,如筛穅一般,一伸手先将儿子拦在身后,冲着到了跟前的姚局长结结巴巴地说:“干……干……啥呢?这可犯……不上……抓人啊,嗝,——。”
这段时间,不知什么原因,苏金华突然患了一种怪病,时不时会打出一个很响亮的嗝来,双眼愣怔片刻,然后又恢复正常。尤其是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更是嗝声连连,似乎有一股股强劲的气流迅速向肚子里灌进,却又猛地遭到某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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