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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缘-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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踵而来——

在你胡说八道,你的真理的时候,我正在胡邹八扯,我的诗歌。就好像在早市,你在卖甜菜,我在卖苦瓜一样,都想赚钱。

其实喝酒只是一个借口,坐在一起麻醉自己,才是真的。而且我一直不想说破你的权利,比酒精还可怕,还有你兜里的恩赐

别以为今天的向日葵,就是明天的太阳。

你只是个葫芦,而且我早就知道,你的葫芦里卖的,并不是真理那味药。记住吧,在敲门之前一定要先敲敲,自己的脑门儿,听到里边说请进,你还要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瞻前顾后。

要知道真理一点都不好玩,不像诗歌,玩完了就可以像垃圾一样,随手丢掉。而真理是火,玩不好就会**,而且死有余辜……

那天的夜晚特别漫长,曾经的往事也都争先恐后地将我思绪的天空弄得风起云涌,乱云飞渡。

我究竟应该跟身边床上这个男人确立什么样的关系呢?我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别的亲人,他就是我最亲近,最信赖的男人了;而他呢,他又有几个像样的亲人,或者可以信赖的人呢,可以放松一切戒备的女人呢?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像正常的男女一样做正常男女应该做的事情呢!他到底在想怎么呢?他到底在回避或是惧怕什么呢?

他是觉得他既然做了我的养父就不能再跟我有男女关系了?还是他听说我跟他儿子水中游曾经有过爱恋就不想再碰我了?还是他有什么更深层的思想活动令他总是跟我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为了他的身份?为了他的颜面?为了不被我套牢?为了随时跟我脱离现在的关系?

所有这些问题接踵而至,将我的头都要想爆了也理不清头绪……

我该怎么办呀,我该怎么面对他呀,我该怎么跟他确立一个正常的可以持续长久的关系呀……



水色——53

直到天将拂晓,城市的远处传来一声鸡鸣,我才忽悠一下子睡了过去。

到了上午9点多了,我才醒来,我发现水到成已经不在床上,我就赶紧起床,我听到厨房里有声音,就走进去,见水到成正在给我和他自己做着早餐。我就走过去说,我来吧。他见了我就说,已经好了,咱俩可以开饭了。

吃过了早餐他就对我说:“你跟我来,我要跟你谈谈。”

我看他很严肃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就跟他到了书房。他让我坐下,然后对我说:“你坦白告诉我,昨天晚上我对你做了什么?”

我听了就想:怎么跟他说呢?说他什么都想做可是什么都没做成?还是干脆就说他想做的都成为了事实?这大概是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大概关乎到两个人今后的关系如何确立的问题。可是我确实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才是正确的选择,犹豫之际我就说:“做了什么和没做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啊。“

他听了就说:“我昨天酒喝得太多,只记得我回来对你很粗暴无礼,但我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我可就记不住了。”

我听了就说:“做了什么和没做什么还很重要吗?”

他听了就说:“当然了,要是我没对你做什么,那咱们还可以维系从前的关系,还可以以养父养女的身份共同生活在一起;要是我对你做了什么,那性质就变了,那我就得征求你的意见,看你的态度,然后为你负责了。”

我听了觉得事情开始严重了,就问:“你能对我负什么责呀?”

他听了就说:“我得听你的态度呀。”

我听了就说:“要是我没有态度呢?”

他听了就说:“那我也得对你负责。“

我听了就说:“我没有态度你还要为我负什么责呀。“

他听了就说:“我或者考虑跟你结束这种生活方式,或者考虑跟你结婚……”

听到“结婚”二字,我就像被一种无形的冲击波给震撼了一样,要是在过去,我肯定就在这个紧要关头眩晕着倒下去了,可是我再也没那个可以用晕厥来过度严峻现实的本领了,我只有呆呆地挺立着,来面对现实。

我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一口咬定他跟我发生了**关系,从而像他承诺的那样,圆了我一心想跟他结婚的梦;二是跟他说实话,告诉他其实他什么也没做成,他不用内疚,不用承诺,不用负任何责任。两个选择就摆在我的眼前,也许我的一念之差就会改变我一生的命运,可是我又该怎样来选择呢?

其实我知道他不爱我,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小女孩来喜欢我;他从来就没把我当成一个已经成熟的也有七情六欲,也想男女之情的女人;他一定觉得那不可能,那是一种荒唐、荒谬的想法和选择,甚至是一种有悖人伦的欲念和行为。

因此他一直在恪守着自己的原则,把握着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尺度,亲昵到什么程度都是在我跟他的关系的范围之内;但却有雷池他不能超越一步,那是他道德的雷区,那是他行为的禁果。他的人文品位,他的道德底线,他的身份地位都在时时地限制和规范着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为他设置不可逾越的禁忌障碍。

可是酒精乱了他的性,叫他在酒后现了“畜生”的原形;若不是在最后一刻他体内的酒精发作,使他顿时昏睡过去,那他真就冲破了所有的禁锢,摒弃了所有戴在他头上的紧箍咒或光环,完全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做下一件男人必须做的事情;做了也就做了,做了也没人怪他,做了我也就成了他的人——可是他没做成呀!后来想跟他做的倒是自己呀,那是我自己企图主动跟他做的呀——

他可是我今生今世比我爹娘都重要的养育了我的大恩人哪!我对谁撒谎,我欺骗谁也不能欺骗他呀!我怎么能把不是说成是呢,我怎么能把没有说成有呢?如果要是他需要我做他的女人,即便没有名分,即便被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我都心甘情愿;可是现在他是要做他的正人君子呀;他是在假定的莫须有的“错误”后,等待我“一锤定音”哪!

我完全可以通过这个历史性的难得机会一把抓住他,将他揽进我的怀里,成我的丈夫,我的男人;可是我是用什么手段得到他的呀,我会不会在有一天良心发现了的时候,无颜以对他呀;或者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他对我质问,他再抛弃我——我还是做一个诚实的诗人,坦白的女人吧。也许跟他就注定没有夫妻的缘分,就像跟他的儿子水中游一样的呢!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命运吧,原本是啥就接受啥吧,这样一辈子都会塌实啊!

我想到这些就平静下来,就对水到成说:“你是人世间最君子的男人,你对我什么都没做。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我还是你的养女,你还是我的养父,一切还跟从前一样——只不过你多喝了些酒,产生了某些别的幻觉而已……”

“那就好,那就好,那可真是太好了……”

听了我的话,水到成如释重负,他甚至因此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绝对知道我说出的话意味着什么,他在那一瞬间真正地认识了我的品质,发现了我身上闪闪发光的人性的光环。

从那天起,我们就一本正经,相敬如宾起来。

为了双方都能让心灵修养生息一个阶段,我特地请了半年的创作假,背上了我惟一的行李——水到成和由姨给我买的书包,回到我母亲生活和故去的地方寻找命运的灵感去了。

临别的时候,水到成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说你要是用钱就从里边取,用完就给我打电话,我再给你往卡里续存。

因为我在他们家存有“二狗子”给我的那两万块钱,所以我没拒绝那张银行卡,不过我想,我也只花到两万为止……

(谢谢在17K阅读十色,真心祝福订阅的读者!)

水色——54

我出发了,我上路了。我背着我惟一的行李首先去到了监狱,去看望我的大舅汪来宝。他在监狱里快十年了,我上大学期间和后来看过他几回,每回都给他卖些好吃的带给他。听说他因表现得好,已经被两次减刑至15年,大概再有四五年他就可以出狱了。他说他在监狱里过得还好,因为他有修车的手艺,而且都派上了用场。临别的时候他突然对我说:“回老家看看吧”

我就说:“那里不是你的伤心地吗?”

他就说:“再伤心也是故乡啊,你就替我回去看看吧,回来跟我讲讲那里的情况,我总能梦见那个家,还有家里的人……”

于是我就回到了我出生的那块土地上,我先是步行到了汪来香当年“撒尿”的地方,也撅着屁股撒了一泡大尿,想真切地体验她当年在这里撒尿的感觉和心情。我又步行上大坡、下大坎地走到了汪来香去过的水库,央求人家给我吃了一顿酱焖鲤鱼和烀地瓜花生。我还跳下水库在冰凉的水里游了一圈泳,我迟迟不想上岸是想让汪来香变成的那条大鱼能咬上我一口,可是,偌大的水库弱水三千,哪里有传说中的大鱼呀!

后来我又让水库的人,用当年汪来香坐过的小船,将我渡过水库去了三姨姥家。三姨姥已经过世了,我就去给她上坟。她的坟上开着许多金黄色的米米花,就像她当年脸上绽放出的笑容……我就把泪水洒在那些黄花的根部,然后就坐在三姨姥的坟前,跟她说了很长很长时间的心里话……

我还去寻找汪来香怀上我的那片草垛,可是没能找到。因为就在原先青年农场的原址上,建立了一个开发区,有个老板就来投资,建了一个山楂罐头加工场,当地的山楂再也不用运到几十公里以外的城里去了,就地加工,运到城里超市的,已经是看了就馋得人直冒酸水儿的山楂罐头了。

那片厂房被漆得无颜六色,远远望去,就像摆放了一堆奇怪的玩具,那些发生在原址草垛里的故事,也只能在那个故事惟一的幸存者——他们造就的一个孤儿的心里结痂成疤,留做永久的回忆了——

红尘中我看见你的骨灰,所以我不想步你后尘。我的灵魂还需要这只壳,因而我还将往下活。**的爱情就不要再剥皮了,再剥皮连棵树都活不成了。而握着的手都会被风吹开,就像为了呼吸不能吻得太久。

把初恋当成一个易拉罐在街上踢,那声音清脆得,像个落地的青苹果。心总是在它不该跳的时候,跳的格外优秀。爱也是在它就要消失的时候,才通红通红。

有口饭吃的前提是有口气,我端起往事的碗来总能看到,你在里边喷香。诱惑是与生俱来的阳光,你什么也没对我说,我却懂了你的心。你的爱你的恨你的死,还有你早已面目全非的故乡。

红尘中我看见你的骨灰,它们跟着晚霞尘埃落定,我知道你能看见我,所以我要活得格外鲜红……

我最后终于回到了以我“五保户”的名义盖起来的房子。阔别将近10年,房子已经显得有些陈旧了。已经二十多岁的汪海见了面就认出了我。我见院子里就他一个人,就问:“别人呢?”

他就说:“我舅和舅妈早就去村外养熊去了,家里就我和汪洋。”

我就问:“那汪洋呢?”

汪海就说:“她病了,在屋里躺着呢。”

我就问:“汪洋怎么了,得的是什么病?”

汪海就说:“白血病,没治了。”

我听了就说:“咋不上医院治呢!”

汪海就说:“没钱,就在家等死呢。”

进了屋我就看见了萎缩在炕上的早已瘦得面目全非的汪洋。我的心就疼了一下。汪洋也认出了我,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就是抹眼泪,哽咽着哭泣。我就说,赶紧上医院哪!汪洋就说,没钱,连住院手续都办不了。我听了就头脑一热说,我有钱,咱们不能在家等死呀!走,这就上医院去。

见我说得坚决,汪洋和汪海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赶紧收拾东西,就赶上了整点一趟的小公共汽车。

路上我就问汪海:“你怎么不去监狱看你爸呢?”

汪海就说:“他杀了我妈,我恨他。”

等到了县医院,我就用我的银行卡给汪洋办了住院手续。医院都认识汪洋,知道她突然冒出个姐妹来给她出钱看病,都觉得稀罕。主治医生就跟我谈,汪洋的病,钱是一方面,关键是我们到现在还找不到跟她匹配的造血干细胞。我回到病房就对汪洋说:“汪海的不行吗?”

汪洋就说:“试过了,不行。”

我就说:“那我来试试吧。”

汪洋听了就苦笑了,她说:“你跟我一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怎么会匹配呢。”

我听了就说:“也许就巧了呢,我听说有人就是在亲友中找不到配伍的,到台湾却找到了——我去找他们试试,行不行的,也让我尽了这份儿心,了了一份心愿。”于是我就去找主治医生说我是汪洋的亲戚,想试试我能不能给她提供配伍的造血干细胞。医生听我跟汪洋是“姐妹级”的亲戚,就马上给我抽血化验。

等结果的时候,汪洋就给我讲了她这些年的遭遇。她说,汪来宝杀了她母亲朱凤琴和“二狗子”后,汪来宝也进了监狱,她和汪海就成了没有父母疼爱的可怜孩子。她舅朱凤革从外边领个特别刻毒的女人回来,对她和汪海非打即骂,她和汪海整天以泪洗面。

最可怕的是因为当时她很肥胖,都五六个月了才发现自己怀了孕,想打下去都来不及了,可是她刻毒的舅母就打她、踹她、饿她、折磨她,目的就是要让她流产。可是那个小东西生命力就是顽强,怎么折腾就是不死。

到了月份就给生了出来。一看是个小子,汪洋的舅舅朱凤革就抱着孩子到了“二狗子”的父母家,堵在大门口就跟人家要钱,说不给就把孩子送人。“二狗子”的父母听说死去的儿子竟然还留了后,就出来接了孩子问朱凤革要多少钱。朱凤革开口就要五万。“二狗子”的父母就苦着脸说:“你也知道俺家的情况,上哪有五万块钱哪。”

朱凤革就说:“没有五万也得给三万。”

“二狗子”的父母就说:“我家把房子给卖了也值不了三万哪!”

朱凤革听了就说:“那就一万,你们要是再跟我往下讲一分钱,我立马就把孩子卖给别人!”

“二狗子”的父母听了就说:“那你得容我们几天空儿啊。”

朱凤革听了就说:“就给你们三天,要是三天你们不拿钱来换孩子,你们这辈子就别想见他啦!”说着,抢过孩子就回了家。

到了第三天,“二狗子”的父母东挪西借凑了一万块钱,送到了朱凤革的面前,一手交钱,一手接过了“二狗子”和十五岁的汪洋生的孩子。那孩子在朱凤革的手里还哇哇大哭,可是到了爷爷奶奶手里却立刻不哭了,乖乖的用泪眼巴嚓的小眼睛看着自己隔辈的亲人,仿佛知道自己有了个可靠的归宿。

后来“二狗子”的父母就给这个孩子取个小名叫“狗剩子”,到了乡里镇里,好说歹说求人下跪才给孩子上了户口。

朱凤革拿了那一万块钱并没给汪洋卖点营养给她坐个月子,而是赶紧去卖了两头狗熊回来到村外的荒地里去养。从那时起,汪洋就再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人也就瘦了下来。就像当年我被她母亲朱凤琴折磨和虐待一样,她和汪海也是受尽舅父和舅母的虐待和折磨,好在两个人相依为命才度过了许多艰苦的岁月。

由于汪洋15岁就生过孩子,臭名远扬,所以一直没嫁出去,后来有个同村的男人,三十几岁死了老婆,就来提亲,汪洋一看再不嫁也就真的嫁不出去了,大自己十岁八岁也就凑合吧,就同意并让朱凤革收了人家的彩礼。可是就差两个月结婚了,汪洋却感到浑身没劲还难受,面色也白得吓人,到医院一检查,妈呀,得的竟是白血病,就入院治疗。

开始的时候,未婚夫还来看她几回,后来见治她的病是个无底洞,就不再露面了,后来干脆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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