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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业-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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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戚大人点点头,他这次来南京,之所以来看罗文谦,一时想找人喝酒舒舒胸中的闷气。同时也是要让罗文谦知道,皇上已经对张系人生忌了。

而有些话是不需要说明白,于是接下来你来我往的,一壶梅子酒就喝的干净。

两人又聊了一些朝中之事,海瑞已被皇上起复,任南京通政司左通政之职。当初因着海瑞不通情理,张居正虽然欣赏却从不用他,而今皇上对海瑞起复显然也是要借用海瑞之名了。

“告辞了,山不转水转,后会有期。”闲聊过后,戚大人哈哈笑告辞。

“大人慢走。”罗文谦送戚大人到门外,看着三人三骑离开。

贞娘自也随着罗文谦到了门边,秋风竦竦,寒意渐深。

“皇上意已明了。”看着戚大人三骑离开,罗文谦牵着贞娘的手,两人相视着,而贞娘心里是明白的,快了,如今已是十一月,十二月,朝廷就要朝冯保动手了。

转眼便是十二月,

京城。

万历十年的冬天特别的冷,自入冬已来,已下了好几场雪,城门洞处,城门兵每日都要拖些冻僵的尸体去城外的乱葬岗。

清晨,年老的城门兵走下城楼,开城门之际,又看到两具冻僵的尸体。

“又冻死人了。”一边一个年轻的城门兵有些不忍的叹息着。老兵扫了地上冻僵尸体一眼,又看了看年轻的同行,有些麻木的眼神无所谓的道:“这年月,哪里不死人,北僵鞑子,南海倭寇,山西饥慌,便是一些个土司们也不安份了,便是富庶的南直隶苏浙一带不也是水灾不断……听说可死了不少人哪。”

“倒也是。”年轻的城门兵垂头搭脑的,这日子过的是越来越心乱乱。

而就在这时,几个宫里的侍卫押着一个年老的公公过来,那公公身材微胖,穿着一件半旧的棉袄,却哪里能挡得住寒风,边走边瑟瑟发抖。

那几个侍卫却是嘻笑着,时不时的踹上两脚,而那公公仿佛不是踹在自个儿身上似的,任人踹着,毫不在乎,只是那嘴唇皮不时的抖动着。

年轻的城门兵看着那公公,先是不觉,随后却突然的睁大了眼睛,那的手指不由的指着那公公冲着一边年老的城门兵:“这……这这……不是宫里那位冯公公,东厂的头头吗?”

这位公公在京里可是一个传奇啊,在京里豪宅无数,家财万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如今怎么的这副模样了?

“你小子作死不成。”年老的城门兵伸手用劲一拍那年轻城门兵的手,然后拉着他站到一边,看着几个侍卫押着冯保出了城。

城外冰雪漫天。

“你不晓得啊,冯公公叫人告了,听说抄出来家中金银财定超过宫中的内府库啊,欺君害国,本应处斩,还是皇上念着他服侍日久,留他一命,发往南京守陵去了。”老年的城门官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可一世的冯保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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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登闻鼓

下雪了。

河边的风尤其的大,贞娘裹紧着厚厚的披风从青石码头上下来,她刚送了爹娘上船,李氏墨庄的人离开南京回徽州,同时也标志着李墨的辉煌渐已落幕。

不过,李墨终算是在这大明墨业辉煌时代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做为李氏后人,足矣。

此时额上一片沁冷,贞娘不由的伸手一摸,是一片碎雪,正渐融化,不由的心里嘀咕,难怪今天早上起来,就觉得格外的冷,原来是要下雪了。

一边杏花连忙撑开油纸伞,挡着落下来的点点碎雪,两人正要上马车之即,却看对面茶肆中,一个人正朝两人招手。

“奶奶,是国舅老爷。”杏花凑上前跟贞娘道。她嘴里的国丈老爷,自是福仙阁的李福贵,当然,如今李福贵再不是福仙阁的掌柜了,而是封了王。不过,这位一向低调,大多时候仍跟在福仙阁时一样深居简出的,唯一的爱好也就是喝茶听曲儿。

见着是国舅老爷,贞娘便让马车夫在一边等一下,便带了杏儿进了对面街边的茶肆,跟李福贵请了安。

“咱们不讲究这个,我叫你过来是跟你说个事情,京里传来消息,冯保倒了,你可知晓?”李福贵让贞娘在对面坐下,然后压低着声音问。

冯保倒了,这样的消息自是瞒不过罗文谦的,所以,在冯保被参两天后,罗文谦就知道了,贞娘自也清楚,而其实也是贞娘早知道的历史事实,于是便点点头。

“嗯,想来你们也应该知道了,不过,我昨晚接到的消息,说是在查抄冯保府时,查出了厚厚一叠子义厚生的不记名汇票。总计足有百万多两,而据冯保府里的人招,这些银子很可能是张大人透过义厚生号对冯保的贿赂。”这时,李福贵更是压低声音的说。

今日这么冷的天,他本不会出门,只是这个消息对于义厚生来说是致命的,它预视着朝廷可能要对义厚生动手了,而他这种时候自不好上罗宅,于是打听到李家今日要离开南京,知道李贞娘定会来相送的。所以。便在这里吃茶。实是专门等着李贞娘,要告诉她这个消息,以报当年船上的救命之恩。

而此时,李贞娘一听这个。那脸色就白了,本以为,冯保倒了只是一个征兆,离张居正出事还有一年多呢,义厚生可以慢慢图之。

可不曾想,冯保一倒居然就牵出了这个?义厚生危矣!!!!

“李爷,贞娘不多陪了。”贞娘立刻起身拱手告辞。

“去吧。也别太担心,就算义厚生有事,罗九暂时还不会有事。毕竟皇上还没到要对张家下死手的时候。”李福贵挥了挥手,他话已经带到了,接下来就是看各人的命了。

贞娘点点头,然后带着杏花快步回到马车边上。

“快,去义厚生号。”贞娘带着杏花一上了马车。便冲着马车夫道。

马车夫叫李贞娘那急迫的口气催的,也是一个劲的挥着鞭子,赶着马得得得的直朝着义厚生去。

只是马车才进官街,就看官街两旁站满了人,更有那好事的直朝着前面奔去。而街上的人很多,马车根本挤不进去。

贞娘便让车夫停了车,让杏花付了车资,她自个儿就随着人流快步走,边走边问人:“可晓得这是怎么回事?”

“啊,是罗娘子啊,可不得了了,是官府的人来封义厚生了。”那人认得李贞娘,连忙的回道。

坏了,贞娘暗里懊恼一声,消息还是尽了一步。

想着便推在前面的人往前跑,没一会儿,就到了义厚生钱庄的门口,果然的,就看到一干衙差和捕快在封门,另外还有一队着飞鱼服,佩绣春刀的锦衣卫押着钱庄的一干主事,最前的就是莫老大,后面是古刨子和言西来。

“对了,还有个罗文谦呢,义厚生的大当家不是罗文谦吗?”这时,一个锦衣卫沉着一张脸问。

“呸,他算什么大当家,当年他丧家之犬似的逃到北地,是我救了他,这些年也是我给他的富贵,只不过是借着他是徽州人在这边比较熟,才让他撑个门面,偏他还不服我,因此,早让我赶回老家去了。这位爷,好汉做事好汉当,我义厚生有什么做错了,我三兄弟担着,但是莫须有的罪名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往咱身上栽的。”莫老大大声的嚷嚷,眼睛却盯着人群里的李贞娘。

李贞娘同他相视一眼,重重的点头,他自是明白莫老大的意思,罗文谦既然在这之前已经退出了义厚生,那如今莫老大等人就将义厚生的所有事情担了下来,把罗文谦从里面摘清了,而接下来的事情就由罗文谦谋划了,大家是死是活?义厚生还能不能撑住?就全看罗九的了。

贞娘自然明白,义厚生是罗文谦一手创立,要说摘清,那是不可能的,锦衣卫这帮人可不是傻子,相反一个个精道的很。

但是,正如之前,李福贵安慰他的那句,皇上还没到对张大人下死手的时候,也因此,这帮人暂时还不会对罗文谦下死手,朝中那帮人最多也不过是想通过义厚生牵出张居正的事情,同时也是找机会瓜分义厚生。

而如今,罗文谦已经退出了义厚生,于整个大局已没有什么关系了,罗大哥暂时不会有事。这一点贞娘是明白的。

而正如贞娘所猜测的,那锦衣卫听得莫老大的话,冷哼一声,却也没在说什么,罗文谦身份比较敏感,在还没有确定皇上是不是真要朝张大人下手时,暂时他确实也不想动罗文谦就怕万一局势失控,那就得不偿失。

此时,一干锦衣卫已经将人远远的带走了。义厚生的枣红大门也被封条封上,两个铜环在门上晃光,发出轻轻的扣击声,却让人心有一种戚凉的感觉。

只剩下一群义厚生的小管事和伙计在那里,不知该何去何从。

雪这时下大了,大朵大朵的往下飘。

“下大雪了,各人都先回家去,事情不要乱说也不要乱传。正好也快过年了,好生的在家里,放心,欠大家的工钱不会少,等年前会让人送上门去的。”贞娘这时上前道,别的,贞娘一时也没办法给他们保证什么,毕竟她知道许多人的结局,却唯独不知道她自己以及同她相关人的结局。

“唉,东家娘子还说这些干什么?还是赶紧跟东家去合计合计。我们没什么的。”几个小管事和伙计吩吩的道。随后慢慢的散去。

看着人散去。贞娘这才带着人回家,回到家里,罗文谦不在,便是罗平安等人也不见影踪。贞娘自是明白,罗文谦定然是带人去打听情况了。

转眼到了晚饭的时候,罗文谦还没有回来,贞娘吃的没滋没味,便是麟哥儿和玉姐儿两个也似乎感到家里要出事似的,显得特别的乖巧。

倒是丑婆,神色淡定,这人生,她什么没有经历过。自能一切从容。

夜时,戌时,贞娘坐在屋里,只有一盏油灯发出如豆的灯光,外面是一片沙沙声。雪仍在下。罗文谦还没有回来,贞娘终是忍不住了,披了厚厚的披风,出得屋,走到门口等着。碎雪打在脸面上,沁冷沁冷的。

贞娘不由的打了一个寒噤。

“奶奶,外面风大,你还是回屋吧,我在这里等着门。”杏花在一边劝道。

“不了,我回屋里坐在那里心老不定的,反而站在这里,倒能踏实点,反正我穿的多,再走动走动,倒也不觉得冷。”贞娘回道。却是更紧的拢着身上的披风。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轻轻的马嘶,只是马蹄声因为地上的雪便听不分明了。

随后远远的传来罗平安驾马车的吁声。

“奶奶,是九爷和平安爷回来了。”杏花扶着贞娘快步上前,不顾天下飘下的雪,只是两人到得跟着,却只看到罗平安一个,马车里空空如也,没人。

“平安大哥,文谦人呢?”贞娘边忙问道。

“九弟去城外皇陵见冯公公了。”罗平安道。

一听罗平安这话,贞娘的手不由的紧紧的握了起来:“罗大哥怎么这个时候还去见冯公公?”这要是让别人晓得,岂不是更说不清了,贞娘不由的心中焦急。

“没事,九弟在正身那里换了装的,然后悄悄的出城的,九弟让我跟你说,不要担心。”罗平安道,随后又解释了句:“冯公公那里这一趟不去不成,这回是因着冯公公手上的汇票的事情,九弟说要想脱罪,必须查清这些汇票的出处,只是,如今这些汇票在谁手里都不知道,所以,要想查清,还得从冯公公那里入手。”

贞娘点点头,表示明白了。虽说汇票是不记名的,但义厚生的汇厚也是编了号码的,钱庄里存了底根,还是能查得出出处的。而有了出处,那么,所谓的张大人假义厚生之手贿赂冯保的谣言自是站不住脚了。

只是晚上睡在床上,贞娘那心却怎么也定不下来,罗大哥现在的做法是按常理来论的,可怕只怕,朝廷根本就不在乎出处,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瓜分义厚生号的理由,一个继续查张大人的理由。

于是一夜无眠。

清晨,贞娘起床,眼睛还是刺刺的,是一夜没睡好的缘故,便用温水温着。

就在这时,李正身急匆匆的进来:“贞娘,文谦敲响了登闻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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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已进入完结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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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一世前行(大结局并贺鸢羽之末成为本书的盟主)

“啪。”的一声,贞娘手里的毛巾掉在了水盆里,溅出温热的水花,不过,贞娘却顾不得这些,一脸焦急的冲着自家堂哥道:“文谦怎么突然就去敲登闻鼓了?”

贞娘边说着,却是飞快的进屋,一边又让杏花去叫六斤叔备马车,然后从内屋的箱子拿了一叠子银票出来,这登闻鼓可不是好敲的,凡敲登闻鼓者先打三十廷杖的呀。她也不知银票有什么用,但备着总是不错的。

贞娘出得屋,杏花便匆匆过来,外面的马车已经备好。

贞娘便招呼着李正身上马车。

李正身跟着贞娘一起出了罗宅,坐在马车上,冲着马车夫说了声:“去通政司。”

马车便奔跑了起来,随后李正身才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说:“文谦说了,如今张诚把持着东厂,别的人根本不敢插手,而这回张诚是铁了心了要借这几张汇票的事情把张大人拖下水的,而朝中现在一部份人正等着这义厚生的案子,听说这些人已经拟好了折子,只等有了眉目,就上折参张大人。可以说,朝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义厚生的这案子上了,文谦说了,朝中之事咱们位卑言轻,插不上手,可事关义厚生生死,事关大家的生死,他没有退路了,唯今之计,只有拼死敲响登闻鼓。正好现在通政司左通政是海瑞海大人,文谦就赌海大人的清正了,只要海大人能作主拿出冯保家里抄出来的汇票让义厚生对账,义厚生就能洗清自己,便是张大人也能暂时得个泉下安宁。”李正身脸色也是很不好的道。

听得自家堂哥说这些,贞娘也是明白的,文谦这也是被逼到绝路了,不得不为。

只是还是担心啊,别的不说,三十廷杖可不是那么好挨的。

“去一下李氏墨庄那边,带上龚郎中。”罗宅在三山街。离官街不远,绕一点路不耽误事情,带上龚郎中,到时若有机会,正能给罗大哥冶伤。

于是马车夫在前面便转进了官街,没一会儿马车就停在了药堂门口,龚郎中跟李家是熟人,一听这事,本着医者父母心,倒也不怕牵连。提了药箱上了马车。

随后马车直奔南京通政司。

通政司的职责是。职掌出纳帝命﹑通达下情﹑关防诸司出入公文﹑奏报四方臣民建言﹑申诉冤滞或告不法等事。

海瑞被罢官十多年。如今再一次坐在左通司之职上,当然,历史是他还要再过一年才能起复,但因着当年织造大案之事。使得海瑞提早了一年多到南京,最后同样提早被罢官,一边窜的连锁反应,如今他同样比历史上早了一年多起复。

清晨,海瑞洗漱过后就坐在桌边,一碗白粥,一盘炒豆腐,另外是一盘炒鸡蛋,是唯一的一只芦花鸡生的蛋。算是给海瑞人打牙祭了。

“大人,你昨夜又是一夜没睡。”边上,一个跟了海瑞多年的老仆一边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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