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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1-世界在爱情中成长-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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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妹……”警察局长宋博文嘶哑叫喊着只身一人向桃花林奔去。他踩着无数打碎的桃花枝丫,去抱起那个不成形的血淋淋的躯体,还没有冷却。他终于在她身上翻出一块黄缎子手绢,上面是血染的紫竹。正是他当年送给秀清的定情之物。博文抱着热乎乎的女人的躯体,胸脯打烂了,双腿打折了,光着一只脚,脑袋已开花,满脸是血,脑浆顺着乌黑的头发,一块块往下掉,惟有那嘴唇,满是泥血的嘴唇,闭得很紧很紧。
博文挥舞着手帕,抱着鲜血淋淋渐渐冷凝的女政委……多年不见的四妹的尸体,使劲摇晃:
“秀清……醒醒,你醒醒呀!”
女政委不应。
警察局长哑哑大叫:
“我们都是青云山的儿子,青衣江的女儿,为什么要互相残杀呀?”
翠莲
女政委文秀清弹尽粮绝,碎尸鹭鸶岛!
她身边留下的,跟随她且打且退至鹭鸶岛桃花林中的,只剩下副司令二狗子的新婚妻子,胸脯和臀部正涨鼓鼓的翠莲。而且,死前不到十小时,小学校最后一次前敌委员会会议上,决定人员去留,二狗子带队乘船突围,翠莲留在女政委身边带领掩护分队,这都是他夫妻俩坚决要求的。会议未散,翠莲几步抢出门外,低头冲进石板墙后的简易厕所,捂着小腹呕吐不止。谁都知道她这是怀孕了。二狗子跑出来搬着她的腰,搂进怀里,真不忍心离去。战斗打响了,翠莲推开二狗子,仰起小圆脸,狠狠呼吐了几口小学校洋槐树下冒烟的空气,取出腰间两响盒子炮:“走呀,走呀,你快走,怎么变得比你母亲更婆婆妈妈了?”
乘船突围的二狗子慌忙离去,沿紫竹林背后的小码头上船过江。翠莲挥舞着双枪和女政委一起,带领精编连的精干游击队员迎敌。战斗从黄昏,打到黎明。精编连战士,断桥下栽倒一批,小学校周围放倒十余,沿江死伤一串,紫竹丛中打翻几个,至鹭鸶岛,只剩下她,紧贴女政委,一路甩着长辫子,双枪交替开火,眉不弯,眼不眨,简直就是当年姚婶打仗的模样。她们没有心思看江月,她也似乎忘记了新近怀孕的恶心呕吐,跌跌撞撞,跑了一夜,打了一夜,排炮打来的时候,也许她们都不知道已经黎明。警察局长带着数十人马,抬着重炮机枪沿紫竹林围追过来的时候,她们,这两位年龄相差十岁的女人,清点了一下身上的子弹,已所剩无几。她们紧搂在一起,还好,谁都没有伤,但翠莲在她肩上似乎叫了一声“狗子”便“簌”地瘫下去。女政委低头一看,满脸惨白的翠莲红花袄下的蓝裤子中间鲜血淋淋,大块血团汩汩地从泥乎乎的双腿间冒出来。她伸手摸摸她的胸脯,搂搂她的后腰,热热的,没有伤,啊,这血,镇静的女政委似乎也慌了神。她明白,翠莲流产了。她把翠莲扶起来靠坐在一株桃花树下,边观察敌情,边上枪子弹。一阵排炮打来,把桃花树连根拔起。女政委卧倒在地。浓浓烟雾中什么也看不见。翠莲已被炸得尸首分离,和桃花树枝丫一道腾空而起,零落江中。女政委挣扎起来,射出了最后一颗子弹,短发圆脸,探出桃花林,叫了一声“三哥……”,接着,回答她的是一阵更猛烈的机枪子弹炮击声。江面上,断肢残臂,血水绕绕,落英缤纷。子弹飕飕声,炮弹水柱声,响成一片。
翠莲本不愿和二狗子结婚。她喜欢的是村东头开绸布店的小白脸九桂。九桂会做生意会挣钱还会唱花木兰的戏文。二狗子在他妈即姚婶被活埋以后,做游击队临时首领,在青龙寺宿营,活生生地抱着铺盖要和她睡在一起。“既然大家都是队伍上的人,”翠莲对二狗子说,“我听组织的话,看在姚婶,你妈的份上,和你结婚。”组织果然为他们举行了婚礼。从此以后,翠莲的胸脯和臀部就渐渐鼓起来。队伍中的人们都说,姚婶转世了。……如今,翠莲死了,刚怀孕的翠莲,鹭鸶岛上,桃花林中,和女政委一起,惨烈地死了。密集的子弹炮弹,把她爱情的恩怨和梦想,摧毁得干干净净。
血染的黎明。把她们生命的欲望,也连根拔起,残暴地扔进江中。
……
“打得真惨烈,又觉得有些窝囊!”
梓茕在心底里忿忿感叹,痛苦地骂道。无论是查档案,还是听采访,和逸夫一起坐在江边茶楼,他没有心思看老黄桷树梢头的那弯眉月,急急巴巴甚至牛头不对马嘴地问:
“这个女政委是谁?她凭什么来组织这次暴动?谁指使她来的?离解放的日子本身就不远了。这么多鲜活生命的失去,群众基础如此薄弱,敌我双方力量如此悬殊,以卵击石嘛!想当英雄吗?我真为她们的生命感到悲哀!”
逸夫深深叹了口气:
“时机不成熟?你说是吗?他们的背后是两个政权的生死搏杀。既然如此,那有什么绝对成熟的时机?你的良心,解决不了残酷战争中的具体问题。实际上,这次暴动的动机,是为即将到来的大部队筹粮筹款。女政委曾经派人,也是一个会画画的老绅士,到中心县城找过警察局长宋博文,他掌管着那个时候这一带的经济命脉,劝他起义,在今后政权变更中,找到自己的出路。但警察局长把派去劝降的地方绅士给关了起来。后来,女政委死后,警察局长突然精神崩溃。他和编练军司令卢屠夫差点对打起来。他珍藏着四妹留下的带血的手帕,偷偷把四妹残缺不全的尸体埋在断桥边,回到县城他的公馆,赶走了身边的所有女人,包括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县老参议长的女儿心蕊。他把公馆里所有竹枝绘画烧得干干净净,把墙上的“中正剑”扔向窗外的垃圾堆,被他父亲——县参议长捡了,珍藏起来,逃回家乡。据说宋博文曾派人同
天池山中的二狗子联系,送了游击队一大挑子银圆。他从此闭门不出,在公馆里拿着四妹留下的手帕,一病不起。警察局长从此在这个县城的生活中消失。有记载说他病死,有人说他逃离了这个小城,还有人说他参加了后来的起义。不过,他的确没有翻过这片山水‘解放’这道坎。他握着女政委四妹的竹枝手帕无疾而终。他的死至今还是一个谜。”
小辫子逸夫平静地叙述完毕,轻轻呷了一口茶。这样说,就更令人呜呼,我说不出话来。
生命,男人女人的生命啊!梓茕仰天喟叹。
断桥腊梅
四妹的遗骨于“文革”时作为“反革命、机会主义分子”挖出,乱扔在桥头桥面,还是三哥——警察局长宋博文的遗孀,当初老参议长女儿心蕊,已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把她的碎骨用瓦罐装起来,十多年后,女政委文秀清平反昭雪,心蕊把碎骨瓦罐作为文物,交给这座城市的主管部门,在西面临近大江边的山腰间,修建烈士集体公墓,和许许多多烈士的遗骨葬在一起。生命,闪亮又消失于历史与战争中的女人生命,难道就是这么一笔糊涂账么?翠莲的尸体根本就没有找到。她连一堆乱坟都没有。二狗子,后来带着游击队,和银行家的儿子潘副师长的部下会合,参加了解放这一带山水的最后一场战斗。后来,他们那支流浪了几十年的游击队,编入正规军,继续打仗,一直打到白雪皑皑的昆仑山。
这片山水间流淌过战争与女人的故事,他们会忘么?
至今,——采访这段不仅仅关于女人和战争故事的时候,梓茕还没有查到二狗子和副师长的确切消息。
一个秋霜满地的早晨,梓茕和逸夫来到断桥边的小学校,这个当年的前敌指挥部,早已被镇上征去开了屠宰场,猪叫声惊天动地。“某某镇屠宰场”几个字惊得他差点跳起来。想到这里发生过的一幕幕往事,梓茕的心被屠宰场濒临死亡的猪的嚎叫声撕碎了。缓步走向前面的断桥,冬水凝重的河岸上,不成堆的乱坟依稀可见。简易石块垒筑的墓碑,已无法寻觅。好在,他看到了一束盛开的腊梅。那里,不安地躺过一个女军人的灵魂。幽暗如夜鹰沉吟,飘逸如画眉飞唱。
但梓茕那颗流浪的心,还是不能平静。生命如圣水啊,哪怕是战争。
“这次失败的起义”,档案馆老王望着梓茕,目光凝重而深沉,说,“实际上,是为了牵制敌方的主力,在另外的一条战线上,撕开缺口,使解放大军顺利东进,直插敌方腹地,截断西逃退路。以局部的牺牲,赢得大局的胜利。从这个意义看,她们虽然死得惨重,但她们的任务,实际上很出色地完成了。”
哦,生命,——哪怕是女人的生命,原来,可以这样“运筹”,既然是革命,哪能不流血牺牲呢?想到此,他稍感释然。
因为,这是创开了我们家乡这片山水崭新历史篇章的战争。
三清寨匪事(1)
贴身丫鬟小咪表妹的祖母姬氏曾是土匪幺爷打家劫舍抢来的女人。那时,姬氏还是个孩子。幺爷带着她转战山中。她在土匪窝里养大。养大之后,便成了他的贴身丫鬟。大军的炮火隐约可闻。三清寨匪窝被捣毁,幺爷损失惨重,土匪妻妾丫鬟悉数被歼。幺爷带精兵逃回天池边的玄天洞。多年不见的同盟会同学老谷来访,给了他一张铲共复国军青云山纵队中将司令的委任状,对他说:“我这里还有一个贴身丫鬟,你要不要?”
“怎么不要?”幺爷接了委任状,又接丫鬟,“我正缺个细妹儿给我点水烟。”
幺爷收这个细妹儿为义女。
幺爷是地道的强奸犯,却没有受到惩处,最后死于青坡的乱枪丛中。究竟那些枪是谁打的,至今还是一个谜。……土改的时候,年轻的高个子工作队长马某,一夜睡了土匪幺爷留在江边老屋没有带上山的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有人说,统帅他们的大军司令下令把工作队队长马某毙了。还有人说,行刑那天,幺爷的马队劫了刑场……幺爷叫瑟瑟发抖的马某把他的两个女儿娶回老家。大女儿气愤之极,在三清寨挥枪打伤了她的父亲土匪头子幺爷,跳崖自尽。浑身泥土的土改工作队马队长和幺爷的小女儿,则不知去向。
叛徒重整旗鼓的起义军势如破竹,很快攻下了邻近几个县城。中心县委声势浩大,但由于叛徒的出卖,党组织遭受了大的损失。谁知,出卖他们的叛徒,正是几次诱奸汉英的工委副书记老谷。这时,老谷已是军统特派上校专员。而且,还混在他原来市委副书记岗位上。
老谷的叛变,说穿了,就是为了女人。监狱里,他躺在肮脏恶臭的地铺上,望着太阳从铁窗后面的山梁上升起来,又慢慢地从铁丝网前面的远山落下去,他不知道一个个他爱过的女人,现在何方?他的灵魂深处,不仅向特务举起了一只颤抖的手……
黄五爷天使般美丽的姑娘,表妹黄小咪,亦说是梓茕的堂妹,其身段之窈窕,其眉眼之灵动,长相和她的祖母差不多。她祖母何许人也?土匪团总幺爷的丫鬟姬氏!大兵进山清剿的时候,幺爷匆匆带走金钿细软,连夜化装逃出深山,留下一大堆他心不在焉匆匆用过的丫鬟,表妹小咪的祖母就是其中之一。那时姬氏正好十六岁,而小咪的爷爷,我们叫他黄五爷,是不久前被土匪幺爷从江边截获来的商人。也是晚上,一群埋伏码头的土匪,把黄五爷连人带盐劫进深山三清寨,据说要在寨子里和清剿的大军会战,保卫他们的土地。苍茫的大山,宽阔的土地,清澈的大江,是乡民和土匪滚滚财源和生命的根。那时的黄五爷,横眉竖眼,除埋头种地外,大半年时间,都驾着小船把山货带到山外,又从山外江边城市的码头捎回布匹和食盐。三十老几,孑然一身。……黄五爷趁三清寨土匪老巢混乱的枪声阵阵发紧,从大堂厨房梯坎下抓起一个手拎包袱奔跑不及、跌倒在地、哭叫不止的丫鬟,在她粉脸上抹了把炭灰,搬开厨房后的石门,逃出后院,沿后山的荆棘攀岩而下,连夜逃出深山。在月白风轻的江边码头,划了一只木船,和丫鬟一起,在平静的江面上漂了一天一夜,听着两岸人声狗叫和零碎的枪声渐渐平息之后,潜回家中,躲进厢房,大半个月门不敢出。团总幺爷的贴身及手下一干人马出门就钻进大兵的口袋阵,乱枪声中被一网打尽,大火在三清寨土匪老巢整整燃了三天。大军会剿三清寨的那个夜晚,乱石堆成的山门前,一片混战。大军一个排,排长和战士,土匪和他的女儿,贴身保镖和使女,血流在一起,尸体横陈在一起。他们的血肉,在易守难攻的三清寨那条幽静的峡谷里惨烈地燃烧。……狡兔三窟,幺爷带着精干队伍从仙女洞的暗河,乘船到了天池边的玄天洞,那是另一个更隐蔽的土匪老巢。……清乡查户,黄五爷向村农会报告,姑娘姬氏是他到嘉定府贩盐捡来的女人。他们在厢房里躲过了一次次清查运动,土改,合作化,他们单干,继续贩卖山货度日。黄五爷死于公社大办伙食团浮肿病,他和幺爷的丫鬟姬氏在厢房里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只在大战钢铁的时候生下了一个跛腿的儿子。你想,三十多岁都还没有收房的黄五爷,沿江倒卖山货,又往山里贩盐,那些日月里他精力正旺,被沿岸破旅馆里窑姐和船上的水妹弄坏了下身,团总的丫鬟姬氏,那时,黄五爷没有在她的下身尝出什么异味,她只是眼睛亮亮的鼓着粉脸吸食水烟,他们使劲的在厢房里弄了许多年,才弄出一个跛腿的儿子,和他俩尤其是黄五爷过去的经历有关。据说,姬氏丫鬟过去也只是给团总点大烟。大烟,当时和现在,都是众人深恶痛绝的毒品。点大烟的姬氏不是团总的正房和偏房,甚至连小妾也不是,只是团总看上了她像水一样柔顺,便叫她在深山土匪老巢三清寨,隐藏在古树岩石中的巢穴,点着香火,装饰着牛头羊角,垫着豹皮虎皮的卧榻前,给团总点大烟。她踮了小脚,咕咕地在大红洋蜡上点了烟土,小屁股撅到床沿上,将烟管喂进清瘦的团总干瘪的嘴里。团总咕咕地深吸烟土。别瞧团总幺爷倒在床上吸食烟土时半死不活的模样,一旦站立起来,带着队伍像雷霆滚向山里山外,打家劫舍,手挥双枪,飞檐走壁,很有一身武艺。团总幺爷从小好吃懒做,拉起队伍落草为寇的目的就是窃财窃色。他也只是几次出山打劫之前,抽足了烟土之后动过几次她的身子。那个在她身上颠来倒去的干瘦老头,从烟榻上翻过身来,在性欲和大烟双重刺激之下,带着队伍卷出山寨疾走如飞。下山打劫,幺爷不带她去。她也没有名分和压寨夫人们一起玩乐,只好到厨房帮下人做些洗菜淘米的杂活,闲时拿着烟管咕咕抽上几口。谁知这抽烟的毛病,从此伴姬氏一生。黄五爷没有躲过自然灾害时全村的饥饿。饥饿使他无力划船,也无力进山收货,出山无力贩盐,也不能和大伙儿一起耕种村上的薄地糊口。他在公社食堂里吃了长期盐水浸泡并经反复蒸煮的红苕稗子小米饭,浑身肿得没了人形。青胡子老爹使劲用木椎把又粗又长的铁钉,敲进木板,刺破黄五爷那孕妇一样突兀的肚子,放出一大滩脓水,才勉强把他又黑又亮的肿胀身躯,掖进劣质棺木里去。棺木其实就是几块杂木板。那时村上已没有了健壮的抬棺人,几个七零八落的细娃老者,吆喝着把他们觉得沉沉的棺材抬上山。望着那滩黑亮的浓水,村里大人小孩鸦雀无声。饥饿使他们淡化了正常人的表情。他们今天抬上山去的,是曾经划着船从山里山外给他们带回多少大米桐油布匹棉花的船老大啊!而今天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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