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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部曲1-世界在爱情中成长-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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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你会知道的。”她说。 
  …… 
  “你的脸,真嫩。” 
  …… 
  “像开苞的桃花。” 
  …… 
  公主褪下右手上的白手套,用葱根一样纤细的手指,在二娥姑娘脸上轻轻划拉了一下。二娥满脸通红地低下头。有顷,又抬起头来,羞涩而又迷茫地望着她。她拍拍姑娘的肩头,圆圆的黑眼珠快活地闪动着,手提相机,仰脸“哈哈”笑了。 
  二娥偷偷看着,这个打扮得像调皮男孩模样的小姐姐儿,好漂亮,好好漂亮!笑起来,黑葡萄一样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光,忽闪忽闪发亮,又藏着一点儿凶狠。二娥当然不知道,她是我们这座城市的骄傲公主。 
  小乖乖 
  再次见到二娥姑娘,虞苜公主不由分说地捧了她的脸,手套都没脱,重重地亲了一口:“想死我了,岫儿,我的小乖乖……” 
  那是这座周围堆满战争的城市,一个普通宁静的夜晚。二娥刚把保育院的孩子们安顿在小屋里,做着临睡前猫捉老鼠的游戏。她顺手翻看着一本宣传抗日救亡的小册子,拿起一截短秃的铅笔头在小册子背面记着什么。二娥总算不清班上究竟有多少孤儿,走了几个大的,死了两个小的,又来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她皱着眉头,望着嬉闹的孩子们,用笔头画着加减符号……突然,一辆崭新的美式吉普悄无声息地停在保育院门前的芭蕉树下。车上跳下两个神秘的人影儿。一位高高的个子,戴着男式小帽,气宇轩昂地跨进保育院大门。另一位个子更高,更壮,戴着圆盘帽,目空一切的扫视周围的环境。二娥知道,那是公主的 
  保镖。没等院长嬷嬷把她叫进院子,公主便迎上前来,拉着二娥的手,说:“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她说,“想死我了,我的小乖乖……”说完,在姑娘脸上亲了一口。二娥羞得脸上又飘起一朵红云,望望目瞪口呆的孩子们。 
  “赶快收拾一下,跟我走。”公主把二娥拉向一边,说。 
  “上哪儿?” 
  “不用问,当然,是你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那些孩子……” 
  “会有人替你照看的。” 
  院长嬷嬷笑着向她点点头。 
  …… 
  小车在蜿蜒曲折的山间公路上绕来绕去。施了淡妆的二娥姑娘像一朵出水 
  芙蓉,面含羞涩地坐在那位干练、美丽而又显得有几分凶狠的公主身边,大气不敢出。究竟前面开车的是谁,二娥不敢看。 
  …… 
  “别紧张。”公主说。 
  二娥低头不语。 
  “念过书吗?” 
  “读过一点点,私塾。” 
  “谁教你?” 
  “我爷爷。” 
  “哟,你也是书香门第?” 
  “我爷爷是秀才,他当过保长。” 
  “现在还当吗?” 
  “鬼子打来,早就不知流浪到了什么地方。” 
  “现在还有联系吗?” 
  “没有。有人说他上了太行,又有人说他组织了什么冀中游击队。” 
  “好啊!不用怕,以后,你就包在我身上。”说完,公主又亲了一口在她的脸上。 
  “这人,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二娥抬起头来望着她,想。 
  …… 
  小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市郊马路上。昏黄的路灯,映照着马路旁简易的房屋、破败的农舍。然后沿着一条弯曲的小河,驶进了一片树木掩映的崇山峻岭。二娥看不清窗外的山林是什么模样。只觉得一条条树枝拍打着车窗。小车歪七歪八地转过一道道神秘的路口,在一片黑黝黝的宽阔地坝前停下来。公主跳下车,叉着腰走上前去和黑暗中的几个荷枪实弹的卫兵说着什么。卫兵立即转身,从背后的小房里招出几个神秘人物。他们拿了两抬滑竿,放在地上。公主向二娥努努嘴,示意她坐上去。二娥身不由己地坐进了滑竿。滑竿晃晃地在山林中的石梯小路上悠悠而上。抬眼望去,是看不清的黑夜和扫过她脸庞的树枝。偶尔,一盏晶亮的路灯下,背靠绝壁的山道口,有卫兵荷枪而立。不知转了几道弯口,她们乘坐的滑竿来到大半山腰怀抱里的一幢精致小楼前。山间的夜幕里,飘荡着一阵阵嬉笑声、欢呼声和软绵绵的抒情的歌声。下了滑竿,两个卫兵走上前来,把二娥领进了底楼一间装饰得十分豪华的屋子。浅黄色的窗帘下面,明亮的灯光照耀着一堆西洋乐器。卫兵拿了一罐美国饮料递给她,说: 
  “在这里稍休息一会儿,会有人来叫你。” 
  这是哪儿?这是谁的屋子? 
  二娥拿着饮料,东张西望。 
  舞会 
  那晚的舞会,真是一场精彩纷呈的中西合璧。穿着十分考究的达官贵人,和穿着精致漂亮美式军装的男男女女,在金碧辉煌的灯光映照下翩翩起舞。乐池里的乐师或低着头,或鼓着嘴,各司其职地演奏着一首又一首西方古典乐曲。毫无社交能力和经验的保育院教师秦二娥,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座成天躲着敌机轰炸的城市里,在充满饥饿死亡阴谋残暴的战争生活中,还有那么一群人,过着如此奢侈富贵豪华而优雅的生活。当二娥被那个精干的高挑女孩领着走进二楼彩灯闪烁的舞池,介绍给正在翩翩起舞的男女时,一簇紫红色的光打在她的身上。彩灯闪烁的角落四周,立即爆发出一阵狂热的欢呼声。二娥看了一眼引她上来的那位不男不女的干练女孩,正呼风唤雨,忙这忙那,穿梭般地在红男绿女中应酬着,如鱼得水。女孩一扫阴森凶狠的面容,笑得十分灿烂。二娥记不清楚那晚她是怎样惶恐地被人卷进舞池,她也记不清楚她和什么样的肤色、什么年龄的男人们在柔和的灯光下,在优美的音乐声中,身不由己地起舞。她注意到干练女孩的目光始终盯着她,并和她跳了一曲。没怎么跳,二娥就累了。晃向烛光闪烁的沙发旁,不知该坐还是该站……那时,二娥姑娘还无法注意到猩红色的幕帘背后,有一张胖乎乎的脸、一对金鱼样鼓圆的眼睛,向她投来贪婪而又柔和的目光。 
  …… 
  “坐下吧!”干练女孩虞苜公主对她说。 
  …… 
  “以后你会习惯的,我的小乖乖。” 
  …… 
  “学会唱歌,跳舞,吃饭,喝酒。” 
  …… 
  “衣服得先换了。头发好生弄弄,你这根长辫子,多土啊!” 
  …… 
  从那以后,二娥成了公主家常客。这座城市的高楼深院,绿树掩映的神秘 
  别墅,到处都能看到她和公主牵着小洋狗形影不离的身影。那时候,这座城市创造的色情文学,流传的语言十分优雅,使人馋涎欲滴想入非非: 
  “追踪梅花鹿的清香!” 
  梅花鹿,多么幽雅的名字。既不是梅花,也不是鹿,而是那些达官贵人小姐太太的身影。那个年月,高跟鞋在这座城市里不亚于时髦的西洋镜。雾蒙蒙的早晨,湿漉漉的街道上,两旁的绿树,滴下晶莹的露珠。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穿高跟鞋的脚,在清新的晨雾中缓缓走过,梅花一样的高跟鞋印,留在湿漉漉的马路上,空气中散发着浓浓的 
  香水味儿,款款而行的女人身影,像梅花鹿信步原野,敏捷而轻盈。在充满饥饿和恐怖的城市,这是一幅多么生动的生命画幅。这是战争环境中令人心醉的美的风景。我们不知道追踪梅花鹿的是一群什么样的男人,或者,什么样的“丘八”大兵。一位朋友告诉梓茕,他的叔叔,在川军某军营当伙夫。那时,正好驻扎在这个城市。朋友说他叔叔曾在尸体横陈的战场上,把那些打死了的尸体排列开来,一具一具割下他们的心脏,用白布裹了,扛在肩上,背回他们军营的厨房里去,油锅煎了吃。战争毁灭人性,人性固有战争。战争又可以创造出人性中最美的生命意象,正如“追踪梅花鹿的清香”。谁能想象,那么一位歪戴着军帽的 
  国民党军营里的伙夫,是怎样眼巴巴地望着那一对对“梅花鹿”飘然而过?珠光宝气、发髻如云的二娥姑娘和虞苜公主,是不是那些“梅花鹿”中最令人嘴馋眼馋的一对?她们亲昵地挽着手,在清晨湿漉漉的大街上走过,曾经是这座城市那个时候最动人的一景。 
  …… 
  “美丽的公主在搞同性恋!” 
  她们相挽而行的身影,被描绘成色味俱全的口头文学,在云雾缭绕的华堂高屋和茶楼酒肆流传。 
  口头文学家们都不知道,“梅花鹿的清香”,公主和二娥的亲昵,有时,仅仅是一种假象。 
  圣诞老人 
  圣诞钟声,准时在这座城市寒冷的夜空中回响。那是西方人的节日。一场晚会正在又一座半山腰的神秘小楼里进行。不过,那晚,上帝并没有借圣诞老人之手,给这座城市的所有子民带来幸福。据史书记载,这晚所发生的事情,成为当时中美两国严重交涉的外交事件。……圣诞晚宴宴请的是万里迢迢来这座城市帮助中国进行战争的美国军事人员。为了逼真地再现异域他乡的节日喜庆,把那群高鼻子洋人带到真实的圣诞环境里去,宴会的主人专门从市郊动物园供人观赏的铁笼里,抓来了仅有的几只像红色火焰图腾跳跃的火鸡。操纵这次晚会的正是这个政权的大管家,干爹的副官,那位胖乎乎的青面男人笑面佛萧狐呼。萧狐呼是阴谋、残暴、性欲和力量的化身。他知道那些远离家人的美国大兵,除了喜欢火鸡美酒,还喜欢女人。他调动所有力量,从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高楼深院,花钱请来达官贵人的太太小姐,医院学校幼儿园和从事服务娱乐行业的青年女性,当中免不了还搀杂着一些花枝招展卖弄风骚的交际花、舞女歌女和妓女,一起来和友邦官兵度过快乐的圣诞夜。历来战争的作战工具都不只有一种…… 
  七点刚过,通往这座神秘小楼的大小马路上,汽笛声声,美女如云。早已等候在礼堂里的美国大兵哇哇大笑,嗷嗷大叫。他们在这温馨的夜晚,在异域他乡,放纵着自己的情感。华灯初上,楼台亭阁,彩灯闪烁,处处洋溢着热闹喜庆的气氛。宽大的礼堂,几十张餐桌摆满丰盛的美酒佳肴糖果水果。太太小姐们分别坐在美国大兵身旁。铁马金戈的金属味,优雅动人女人的欢笑声,混成战争之夜欢乐之海。欢快的迎宾乐曲响起。舞台上,朱红的帷幔渐渐拉开。白炽灯光照耀着中美两国官员们端起酒杯祝酒。 
  “为中美两国的友谊干杯! 
  为反抗法西斯的胜利干杯!” 
  台上台下一片欢呼雀跃。盛大晚宴开始。欢呼雀跃声中,战时慰问团表演了一个个精彩的节目。抒情的曲调,动听的歌声,优美的舞姿,把宴会厅里的男女带向了遥远的地方。蓝色的多瑙河。碧波荡漾的密西西比河。来自美国大兵故乡的曲调,缠绵抒情悠扬婉转,把圣诞夜的气氛推向了高潮。他们嗷嗷叫着,大口喝着威士忌、烈性酒、鸡尾酒。他们在优雅的乐曲中大吃大喝。一两个小时过去。宴会上,餐桌旁,东倒西歪地靠着美国大兵。他们中不少人已烂醉如泥。宴会延续了两三个小时,音乐变换了曲调。圣诞夜舞会开始。醉醺醺的美国大兵,搂着面如桃花的太太小姐,狂乱地跳起了节奏狂放的舞蹈。接下来,电灯突然熄灭,舞厅里摇曳着幽暗烛光,舞会气氛由此大变。圣诞夜的狂欢变成了美国大兵们的群魔乱舞。肮脏的、猥亵的、放纵的、吵闹声、嬉笑声、追逐声、叫喊声,混成一片。一位亲历现场的美国记者和一位 
  国民党战犯,曾在他们的书中对这个事件有大体一致的描述。 
  “一场骇人听闻的美国大兵集体猥亵强暴中国战时某城一群太太小姐的‘圣诞夜’事件开始了……” 
  …… 
  天鹅一样轻盈美丽的保育院教师秦二娥,正是邀请参加那场舞会的太太小姐之一。就是那天晚上,她才真正认识了杰姆,那位来自美国海军陆战队的少尉军官。 
  岫儿 
  公主的父亲虞姨爹,雍容华贵。胖嘟嘟的圆脸,架一副小巧玲珑的金丝眼镜。作为实业部长,虞姨爹掌管着这个城市战争时期的经济建设命脉。他们的家族,则代表着当时这个城市的最高政权。在堆积着战争的岁月里,这个政权的经济命脉常处于崩溃的边缘。而她的弟兄姐妹,办了无数明里暗里的公司,把战时物资经他们公司转手倒卖。物价成倍增长。滚滚财源源源不断地流到他们所控制的公司账户上。战争使交战双方都变成强盗。连抢劫的内容和方式都大体相同。他们好像筑起一道堤坝,拦截流经这惟一黄金通道……金钱与财富的源头活水。 
  舞终人散,公主迎上去,满脸汗津津地对那只裸天鹅说: 
  “岫儿,今晚,别走了,跟我来一下。” 
  公主和被她称为岫儿的二娥姑娘,沿着一条长长的走廊,下楼出门。月色的清辉,映照着别墅外宁静清新的石梯小路。梦幻般的月影里,隐隐出现了一栋精致小楼。两个卫兵站在楼前树下的灯晕里一动不动。公主挽着二娥的手臂,亲昵地摸了一把卫兵挺着的小腹,卫兵绯红了脸。大门“吱”地开了。进屋。豪华的客厅,柔和的彩灯,西洋壁画,纯羊毛波斯地毯,猩红窗帘,紫檀木家具,给大厅蒙上庄严神秘的气氛。上楼。那是公主的闺房,布置得清新典雅,装饰着金边的雕花床,挂着一对金光闪闪的鸳鸯。浅绿色的锦缎,雪白的蚊帐,梳妆台前的穿衣镜,反射着温和的光。褐黄色的衣橱里,挂着色彩缤纷的绫罗绸缎。厕所金碧辉煌,镀了银的白炽壁灯,照耀着乳白色的抽水马桶。二娥站在屋中央,望着这一切,目瞪口呆。 
  “累了吧。先在这里休息。夜宵,会有人给你送来。” 
  公主说。 
  说完,站在二娥面前,公主黑白分明的秀眼里流露出一丝捉摸不定的光,望了她一会儿,浅浅一笑,转身离去。二娥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门“吱”地一声关上了。小楼恢复了可怕的宁静,她不知道什么事情会发生。楼外,窗下,竹枝摇曳的夜空中,传来山画眉清脆的鸣叫声。她忐忑不安地在这座精致小楼里,度过了漫长的夜晚。一夜无事。夜宵早餐,果然有使女送来。透过浅蓝色窗帘向下望去,门口的香樟树下,立着一动不动的卫兵。她像被囚禁笼里的金丝鸟,茫然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命运。……三天过去,夜晚将临。晚饭后,二娥静立窗前,望着西边猩红的日头,渐渐沉入灰蒙蒙的远山。干练姑娘兴冲冲跑上楼来,拿了一套银白色的纱裙,叫她赶快洗澡换上,并告诉她尽可能打扮得漂亮一点。 
  “这几天待得你闷不闷?今晚,我带你出去好好散心。” 
  说着,门背后出现两位彬彬有礼的使女,端来香喷喷的梳妆用具。 
  “走,洗澡去,浴室就在旁边。” 
  公主和二娥在使女的陪伴下,穿过灯光幽暗的豪华 
  客厅。使女撩开客厅侧门雪白的幕帘,出现在二娥面前的浴室景象别有洞天:雪白大理石镶嵌着的墙壁,下面有两个长方形的浴池。浴池四周,镀了晶亮的水银。池水荡漾,雾气袅袅。二娥站在浴池旁不知所措。高挑姑娘向使女使了个眼色。使女把浴巾等杂物放在银制的台壁上,低头退出。 
  “站着干什么呀?”公主说,“脱,脱了,把衣服都脱了。” 
  说完,公主灭了浴池四周雪白的大灯,对面壁洞,几束红蓝交织的温柔灯光,斜射下来。她站在幽暗的灯光下一动不动。 
  “快呀!”公主急迫地走上前来,“快脱,就我俩,怕什么?” 
  二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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