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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缠绵,或者诀别-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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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了你,却是我一生的幸运与幸福。即使我错失了这一生你给我的幸运与幸福。我仍然不能否定。

安谙,你还记得梅里雪山么?

天那么蓝那么净那么近,近得我们抬起头仿佛就能融入天际。在那隔世美景下,只有我和你和我永不磨灭的记忆。

之前一晚我们赶到在雪山脚下的明永村小旅馆住了一夜。旅馆那么小那么旧卫生间是公用的很脏很臭澡也洗不了。可是很便宜,是我们在云南住过的最便宜的旅馆。

我们在公共盥洗间简单洗把脸,然后去吃简单的晚餐。夜晚的梅里月光很明很亮,借着月光能非常清楚地看到雪山。吃过晚餐我们四处闲走,安谙拿着相机想等月亮移到雪山山峰边上的时候拍一张照片。我偎在他身边,幽蓝的天,圆月亮,皎皎月色中圣洁的雪山,安谙说那幅画面拍下来一定很美很美,只是不确定需要多长的曝光时间。

天上的星星也特别多,非常漂亮非常美,我们仰起脸看满天明月繁星。仿似触手可及的湛蓝夜空中还飘着团团缕缕的薄雾轻烟,置身其中如在画中。我高举手臂张开手试着去搅那薄雾轻烟,当然搅不到我笑安谙笑笑声中世界幽静幽静中我们幸福相守。

没有即将的离散没有去留的犹疑,没有忧伤没有语言,那一刻只有我们的幸福相守。

次日凌晨我还在酣睡就被安谙轻轻吻醒。他说宝贝起床了我们去看圣山。我说我好困好累好想睡再让我睡一会儿好不好。他说宝贝我们来都来了不能白花钱啊。他这一说真管用我一下子睁开眼睛坐起来。他刮刮我鼻尖儿笑我道小财迷一提钱你就精神。

坐车到雪山脚下,卜一下车看到好多藏民摆的地摊,地摊上花花绿绿有各种颜色的小旗子还有松枝,藏民看见我们嚷买几个经幡吧可以许愿在圣山上许愿非常灵可以心想事成。安谙握着我手走过去我悄声说会不会很贵。他笑着说来都来了就别再心疼钱。买完经幡安谙又买了祭拜用的松枝,他回眸看我时我知道这一定是买给我的爸爸和妈妈。

买完经幡和松枝我们开始爬山。沿途不时可以看到藏民对着圣山虔诚跪拜。看见玛尼堆安谙也捡了石头我们一起堆在玛尼堆上。安谙说入乡随俗他虽没有宗教信仰可是来到这圣洁的雪山圣地人不由自主也敬畏起神灵。安谙石头放在玛尼堆上时你在想什么你心中可有默默祈祷?如同我默默祈祷你能永远幸福喜乐平安。

一路前行我几次累得想坐在地上再也不走了,安谙说宝贝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到了。我嘟起嘴累得实在不想再走,说安谙我们费这么大劲爬的不过是雪山对面,又不是登顶梅里雪山,不去了好不好?

安谙笑着说你野心不小居然想登顶梅里雪山。那是圣地无数人尝试过可是从无一人能够成功登顶。他又说宝贝人生贵在坚持无论是理想还是信念还是其它什么别的只要坚持就一定会有回报。

那么爱呢爱也是只要坚持就一定会有回报吗?你这样爱我你走后我们一别三年当初对爱的信念你可还坚持?而一别三年今时今日无论我这样说有多矫情可我爱你我仍然爱你我仍然在坚持着爱你。不是你用那样平静目光望我让我知道你不再爱我不再坚持了我因为痛悔才意识到我对你的爱才这样说。安谙,我爱你。别后三年我从未停止过爱你。即使你已不再爱我。即使我不配言爱。

累得嗬哧带喘两个小时后我终于在安谙的搀扶下爬上观景台,观景点上已经等了好多人。我还没喘匀气安谙看看表说马上日出了。

七点三十分,眼前呈现壮观的日照金山。

我怔怔望着云蒸霞蔚中的日照金山,那么美丽那么壮观壮观美丽得非亲见不能体会。有如神迹。

整个过程大概四十分钟,身边的安谙先是拍照拍完照紧了紧他送我的用雾气和月光织成的披肩揽着我腰静静凝望对面的日照金山。朝阳金色光芒映在我们脸上,我看不见自己的脸却在转眸望向安谙时看见了他脸上金色光芒映照下的忧伤。

太阳升起来后,缭绕圣山的云层开始缓慢散开。身边有人兴奋地大嚷大叫,“啊圣山要出现啦圣山要出现啦!”一个导游模样的藏民也高兴地道,“已经一个多月没出现过圣山了。你们都很有福气。能看到圣山的人都能得到幸福。”那个导游模样的藏民还说,“对着圣山许个愿吧。只要用虔诚的善心祈求,修行于太子宫殿的神仙就会听见,你们就可以心想事成。”

那一刻面对圣山以及后来系上经幡时我许的心愿一如我堆石头在玛尼堆上时所许的心愿,我希望你能永远幸福喜乐平安,安谙。即使你的幸福不再是我所能给。可我还是希望你能永远幸福,喜乐平安。

而我的幸福与喜乐平安早在圣山上时我就知道,经此一生我都不可能拥有,因为那个藏族导游最后说,“拿出你们的诚心与善心去祈祷,修行于太子宫殿的神仙只护佑真诚善良的人。带罪之身祈求朝拜则殊难酬己愿,不会得到神们的护佑,甚至会得到神的惩罚与诅咒。”

这就是我的惩罚与诅咒。我背弃了我的爱人,我背叛了我的爱情,我得不到神的护佑,只能得到惩罚与诅咒。所以三年后再见,即使安谙望着我的目光不是平静是厌憎,我也活该如此。

只是,我好痛好疼。胃痛头痛心痛全身都痛。虽然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惩罚与诅咒可是这么痛这么疼好不好不让我这么痛这么疼呢。原来惩罚与诅咒我虽甘愿承受但不代表我可以无视过程中的疼痛。

安谙。我呻吟着低唤,这个名字,或许只有此刻我才能叫得出口。安谙,好想再回到你的怀抱。尽管三年来我从不作“如果当初”这个假设,那太虚幻,没有任何意义我知道所以我从不假设,可是此刻,我却好想重新选择,从头来过。

如果当初,如果当初,如果当初……

安谙,我好后悔啊安谙。

呻吟中我渐渐看到了安谙的脸。他的脸已在岁月无声悄逝过程中被我缓慢遗忘,即使这样爱,这样不想忘记,我还是不再能够记得他的脸。可是天可怜见,白天三年后重见,我终于再一次看见了他的脸。这一刻,也终于又想起了他的脸。

安谙,此刻你这样忧伤眼神望着我一如三年前分别时候,这么忧伤这么忧伤,忧伤中又似有悯怜,即使明知是酒醉后的幻境我却愿意沦陷在这个幻境里再不醒来,永不醒来。

安谙,你终于又肯抱我了是吗?你的怀抱还是这样温暖。温暖着我身体炙热后的冰冻和我心里绝望中的寒凉。安谙,就这样抱着我,就这样让我陷在这酒醉后的幻境中永不醒来。

这是一个多么乱真的幻境。天可怜见。我这具带罪之身即使不能扭转乾坤,可是这片刻温暖的幻境是老天对我最大的悲悯。

幻境中安谙抱着我我抱着安谙。酒醉后舌头滞硬我说不出完整的话语,只能一声声轻唤他的名字。安谙,安谙,安谙。我边哭边唤他的名字。脸埋进他的怀里使劲使劲地哭。哭我三年前功利自私的放手,哭我三年里无时无刻的悔痛,哭我三年后心如死灰的绝望。

他抱着我的臂膀渐渐用力,那么用力用力到我几乎以为这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拥抱。可是怎么可能?即使醉得这样厉害我也知道这不可能。这不过是我的幻觉。是老天对我的片刻垂怜。

“傻囡囡,干吗喝这么多酒……”幻觉中安谙轻叹着问我。因为是幻觉,他的语气纵容并配合着我心底的渴望竭力予我以安慰,不复安师母灵堂前望着我时那份与己无关的平静。而那平静,如何就不是淡漠与疏离。

我紧紧回抱着他,生怕一松手就此醒来,梦不复是梦,只余现世凄冷而现世凄冷中我再也握不住他一个手指尖。

他抱起我,抱我到他房间的床上,抖开被子将我盖好。我从被子里伸出双臂抓住他手,“安谙,别走。”我哭着祈求。即使只是酒醉后的幻境,也请等我酒醒后再离开。

“嗯,不走。”他柔声道,在我身边躺好,反握住我的手,手指触到我右手无名指的指环,我听见他的叹息低迴婉转。

窗外月光洒进来,照在临窗的床上,照着他一别三年后愈显成熟俊逸的脸。泪眼朦胧中我瞬也不瞬望着他,望着他将视线落在我裸/露在被外的右侧肩头,长久凝视满眼怜惜。

我的右侧肩头刺着他的姓,纳西族东巴文里的象形字“安”。

寸许见方,黑色颜料,古老拙朴的象形文字,刺青师在印章上方还加了一顶小小王冠,满是图腾意味。没见过东巴文字的人很难猜出刺的是什么,没见过东巴文里“安”字的人绝难猜到这个刺青的含义是什么。

那是我们在丽江四方街一起刻的印章,原本想刻“谙”和“旖”,可是刻章的纳西老人说东巴文里没有这两个字,我们就刻了各自的姓,送给彼此。

“疼么?”他放开我手,轻轻抚摸我肩上的刺青,那么轻那么小心好像那刺青刚刚刺上还沁着细密血珠。

我摇头,我想说没有我心里疼或许亦没有你心里疼。可我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想起在丽江时安谙曾说过的话,“有些人是注定要爱上的,一经遭遇,就成宿命。即使分开,也不会忘记。需要一点一点把那个人留在记忆中的痕迹抽丝剥茧般剥离,换个地方封存。”

“换哪个地方呢?”他说完我问。

“心底。最不容易触碰的角落。”

安谙,现在我是不是也被你封存在心底,那个最不容易触碰的角落?

而我所有的痛与悔不过是自己应得的惩罚,不值得你问更不值得你怜惜。

如此我只能默默望你,任何语言都是辩解与辜负。

他也不再说话,紧紧揽着我。我倾身回抱住他,埋首在他胸膛。被子滑落,他手指自我肩头移开,移到我后背,我的背部刺着一对黑色巨大的鹏鸟羽翼,我虽折翼,自我的天堂飞坠,可那片天堂仍是我的梦想。我以为只要刺上一对鹏鸟羽翼总有一日我仍可以重新回到我的天堂。我以为,我曾经天真地以为。

月色明亮,我知道他定是看到了我刺满整背的黑色巨大羽翼,因他的指腹沿着羽翼边缘轻缓柔抚。

他的唇此刻亦在轻吻我耳廓,耳廓上密密一排细小耳钉如困兽齿牙可啮痛了他的唇?

“何苦……”他声音低至不可闻。

我在他的叹息中泪水愈加汹涌,“安谙,”哽咽与酒醉令我无法清晰地问出我心中渴盼,可我还是竭尽全力抻直舌头地问他,即使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一个幻境,我也想问一问这个梦抑或幻境中出现的他,“我们还能回去了么,安谙?”我们还能回去了么,安谙,请你告诉我。哪怕此一时一刻仅仅是个梦或幻境,我也想听到你的回答。

“为什么不来找我?”他不答,转而问我。我哭得愈加厉害。我没脸找你啊安谙。我没脸找你啊。可我已不再能说出这句话,我只是把脸狠狠埋在他怀里,哭,使劲使劲地哭。

他不再说什么,轻轻拍着我肩背,良久轻声道,“睡吧宝贝。”拉上被子将我严严实实盖好,“睡吧宝贝。睡一觉就好了。就不难受了。”我不动,就这么埋首在他胸膛,偎缩在他怀中,即使这样姿势两个人都累都不舒服。

睡吧宝贝。一别三年他再次这样温言哄我入睡。明知是幻觉是梦境我却再无奢求。涩重眼皮再也睁不动。酒醉后浑身痉挛般的颤抖在他的怀抱中亦慢慢平止。

睡吧宝贝。就让我在他的温言哄劝中沉沉入睡,即使醒来,再不能相见。

不懂珍惜是所有人类共患的病症

听到手机铃声时我睁开眼睛,窗外晨曦初起天色曚曚微亮,我转眼看了看,是在安导闲置的房子没错,是睡在安谙的床上没错,身上盖的亦是安谙的被子没错,可是没有安谙,只有我自己。

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我知道自己昨夜喝了很多酒。嘴里呼出的气还带着酒气。我苦笑一下,多么真实的一个梦,即使宿醉醒来我也仍未忘记。可是,只是一个梦。一个幻境。

也曾有过喝醉的时候,醉中的我即使醉得再厉害渴了也能找水,冷了自会找床找被。这一切都是自己所为,安谙,他不过是梦里的安慰。

铃声持续响着,我趔趄着下床去客厅拿手机,手机在茶几上,茶几边是空了的酒瓶。与昨夜一样,没有改动。

是马师兄打来的电话,他说旖旖你在哪里,马上要起灵了,你还来不来?

我说我马上去。这就去。

收线去卫生间,打开灯的瞬间我被镜中的自己狠狠吓了一跳。苍白的脸,眼皮肿胀,连嘴唇都是青的灰的。这副失魂落魄的鬼样子无论如何不能给安谙看到。原谅我可鄙的虚荣心。即使他的爱已不再我也希望最后给他看到的我稍微有一点点人样。

用冷水反复洗了好几遍脸。洗手台左侧不复我们一起住在这里时满满摆放着他的洗漱护肤品,只有一只BIODROGA的洁面乳和一瓶润肤液,想必三年前他去北京时忘了带走,之后也再没回来取。

从包里翻出化妆包,所幸工作后我也学会化淡妆,虽然不常化,但像所有白领一样包里总是放着化妆包。一样一样翻出来时间紧急我匆匆打上粉底刷上腮红涂了点唇彩,面色看上去不那么苍白眼影却怎样也遮不了眼皮的肿胀。只好拿出太阳眼镜戴上天色还没大亮就这样戴着太阳眼镜走出去,顾不得奇突只要能遮住肿胀眼皮就好。

我想一会儿见了安谙无论如何我得鼓起勇气把指环还给他。尴尬或者难堪,羞愧或者折堕,都是我活该要面对与承受,这指环我是再不能留了。

坐在计程车里,手机再次响起,看一眼来电显示,是董翩。接起尚未说话已听到他关切地问,“旖旖,正华说安导的夫人去世了,你在杭州么?”

我轻轻道,“嗯,我在杭州。”

“旖旖,我希望你不要误会,陆谨志说过他的名字……”董翩略迟疑还是问了出来,“他也是安导家的人,对么?”

陆师兄这个大嘴巴大三八!这样想着我竟然微微笑了起来,“嗯,他是安导的侄子。我也看见他了。”声音是连自己都觉诧异的平定,仿佛看见的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董翩静了静,“旖旖,如果你想留在杭州久一点,就留久一点,公司这边没关系。”声线转低,如同叹息,“旖旖,我不勉强你,也不希望你勉强你自己。”见我不语,他续道,“旖旖,如果你想,怎样都可以。”

“董翩。”听到这里我缓缓问,“XJILO水质分离系统要做到怎样程度,才能将污染物质完全分离出来,将水完全还原成未被污染前的状态?”

董翩轻声叹,“你知道的旖旖,从现实情景而论,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测检值能达到0。0013呢,再进一步提高SIO4FB的萃纯率,可以将水完全还原成未被污染前的状态吗?”我固执地问。明知不可能也要问。董翩,这方面你比我懂得太多太多,请你告诉我,是否可以。

“旖旖,所有事情都没有绝对。即使不能完全还原成未被污染前的状态,在测检值达到0。0013的情况下,也就可以等同于未被污染前的状态了。甚至不必再进一步提高SIO4FB的萃纯率。”

“可是我不想要‘等同于’。”我想要完全未被污染前的状态。我想要破坏到来之前的状态。

“旖旖。”董翩叹口气,“还记得我们曾经争论过的夸克么?”并未等我回答,他接着道,“如果夸克确实是更深层次的粒子,为什么实验室迄今也发现不了?”

“也许是因为高能粒子能量还不够高,不足以从强子中打出自由夸克来。”我慢慢回道。那是今年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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