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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缠绵,或者诀别-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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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爸死得很意外。不过是下班回家时抄了近路,穿过一所小学校,贴着那所小学校惟一一座二层红砖教学楼楼根儿走。春天风大,二楼一间教室的窗户忽然被风吹开,撞上墙壁,撞碎了玻璃,正好我爸爸走到那儿,听到声音本能地抬头,看到碎玻璃落下来就偏头去躲,结果碎玻璃没砸在我爸爸的头顶却落在我爸爸颈部,划破颈动脉,没到医院就死了。那时,我还没有出生。我妈妈死于肺癌,从发现病情到去世,一共五个月零十天。”我看着安谙震动的眼神,惨然一笑,“我有一个姑婆,我爸爸去世后就劝我妈妈把我做掉,不要生下我,说我命硬,克父克母克身边的每一个人,独我自己会活得很好,而且一个寡妇带着孩子以后的日子会很艰难。我妈妈没有听,执意生下了我。结果真的一切都被我姑婆言中……其实她若是不要我做掉我,再找一个男人重新开始,人生或许就会全部改写。甚至不会得肺癌。”我轻轻抚摸他脸颊,“安谙,所以有时候我真害怕,怕自己果如我姑婆所言,克父克母,克身边的每一个人。”想起叶蓝,还有莫漠,这些我至亲至爱的人,可有一个快乐?刚刚与安谙的谈笑风生转眼俱化作惨淡无言。
“傻囡囡,那不过是巧合。虽然有时候我也很宿命,但我能有今天的小小成就却全部是抗争的结果。”他把我揽在我怀里,柔声道,“不要被往事捆绑住你的心,旖旖,未来如何我们不去管它,重要的是今天我们在一起。就像你妈妈,我想若要她重新选择,她还是会选择生下你。你要勇敢,旖旖,勇敢地去等待与迎接,那看不见的终点。”
听着安谙的安慰,我第一次感受倾诉的快/感。童年孤寂的练琴经历,在我还没来得及学会用语言倾诉时就已彻底剥夺我用语言倾诉的能力。如同凄风冷夜里独自奔跑的小兽,恐惧与饥饿并存,却无法发出嘶吼找寻同伴稍作分担。
永无休止地练琴,艰苦卓绝地改进,无处不在的缺点、错误、不满,与音符抗争都不够时间,哪儿还有可能找人说话聊天。如果说我也有倾诉和发泄,就是力透琴键把李斯特弹得天昏地暗。但那还是一个人的事情。一个人用自己才懂的方式发泄,而发泄也只是发泄给自己。或许身后的母亲能够明了,但她永远都只是沉默。沉默着等我平复,沉默着等我平复后告诉我用正确的方式重弹一遍曲目。
班上有女同学情愫萌动后,课间偶尔听她们窃窃私语,谁谁又给她们递来了纸条,谁谁昨晚又堵在她家的道口,谁谁篮球打得超棒,谁谁笑起来阳光一样灿烂。每每那时我总是奇怪,难道那不该是只掩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私/秘?为什么她们那么轻易就说了出来,神情也有羞涩,却全然不想隐瞒。
认识莫漠后她亦是这样,与康平的每一桩微小事情她都第一时间据实汇报,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浅浅轻吻,莫漠从无隐晦。即使后来她去法国后写给我的邮件,失/身,怀孕,与不同的男人性/交,这样天大的事情她亦觉得没什么不能相告。
这真让我讶异。讶异而羡慕。我多么希望我也能够像她们那样,将自己的心事竹筒倒豆子一样地倒掉,那些苦难,孤寂,疼痛,感伤,我多么希望我也能够像她们那样,找个人,甚至找个树洞,用言语毫无保留地倾吐出来。那将会是多么的酣畅自由。
可我做不到。自幼到大弹得最多就是巴赫和莫扎特,他们处理音乐的方式已影响我至根深蒂固,想大哭的时候听到的不是一个大哭的人,再怎样苦大仇深也只是压抑隐忍着婉转低迴。无所不在的技术细节,掌握不好你就只想着怎样才能更好掌握,掌握好了你就跟随他们拒绝歌哭。如果一个人的心里住着秘密,他的生命就是一种宿命。秘密会和时光一起雕刻着心灵,让它一边剥落一边生长。心事这么重。秘密如符咒。陷溺其中,我愈来愈失去用言语倾诉的能力。即使是丧母这样深重的痛,我也只是深深掩埋在心中,泪水逆流向心,从不尝试诉说。
却在这样一个灯火渐炽人声渐哗的古城幽丽夜色之中,第一次向一个人,向安谙,用音乐以外的方式,慢慢敞开心门,回望过往时光,那些失落,与那些落寞。
音符之外,原来也可得着自由。
用雾气和月光织成的长披肩
贺端上晚餐时,雨已停,空气濡湿而清透,石板路上人头攒动,酒吧街夜色下的美丽喧哗已开场。
贺对我们建议道,“或许你们应该出去坐。”指指门外长桌,“很热闹。所有的游客都坐在一起,喝酒唱歌。不出去感受一下太可惜。”
安谙看一眼我,“我女朋友身体有点不舒服……外面太凉了。”
贺微笑,“出去左转五十米有一家专卖披肩的小店。你可以去为你女朋友选一件。晚上来这里玩的游客都这么做。”
安谙很高兴,转头对我笑,“宝贝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我去给你买披肩。”
“不用了安谙,我不冷。”我握住他手,不舍得他走。即使是片刻的分离。
“你们去好了。我给你们留位子。”贺道。
安谙拉起我,“我们快去快回。”转头对贺道,“谢谢你,贺。”走两步停下,回头问贺,“或者我们把下午的饮料钱先付了?”
贺展颜笑道,“能将巴赫弹得这么好的女士,信誉也不会差。包括她的男朋友。”欧洲人对巴赫的热爱真是一点不含糊。
果然如贺所说,那间专卖披肩的小店转眼即到,满坑满谷的披肩或铺展墙壁上,或折挂在衣架上,蜡染的,织锦的,扎花的,刺绣的……各种面料各种工艺各种风格,应有尽有,争奇斗艳。安谙逐一看过,指指墙壁上一条缀满挂饰和银制流苏的披肩对老板道,“请把那条披肩拿下来让我们看一下。”
我轻轻摇摇安谙手臂,示意他不要,常识告诉我挂在墙壁上的通常都是贵价货。抽下衣架上一条白色披肩道,“这条好看!”
安谙道,“都试一下。”
老板摘下墙壁上那条安谙看好的披肩,递给安谙。安谙接过披肩披在我肩上,左右审视,面露满意的微笑。我轻轻抚摸披肩低头自看,不知道什么面料触手只觉软厚绵密,繁复的图案,织工精美,各种银镶石头点缀其间红红绿绿蓝蓝黄黄虽然不剔透但带着宗教的神秘与庄严,四围银制流苏长长垂落叮然轻响,妩媚妖娆。没照镜子我也知道一定很美。可是,一定很贵。
果然老板边啧啧赞叹边热切介绍,“这条披肩是绝对正宗的尼泊尔货。纯手工制作。这上面的缀饰都是天然绿松石、玛瑙、蜜蜡和珊瑚,银子也都是纯银,不会变色!”
我举起手里的白色披肩,用力道,“我喜欢这条!”肩上这条披肩确乎好看,可又是尼泊尔货又是纯手工制作又是绿松石又是纯银不变色,老板虽到现在也没说价钱却铺垫了个十足,就等着宰冤大头。
安谙看一眼我手里的披肩,“嗯,也不错。”转头对老板,“两条都要。最低价!”
我扯他手臂,“我只喜欢这条!”
安谙瞪我一眼,像韩剧里大男子主义的丈夫一样道,“老公让你穿什么你就穿什么!别闹!!!”
听得老板哈哈一阵笑,“小姐你先生真好眼光,给你选的披肩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你不要辜负先生的一番美意哦。”
“可是我不喜欢。太花哨。”我嘟哝道。心里拔凉拔凉的,听听,听听,镇店之宝,镇店之宝,既然是镇店之宝肯定贵得离谱。
安谙不看我,对老板淡淡道,“最低价多少钱?”
老板看看披肩,故作出一脸踌躇与慷慨道,“先生你这样疼惜太太真是让我感动,就便宜些卖给你吧,三千二,跳楼价,这条白色披肩就当我买一赠一送你好了,你再不要跟我讲了!”
我一把拽下肩上的披肩连同手里的白色披肩一起塞到老板怀里,拉起安谙手臂就往外走。三千二,买一条披肩?我若披上真的不会再冷了,直接就烧死了!
却没拉动安谙,反被他紧紧揽在怀里,“一千五。两条。”安谙淡淡望着老板,“这条披肩是不是尼泊尔纯手工制作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天然绿松石和纯银我也看不懂,我觉得一千五是我的心理承受价位。你若能接受我们就成交。”
“不要我不要安谙我……”我急道。一千五也太贵了。不过御个寒,花几十块钱随便买一条就好了。一千五,他得写多少字我得上多少天班才挣得来啊。
“别闹!!!”安谙再次道。威严表情愈加像一个霸道的夫。
我气结。
老板无奈道,“一千五我实在没赚头。我们开门做生意你不能让我赔钱啊先生。你再加一点,一千八百块,再不能少了。”
“就一千五!”
“好吧好吧。就当我交下你这个朋友好了。下次来丽江记得再光顾小店哦。”老板满脸忍痛割爱的表情,絮絮道,“这条披肩真的是尼泊尔带过来的。这种手工工艺我们这边是没有的。挂在这里很久了都没卖出去。实在是太贵,上价就贵,加上运费……我也没想过要卖它,挂在这里撑撑门面也蛮好。还有这上面的银流苏也绝对不是时间一久就变色的藏银,是泰银,过多久都是这颜色的。”
安谙把钱交到老板手里,“嗯,如果真的是,那就谢谢了。”把披肩披在我肩上,那条白色披肩装在老板递过来的包装袋里,揽住我道,“走吧。宝贝。”
我闷声跟他走出小店。果然不冷了。一千五披在身上呢,怎么会冷!
“好啦小气鬼,梅龙镇伊势丹一条Burberry披肩要三千块呢。这条披肩比Burberry好看不知多少倍,价钱仅一半,还附赠一条,我觉得很值当。”安谙笑着哄我,很是心满意足,与刚才跟那老板杀价时一脸吃顶了的恹恹表情截然不同。
我横他一眼,“回头给你钱!”就当我自己奢侈一次好了。写字像练琴一样苦,我才不要花他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辛苦钱。而其实这条披肩真的很好看。买了也就买了吧。我心里暗暗叹。虽然狠是心疼钱,也不是不喜欢。
“傻囡囡,谁要你钱,是我送你的。”安谙笑笑地看着我,“小时候看安徒生童话,有一篇叫《妖山》,里面有一句话,‘女妖们已经在妖山上跳起舞来了。她们披着用雾气和月光织成的长披肩’。那时我就想,那一定是一条很美丽的披肩,披在很美丽的姑娘身上。刚刚一看到这条披肩我就想起了那句话。所以无论如何要买下。”放开我,站远一些,他看着我道,“宝贝,刚才就怕你别扭都没让你照镜子看看你披上这条披肩有多美。真的很美。很衬你。”靠近我,望着我,轻声道,“你这个披着用雾气和月光织成的披肩的小妖精……我所有的并不多,可是我愿意全部都给你。”
如果生活真的有所谓丰盛与幸福,我想不过是有一个人对你说,我所有的并不多,可是我愿意全部都给你。
那一会回去洞房?
回到贺的酒吧,贺跟那披肩店老板一样啧啧赞叹,“天啊,太美了!太美了!”转头对安谙道,“这披肩挂在那店里一年多了,今天终于卖出去了!”
我几乎怀疑他是那披肩店老板请的托,“真的挂了一年多吗?那老板也这样说。”
“真的真的,真的挂了一年多。这披肩是那老板去尼泊尔朝圣时带回来的。很多人喜欢可是都嫌贵。”对安谙满是赞赏道,“我喜欢肯为女人花钱的男人。钱虽然不能衡量爱情,可是却能看出一个人对待爱人的诚意。”
安谙淡淡笑,“我一向也这样认为。”
贺笑道,“快出去坐吧。让人们见识见识你美丽女友的风姿。而且一会你们就没时间吃了。”
酒吧外面自上而下蜿蜒流淌的小河两侧这时已摆好桌子,条形的木桌子,没有很刻意的风格,古朴简单又不失时尚,一张挨一张不留分毫空隙。贺说每到夜晚各家酒吧都把自己店里的桌子拿出去拼接在一起,这样无论哪家酒吧的客人都可以欢聚一堂,享受丽江喧腾迷人的夜色。
沿街两边各家酒吧门前的大红灯笼也已高高亮起,红彤彤喜洋洋照进每个人的眼底。条形长桌子上亦摆着支支蜡烛和盏盏纸灯,暖暖烛光中我转眼看安谙,他也在看着我,我们相视一笑,于这喧哗热景中感到宁静的幸福。
身边与对面坐满了人,与我们一样都在吃各自的晚餐,神情是期待着的兴奋。直到对面酒吧门前纳西族小姑娘开始唱歌,用我们听不懂的纳西语言,清悠悠脆生生的在唱歌。一曲未完,另一边响起嘹亮的对歌,是几个同样纳西族打扮的小伙子,黧黑的肌肤,五官俊朗,许是见惯了丽江夜色的迷狂,不羁中带着一点寂寥,歌声也染几分落寞。但是无妨,没有人会真的在意他们唱什么,没有人会用心体味他们脸上的疏狂,人们只是需要一个楔子一个引头,掀开夜的面纱,掀开城市人惯有的矜持。
一曲终了一曲又起,这次是我们对面一名中年胖男子。高举酒杯,唱的是《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中气十足,声音高亢,竟是很地道的民族唱法。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安谙旁边座位的一个年轻女子站起身与他合唱,旁边的人鼓掌相合,有人拿方形小木块敲桌子,有人喝采,有人欢笑。
胖男子唱完,安谙旁边的年轻女子独唱起《蝴蝶泉边》。然后远远一张桌子边两个男女合唱《敖包相会》。纳西族小姑娘小伙子毫不示弱,逮住所有对歌间隙用纳西民歌续唱。加入对歌的人愈来愈多,河这边有人唱一首,河对面马上接一首,现代的,古代的,国内的,国外的,流行的,民族的,甚至黄梅戏都上来了,每首歌的结尾一定是呀嗦呀嗦呀呀嗦。
几个纳西小姑娘特别厉害,一旦有人接歌稍微慢一点,或唱着唱着忘词卡住了,她们就集体欢笑着唱道:“对面的,傻了吧,回家洗洗睡了吧”。或者是,“对面的,傻了吧,不行过来刷碗吧”。
此起彼伏的歌声乐声在灯火通明的河流里,木窗中,在摩肩接踵的中国人,外国人,男人女人中,在红酒的高脚杯里,在啤酒的泡沫中无边无际地喧嚣弥漫着。
安谙不知什么时候要了啤酒,告诉我这是丽江的特色酒,叫“风花雪月”。在这种时候这种氛围里无法不喝一点酒,即使平素一向不喜欢饮酒的安谙。我倚在安谙怀中,冰凉的啤酒落入肚腹,痛快淋漓掩住低烧带来的骨节酸痛,听着两岸的歌声,与人们一起开怀畅饮。
安谙旁边的女子探头过来,“你们也唱一首吧?!”我看着她微醺的嫣红笑靥,烛光映照下娇艳如画。美丽的丽江之夜,所有人都是美的,因快乐而美丽。
安谙坦然笑望着她道,“我只会唱软绵绵的口水歌。不适合在这里唱啊。”我想起他曾千里之外唱给我的《小酒窝》,的确唱不出效果。在这里你可以唱任何种类的歌,流行歌曲也可以,但一定要唱像凤凰传奇那样的激昂的歌。要带劲。带劲才能引起共鸣,带劲才能点燃气氛。
“那让你女朋友唱!”女子笑着看我,笑容中有鼓励有怂恿,“来这里,不唱一首怎么可以?!”
我看一眼安谙,从没有过的痛快豪爽,“好,我唱!”
女子很开心地笑,“这首完了你就接上!”想想又问,“能记住词儿么?”
“能!”我很肯定地笑。
安谙微笑,“这趟丽江来得真值当!你的琴声和歌声一天里全部都听到。”
对岸歌声已近尾声,女子在“呀嗦呀嗦呀呀嗦”的余音里对我道,“快,接上!”
我赶紧坐正身子。从来没在这种情况下唱歌,多少有点紧张,太吵,喉咙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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