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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缠绵,或者诀别-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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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南闼叮芎梦诺蔫僮踊ㄏ悖且独兜奈兜馈N蚁窀鱿萑胨寄畹那槿税闶咕⑿崃诵幔瓜硬还唬錾斫陈裨谡硗防铮描僮踊ㄏ愀畹卣剂煳业男峋酢

是不是董翩也曾如我这般被叶蓝的气息缭绕,然后在这样的花香里与她做/爱?

那个邪魅的男人,不相信爱情,只相信肉/身,视肉/身纠缠为爱情的开始。如果不能够开始,就结束——从肉/身开始,以肉/身结束。或者缠绵,或者诀别。

“而今,高高在上的他显示出某种力量,让我必朽之眼感受并见证到,一种持久之爱的真正主宰。”难道真如但丁所认为的那样,做/爱是爱情必经之路,如物质燃烧的基础必须有氧,做/爱就是满足燃烧条件的氧,没有了氧,所谓情爱便如物质燃烧前的状态,我们甚至不能够明确判断其性质,只有通过燃烧,才能从燃烧过后产生的酸或氧化物去判断燃烧之前的物质究属何物,是金属,还是非金属。是爱,还仅只是欲。

如此,做/爱岂非检验一切情爱的标准?做过之后,方能确定是否还要再走下去,再做下去,再——爱下去。

那么我的出路又在何处?我与安谙的爱的出路又在何处?会不会有朝一日一旦我们经过肉/身接触,他会幡然醒悟我并非是他真正爱的,而我亦会如此?会不会百转千迴过后,真如董翩那日所言:总要等一切都揭暴至再无遮挡与回旋余地后,才能见各自真心与真正所想。

只是若真如此,剩下的身体又该如何自处,继续寻找下一段或者缠绵或者诀别的开始,还是残破挫败地彷徨世间……

如是纠结,渐渐沉睡。过程中有梦,梦中纷纷乱乱一忽儿是安谙,一忽儿是董翩,一忽儿是临别时安谙落在唇上的轻吻,一忽儿是叶蓝紧紧缠绕在董翩颈间的皓腕。身体里似有火在烧。安谙的脸突然清晰无比地现于眼前,我惊愕地看着他,“你来了?”他笑着点头,却不说话,用力抱住我,低头吻我,舌/尖抵开我惊愕中不知应对的齿缝,霸道地缠绕住我的舌,不再温/存,一意向里,疯狂探索。在我将要窒息的瞬间,他的唇却移至我的脖颈,锁骨,胸/口。身体想要打开的渴望中我低低呻/吟,却不知道那打开又是怎样的打开。只是觉得热,觉得涨,穿在身上的文胸从无此刻这样觉得束缚和紧仄,这样想着他已解开文胸背扣,两粒淡粉幼细的乳/头卜被解放已被他含在嘴里,身下热浪愈加狂肆奔涌而出,掀起海潮将我抛至更深切的虚空。“宝贝,我要!”他轻轻吮/啮我双/乳低声呻吟道,却非是征询,在我迷离怔狂尚未回答之际已尽褪我身上衣物,手指揉抚在我私/秘之处,轻轻笑道,“其实你也想的。”

我猛然睁开眼睛。手机铃声迫促响起,如那夜在安谙上海公寓他欲吻我时那般,身上腻腻都是汗,却原来,是个梦。如是真实惊悸的梦。

铃声还在响,手臂伸出去虚弱无力,梦魇后的疲/软。

是安谙。

摁下接听键,他清越的嗓音响起,“宝贝。”缭绕耳际的却只是他梦中所说,“其实你也想的。”身下冰凉湿滑,不用触碰亦可知道。思念有多泛滥身体就有多泛滥。其实我也想的。如果这就是传说中的性/梦。是的,其实我也想的。

“怎么了旖旖?”见我不说话,他声音略有提高略显焦急。

“安谙,我爱你。”我哑哑开口。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对他说这三个字。没有铺垫。如此突兀。只因为梦魇过后,我竟有劫后余生之感,庆幸那梦中与自己缠绵的男人,是安谙,而不是董翩。

'当伽利略让他的球从一个斜面滚下来时;当托里拆利使空气支持一重物,其重量他事先计算等于一已知高度水柱的重量时……于是,所有自然哲学家都茅塞顿开。他们懂得了,我们的理性只能理解它按照它的设计创造出来的东西。'这是本科时一位老师在课堂上引用的康德的话,后面还有很多,此刻我却只想起了这几句。如果女人的身体真的是跟着心而走,那么身体深处最切实渴望的是不是由心引导由心设计?一定是的。一如我在梦中所见,深层次的渴望由梦体现,最渴望的就是最深爱的,那就是安谙。只能是安谙。

安谙显是被我这番没头没脑地表白吓到了,愣了愣,肯定回道,“宝贝,我也爱你。只是,”他颇为疑惑,“怎么了旖旖?”

我轻轻吁口气,“刚刚做了个梦。梦到了你……”

“不会梦到我死了吧?”他孩子似的笑着猜,“然后醒来接到我电话,发现原来是个梦,发现原来我对你是如此的重要,如此的不可失去……”

“你又乱说话!”我有点气急地打断他。最恨他这样口没遮拦乱说话。他不是不知道。

“好,不乱说,不乱说。”他笑着收口,“怎么你没在公司么?”

“在宿舍。折腾了一夜。实在受不了了。”我叹口气,“这一睡就睡得过了时间。现在几点了?”我问。

“唔,四点二十……你们老总的前女友不会让你陪她唱了一宿K吧?”昨晚在K房他打电话过来时情由俱已知系,其时还失笑,笑我们老总的前女友居然要由我安慰,这世界真是很奇妙。

“倒是没唱一宿。只是她醉得说不出住哪里,我只好把她带回来。结果她又是吐又是闹,折腾了我一夜。”我苦笑,“本来中午回来想看看她,没想到她已经走了。也不知又跑去了哪里。”

“别担心。都是成年人,为爱放逐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他安慰我,“一会还去公司么?”

“还是去看看吧。否则不太好。”我叹口气,“安谙,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他亦幽幽叹,叹过鼓舞声气道,“别急,很快就好了。我刚刚去出版社结了上一本书再版的版税。才回酒店。明天有个导演约我见面,说是要把我的小说改编拍成电影。”他笑笑,“虽然我根本不想让谁拍我的小说,要拍也是以后我自己改编自己拍,但间中还有一个朋友引见,不去未免失礼。宝贝,你再耐心等几天,等老公处理完这边所有的事情,就飞去见你。”

“安谙。”我声音软弱得似此刻被抽离所有力气的身体,“好想你现在就能抱着我。这种分离的滋味我一点都不喜欢。”眼中渐有泪意,我吸气死命忍住,“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我害怕这种感觉。”怕距离与分离令我不再能够确定我是否爱你。怕距离与分离令我受到黑暗的诱惑。而何为黑暗,何又为光明?是光在黑暗中照耀而黑暗却不能理解它,还是黑暗在光中照耀而光却不能理解它?安谙,原谅我,在这段爱情里,我远没有你坚强和坚定。

“别怕,宝贝,”他对着电话轻轻吻一下,虽然不具形质,却好像真的吻在我睫畔,心里稍感宁定,耳际是他温柔的宽慰,“我一直都在,在这里,在爱你。”

“点金”是什么

收到叶蓝短信息时玻璃幕墙外夜垂下破损的额头,雨丝稠密,映射街市霓虹成一幅幻彩川流。这个城市下雨了。在我来了这么久之后,它终于肯下一场雨给我看。我并不迷恋雨,但我好奇每一座城市下雨时的样子,是不是与我曾经所见有所不同,是不是另有只属于自己的雨景,狂暴或者迷离。

案边咖啡已冷,是宋师兄为我做的卡普契诺。他为我做好这杯卡普契诺后就去了吃饭。今天项目部经理请客,在都市华庭楼上的陶然居,据说是很地道有名的川菜馆。三位师兄都去了。我却拿这杯卡普契诺当我的晚宴。

太阳穴仍胀胀的痛,何况那种莫明其妙的饭局不去也罢。

他们走后,我点开邮箱,绞尽脑汁想给莫漠回一封邮件,开了几个头,全部删掉。全部不是我想说的话。而到底我想说什么,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知道。写写删删间,卡普契诺冷掉,我的晚宴冷掉。

MSN仍在线挂着,我却没有点开名单看,名单上面寥寥几个名字:安谙晚上要去跟几个在北京念书的同学吃饭,三位师兄去吃川菜,莫漠自跟康平分手后永不登录,剩下一个是董翩,他在不在,我不是不想知道,却抗拒去看。

默默品位这孤寂。童年往事与乡愁,都市变迁与思念,生命在消亡,晒烫的沙地在变凉。每个人在此刻都有自己的事,应酬,心碎,迷醉,而我只得一杯残冷的咖啡,心意荒凉,身体疲惫。

所以收到叶蓝短信息的一刻,我几乎要雀跃。原来,我并不如我一向所想的那样,那样安于孤寂。当一种状态被打破,再要回到原状,实非易事。生活不是牛顿定律:一杯水放在桌子的边缘,落到地面打碎后,水四下流散,或许会被地毯吸收,或许流到地板的缝隙中,由于时间的可逆性,这些水其实可以从地毯和地板缝隙中流出,流进一个由许多碎片拼凑而成的杯子中,还原成原来那杯水。现实中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那只是人们的美好想象。所有定律在未实现之前,都不过是人们的美好想象。

可是叶蓝的信息我却看不懂:“点金”。只得这两字。看得我一头雾水。点金,点什么金?点石成金?还是地名?

点开MSN名单,董翩的头像居然亮着。这么晚了,他还有工作么?想了想,还是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在吗?有事。”广州这么大,我对它一无所知,看叶蓝样子好像蛮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虽然白天跟董翩话说得那样决绝,但除了他此刻我再想不出还能问谁、找谁。

他却没有回。看看电脑上显示的时间,已过了八分钟,不算久,等待却使这过程变得无比熬煎。我不再抱指望于他,出租车司机或许能够知道广州可有什么东西抑或什么地方叫“点金”。

关掉电脑。关掉灯。一路小跑向电梯,壁顶灯随促急步声一盏盏亮起又在身后一盏盏熄灭,长长走廊如一张不断延展的巨口口口吞噬我身后那个张惶暗影。跑到电梯前层楼指示灯显示电梯正在第二十层,摁了按钮,看电梯一层一层往下降,很快落至十二层,“叮—”一声门向两侧缓缓打开,内里一人斜倚在壁,目光如水静静望着我的气喘吁吁。是董翩。

“我看到消息时你已下线。”他声音淡淡的,眼底却有关切,“怎么了?”

“你知道‘点金’是什么意思吗?”我走进电梯,站在距他一米五不到两米的对角位置。

“嗯,是一间娱乐会所。你要去那儿么?”

我点点头。不确定该不该告诉他叶蓝在那里。

“我送你。”他递过一件衣服,“穿上。外面在下雨。”

我摇摇头。那分明是他的衣服。我不要这么暧昧的关怀。

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靠近我,近到我身前将衣服抖开披在我肩上。不由分说的。“广州下雨时很凉。”他轻声说。口鼻呼出的热气拂上我面。他离我这样近。衣服披好却并未退回原地,双手轻轻搭在我肩上,站在我面前。我僵立不动。后背抵贴在电梯间光滑冰冷的壁面。寒意穿透脊背,却冷却不了心中激荡。

目光平视他衬衫第二粒钮扣。月白衫子的水纹柔柔地在人心头招摇。电梯一层层下降。沉默空间里我们如此靠近。睁着眼,看见的是活着的漫长时光。如果我们闭上眼睛我们只能看见黑暗。如果我们闭上眼睛也可以相信我们之间并没有悬崖。光不是光暗不是暗万事不过是虚有。而他此刻静默幽邃眼眸如此殷殷看着我,不必抬头我亦知道我就想做个女子真是好,有他这样殷殷看着我。

电梯一层层下降。终于降至地面。电梯门“叮—”一声打开的瞬间,董翩轻轻揽住我肩膀,在我耳边道,“走吧。”

我随他走出电梯,瞬间开阔的眼前竟令我有梦醒时分重返人间的恍惚。

这样晚外面又下着雨,整幢大厦已没有什么人滞留,大厅空荡荡的,金色灯光一如那夜我初见董翩时分,他歪坐在长沙发里,秀媚眼眸邪肆地望着我。人生真是很奇妙,你永远无法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又有什么人会同行在你身边。

如董翩所言广州下雨时真的很凉。坐进车里他开了暖风。我紧了紧披在肩上的他的衣服。衣料顺滑,很好的质地。看一眼他身上薄薄的衬衫,“你冷么?”我问,“我身体很好的,还是给你穿吧。”

“小孩子不作兴说满话的。”他微微一笑,“奶奶告诉我的。小时候我一说什么满话,她就抓住我手连拍三下地板。”

我也忍不住笑,没想到一生在国外生活法语说得远比中文流利的音乐家奶奶也信这些。不知道奶奶有没有让他说“大吉大利童言无忌”,就像,我曾让安谙说的那样。

“你不信么?有一次我跟哥哥说我已经两年没跌跤了,那会儿奶奶不在,没有抓住我手拍这么一拍,结果第二天我就狠狠摔了个大跟头,膝盖摔破了好大一块,手臂也摔破了。”他握住我手,在他膝头轻轻拍了三下,“这样就好了。否则神灵会罚的。”放开我手,他面色平静望着前方,“我可不想你生病,那样就没有人做HBJC了。”

“怎么会,没有我,还有三位师兄。”我轻声道,手背残留着他掌心的余温,那样暖,那样暖。他放开我手的霎那,我竟微有失望。人的灵魂之幽黯,沉重婉转至不可说,而且无所谓道德,自顾自地侵蚀与消逝。如果个体欲望是个体生命热情的来源,重要的就不是摆脱而是掌握自己的生命欲望,对自己诚实。我们永远不能十分笃定地说“我很诚实”或“我不诚实”。我们所有的行为和已经正在和将要面临的状况,都是我们没有其他出路的结果。就像当下,我明明知道深心里那份渴望是我该摒绝的,却还是无法遏止。

“你那三位师兄虽然可以做HBJC,但你却是他们不能够替代的。”他淡淡一笑,“而最主要的是,你若病了,我想你不会允许我去照顾你。所以你还是不要生病的好。”

“我男朋友要来了。”望着车窗外的雨我轻声道,不知道是在告诉他,还是要藉此提醒自己并压下心里的惊动。

“这样,你就可以好好想一想哪一个才是你真正想要的了。”他唇角噙一抹浅笑,神色笃定,丝毫不以为意,“旖旖,不要这么早就下结论,人生的路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更多时候我们只能在过去的时间中认识现实,却无法看清现实的现在时刻——它正在经过、它在的这个时刻的种种状况。”

“可若不经过现在时刻,这个现在时刻就总也不会成为可以为我们所总结的过去。”

“所以,经历才是最重要的,不论是我,还是你男朋友。顺从你的心。你的心会知道什么时候结果,什么才是结果。”车在十字路口停下,濛濛雨雾中闪闪红灯如人生转角处的暗喻,董翩转头看我,目光幽邃不可测,“我一向认为,用道德来判定人的复杂性与可能性不仅是徒劳的,而且恰恰是极不道德的。什么是负疚?负疚是个人对自己生命的欠缺的道德承负。负疚出于‘如果我当初……那么就……’的假设心愿,一种修改自己的生命痕迹的愿望。旖旖,喜欢我令你感到负疚么,对你男朋友?”

我沉默片刻,点点头,“是的。如果同样情况发生在我男朋友身上,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原谅。”

“不管你原不原谅,如果同样情况发生在你男朋友身上,那个客观发生的事实都是已然存在的了。如同我,无论你怎样抗拒、逃避,我这个客观主体都也已然存在。”

“你只是一个偶然,一个意外。我也只是一个偶然,一个意外。”红灯灭绿灯亮,车向前行,雨丝撞上挡风玻璃汇聚成川流细注向下滑落,街道两边行人熙攘,大家都各有归宿似的匆忙赶路。我是不是亦有归宿呢。安谙是我的归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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