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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缠绵,或者诀别-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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旎旎。旖旎如画的旎。好听吧?他一脸坏笑地看着我,像极了此刻在他怀里一边舔爪子一边打呼噜的猫。

干嘛叫这个名字?我不同意。

你不要这么大声嘛,会吵到邻居的。我跟你讲,这个名字很好啊,顺口又顺耳,虽然跟你的名字有点相近,但毕竟不是叫旖旖啊。

那干脆叫安安,平安的安,也是顺口又顺耳,虽然跟你的名字有点相近,但毕竟也不是叫安谙啊。

不行,我抱它回来后一直叫它旎旎,它已经认同这个名字了,再换别的名字,它会不知所应的,不如这样,我让它跟我姓安,这你该平衡了吧。

我简直哭笑不得,一只猫嘛,随便叫什么咪咪花花就好了,这可好,有名有姓,搞得跟人似的,又不是你孩子。

谁说不是?他很认真地说,我就是拿它当小孩子来养呢。你知道啵,猫的智力相当于一个四岁孩子呢。你跟它说话,它都懂的。他笑一下,当然,你不要跟它说什么形而上的问题。他凑近我,笑,哎,我们就当它是我们的孩子好啵?我是爸爸,你是妈妈。

有毛病啊你!我推他一把,认真翻一个白眼给他,谁跟你养一只猫作孩子。

那不如我们养一个真的孩子,我是爸爸,你是妈妈。他笑得愈加灿烂。

去去去,去死啦你!我又羞又气,用力打了一下他肩膀,静夜里,那一巴掌格外脆亮。

事实上,我羞恼的真正原因是,他的话,让我着实心里一动。我不由自主地想,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组一个家庭,生一个小孩,洗衣做饭夜夜相伴,会是怎样一种情景。

也未必就一定没有结果没有希望吧?

嗳,你困吗?他挨着我肩膀靠坐床头,把旎旎放在他那一边,小东西老老实实贴着他,蜷成一团,呼呼酣睡。大伯昨天来电话,让我们今天去他家吃粽子,大伯母还再三叮嘱让你一定要去。

干嘛吃粽子?

端午节啊,你端午节都不吃粽子吗?

我春节还不吃饺子呢,中秋也不吃月饼。没那么多讲究。

他耸耸肩,去嘛,反正今天周六,你在家呆着也是呆着,旎旎来缠你怎办?你不是怕它吗。

我上午关门睡觉,下午去打工。

去吧去吧,别让大伯母失望。他们老俩口,孩子不在身边,难得热闹。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像个大人。

你们南方人也真讲究,过个端午节还非得吃什么粽子,插不插茱萸啊?

拜托那是重阳节,端午节是薰艾蒿。他胳膊绕过来,抱一下我肩膀,嘴巴凑很近地说,你要是不困,我们就不睡了,待会天亮,我带你去一家很有特色的早点铺吃早点,然后赶火车去嘉兴,我记得有一趟到上海的普快,好像六点左右始发,在嘉兴有一站,总之中午之前能赶回来。

去嘉兴干嘛?我奇怪地问。

买粽子啊,嘉兴五芳斋的粽子很好吃的,我答应大伯,不用他们费事裹了,我买了带去。

五芳斋杭州也有啊,何必一定跑到嘉兴去买?

正宗嘛。有诚意嘛。嗳别说那么多了你去还是不去?

我转头看他。他脸上是满满的希望和祈盼,孩子一样固执天真,让我一下子溃不成军。我拒绝不了他。无论他跟我说什么,只要他还用这种表情对我,我就会软下来,言听计从。

好吧。只是你一直都没睡吗?

是啊。没关系,我常常几天几夜连续作战,丝毫不影响状况。

还是年轻啊。我轻叹一声,我就不行了,熬一点第二天就会受不了。老喽。

去,少装老!他轻拍一下我脑门,你才多大!要不,你睡一会?到点了我喊你。

算了。我摇摇头。天快亮了。我想跟他说说话。我昨天几点回来的?

五点多吧。进门就睡了。睡得人事不省。像只猪一样。他手搭在我肩膀上,鬼兮兮地笑,我吃你豆腐你也一点不知道吧?

算了吧。我白他一眼,推开他手,就你?一个小屁孩儿。我放一百二十个心。

他嘻嘻笑道,那不如我们以后一起睡,既然你这么信任我。

好啊。我玩笑着说。

他笑容一敛,不过我跟你讲,现在的孩子都很早熟,我十五岁就交女朋友了。我第一个女朋友比我还早,我都不知道我是她的第几恋。所以你不要盲目相信我,会吃亏的。

我嘘他一下,嗐,你那种恋,也就一起上下学拉拉手逃课看个电影什么的吧,顶多算青春萌动罢了。何况,我这么老,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

现在姐弟恋很流行啊,你看人家王菲谢霆锋差十一岁还好了那么久。

后来还不是窜出来一个什么芝。

张柏芝。可是毕竟他们曾经深爱过啊。而且现在的李亚鹏也比王菲小,所以你看,姐弟恋也是可以修成正果地!

我转头盯着他,想问你跟我说这些是不是也喜欢我想跟我谈姐弟恋呢,话到口边却变成了,喂,咱换个话题好不好,说这些,无不无聊啊。

即使那句话可以用一种调侃的语调玩笑着说出,我还是没有勇气。

他一笑,轻声说,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我尽量以一种玩笑的口气说,我在你面前脱衣服你都没反应,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像拍娃娃似的拍拍他脸,故作轻松道,你是纯纯小男生,姐姐对你很信任的哦。

他拨开我的手,用上海话嘟哝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懂,也没追问。

这一刻,我想得很明白。即使我们彼此中意又怎样。我不能陪他玩,不想□情游戏。我要承诺,要结果,要答案,要尽可能远的永远。这些,都不是他能够给我的。这些,对他而言,也言之太早。

我想起莫漠曾经说过的话,男人和女人,拉手之后是亲吻,亲吻之后是抚摸,把持不住就上床。这个年代,不可能有男孩子肯陪你柏拉图发乎情止乎礼。想玩精神恋爱,想要追求纯度,暗恋加□好了。

我斟不破,看不透,拿不起来,放不下。我太知道我自己。真心喜欢反而是一种负担和负累。如果他要我,我是不行的。

那一瞥……

又是那一瞥。

那永难忘记永难释然的一瞥。

我不想不要不允许自己喜欢的男孩最终露出那丑陋无比的一部分。在我面前。

我转头看他。他目光盯着一处不知名的角落,若有所思,似乎没觉察到我在凝神望他。侧影清秀。

我心里一阵抽痛。这个男孩子,真的是我真心喜欢的啊。像人们常说的宿债孽缘,碰上了,就爱上了。从此所有,情不自禁,身不由己。说不清,道不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此狗非彼狗

窗外天光渐亮。

我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说。就这样默默脉脉,相伴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一切随缘。

四点半了。安谙说,你去洗脸吧。一会就走。

我下床,洗漱,梳完头发回到房间,他还躺在我床上,旎旎贴着他睡得风生水起。我从衣柜里拿出要换的衣服,看他一眼,他看回我,抱起猫,下床,走出我房间。

清晨五点钟的杭州,似佳人出浴,洁净怡人,温润动人。空气中弥漫淡淡花草香味。坐计程车到火车站的路上,我把车窗摇下来,贪婪吸吮。原有的一点疲惫,从嘴里呼出,随风消逝。

他把车窗摇上,扳过我身子靠他坐好,这样吹风会着凉的,你病还没全好。

吹面不寒杨柳风。

嘿,还竟然还会背唐诗。他很意外地说,我以为你只知道哆来咪和数理化呢。

废话。没上过中学啊?语文课本里就有。

他很不屑的自鼻孔里嗤一声,我从来不听语文课。

我没理他,把头仰在椅背上,看路边花木葱茏,轻声说,你知道吗?在我家乡,清明过后,小草才会冒芽儿,藏在枯草丛里,含羞带怯的,得弯下身子,仔细查找,才能在地皮上找到零星一点点绿意。青草长出来后,桃花开,杨树狗狗披上红装,迎春花也开了,冬天才真的过去,春天正式登场。接着杏花,梨花,樱桃花,丁香花,渐次开放。最后是蔷薇花和杜鹃花。也就是这个时节了。北方的春天来得迟,来得慢,抽丝剥茧一样,有条不紊。杏花不会开在桃花前面,丁香花不会落在杜鹃后面。没有百花齐放的景象,可是一个时间有一个时间的花,次序分明,总有得看。

我很少跟人说起我的家乡,那个对于南方人而言的极北苦寒之地,那个深藏于心无时或忘却不敢轻易提及的美丽冰城,那个我永远都不想再回去的伤心地。可是这个江南温柔和煦的美丽清晨,我想跟人说一说我的梦中家园。

每年春天,我都特别开心。楼前楼后的院子里,那些盛开的花朵,总让我有新生的感觉。漫长的冬天终于熬过去了,零下二十几度的寒冷也熬过去了,不用穿厚厚笨笨的棉衣棉裤了,不用把脑袋捂得只剩一双眼睛了。生命像土壤深处的草根,抽出新芽,长出嫩叶。像那些花儿一样,慢慢苏醒,灿烂盛开。我转头对安谙笑笑,你不会明白,那种庆幸自己又挺过一个冬天没被冻死的欣喜。

安谙吐了吐舌头,零下二十几度?干脆冬眠算了。

最冷的时候,大概要零下三十六、七度。那种寒冷彻骨的绝望,使我们那儿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一句话……

安谙笑出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我点点头,窗外风景正好。

你想家吗?他问。

哪里还有家让我想啊。

再没一个亲人了吗?

没了。

他把胳膊绕过来,揽住我肩膀。我没有挣脱,而是把头倚在他肩上。心里那块最脆弱柔嫩的地方在一下一下隐隐抽痛。有人说,那块地方叫心尖。心痛的此时此刻,就借他肩膀靠一下吧。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我再看,给安谙说,你女朋友好可怜,你一定要好好对人家喔。

安谙笑,一定的一定的,我们下个月就结婚了。

我狠狠掐他一把,他吃痛大叫,你前天当我爸妈面亲口答应的,想赖不成?

我笑,任他胡说。司机说恭喜恭喜啊一看你们就是夫妻相有夫妻缘。

我们相视一眼,异口不出声地说,我像他(她)?!读懂彼此的唇语后,一齐笑出声来。

安谙贴一下我脸,甜腻腻地说,看吧你跑不掉的注定要嫁我的。

我用胳膊肘拐他一下,他重重叹一口气,好吧好吧以后我每天做饭还不行吗?

出租车在火车站广场停下,找完零钱司机还不忘说一句“祝你们百年好合永远幸福”。安谙嘿嘿笑说谢谢师傅师傅慢走。出租车开远,我轻轻踢他一下,啐道,看把你乐的!他揽住我肩,我还没叫你旎旎它妈呢。你敢!我打他。他跑。我追。几伙外地民工样子的人齐齐向我们注视。

买完火车票,时间还早。六点十分的车。安谙牵着我手,七拐八绕到一处小巷子,用南方人的说法,叫里弄,最后落座一间小小的早点铺子。

这么偏僻,亏你怎么淘到的。我坐下。他招呼老板娘上六只热狗。绕了半天,原来只是吃热狗。热狗哪没有卖的?超市两块钱一个,还用得着跑这么远。早点铺里其他食客听见我的话,都转头看我。他嘘一声,又要了两碗豆浆,一碟咸菜,两只茶叶蛋。说你少见多怪吧你还不承认。此两热狗非彼热狗也。待会你就知道了。他剥茶叶蛋给我。我把蛋青剥下夹到他碟里。我不吃蛋青。我说。

真巧,我不吃蛋黄。他笑,刚好跟你优势互补。他把他那只茶蛋蛋黄给我。蛋黄胆固醇高。

蛋青像猪肥肉。

各取所需。他笑吟吟一口吞掉一只蛋青。

什么味这么臭?我耸耸鼻子,四下里看了看。门口两只油锅,两个大簸箕,一只装小馒头,一只装豆腐干。一个伙计穿一件油渍麻花的白大褂,往油锅里扔小馒头,豆腐干。油烟四起。

吃油炸食品不卫生对皮肤也不好。我皱眉说,而且这股味儿……该不是馊了吧?

偶一吃之不要紧的。他指着簸箕里的馒头,你不晓得,那馒头是用甜酒酿发酵过的,味道很特别。

馒头炸好,伙计端上一盘,金金黄,喷喷香,酥酥脆,中间切开,外焦里嫩,煞是诱人。我说,这就是“此狗”?欲夹。他说,等一等,还没好呢。说话间又上一碟刚炸好的油氽豆腐干。

臭味愈甚。

臭豆腐呵?!我惊叫。

小点声啦!他瞪我,把臭豆腐夹在切开的馒头中,抹一层辣椒酱。喏,尝尝。

好臭!我不吃。

闻着臭,吃着香。他把那所谓热狗举到我鼻子底下,你仔细闻闻,并非单纯的臭,而是香中有臭,臭中含香,香臭杂陈,欲说还休。邻桌几人听他此言,俱含笑相望,如逢知己。(。电子书。整*理*提*供)老板娘笑吟吟说,小兄弟说的好在理,小姐你不如尝尝啵?我们这热狗是桐庐正宗,杭州只此一家的。他附和说,真的很好吃你试试嘛做人一定要勇于尝试方能领略多种人生妙谛。

我接过。他说别嗅,啊呜一口咬下去,吃了再说。

我吐出来你可别怪我啊。

你先吃一口嘛。他把一块臭干子夹在馒头里,没有抹辣酱,他从来不吃辣的,而是厚厚抹了一层芝麻酱,塞到口里大嚼,呜,好吃,人间美味。他含糊不清地说。

我学他样子,一口咬下。酒酿馒头的清甜甘香,包裹着臭干子的古怪味道,一旦吃到嘴里,就不臭了。反复咀嚼,果然愈品愈香。炸得火候也恰到好处,酥爽干脆,真的很不错。

他眼瞅着我吃完一只,又递过一只,好吃吧?信我的准没错。

老板娘说这是哪的热狗?我问。

桐庐。富春江边上。你没去过?

杭州我都没逛遍呢,什么瑶林仙境宝石山白龙潭只听过而已,遑论其它。

天啊你这几年怎么混的浙江这么多好玩的地方你居然都没去过。他瞠目。

我白他一眼,你说我怎么混的?一没钱二没闲。

好了好了呆会我带你逛逛嘉兴,南湖烟雨楼也是蛮不错的,以后有时间我再领你四处领略江南风物。

谁用你?我吃第三只热狗,等我存够钱我要背包自助游。

他撇嘴,当心给人财色双收。

我不理他,开始吃第四只热狗,他大叫,哎呀,你把热狗都吃了!

我腮帮子鼓得圆圆的说,怎么,心疼啊?

他猛点头,可不。

我找出纸巾抹抹嘴,唉,可惜我实在是吃饱了,否则一个都不给你留。

他喝一口豆浆,一边往热狗上抹芝麻酱一边说,我跟你讲,我带过好多女孩来这里,你是唯一一个吃这东西的。

我挑挑眉毛,想说我是逐臭之夫还是怎么着?

哪里,只是我众里寻芳千百度,今天才发现,你,才是我的最佳伴侣,我们实在臭味相投啊。

臭美吧你就。我起身,付餐费,回头对他说,快点吃,我在外面等你。

“你好没良心,我带你来享受美味,你却吃完就走。”他出来后指着我鼻子好像很委屈地说。

“你不知道,吃饱以后,鼻子跟胃一样满,任何食物的味道都是不堪忍受的,再闻那味儿我会吐的。”我看一下表,还有半个小时,回去尽来得及。

后面有车开近,他拉我躲在一边,车开过,他的手握住我的手,没再松开。

不断有路人侧头、回头看我们。他美滋滋说,“嗳,旎旎它妈,可能我们真的有几分夫妻相呐,不然人家干嘛老看我们?待会得找镜子照照。”

我横他一眼,做呕吐状。

“别这样嘛,孩子都有了,互相迁就一下嘛。”

我嗤一声笑出来,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这个贼忒兮兮一脸坏笑的小鬼。他从包里摸出口香糖,撕开包装纸,塞我嘴里一块,自己却不吃,白牙齿一闪一闪地笑,“待会亲你不许躲哦。”

“还有完没完?一点正经也没有。到你大伯家你也这样?那我可真佩服你了。”我一把甩脱他手,加快速度大步向前。

他追上来,一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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