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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的男人-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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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们在这点的想法上是一致的,有事情男人抗一抗没什么,先把女人撇开了。

我并不想走,看着李拜天,李拜天的余光也许瞟到我了,吼了个“滚”字。

袁泽一咬牙,拖着我往没人阻拦的方向走,我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李拜天,那几个人有想过来追的,李拜天威胁他们,“敢追,敢追我就弄死他!”

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确实没人再追我们,因为他们的目标就是李拜天,这是李拜天的劫,终究还是落回了他自己头上。

我会自责,明明我已经预感到了这个劫,为什么没有多一些思考,为什么没有尝试去帮他化解。如果在我预感到这些的时候,我们多跑两个山头多拜两尊佛,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这山上没有什么人,只有些在搞修建的工人,袁泽还担心着李拜天,可是把我一个女人放在哪里都不放心。

我到处看,视线里已经看不到李拜天,我不知道李拜天在和那帮人吵架还是打架,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我翻手机打110报警,袁泽在到处找趁手的武器,山上哪来什么武器,最后只找到一块切面比较锋利的石头。

我还算镇定地报完了警,挂掉电话急得跳脚。袁泽抓着石头抱了抱我,说:“你在这边躲一躲,我要回去看看。”

我只能不停地点头,都顾不上担心袁泽回去又是个什么死活,顾不上在意我一个女人在这山里会遇到什么危险。

我只想知道李拜天怎么样了,他没事,一定要没事,他一个人面对那么多人,真的会没事么。

我努力安慰自己,李拜天吉人自有天相,他会化险为夷,可能他们说几句话就解决过去了,可能他也跑掉了,可能可能,反正就是,等我们再会合的时候,他依然是生龙活虎地就对了。

袁泽朝来的方向走了,我皱着眉头看着,忍不住,朝前跟了两步。我不想拖累他们,可是我想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了。

但是山上遮挡物很多,就算离得并不远,也看不到想看的东西。我想了想,决定朝下面那条大路跑。

已经报警了,我得去接着警察,地方这么大,没有我警察不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李拜天他们。

因为在山上,这里又算乡镇区,出警的速度并不快。我在大路附近找个地方躲着,远远看到一辆警车过来,赶紧迎上去把他们截下来。

看见警察我就放心了,我指指李拜天爷爷墓地的方向,满脸着急的啊,“在那边,他们就在那边,七八个人提着钢棍。”

总共就来了三个警察,提着的是橡胶辊,我跟着他们跑,还得尽量冷静地给他们指路。

快到地方的时候,已经能听见打架的声音,本地方言一句一句地“操你妈”。

警察迅速朝声音的来源跑,上面有人喊,“来人了!”

然后那帮提着钢棍地四处乱跑。三个警察就分散了去追,但他们人少,那边人多,大多是跑掉了,最后就抓到了两个。

我跑到事发地点,袁泽杵着跟钢棍蹲在地上,揉着肩膀,大约疼得站不起来了,而在他后面的李拜天,早已经是头破血流。

“李拜天!”我不禁叫他的名字。

我跑过去,看见躺在地上,眼睛都被敲肿了的李拜天,他还想笑,一只手撑在地上,试图坐起来,但脸上露出吃痛的表情。

他右手用不上力了,只能换个方向,背对着我,用左手撑着,费劲地坐起来一点点。

袁泽忍了忍自己的疼,走过去扶李拜天,我也跑过去跟着一起拉,李拜天还说:“没事儿没事儿,轻点儿。”

我刷刷地掉眼泪,他慢脑袋在流血,头发跟用血洗过似得,吓死我了。他还笑,还笑得出来,只是喘气声明显很沉,好像呼吸很艰难的样子。

我和袁泽几乎扶不住他,警察过来了,先把李拜天这个造型打量了一眼,李拜天一张被打成猪头的脸,勉强说,“大哥你背我一下……”

警察直接去背他,袁泽帮忙把李拜天送上警察大哥的背上,李拜天似乎对我笑了一下,抬了抬右手,可能是想碰我,但他那只手已经没法用了。

手指从手腕到手背上全都是血,也看不见伤口到底在什么地方,我捂着嘴巴掉眼泪。李拜天的猪脸眯了眯眼,似乎是在警告我不许再哭。

好,我忍着,不就是挨打么,李拜天以前欠了多少揍,这是一次全报应回来了。

袁泽没什么明显外伤,只是走山路也不大稳当,我还得扶着他。我们走在后面,看着被警察背着的李拜天,灰色T恤上有大片小片的血,但他好像很安静的模样。

我心里忽然一跳,不忍心再看。

那两个被抓的打人,让警察扣了手铐,后面出警的也才感到。警察把李拜天放在警车后座,我跟袁泽跟上去看,但这时候李拜天已经闭上眼睛了。

脸上没什么痛苦的模样,像普通地睡着了。

警察在李拜天脸上拍了拍,“嘿,兄弟?兄弟?兄弟兄弟?伙计!哥们儿!”

我的身体晃了晃,袁泽想扶我,但又没拦着我。我冲到车边跟着叫他的名字,我说:“李拜天你醒醒你别吓我。”

我哭着叫他,他不搭理我。我也没什么理智了,晃他的肩膀求他睁眼,警察对我很凶,“你别晃他!”

然后我被警察一把扯开,站在几步外看着睡在那儿的李拜天,看着他身上的血,哭得撕心裂肺。

警察试了下呼吸,确定李拜天还能喘气儿,袁泽已经打了120等着来接人。

他抱着我,但我一直看着李拜天,咧着嘴哭得脸都要僵硬了。我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恨不得灵魂出窍,附在李拜天身上去感受他现在所有的感受,他疼不疼他哪里疼,他睡着的时候在想什么。

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除了哭什么都干不了。

袁泽想把我的头按进自己怀里,我也不给他按,我就要看着李拜天,哪怕血肉模糊再不看入目,我也要看着。

我怕一眼不看着,他就消失了。

“李拜天……呜呜呜……”眼泪在脸上滚得肆无忌惮,我叫着他的名字,并不是想说什么,就是在叫他的名字。

我从来没想过,从来没想过他这个样子。即便我再讨厌他的时候,也不希望他变成这个样子,我心里什么奢求都没有,他能睁开眼睛就行,不要让我这么害怕。

就这么近的距离,我很想上去抱他,可是我不能,他们不让我砰他。我浑身上下有一种莫大的空虚感,我需要那个人的安慰,需要和他接触,让我确信他是踏实存在的。

他刚才明明还对我笑来着。

李拜天李拜天……

袁泽揉着我的肩膀,他说:“问雪你冷静点。”

冷静毛线啊冷静,这时候还冷静那他们是冷血好么!我终于收回实现,闭着眼睛哭,呜呜咽咽地:“我不要我不要……”

好像闭上眼睛,一切就不会存在了,然后当我睁眼的时候,他就是个梦,像上次一样的噩梦。

睁眼以后,什么都没有发生,李拜天是生龙活虎的李拜天。睁开眼睛以后,我在初中的小教室醒来,阳台透过窗户,塞在我们依然瘦弱的身躯上,我的同桌李拜天,还穿着那件红色的衣服,像一颗躁动的小太阳,正在用橡皮努力地擦那条用来欺负我的三八线。

然后他说,“周问雪,你作业写完了么,还好意思睡觉。”

我不会再把作业拿给他抄,我会告诉他,“你再不好好听讲,就要去和垃圾桶当同桌了。”

☆、082

可这不是梦,尽管我再希望它也不是,这种伤痛害怕失去的感觉,真实得让人无处可逃。

许多事情,没有发生的时候我们只能设想,而再设身处地地设想,也远没有真正发生时的感受那么深刻。

我曾经在梦里问李拜天,为什么躺在那里的不是你?现在躺下的确实是李拜天了,那个梦里对他的怨恨,实在是个笑话。

让我选选看,如果袁泽和李拜天终有一个人需要躺下,如果两件事情中,只能有一个是梦,一个是现实。这样的选择我做不出来,一个愧疚,一个伤痛。

摆在眼前的事情,总显得是最大的事情,所以当我做了那个梦,我以为我不能失去袁泽。而当现实是李拜天即将被失去的时候,我又知道,我不能失去李拜天。

我以为我和袁泽就这样了,一起生活下去,和李拜天也这样了,顺其自然相处下去,也许走着走着,朋友就散了。也许我还能旁观他的生活,看上一年两年三年……但我从来没有想过,真正的失去他。

我以旁观的姿态去拥有,这是对感情的最大让步,但处心积虑拼不过世事无常。

救护车来了,警察帮着医护人员把李拜天架到单价车上,我执着地要跟着救护车护送李拜天,袁泽需要跟警察走,总得有个人去做笔录,把事情交代一下。

我不管袁泽,此时我眼睛里只有李拜天,这个在内心世界陪伴了我十一年的人,他对我的重要,是我自己一直没意识到,竟然已经重要到了这种地步。

没有李拜天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仿佛那颗小太阳熄灭了,天昏地暗,再也没有什么能照亮我的心。

我可以不在他身边,他可以不在我的身边,但他必须在一个地方悬挂着闪亮着,只要他存在,无论哪个角落,我的心不至于昏暗到这样的地步。

医护人员在对他进行简单的急救,我坐在一边,不能让自己哭,不能打扰他们。我只是盯着李拜天,看着他的连被罩上呼吸机,看着他昏迷的睡眼,仿佛下一刻就会睁开,看着他垂落在地上,须肉模糊的右手,指尖仿佛在微微颤抖。

我多想拉一拉他的手啊,多想把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温柔摩挲,多想让他知道,他对我来说到底有多么重要。

梦里,我呼唤袁泽,我说只要他肯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他。但这是不一样的,现在我想给李拜天的,不是任何承诺,也无关他的伤无关愧疚和遗憾,只关于他这个人,李拜天这个人。

我有多想住进他的心里不再出来,我宁愿没有自己的生命,放弃做人,化成他的心跳,化成他身体哪怕一根微不足道的汗毛。在他身上,永远在他身上,只要和他是一体的,多么渺小都可以。

可我不是孙悟空,我不会七十二变。

我只能珍惜地用心地看着他,每一眼,尽管他不能睁开眼睛,尽管他看不到我的目光。我依然想用目光去传达,去告诉他,我在这里,我又多关心,有多在乎你。

我的心,一截一截地往下沉,变得越来越无力,没有力气哭,没有力气思考,只是这样看着他。

忘了过去十一年的回忆,只记得他的样子,他这个人。

他这个善良的糊涂的混账的人,他活生生都蹦跶在我的心脏里,他得一直蹦跶下去,直到我停止心跳。

救护车到了医院,我一直跟着,不让我进去的时候,就在门口守着。也不哭也不闹,就守着。

我没想过李拜天会不会死,我打心眼里不相信他会死,我不相信,绝不!

三根肋骨,韧带断裂,多处骨折,脑颅受创,右手,已经基本废了。

听到这些的时候,我脑子里就在想,八个人,把根钢棍落在他一个人身上,他怎么受过来的时候,挨打的时候,他心里在想什么,有木有要死了的感觉。

他知道,在他让袁泽把我带走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要遇上什么,但是他一定没有怕过,因为他是李拜天,他什么事情都不怕,也不怕死。

他只怕自己做得不够像个男人,怕牵连到女人,他骨子里那种要保护女人的血性,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那顿乱棍入雨,如果是打在我身上,他会心疼死的吧。

我好想知道,他那时候有多疼,不会感到绝望么?

我给李唯姐打了电话,把事情尽量自然地讲出来,李唯姐放下手里的事情,第一时间赶过来。

抢救进行了很长时间,他一直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我在手术室外咬着嘴皮,快把自己的嘴都咬肿了。

我不敢去想生命危险这四个字,这以为着什么,以为着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他会离开这个世界。

然后我再也看不到他了,然后我只能每年清明鬼节,去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石碑,然后每当我想起李拜天,那思念就像撞到一堵墙,被堵住了,无论如何都进行不下去。

因为关于我们,关于他自己,这个世界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可能性。

不要,他还有理想,有那么多的希望,他要是这么走了,我第一个替他不甘心。如果李拜天,在我面前变成一具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的尸体,我将会是怎样的感觉。

我只能努力安慰自己,要坚强,不要悲观,要抱有希望,这个世界才会多给他一些幸运。

医生出来,让我签字,他们要给李拜天的右手做截肢,伤口太严重,保不住了,如果发生任何发炎之类的恶劣影响,哪怕一个低烧,就可能带走他此时脆弱的生命。

脆弱的生命……李拜天的生命什么时候脆弱过,他是属蟑螂的啊,他不是打不死的么?他那么贱,怎么能脆弱呢。

我知道我没有权利签这个字,可是李唯姐电话打不通,他爸妈我联系不到。而关于李拜天的生命,一分一秒都不能拖。

笔尖颤抖,我几乎闭着眼睛写下自己的名字。我觉得是自己砍掉了他的手,他醒了以后,我怎么面对他,他怎么面对他自己。

他将失去一只手,一只手。从此不能他就不能手贱了,不能摸自己想摸的东西,不能在端相机,不能按快门,不能数钞票,不能端着我的脸,对我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一只手,一个完整的身体,对一个有怎样的意义。他需要多少时间去适应,心理需要克服多少难过。

但是,我会陪着他,我会当他的手,帮他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医生拿着手术同意书进去没多久,李唯姐风风火火地赶过来,问我里面的情况。我咽下嗓子的酸楚,把该说的都说了。

听到截肢的时候,李唯一贯淡定的脸上,路出惊愕的表情。我看到她的呼吸变沉重,她随便揪了一个护士,对她喊,“把里面手术的医生给我叫出来,马上给我叫出来!”

护士被吓得不轻,她说她没有权利进去,李唯恶狠狠地吓唬她,“我才是病人家属,把医生给我叫出来,马上!”

护士急忙想办法,很快主刀医生出来了,李唯呼吸时上身微微颤抖,问:“截肢做了?”

医生说准备好了,马上就要开始手术。李唯瞪着眼睛,声音颤抖而坚决,“不能做,我是他姐姐,我说了算,不能截肢,绝对不能!”

医生好声好气地跟劝李唯不要激动,并讲解截肢的必要性,他们是出于怎样的考虑。

李唯就怒了,“我说了算你说了算!我告诉你,他是XX集团的继承人,我们李家的儿子不能残废,他这只手就算废了,就是摆设,也得给我长在身上。”顿了一下,坚决地说,“就是死,也得是个全尸。治,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条件,你要是治不了,把命给我保住,我带走自己治!”

医生只能打消截肢的打算,继续回去施救。我无能地站在一边,看着李唯开始打电话,她跟说,“找北京最好的外科医生神经科医生,不管用飞机还是火箭,马上给我运过来,就是在手术台上,抢也给抢下来,听见没有!”

李唯的这种霸气,把经过的路人都给震住了,我当然也镇住了。我忽然开始觉得有了更多的希望,她绝对不允许,在李拜天身上再发生任何不堪的事情,为了自己的弟弟,他们李家的继承人,跟老天作对,我觉得她也是干的出来的。

这种决然,让在面对手术同意书时妥协的我,羞于抬头。

李唯姐做完自己的努力,只能和我一起等待结果,我并不敢面对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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