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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唇 玻璃唇-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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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宝儿,你为什么要死,不做那缠绕依附的丝萝?
               我突的骨头发涩,酸了开来,李甲,李甲,你为什么不这样对杜十娘?杜十娘的心是干净的。
               妒嫉如猫的爪子,一节一节的抓过白骨。
               这只鬼急急转身,想回去撕了那张美人皮,一片一片的,她凭什么比杜十娘得到的爱多,仅仅,仅仅因为她是个模特,而不是婊子?
               却听身后传来声音,是那王队的,一字一顿,字字如千斤,柳遇春,你不干了,自然有人顶替你办孙富这个案子,那时别人调查孙宝儿就没这么客气了……
               柳遇春的脚步停了。
               我也从墙里转过身子。
               孙富?
               这个千刀万剐的名字,我在水里诅咒了六百年,现在却由一个警察说出。
               我恨不得食其肉,剥其皮,做一只鬼回来,却寄居在他女儿的皮里。
               孙富啊孙富,杜十娘回来看你了,准备好你的肝、胃、心、肠、脑,让杜十娘饱餐一顿,然后被鬼差抓走也值得了……
               10
               有的人,只要见过一面,便定夺生死。
               只是六百年前是杜十娘死,六百年后是孙富。
               那日舟车劳顿,好不容易大船换了乌蓬小舟。夜泊江上,明月如赤金黄扣,天上一粒,水里一粒。
               我素面朝天,乌云畔插着一把素钡梳,上穿一领窄裁银裉白绢衫儿,下穿一条浅青细麻布裙,一副良人装束。
               专意地收敛眉目风情,衣着朴素。
               自知出身不好,要做个良人妇,得先剥了烟花习气,恶补做良家妇女的课程,好通过世人评判的眼球。
               在船首布好酒菜,轻轻唤他,李郎,过来饮酒。
               他却发呆,看着明月,眉尖轻锁,说,十娘,过了江,便快到家了。
               知他怕见父母,走过去十指抚他眉头,一下一下,如轻抚一张折皱了的山水画,不愿令他风景般的眉目在那儿发愁。
               心下悄语,李郎不要发愁,十娘已安排好下半世的日子,如不被你家人接收,有百宝箱里的珠宝做资,咱二人蛰居苏杭,也可一生安稳,一世恩爱的悄悄的渡日。
               牵他的手,与他铺毡并坐船首,为逗他开心,斟好酒,递他手里,软语问他,李郎,十娘为你歌一曲可好?
               妓院时他最喜我为他一展歌喉。
               杜十娘妙音绝调,在行院教坊推首。闻者千万人,而今独独为他一人唱,他会一展眉头。
               果然他一听展欢颜,举筷箸,敲桌子,说,十娘快唱,这一路未听,正耳朵痒痒。
               听他敲击节奏,显是元人杂剧《普天乐》曲调,便摇了扇儿,唱与他和:他生得脸儿峥,庞儿正。诸余里耍俏,所事里聪明。忒可憎,没薄幸。行里坐里茶里饭里相随定,恰便似纸幡儿引了人魂灵。想那些个滋滋味味,风风韵韵,老老成成……
               刻意选这词儿将他逢迎,夸他没薄幸,最终携十娘离开烟花地,虽然赎银是十娘自己送。
               男人得女人给他自尊。
               他边听边微笑,笑如江风融融。看他高兴,心里甜畅,想,这一曲完了告诉他,十娘携来的那箱不是一般的箱,而是百宝箱,箱里有夜明珠、祖母绿、猫儿眼……从今后他不用为钱财把愁发。
               妓院告不得,那样老鸨妈妈不会让我走脱,那有她下的注儿,注儿却赚个盆满瓢溢的?
               大船时告不得,人多耳杂,令强盗听了,万一抢劫,杜十娘和李甲的幸福日子便也会劫没了。
               他郁闷时更告不得,怕他嫌那钱财是杜十娘卖身赚的,脏,辱没了他男人高高大大自尊的。
               这小舟,就夫妇二人,他又高兴,讲了,定可令他欢喜的。
               一曲终了,牵他手,在他耳边细细的说,李郎,我那箱子里有……
               这时却见一舟摇来,有人在舟上击掌喊道,唱的好,唱的好,那位兄台如此雅兴,风月夜,酌酒听妙音……
               说罢,一阵浪笑。
               糟了!歌声引来了浪子。忙急急松开李甲的手,快步走进舱中,已经从良,陌生男子见不得。
               只听船浆划水声渐近,那人又问说,兄台何方人氏?姓甚名谁?
               本人李甲,浙江绍兴府人氏,这位兄台……
               哈哈,本人孙富,徽州新安人氏,运盐南下,路过此地,听闻清音,过来打扰兄台啦。呵,刚才的歌者那儿去了?不等李甲说完,那人便急着打听我的下落,显是以为李甲狎妓夜游江上,才这等直白的问了。
               且徽州盐商,家资肯定不薄,杜十娘为妓时,没少接过这样的客。
               说不住还是个熟客,那样就太令人尴尬了。
               李郎千万不要理他,我已从了良,不想令旧人牵起往日的身世,给杜十娘再标一次名妓的鉴了。
               忙伸出纤纤玉手,扯起舱前帘儿一角,侧着面不令那人看着,招了招手,示意李郎进来,这类人咱们理不得。
               只听一声惊呼,是谁?谁?好一双国色天香的手。说着啧啧。
               我一听这一句话,便知说话人不但是个惯于红粉追欢、嘲风弄月的主,还是个嫖客的头儿,轻薄的领袖。
               于是忙放下了帘子,缩回了手,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来,令李甲难堪。如今从了良,不能用妓院的手段,制他轻薄。
               这……这是贱内唱的……李甲结结巴巴的说。
               答的好生软弱,我在舱里顿足。
               噢?!是家眷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在下刚才不敬,请见谅。那人忙道歉说。
               我";吁";了口气,在舱里坐下,想打开包裹,李郎一会进来,给他看百宝箱里的珠宝财物。
               李甲未答,那人自己打了个哈哈,李兄,我请你上岸吃酒可好?一来表示歉意,二来舟中无聊,咱们一同上岸去可好?
               李甲说,萍水相逢,不当打扰,不去了罢。
               那人却是不肯,李兄是不是不肯原谅兄弟?李兄不去,定是记恨兄弟刚才的不敬了。说着";啪啪";两声,显然是自己掌了自己的嘴。
               这个人,这么卑鄙,玩什么把戏?打自己的脸儿要李甲和他去,定是怀心不良,李郎千万不要应了他去。
               别,别,孙兄别这样,我和你去。
               他一向耳软,我忙在舟中唤他,李郎……
               想唤回了他,不令他去,吃了别人的亏。
               十娘,你在舟中呆着,我和这位孙兄去吃酒,一会儿回来。听李甲声音,船身一阵摇晃,显是他跳上了别人的船,吃酒去了。
               我抱着百宝箱,无奈的在舱里坐着,等,等那一会儿。
               就这一会儿,一世的情便水银泻地,永拾不得。
               我的爱情,那珠圆玉润的爱情,一会儿便变了质,从珍珠变成了玻璃渣滓。
               李郎他,他,他,一会儿回来,就把杜十娘卖了。
               这都怪那个煞星孙富,他欺他心思简单,为人耳软,爱心不决,从中挑拔离间,害得杜十娘苦苦争来的幸福,一会儿便化了烟,成了灰,倾城的陷落,陷落,陷落……
               后无退路,前无援助。
               心在一刹那碎掉,竟然不会哭。
               妓女本来便是货物,卖来卖去,原是商业规则。
               可我是被最爱的人卖了,妓女杜十娘的买卖里加了爱的筹码,注定要输的。
               只有死路一条。
               死!
               死了六百年了。
               孙富拿命来,六百年轮回,杜十娘做鬼回来遇着了你,真是天理昭昭,索命来着。
               那,还是我办这个案子吧。柳遇春转过身低声对王队说。
               不辞职了?
               不了。
               能快快办案?
               能。
               不许徇私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的。
               那王队见柳遇春都应了,板着的脸,如雪山融化,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亲热,这就好,这才是我欣赏的小柳啊!
               柳遇春却一脸苦笑,说,王队,再没什么事,我便走了。
               去吧,记着快快办案,不要贪恋美色。那王队又板着脸命令着。
               是。柳遇春答应了一声,大步向外走出。我那白骨也速速穿墙过壁,喜孜孜找那皮囊去了。
               现在那皮囊撕不得,我要借着这美人皮的幌子,找到孙富的。
               六百年来我是一只忧伤的鬼,现在突然感到了快乐。
               原来,吃人,对一只鬼来说,注定是个灿烂诱人的本行,一如对一个妓女来说,爱情注定是水之湄,河之殇,一场虚幻的奢华。
               
              11
               穿过一处壁时,却不由停下,那房里有两位女警察,正把柳遇春孙宝儿当谈资,就了下午茶。
               我就奇怪柳遇春喜欢那个孙宝儿的什么?长得妖里妖气,一副妖精样,看来咱局里这惟一帅哥就要毁在这女人身上。其中一个愤愤不平地说。
               坏女人吃香啊,你才知道吗?男人实际上从来都很喜欢狐狸精的。我看你要引起小柳的注意,也得修炼修炼啊。成不了狐狸精,也得先成一条狐狸,带点风骚味……另一个女人边调笑边授课。
               胡说什么?!先前那个忙忙打断她,我才没有喜欢他,只是奇怪,人人知道那个孙宝儿为了她爸爸,妓女似的和市里的高官上床,弄得局里都有了压力。这柳遇春又不是不长耳朵,会不知道?还整天和那女人在一起,也不知道怎么想……
               哦,这个孙宝儿原来和杜十娘同行?
               柳遇春还这般宠爱她?
               另一个女人叹了口气说,唉,说不住小柳真不知道,这种事谁在当事人面前说啊?再说感情这回事,还不是愿意两个字?人家小柳即使听了仍然愿意,你能怎么样?
               是啊,愿意!
               一个愿意,便可把所有的错承当,无论出身烟花,还是本在良家。
               我听着,在墙里,一时痴了,无法自拔。
               所有的朝欢暮好,海誓山盟,都抵不过简简单单、字正腔圆的这愿意两个字啊!
               千金难买一愿意。
               六百年前李甲不愿意为杜十娘。
               六百年后柳遇春若知道真相,可愿意为孙宝儿,不让浓情变成一碗凉薄的茶?
               想至此,白骨急速速飘起,快快回那皮囊的家。
               杜十娘要试试这七尺男子,伟昂儿郎,在大事当头,情之危难,可有承担的力量?
               回那皮里,刚刚坐定,柳遇春就进了门,笑着说,宝儿,等得不耐烦了吧?
               我蹙起眉心,做忧伤状,幽然泣下,遇春,我想我爸爸。
               柳遇春为难,宝儿,你爸爸现在被隔离,谁也不让见他。我答应过照顾他,你放心好吗?
               不嘛。泪更多,颗颗露珠流下,为了一个目的。
               柳遇春忙用大掌拭泪,那般笨拙慌张,说,宝儿,给我时间好吗?我会想办法让你们父女见一面。但是现在不行,你知道局里的规定,我又辞了职,更不好说话……
               仍是哭,珠泪颗颗,你做戏,我也杷戏做足,咱二人旗鼓相当,看谁胜出。
               他更加慌张,抱住了我,宝儿,宝儿,别哭,你一哭,我的心就痛了……
               当真痛了?
               男人也会痛么?从未听过李甲说。
               倒是杜十娘常常为李甲痛。看他背影,听他脚步,记他一举一动,活着时痛心,死了痛骨,常常复习一般,日日做痛的功课,以为只有女人才会为爱痛的。
               哭的更哀,借机俯头在柳遇春的怀里,听他痛时心是何等样子。那心果真的跳的好快,好响,一如渔阳鼙鼓,步步紧逼,震人耳膜,可知他是真的痛了,怕孙宝儿知道,再演那长恨歌。
               孙宝儿,你好生幸福,被这样的一个男人爱过。
               可怜柳遇春还不知人鬼殊途,鬼人之间已成银河,还没那一年一度的七月七。
               过两天,就两天,我就安排你们见面好么?他更慌,忙许了诺言,定了期限,怕他心爱的人再哭。
               知了见孙富的日子 ,便表演结束。我于是收了眼泪,破涕为笑,任他揽着腰,走出了警察局。
               外面是艳阳天,毒日头,阳光刀剑般劈下,不由缩了一缩皮骨。
               我是一只鬼,虽说有六百年天然修为,日光太强,还是有点颤颤惊惊。
               且见不远处有一道士,背身而站,与路人问讯。
               他身形长大,浑身毫光,手执拂尘,腰间糸一碧玉葫芦,端地仙风道骨。
               呀,显是捉鬼的好手,对头的冤家。
               忙四处打量,找个逃处。
               只见前方有一餐馆,便说,遇春,我饿。
               柳遇春忙带我进去,里面还算干净,他便找一座位,点了菜肴。
               安全了。
               上菜的当儿,我看着不远处的一个方匣子,那里桌面大的一块东西上面,有人有物有声音,兀自成了一个小型社会,里面有穿飘飘衣袂,戴环饰配的女人走来走去。
               哦,看她们衣饰,应该与我是同时社会。
               咦,可是谁把六百年前的人抓来压小放那箱子里养起?谁有这么大法力?
               宝儿,吃饭啊,回家再看电视吧,小心饿坏了。柳遇春递我筷子。
               电视?回家再看?
               想想,昨晚在孙宝儿家也看到过这东西。
               这时那东西画面一换,突的回到现代社会,一男子西装革履,洒洒然而来,好不飘逸俊美,他渐走渐大,只剩一张脸,眼睛似笑非笑,唇角似翘非翘,五官精致,无可挑剔。
               是极品中的极品,千万人中还有人能长得这般美,而没有女人气?
               他那模样做派,举止魅力,色相诱人欲。
               他生的比李甲硬朗,却比柳遇春多一点点阴柔美。
               我身上的皮紧了一紧,颤了一颤,这臭皮囊还带着色欲。
               白骨却动也不动,不为所累,他再美,对一只鬼来说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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