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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唇 玻璃唇-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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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在后,独他在前。他,这是做什么呢?
               废话少说!我们已经说过多遍:一,要求释放孙富,二,派一架直升机来。办不到这两件,我们立马就把这臭官毙了!
               咦,这声音我亦熟悉,是那孙宝儿的刘叔叔。鬼眼遥看,玻璃窗后,他拿着一柄黑色的枪,直抵着一个肥头肥脑的脑壳。
               ——呀,这脑壳我也见过,不是孙宝儿录象带上的那个高官的脑壳么?
               怎么,王队把他们逼的急了,才走了这样的一招险着,要拼个鱼死网破?
               果然,马上就听到王队在布置下属去监狱带孙富了。
               那道士拂尘一扬,在这只鬼的耳边三言两语的解释完了。这只鬼这才晓得,自从我去拍什么电影,警察局的人从那送刀片的人查起,顺藤摸瓜,摸了两月有余,终于摸到了这伙人的根蒂,查到了落脚之所。本来想今晚一网打尽,中途却意外突起,孙富的手下骗那个政府要员,说让他来取录象带云云,结果一去,成了人质。
               呀,没有骗的,我想了起来。
               我这只鬼去忙的拍电影,忘了孙宝儿留下的另一盘录象带了。可见是那录象带碾转到了刘叔叔的手中,刘叔叔看了,恼这官爷出力不逮,便要挟他来,却刚好碰上王队他们清剿,两相凑巧,那猪脑油肠的官爷就变成了蛇口的老鼠,虎边的牛羊,顺手的人质,赌博的筹码。
               ——最后押了一宝!
               头顶声音轰鸣,一架怪物嗡嗡地飞来,如巨型蜻蜓,转了一圈,收敛翼翅,泊在了楼顶。而地面也一辆警车直开过来,“呜嘟、呜嘟……”,无渡无渡。
               谁也不得渡!
               ——一阵骚乱,孙富带到。
               只见他仍是高额方颐,不怒自威,牢狱并不能令他的威风消减半点。
               刹那,戒备森严,连空气也注了铅,把夜色凝冻成团、成球,迟缓,笨重,血腥暗涌,一如鬼门关前。只见大量的警察蚁群一般,静静悄悄,分了数列,前后左右,方方面面,悄悄增援。
               天,缓兵之策。
               孙富今晚注定是鱼饵,与那猪脑肥肠的高官一样,被钓在鱼杆,看谁最终能垂饵江中钓大鳖。
               第五章离了妓院,玩个尽兴
               王队为显诚意,亲自把孙富的手铐打开,押着他,站在前面,和遇春同一水平线。喊话,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要的人带来了,直升机已经停在楼顶,请你们......刘力,不要管我,快带弟兄们押着人质上飞机。孙富爆喊一声,平地起雷,端地突然有力。
               咦,他真的为了义气,不顾性命,要舍身护了他的兄弟?
               不许胡说!那王队显是没意料到孙富此举,立马抽了枪,抵在孙富的脑际。
               孙富理也不理,却猛得转头后望,狮子回首,他要看什么呢?
               目光如炬,照过了人群,照过了暗夜,丝丝缕缕,直抵杜十娘的立足地——他在找她,凭着直觉,他知道她在,即使只有一张人皮,他也能够感知,那是只是他的宝儿。
               最后一次,他要看看他的女儿,他把她从小养大,他爱她,为了她的母亲,为了她自己,而现在他就要死了,他死之后,谁来照顾她呢?
               舍不得就此离去。
               这只鬼被他的眼光牵引,缓缓走了过去,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不,不,不要死,宝儿爱你!
               宝儿,千万不要过来!!
               两个男人的声音,两扇盾牌一样喊出,要把孙宝儿护起。一个是遇春,一个是孙富。那声音里,是焦,是急,是惧,是爱,是怕,是珍惜。
               鬼门关,是非地,不要来,来了会牵起千均一发,血泊满地。
               眼前迷迷糊糊,人群远离。只见柳遇春丢了喇叭,和六百年的缘分竞争似的,比速度,跑距离,大踏步,要把我抱住,鞠起,藏在怀里,铜墙铁壁的围着护着,不要别人伤了,害了。孙富在王队的手里挣扎,他不怕那枪,那怕他的脑仁白糊糊一团泄地,他也不要她的女儿出任何问题。
               而那王队,满眼惊喜。现在,多一个孙宝儿搅局,他的胜算便多了几分,孙宝儿来的真是太是时候了呢!
               及时雨!
               而杜十娘的艳皮与白骨,皆处于迷离。
               摇摇晃晃,六百年距离。目光为饵,时空为勾,杜十娘转眼回至六百年前那燕京城,烟花地。只见客舍青青,柳色新新,酒旗招招,一脸着面纱的男子坐在酒楼,四周几个家奴,惟命是从,垂手而立,而他八面威风,不言不语。
               等什么人,如此静寂?
               楼梯一阵乱响,奏了步点,踏了喜庆,上来一个人,跪地,孙少爷,你要送的软烟罗,已经送到了杜十娘手里。
               那好。我要和杜十娘玩个游戏,让她拥有这个谜面,而谜底等我再见到她,给她揭起。那男子说完,面纱下的脸,隐隐一笑,刀疤歪曲,却是狰狞得意。
               笑完,大喊一声,赏钱。
               那家奴听令,随了主人,出手狂绰,白晃晃五十两白银,一锭一锭的抛进那送货人的怀里。
               付完酬金,这男子转身下楼,边下边道,现在我们就回徽洲运盐。语气中不无忧伤烦闷。
               少爷,那,那小叫化追还不追?一个家奴问道。
               那男子反手一掌,拍在那家奴的脸上,叱骂道,问地丢人,既然答应了杜十娘放人,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失信于人?
               可,可是少爷的脸......那家奴退后一步,低声嘀咕。
               我的脸?哼,大不了多运几趟盐,到印度再买两只金蟾蜍回来还不成?
               少爷,那金蟾蜍在印度也是千年一遇的宝物......
               休得罗唣!有一必有二,我会想办法买来的。那男子说道,显是自己也知此宝极不好找,不过是自欺欺人,于是声浮气燥,骂那家奴泄愤。说完带着一干人,速速地下楼,离开京城。
               忽而又见那小叫花,他初初有钱,离了妓院,玩个尽兴,过了两日才想起杜十娘要他把那金蟾蜍还了主人。于是找到那帮人寄住的酒楼,店家却说那帮人早就离了京城。
               好在他知那男子是徽洲盐商,于是他携了金蟾蜍,一路好生喂养,且当旅游。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又年少顽皮,游山玩水,如此二载,才到了徽洲。一到徽洲,可可巧遇,他一进酒楼就看到那刀疤脸。只见他面不遮纱,面目仍然狰狞,好似一到故地,他就有权强迫此间的山山水水,乡乡亲亲,直面他的丑陋面目。
               真真霸气。
               第五章索了妓女杜十娘的命
               小叫化两年已长,又换了衣裳,那一帮人早就认不出来他是谁。但他犹记那日追赶,九死一生的状况,实不敢现了真身,让他们认了出来,讨这地头蛇爆打一顿。于是乘人不备,偷偷地把那对金蟾蜍从怀里掏出,扔在那帮人身后。说来奇怪,不知是他一路养出了感情,还是怎地,其中一只一到地面,就箭般射回,入了他怀,紧紧贴他肌肤,拔不下来。弄得他满头大汗,犹无法从皮肤上剥了下来。
               怪。
               它的命数在六百年后等待。
               而另一只早呱呱一叫,跳至那刀疤脸的面前。众人大喜,家奴把它捉住,送入酒楼的厨房,不一会儿就熬了那蟾蜍抱月的汤,刚刚端来,不待饮了,那蟾蜍就自跃入刀疤脸男子的口。只见那男子脸上一阵紊乱,扭曲,挣扎,溶化,模糊一团,成了混沌天地,魔鬼一般,众人一时看得呆了。
               ——呀,女娲补天,也不过如此混乱。
               但只是刹那,那张脸片刻雨过天晴,风清云朗,还了本来面目。
               少爷,少爷,你好了,你好了......
               四处欢声一片。
               哈,本少爷现在可以去找那杜十娘!走,押盐进京......
               一片喜乐年华!
               他好了,杜十娘这只鬼却在迷糊里踉踉跄跄,皮骨皆呆了半边。
               他,他,他不正是那在瓜洲古渡,只闻一歌,只见一只葱手,就要花大价钱,闹大场面,吹吹打打,热热闹闹,要从李甲的手里买走杜十娘的索命使者——徽洲盐商孙富吗?!
               原来,一切天定。
               原来,他对杜十娘的情欲,注定是花落水流红,一场直奔死地的花冢。情欲过深,已由柔成钢,片片磨成刀刃,过了,错了,误了,堪堪的跑来索了妓女杜十娘的命!
               你是谁?你干过什么事?在一九七四年?
               一迭三问的审判,绝望与惊喜的嘶喊,声声从生命的低层发出,却阴森一如野兽,咆哮着,嗜血的,要吃了人肉,咬碎,一节节,一寸寸,咬成了末,嚼成了皮。
               我这只鬼被这声音唤回,呀,什么时候,孙富与王队的局面发生了如此戏剧性的颠倒?
               人生如戏。
               可是刚刚孙富挣扎,王队又顾及里面高官的性命,而不敢伤及他,才造成这般尴尬局面,被动人生?
               只见孙富一手擒着王队的衣领,一手指着他胸前的一个印记,咬牙切齿的相问,眼里尽是寻获猎物的兽的惊喜。而那王队,一手拿枪抵着孙富的腰,另一手却急惶惶忙着要掩了衣。难道是怕春色泄尽?
               哈,他一个枯燥的中年男人,有什么春色可泄,要这般掩藏得紧?
               第五章欲盖弥彰,却欲罢不能
               欲盖弥彰,却欲罢不能!
               掩不住,藏不了。他那制服让孙富从肩头撕开了,如瓜破皮,生生的开了道口子,瓤里瓤外,清清楚楚。他裸露了肩膀,裸露了胸怀,也裸露了一片白茫茫的身子,更裸露了个大证据,大秘密。
               ——呀,踏破鞋底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的胸前没有乳头,一个没有乳头的男子!!孙富的手指正判官般指着那里,不肯休了。
               铁的证据!
               是,他,凌,辱,了,方小眉!
               这只鬼躲过了迎面阻挡的遇春,从他腋下飘然而过。红,污脏的红,死,屈辱的死,可怜的方小眉。让这只鬼为你复仇如何?
               用了鬼力,把他手里的枪一下夺了过来,呀,也直抵他额,只一下,只需一下,就可以令他脑浆崩碎,肝脑涂地。
               不!不要!宝儿!
               两个男人在喊,是孙富,是遇春,都是担忧,阻碍,却内容不一。
               而那臭道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隐了形,附了身般在我耳边说,杜十娘,不可造次。人世的事,让他们自己了罢!
               你不能!让,爸......爸爸来!孙富拎紧那王队,肩膀一撞,把我这只鬼撞到一边。枪“铛”的一声落地了。
               是的!只要穿了孙宝儿的人皮,这只鬼就杀他不得,他是她的亲生父亲呵!
               曾经,她的血里,流着他的血液,虽然那血液是未曾许可,用强盗的行径给予的。
               王队看着孙富,威吓着,还不知是威吓他自己,你,你,你这样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要什么葬身之地!告诉我,一九七四年秋天,你干过什么?孙富双手颤抖,他的小眉,他可爱的小眉,他花般的小眉,叫他富哥哥的小眉,就毁在这个男人的手里!
               青春,生命,爱情,就这样生生的夭折。
               血!苍蝇!蚂蚁!她,初生的婴儿般呆在血泊。
               永,生,难,忘,不,了。
               他最最爱的,在他的对面,被打、被殴,而他居然救不得。
               怎生一个恨字了得!
               一九七四?
               王队怎么会忘了?他希望他忘了,可夜深人静,那女子模糊不清的脸,时时刻刻来找他。他脸色苍白,白到血一下都逃至心脏,绻缩着、潜逃着、卑微的、可耻的,永压不出。
               为什么?为什么有人还记得那一年,那是他一生的耻辱,他自己送给自己的耻辱。为了这,他一直不敢在公共澡堂洗澡。为了一时的欲望,一时的青春冲动,他付出了多年的潜藏的灵魂忏悔和烤问。
               以为可以欺骗自身,以为可以就此潜逃,想不到这么多年后他的人犯却来把他审问。
               难道黑白颠倒了么?
               那个年月,上山下乡,他的青春贫穷而饥饿。女人们都是短头发,灰脸色,千遍一律。
               而那一年的秋天,他回城探亲,偶然露过一个小院的门口歇歇,朝门缝瞧去,却看见了一个年轻的女子。月光如水,她梳理头发,抖了一肩的月色。发丝遮脸,根根生了无形的触角,从院子里藤萝般生长出来,穿过门缝,悄悄的、快速的,把他的身体缠绕,他走不了。他身体里的兽让那些发丝撩拨醒了。关押了那么久的青春的兽,呲呀裂嘴,不可一世,支配着他,伸出了手,敲了门了。
               那女子在夜色里一蹦一跳的近,身材曼妙,如他的心,起伏不定,被魔鬼收买,成了一匹野兽,惴惴、不安,而又兴奋。
               富哥哥,你又回来干什么啊?
               好甜美的声音。更勾人魂魄。
               呀,是,个,真,正,的——女人!
               他被大火焚身,他身体里的兽在嘶喊,它要。
               他装做他是。箭在弦上,不由他了。
               第五章他恨青春!他恨欲望!
               一打开门,原始的兽俘了他,而他掳了她,凭着男性的本质,他起先捂住她的嘴,拉进了屋子。后来顾不得,兽一般地凌辱她,她叫,她喊,奇怪,没有人来,他更放肆了。他甚至没有看清楚她的脸,她发丝淋乱,一根根覆在脸上,似乎仇恨百结故意不要他看清了的。最后她胡乱的,狠狠的,绝望的逮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却是他的乳头。疼痛钻心,他顾不得再快活一次,他打昏她,可她不放,她生生的把那乳头咬了下来,给他的一生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罪证。
               自此,他不敢,永不敢,永远不敢面对自己的身体。它,有罪恶,被人私刑烙了印了!
               他恨青春!他恨欲望!他恨所有长的好的狐狸精!是他们勾引男人。是她们,都是她们。
               女人,谁,谁,谁令她们长得那么好?
               因为这件事,他是返回扬州最迟的知青,他怕,怕人知道他的无耻。直至打探了无数次,他,确定这事无疾而终,他才回来,从一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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