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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唇 玻璃唇-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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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么?天乐?
               我不由放软了声,反问着,笑依他怀,手已然不安分,随风潜入夜,撩拨过他的发丝,眼睛、眉毛、口鼻、喉结......
               手指蝶般翻落,为妓时的十八般武艺样样使足。弹琵琶,抚瑶琴,锦瑟年华,水火相溶,而他,意乱情迷,唤着宝儿,宝儿......
               当春乃发生。
               不知为何,杜十娘喜欢看他情急的样子,自己也潮涨潮落。他不知这只鬼越来越艳,尽是他的功劳,他,难道是只是这只鬼的阳气赞助商么?
               亦或,我,我也贪他的青春美貌,舍不得?
               玩至色急,指却停了,俨然是一种魅力测试,得了满分,心满意足,软声道,天乐,去吧,开拍了。
               他开始处于下风。
               ——真的开拍了。
               他气败坏急。
               我面有得色。
               ——终于,我赢了!
               原来男人与女人,那个在爱里挂着个爱情小算盘,懂得精打细算,缁铢必计,哪个就赢了个定。输了的,不外是输给了自己的心,输给自己不够精明。
               最后一场戏了。
               却是挖心。无我的戏份,剧务不知何处借了个骷髅架子,放了蓝背景,齐天乐饰的王生坐着,那骷髅被人操纵,白导喊一声开始,戏就开拍,那骷髅架子搭了钢丝,冉冉而来,笨手笨脚,动作迟缓,拍了好几次都不成功,气得白导大骂,这只鬼却看得好玩十足。
               齐天乐烦了,不拍了,不拍了,明天再说。
               那白原也叹了口气,大家都闲闲,这段日子也够辛苦的,都没看看山西的风土人情。也好,今天下午大家都一会都出去放松放松,明天可要好好工作。
               齐天乐忙忙过来揽了我的腰,宝儿,我带你去。
               他现在正对这只鬼颠魂倒魄。
               于是一干人开车,欢笑,打打闹闹,不久就到了一个好去处,只见山环水绕,古木参天,清澈见底的泉水蜿蜓穿流于祠庙殿宇之间。
               呀,宝刹庄严。是晋祠。
               这只鬼闻到了青青淡淡的美味,真香,是家,是这只鬼曾经静静的沉溺在其中的六百年液体——水!
               多久了,人群聚集,齐天乐一直粘着孙宝儿,这只鬼没有好好洗这人皮了,直怕令人晓得,我,只是一只鬼罢了。
               渴,滋滋的,白骨和这人皮皆冒了火。需要浇熄。
               我是一只六百年的水鬼,渴望喝水的。
               可四周是人,只好袅袅的随了他们,齐天乐一路紧纂我的着手,不舍放脱,过了水镜台、会仙桥、金人台、对越坊、钟鼓二楼、献殿、鱼沼飞梁和圣母殿,最后才站在难老泉边,他指着那碧水里枝枝叶叶的长生萍说,宝儿,看,长生萍。
               呵,难老泉,长生萍,几千年来人类期望的一个梦。问谁不老,问谁长生?
               除非做鬼,可鬼也想变成人!
               为自己爱的人,变成个人。
               宝儿,但愿我们不老,永远这样美貌。他望着水中倩影说道。
               我们?不老?
               若说天长地久?得和什么样的人才能如此?
               这只鬼恍然在水里看见了并肩的遇春,他剑眉、星目、红唇、肤微黑的看着我,轻轻的叫了声,媺,杜媺,宝儿......
               第五章六百年前冤孽纠缠
               骨头又被敲痛,节节欲碎,忙忙转身,却看见了白导。只见他在不远处看着我们,左脸擦嫉,右脸画妒,若不是为了这片子,他和他,可是早翻脸不认人?
               于是娇笑盈盈,提高了声,白导,快来看,这难老泉里的长生萍,真的是“微波龙鳞莎草绿”!
               白导好不高兴,他是导演,孙宝儿终于肯对他垂青。于是大步跑来。齐天乐不明就里,转身去看,这只鬼却钻进一丛树中,乘他们不备,无声无息,一刹那潜入水中。
               好不快意,好不舒服,摆发摇腿,原来我这么喜欢水。
               忙忙潜至一处树阴郁郁处,他们望不到。
               蜕了衣衫,脱了人皮,把它飘起,清泉梳洗,发丝沐水,黑色的水藻般蠕动。五官成了一匹白绢上的苏绣,眉目风情万种,摇曳生姿,端的把难老泉,长生萍也勾引,水舍不得流走,萍绿的动心。依依不舍情。
               西子浣纱,可有这样美的人皮绢纱在水面漂浮?
               齐天乐唤了,宝儿,宝儿,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白导也奇了,刚还好好的叫我,我来了,她可跑到那儿去了?
               这只鬼一时兴起,一手洗皮,一手捡了水低的石子,也好色相,一褐,一黄,先后扔出。
               “唉哟”“唉哟”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叫了,却找不到这只鬼,喊,宝儿,在那藏着,快快出来,别顽皮了。
               我偏不!
               把皮洗了又洗,洗去所有的污渍,不由看得痴了,有了阳气,它更美了,不逊于当初的杜十娘,我爱上它了!
               两个男人唤了半天不见,互相聊了开了。
               呵,白导挖苦道,天乐,前几天那柳遇春来看孙宝儿,你为什么不把孙宝儿叫醒,反而告诉柳遇春,说什么孙宝儿不想见他。男子汉大丈夫,这样做胜之不武。
               哦,遇春来看过我么?我却睡了?
               呵,什么胜之不武?!你以为情场上是搞外交?握手致敬?情场只说目的,不论手段。要不,输的那个人就是你了。齐天乐笑着反击,再说那天白导你不也帮腔,说宝儿不肯见他么?又不是我一个。
               拉人下水。一丘之貉!
               咳,我这不是怕演员分心么?那白导自己给自己戴了一顶大公无私的帽,又道,那小子也肯信。不过现在外面报纸上你和宝儿的绯闻漫天飞,他不得不信。天乐,你是不是故意放风让记者知道?
               你说呢?齐天乐言语轻慢,却是认了。
               哈,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那白导又挖苦道,你看看你们三个,他叫柳遇春,你的本名叫李甲,哈哈,我看孙宝儿干脆叫杜十娘得了,那样你们三个就够凑一场戏了......
               什么?
               李甲?!
               齐天乐本名叫李甲?!
               杜十娘在水里一时如遭雷击,白骨咯咯作响。
               去你的戏!都拍成了职业病。那齐天乐反讽到,白导,我的本名是难听,我初出道的时候嫌不好,才改了现在的名字,你对我有与意见,也不用这样大声说,让我的影迷们听到了该多失望的......
               咦,原来他真的是李甲!
               他自己认了。
               怪不得杜十娘以前总拒不了他的诱惑,原来是六百年前冤孽纠缠,盘根错节,不肯散了。
               终于。
               遇到。
               他了。
               前世他负了我,我做鬼回来,他还要在我和遇春之间做了梗么?本不长久,人鬼相隔,但,我不要遇春伤了心。
               真不知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那白导道,处处留情,处处不专,我看你对孙宝儿也是三天的热度,这个片子完了,唉,又多了一个女子要流放到情感南极岛。
               哈,这个白导,替古人担忧。我是一只鬼,这次倒要看看流放的是谁。
               第五章那个悲哀的女鬼与女人
               是吗?那齐天乐冷笑道,白导你不知道,我的心是龙门石窟,每个石窟里都刻着无数个大佛小佛,飞天女子,谁也不比谁大,谁也不比谁小,爱心均匀......呀,真的么?六百年前他是无心人,现在却是石心人?那么孙宝儿在他的心里轻若鸿毛?究竟赢了他没赢?
               我要赢了他!赢了他!
               六百年前为他输了个尽,为鬼回来不能再输了。杜十娘,挖了他的心,看看孙宝儿在他心里有多重。
               该出水了,该浮出水面,尘埃落定。
               穿好了人皮,穿好了衣裳,在水里缓缓游出,水蛇摆尾,人鱼婀娜,唤,天乐,天乐......
               可是勾魂使者?
               两个人回首一看,看得呆了。杜十娘晓得,水湿衣衫,月笼香玉,孙宝儿那山山水水的身材,半遮半掩地更是令人丢了魂儿,荡了魄儿。
               脱,是最低级的。
               孔雀就从来不把自己的毛拔光的。
               烟笼雾泊,琵琶半遮,留了想像,才是性感中的极品呢!
               我是故意的,让齐天乐输个彻底,一无所得。
               最后一场戏了。
               有人操纵着那骷髅,凌空地来了,相公,相公,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还叫道士来捉鬼的?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那么多日日夜夜,你就不记我的一点好?相公,相公,让我看看你的心好么?它是黑的、黄的、花的、绿的,还是开颜料铺的,我想看一看哦……
               齐天乐颤颤地后退,演到浑然天成。他是个好演员,这个不得不认了。
               片场一片静寂,大家都入了戏,为那个悲哀的女鬼与女人。
               ——李甲,李甲,让我看看你的心好么?
               错了,错了,台词错了,应该是还我的心来,相公!白原嚷嚷着。
               究竟谁错了?
               白骨一笑,呲牙裂嘴,端的恐怖,右手五爪,白骨暴长,直直的爪入齐天乐的胸膛,齐天乐大惊,鬼啊,鬼......
               话未说完,头都歪了。
               第五章齐天乐风流成性
               鲜血泉般喷涌,溅了白骨一身,刹那滋滋入了骨,入了缝。
               呀,好香,好喝,这才是一只鬼应该喝的饮料。
               片场一片混乱,铁马金戈后的场景,倒的倒,跑的跑。
               刹那古战场,一片大寂静。
               他们都错了,他们以为那是一架骷髅,却想不到杜十娘这只鬼真的出来,要摘这美男的心,来看一看他的前世今生。
               那些平日跟在齐天乐身后走得最近的,此刻跑得最快,直怕这只鬼也摘了他们的心。到了生死大限,大厦倾倒,谁肯为谁患难与共,相濡以沫?不过是相互欺哄的寓言故事,讲给自己听。
               没人来救他,此刻,他也不过是一个即死的人。
               呀,摘了下来,提在手中,怎么?难道我错了?这一粒桃子——他的心,居然不是石窟,没什么飞天女子,更看不到杜十娘在那里占了几成,而是软、热、红!
               在“砰砰”的跳着,一动一动,如另一个小动物,随时都可以被迫害,被捏碎,被抛弃,被这开除出这滚滚红尘。
               呀,人,就靠这个生存?
               真是危在旦夕,晨不夕保。
               软、热、红——红到这只鬼如手里提着个滴滴答答着红色蜡油的灯笼。它“砰砰”地跳,那是曾经与杜十娘欲望纠缠的美男的心。他曾与这只鬼温雅调情,夹缠不清。
               难道没有爱过他么?那怕一丝一毫?
               难道没因了欲望而喜欢过他么?我那么喜欢和他彼此勾勾引引,相互把魅力验证。
               我,我怎么就把它生生地摘了出来,六百年前它是李甲的,可是现在,它属于齐天乐!
               他有他的这一生。
               呀,此生,他做错什么了?要遭这只鬼的报应?那么美,那么迷人的躯壳,日日和杜十娘厮守一处,此刻终于不再完美,浑身血滴,萎在尘中......
               迷茫苦痛。
               摘了心,也不过如此,罢了。看不到什么风景。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呔,杜十娘,你这女鬼,怎么还不悟了,害人性命?
               呀,那臭道士又来了,严词义正。只见他拂尘一扬,从杜十娘的手里抢过那心,投入齐天乐的腔中。而后丝丝散发,点过齐天乐的周身,血流顿止,只是肉身前开了个大窟窿。
               空。
               无底的空。
               伤他做甚?
               李甲不堪,而齐天乐风流成性。为什么六百年后他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有什么在冥冥中启示——他是色,是欲,是能诱引出杜十娘种种本能的因?
               呔,你还留此作甚?时辰已到,快快取了人皮,随我回扬州一程。那道士命令道。
               咦,什么时辰已到?他不收我,这只鬼已做好了住他那碧玉葫芦的打算,他反而不要这只鬼泡了药酒,供他酩酊?
               他,他的心怎么是红的呢?这只鬼百般不解,边穿人皮,边疑惑相问。
               那道士瞪我一眼,谁人心不红?黑心一说,只是比喻罢了。杜十娘,恩恩怨怨,皆因贪念,你拎着那心,当真快意恩仇?
               没有。这只鬼诚心回道。李甲他六百年前若欠我什么,也不过怨我自身,自己道行浅,修炼低,才分辩不明,所托非人。
               那道士不再相问,脚踏拂尘而起,凌空飞出,箭般飞行。这只鬼也飘飘随他身后。只见他临别手指一弹,一道细细白光击醒了吓昏的白原,且遥送一句,快快送齐天乐去医院,救人要紧!
               道长,为何要我回那扬州城?身边白云羊群般一只只路过。天道苍生。
               到了便知,休得多问。那道士不屑与我罗唣。可是气我鬼性不改,时时伤生?
               不一会儿到了扬州城。
               第五章谁最终能垂饵江中钓大鳖
               呀,好多的人。
               警车成堆,警灯闪闪,警察个个荷枪实弹,把一幢建筑围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怎么了?如此严阵以待。
               随那道士落地,站着,遥遥相看。
               那警灯四处乱耀,犹如鬼差来抓野鬼一般,红目威风,正义凛凛。
               有人拿着喇叭在喊,里面的人,不要冲动,不要伤害人质,有什么请求说出来,我们正在和上级协商,看能不能答应了你们的条件......
               呀,是遇春。
               他高高大大的站在那里,声音随风飘来,这只鬼听的白骨里一节是喜,一节是酸,节酸节喜,百感交集。
               又相见了,遇春,杜十娘看到了你。
               人人在后,独他在前。他,这是做什么呢?
               废话少说!我们已经说过多遍:一,要求释放孙富,二,派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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