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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脱-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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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你来我往，许高正在给宁顺安拔针，自然将这番动静看得明白，笑道：“你们两个感情真好。”
他这么说，穆千里竟红了脸，宁顺安则腹诽：“感情好的人，怎么会有一个将另一个扔在一边不闻不问的？”待看到身旁的穆千里脸红的样子，他心里一紧，意识停滞了好几秒，原本想好的讽刺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直到回到穆家，宁顺安也没有放开紧握住的穆千里的手。到家之后，穆千里便不再任听宁顺安的摆布了，抽出手来准备叫苏苗苗。
穆妈妈却告诉她：“雅歌带了孩子回去了，她说突然有事情，还说回头跟你联系。”
这件事穆千里也没多想，钻进厨房就帮穆妈妈做饭，她是想自己动手做点宁顺安吃的。穆千里不会照顾人，其实她也不怎么会做饭，只是毕竟和宁顺安生活了一段时间，努力回想宁顺安的习惯，做了些清淡的小菜。
吃饭前宁顺安接到电话，他哥宁顺意打过来的，彼时宁顺意正在H市，召集宁顺安开会，没想到他人已经不在。电话那头的宁顺意语气不善：“你怎么做事也没个分寸，这节骨眼上到处乱跑什么啊。”
这通电话的直接结果是宁顺安被召回，第二天一大早的火车。乡下交通不便，穆千里连夜帮他联系好车，送他去了E市找了家酒店将就一宿，而她去了苏雅歌那里。
苏雅歌给她开了门，表情有些不自然，穆千里走进屋子就觉得不对劲，距离他们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几天，而苏雅歌竟然已经打包好了所有东西，似乎随时准备撤退。
穆千里的目光在苏雅歌身上来回打转，想说什么又有些迟疑，她觉得最近苏雅歌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到底是什么事她竟连自己也瞒着，穆千里想不通。要知道毕业这些年虽然不常见面，她们的关系十分亲密，穆千里一家对苏雅歌来说，几乎像家人。
想到这里，穆千里有些受伤，抱起往她身上撞的苏苗苗，看着苏雅歌问她：“你怎么啦？”
苏雅歌什么也没说，只看着穆千里，眼睛里有着类似祈求的东西。穆千里没再问，帮着她安顿好苏苗苗。
然后两个人又开始喝酒。喝酒的过程中两个人话很少，经历多了，才发现各有各的难过，各有各的哀伤，谁也安慰不了谁。最后，她们喝完一瓶红酒，没再继续，苏雅歌拍了拍穆千里，嘱咐道：“我明天直接从E市走，就不取道H市了，回头我们再联系。”
穆千里迟疑地问出：“苗苗和宁顺安有关系吗？”
苏雅歌看着穆千里的眼睛，答非所问：“你是不相信他，还是不相信我？”
接连送走宁顺安和苏雅歌母女，穆千里在老家又待了好几天之后才回了H市，她和父母都有自己的生活，两地空间上距离太远，她虽然很想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但又觉得谁放弃自己已有的生活都不适合。
其实穆千里此时有很多为难。比如是选择让自己吃力应付的工作，借以获得独立的生活保障，还是放弃工作专心打理她和宁顺安之间并不牢固的感情；比如是在不是她的家但已经习惯近十年的H市定居，还是去她一点都不熟悉但是是宁顺安事业和家庭的中心所在地——S市；比如到底是该接受宁顺安的求婚，还是继续这样不稳固的男女朋友关系？
不是她矫情，而是生活教会她成熟，看上去越是优劣明显的选择，才越是蕴藏着玄机。幸福是什么？幸福一定不是强买强卖，而是不管怎么样，你都有选择，你都有自由。对已经冷静下来的穆千里而言，上一段感情让她真正想挣脱的，是一种没有选择的状态。葛思宇以其无赖的姿态，牢牢地控制着二人之间生活状态的发言权。穆千里一向都是强势的，也只有在孩子气的葛思宇面前，她的强势才一路妥协，一路溃败。现在的穆千里，很不想自己再次妥协，不想自己再次压抑自己。
☆、四十二
穆千里在回H市的火车上给宁顺安打电话，对方却已经离开了H市。穆千里回到公寓；百无聊奈地打开电脑；提示有新邮件，她打开来；第一封是是公司总经部下发的人事任命通知；她被提拔为客服总监；第二封是宁顺安发来的，本年度客服工作总体部署。穆千里知道这是宁顺安在帮她；希望她在上任初期不至于太手忙脚乱。
宁顺安并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穆千里回想起进来宁顺安对她的冷淡；心里大抵是明白他在闹别扭了。穆千里轻笑出声；却并不急着去哄回他。
穆千里回H市的第二天；家政公司给她打来电话；说给她安排好了钟点工；问她需不需要面见。穆千里马上想到这是宁顺安的安排，这样的体贴周到让她很受用，很爽快地跟家政公司说不用面见，让钟点工直接上班就好。双方约定了工作时间和工作范围后就挂断了电话。穆千里脑子里快速地做了一个规划，她想，有了钟点工的帮助，她的工作和生活应该可以更好的平衡。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H市迎来花季，桃花、樱花、郁金香、杜鹃花次第开放，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这一个月里，穆千里和宁顺安都很忙。穆千里忙着应付升职后骤然变化的工作内容，还要忙着消除公司对她短时间内两连升的质疑和揣测。宁顺安忙着在总部接手重任，忙着接手宁氏的人脉体系。他哥哥宁顺意自20岁接手家族企业，十几年里没个休息日，委实觉得累了，迫切需要宁顺安在宁氏承担更多的工作和责任。
这段时间穆千里有些期待和宁顺安的见面了，她还是嘴硬着不肯告诉他，不过已经在期待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了。
她没想到的是，她会更快见到宁顺意，地点是她们公司的董事长办公室。董事长秘书给她打电话，请她务必马上去董事长办公室一趟。
董事长不在，宁顺意霸占了董事长的位置，他背对着门，正看着窗外。穆千里敲门，见到宁顺意的时候有些吃惊，随即又很礼貌地打招呼：“宁先生，您找我？”
宁顺意对穆千里的印象不好，知道她和宁顺安的事情之后更是憋着火，但他克制着不让自己去为难一个女人。此时他有些烦躁，面上是一贯的冷漠，居高临下地看着穆千里，缓缓开口问她：“你和苏雅歌很熟？”
穆千里心头一跳，不明白宁顺意为何突然问起雅歌，只是直觉告诉她不能说实话。她蹙眉看着宁顺意：“宁先生，我不知道谁是苏雅歌啊。”
宁顺安狠狠地瞪了穆千里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砸在办公桌上：“你说谎，你们明明是大学同班同学。”
因为宁顺安的关系，穆千里知道宁顺意不会对她怎么样，更何况她做不出出卖朋友的事，只冷冷看着宁顺意：“宁先生能查到我们是同班同学，其他的也能查出来，又何苦来问我。”
宁顺意站起身来，在办公桌旁来回走了几圈，几次抬起手又放下，显然是没有料到穆千里这般顽固。最后，他的语气终于和缓了一点：“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要她的联系方式，我本来可以通过顺安来找你的。”
穆千里完全不为所动：“那你让他来问我啊。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怕别人知道，又以为利用职权威胁我更快捷？”
穆千里晚上回到家里才联系苏雅歌：“今天宁顺意找了我，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
苏雅歌显得很平静，只是说道：“你告诉他吧。”
穆千里沉默半晌才问：“苗苗是他的女儿吗？”
两边都是沉默，良久苏雅歌才轻轻地“嗯”了一声，之后快速地挂了电话。
虽然苏雅歌首肯了，穆千里还是固执地不把联系方式给宁顺意，她就是气不顺。她也觉得，倘若宁顺意执意要找到苏雅歌，并不是非要她告诉他。
宁顺意再一次对着穆千里拍桌子大发一通脾气之后，便没再来找过她。因为总公司大老板的一通脾气，最近穆千里在公司的日子不太好过，明的暗的刁难接踵而至。不知道因为什么，此时的穆千里底气特足，挑了一次总经理工作会议，狠狠地发了一通脾气后拂袖而去。虽然这么做有失风度，不过效果明显，此后没人再对她冷嘲热讽，也没人敢再为难她了。
又是几天过去，穆千里接到干女儿苏苗苗的电话，小丫头在电话那头难掩幸福地告诉她：“干妈，干妈，我有爸爸了。”
穆千里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第一次感到内疚，是她让小姑娘晚了几天拥有爸爸。
穆千里问苏苗苗：“那苗苗有了爸爸，开心吗？”
小姑娘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开心。”
这件事过去后不久，宁顺安打电话来邀请穆千里去S市，穆千里看了自己的工作安排，请了两天假，踏上了去往S市的旅途。
下了高铁才发现宁顺安没有来接站，只是说给她预定了酒店，让她自己打车过去。
穆千里第一次来S市，好在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治安尚好，只是人多。穆千里在火车站的出租车站台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上车，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到酒店，期间她差点睡着。
办了入住穆千里有些饿了，打电话给宁顺安，却被告知正在开会没办法陪她。
穆千里气得想摔电话，转念又想明白了，合着人家是故意的，为了报复之前穆千里在E市没去接他。
穆千里给宁顺安发了短信：幼稚。收拾一番拿了包就出了门，在酒店大堂问了酒店员工，找了附近有特色的餐馆饱餐一顿。
宁顺安开完会领着穆千里去一家高级西餐厅就餐的时候，穆千里刚吃完饭不到一个小时，胃里还饱着，一点都吃不下。宁顺安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穆千里却看得怨念丛生，一手拿刀一手拿叉，象征性的切盘子里的美食，此时她恨不得切的是宁顺安他本人。
“现在知道气了？在你的主场的时候，你是怎么对我的，不会就忘了吧，这才多少天啊？”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记仇的男人真的很讨厌。”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没有男人不记仇，只是报仇的方式不一样。那么多的方式中，我倒觉得以牙还牙倒不失为最仁慈的方式。”
宁顺安笑，整个人显得很温润，只是这样的温润换来穆千里的不以为然，她朝他撇嘴。又低头在盘子里拣最贵最精华的东西，吃了几口。那句话却久久回荡在她的耳边，她越想越以为然，以牙还牙，真的不可怕。
从餐厅出来，穆千里已经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了。这样的模样，宁顺安看着很开心，他带她去逛街，一面感叹：“你很好养，又很不好养。”
穆千里不解，宁顺安又说道：“和许多女人不同，面包或是爱情，好像你都不需要，但你又都需要。其实你是需要这中间的一个平衡，不能顾此失彼。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宁顺安说的，固然是对的。纵然穆千里十分不喜欢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也找不到话来反驳他。最开始的恼怒散去过后，她的心里竟然是温暖的，无论穆千里有多独立坚强，她还是希望有人理解她、懂她。
宁顺安揽着她：“走吧，这里的店大多H市没有，你也去买一点。”
穆千里停下脚步，看着他：“你买单？”
宁顺安豪气地仰头，答道：“那当然。”
离别一个多月以后的见面，多少让人有些兴奋，置身百货商场的穆千里，整个人有些不理智，她从没有试着这样购物过，从不看衣服的价格，也根本不在意衣服的折扣，只要是看重的，就用眼神示意宁顺安埋单。这一天的宁顺安，任劳任怨，甚至她越来越疯狂的购物劲头，让他很高兴。他的给予，她从抗拒到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进步。
觉察到这种进步的宁顺安，高兴之余，不免又要傲娇了，你进步了我可没准备进步。
没准备进步的宁顺安，这一天没有带着穆千里回去见他的老母亲，而是和她在酒店里翻云覆雨，他要得狠，似乎不会疲累，想是要把这些天里积攒的都发泄出来。
穆千里很累，在宁顺安的怀里找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就睡了过去，无知无觉。
宁顺安嘴角勾起一个笑容，他真的喜欢穆千里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
☆、四十三
一觉睡到自然醒，宁顺安已经不在了。穆千里收拾一番；下了楼吃了个早餐；期间百无聊赖地翻看一本杂志。杂志内页已经开始卷边，看上去有些时间了；穆千里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对杂志的时效性没什么要求。
她看到讲电影的专版，是一部她没听过的电影；照片拍得古旧，有些沧桑斑驳的感觉。那些文字也颇有意境；是一部纯粹的文艺片；直到最后；穆千里看到电影的主创；导演是目前国内最大牌；演员的名字却从来没听说过。
她忽然很想看这部电影，正琢磨着要不要回房间网上下载来看，又往后面看了看电影的上映日期，吓得差点掉了下巴，竟然就是第二天。那一本即将被人翻烂的杂志，出厂日期也并没有过去多久。穆千里忽然有些兴趣缺缺，就好像原本以为是天边的月亮，最后却不过是一只普通的路灯。
但考虑良久，穆千里还是决定去看这部电影的首映，因为这部电影至少在这个早上，给她带来了一点点兴奋的感觉。
吃过早餐，穆千里一个人在S市转悠了一圈，确实没什么事，她打车去了宁顺安的公司，在前台给他打了电话，他派了助理来接她，这让她一路畅通无阻，其间也备受关注。
宁顺安不在办公室，秘书给她倒了杯咖啡。穆千里坐在宁顺安的椅子上，顺势往后一躺，又完整地转了一个圈，眼角扫到他办公桌旁的矮柜上，有两个粉色信封。出于好奇，穆千里拿了出来，可这个信封并没有封上，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烫花硬质边缘。穆千里耐不住好奇，拿了出来，这一下她又差点从凳子上摔了下去，因为这是一张请柬，请柬的抬头，赫然就是穆千里想去看得那部电影的首映礼。
一而再再而三的巧合，让穆千里的感觉有些奇怪。当宁顺安推开办公室大门的时候，面对的便是穆千里拿着请柬质问他：“这个你哪里来的？”
“朋友送的，这种东西经常都有，大多我都不去。”
“朋友？”穆千里一边问一边打开请柬，上面的签名有些龙飞凤舞，她废了半天劲才辨认出上面的字迹。
“孟窈，不是女主角吗？年纪不小，却还是个新人，你怎么认识她？”
宁顺安几步走上前去，拿了她手里的请柬，并不回答她的问题：“明天大哥要带苏雅歌和苗苗回来，你早知道苗苗是我侄女吧。”
宁顺安一面说一面觑她，眼神里带着无声的谴责。穆千里受不得这样的目光，立时梗着脖子瞪回去，大声辩驳：“谁知道雅歌碰到的那个混蛋是你哥啊？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不管不顾，这个时候他还有理了？”
成功转移了注意力，宁顺安也无心恋战。
“男欢女爱的事，不都是你情我愿，我哥那时候也不知道雅歌怀了孩子，要说还是苏雅歌故意瞒着呢，让我哥没了知情权。”
听了这话，穆千里有一肚子的义愤填膺，她见不得宁顺安这么说苏雅歌，拿了包立时就准备走出去，还不忘大吼了一句：“宁顺安，你们全家都是混蛋。”
走到门口，她又想起来，转过身从他办公桌上拿了张请柬，刚好省了票钱，当然，她更不忘狠狠瞪宁顺安一眼，然后趾高气昂地往门口走去。
只是，她还没走到门口，便生生停下了脚步，因为她被一个老妇人挡住了去路。穆千里错愕地抬起头来，面前的老人明显搞不清楚屋里的状况，只一脸不解地看着宁顺安：“顺安，你做了什么事？”
此人应该是宁顺安的母亲了，显然也听到了之前穆千里吼的那一句“混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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