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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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穆千里的公寓里出来，宁顺安开车行驶在没什么车辆和行人的宽阔的大马路上；这个世界有一种诡异的宁静。这一片是刚刚开发的地方；周围繁忙热闹的，也只是在彻夜施工的几个工地。

这样的景象；让宁顺安没了快速归家的兴致；一个人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内心是空虚的，又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走过几个路口；下高架；走进一条巷子；两旁正在营业的各种店铺让他产生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宁顺安开车经过一家大型超市门口；几乎是下意识的，停车然后走了进去。

停车到走进超市的这段时间里，他在脑海里列了一个购物的清单。要买些吃的，速食的饼干、方便面，半成品的麦片、火腿肠，牛奶、咖啡……然后他想到了，最起码得要一个烧开水的壶。即使最简陋的酒店，也一定有一个烧开水的壶。可是，穆千里的公寓里，没有。他忽然很生气，生气过后，又心疼。

超市的下班时间已经快要到了，广播里也是结束前的序曲，单调的旋律来来回回地播放，让嘴里念念有词但始终找不到正确位置的宁顺安更加烦躁，这样的大型超市，他很少来，那些超市员工精心安置的商品摆放，他完全搞不清楚头绪。

宁顺安在超市里面来回逛，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宁顺安越来越不耐，最后终于什么也没有买，去车库取了车，没有做停留便又开车去了穆千里那里。

车速被飙到老高，宁顺安却越来越气不顺，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生气了，被穆千里那么女人气着了。

门铃响的时候穆千里正在无聊，她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虽然第一天住进自己的房子，有兴奋的感觉，不过房子实在太小，怎么转也转不出花来。因为来得匆忙，搬过来的东西还太少，寻常她做的那些让自己不无聊的事情，这里也没有条件，她做不了什么。

门铃响的时候，她猜到是宁顺安，毕竟这里还没有其他人来过。那个人离而复返，她第一反应竟是欣喜。一种天然的，发自内心的欣喜。

穆千里在客厅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去开门，有些欢快的，像个孩子一样。

从什么时候起，穆千里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坚强独立，时常都是一个人的？

她原本是一个爱热闹的孩子，小时候最开心的记忆，都是和很多小伙伴在一起的事情。她其实是害怕寂寞的，一个人的感觉，真的不好。

这个夜晚，她忽然傻傻地想，她还有宁顺安，他，还是她生命里的一个安慰。

门外站着的宁顺安，已经暴躁了，时间每过去一秒，他的怒火便升腾一分。穆千里开了门，他近乎粗暴地扯过她，冷声喝道：“拿上钥匙，跟我走。”

还没弄清楚状况的穆千里，竟然格外好说话，只拿了贴身的包就跟着他出了门，上了他的车，然后无比紧张地看着他把车开得飞快，冷着脸一言不发，直往前驶去。

车子快到宁顺安家的时候，宁顺安才跟她说话：“你有两个选择：我家，或者酒店。”

穆千里很想选择酒店，可是她有点舍不得钱，如果让宁顺安出钱，这事就不好说了。想了半晌，才抬起头来，小声地说道：“还是你家吧。”

到了宁顺安家，宁顺安给她拿了套新的洗漱用品，推她去浴室洗澡。

穆千里洗澡，通常喜欢把水温调到很高，滚烫的热水打在身上，让人从心底里都暖和起来。那是一种近乎幸福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穆千里变得有些无畏，她忽然想：自己到底在矫情什么？难道还会有比宁顺安更好的选择吗？

答案自然是无解，只不过被热水和热空气包裹着的穆千里，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她是轻松的，想法有些失控。

她什么都没穿就出去了，打开浴室的门前，才将浴巾裹在身上，露出小腿和整个肩颈。她的皮肤本来就白嫩，此时出浴后的粉红色更添风情，她的短发还滴着水，沿着脸颊、脖子，直往胸前那道沟壑里流去……

此时的穆千里无疑是诱人的，当然她确实有勾引人的想法，只是她不擅长这个，打开门面对宁顺安的时候并不知道怎么做。她有些拘谨，也没有自信，微微弓着背，垂着头。

到底是做了心理建设的，虽然气势上弱了下去，她还是慢慢地解开身上的浴巾，然后整个人就那么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了宁顺安的眼前。

穆千里眼睛里的宁顺安，并没有因为她的毫无保留而面露惊艳或者其他的表情，他还是木着脸，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什么波动，只冷冷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在这样的眼神和话语面前，穆千里很羞愧，一咬牙便抬起头来，露出倔强的神情：“可以没有什么意思吗？”

宁顺安抿着唇不再说话，随手捞起客厅沙发上的一条毯子，走上前来把穆千里整个人包住，推着她去了客房。

“今天你住这里，我去洗洗了睡觉，你也早点休息。”

宁顺安退了出去，帮她关好门，片刻之后，穆千里听见外面有钥匙转动的声音，她打开门，看见宁顺安拿着钥匙正在锁大门。

宁顺安看见了她，转过头来晃了晃手上的钥匙，解释一般地说道：“我怕你今天要回去。”

穆千里咬牙，忿忿地跺了跺脚，只是拖鞋踩在地摊上，完全发不出什么声音来。

宁顺安回到主卧，反锁了房门，把钥匙放在了妥当的地方，转身去了浴室。他的心头忽然很松快，嘴角无意识地上扬。他洗澡的时候，脑海里回放的，竟然反反复复都是穆千里对着他，主动宽衣解带的样子。

真的开心，也真的……解气啊。

穆千里，你也有今天，哼！

只是，他到底管不住自己，尤其是下半身，当他高兴地就要忘形的时候，才发现，他自己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他真的很难受啊……

淋浴的水温被他一降再降，直到最后全然是冷水，也浇不灭他身体里的火。

收拾完，宁顺安躺在床上，很快又火起，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穆千里就在隔壁的房间里，近得他似乎都能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可是谁刚才还高傲来着，拒绝来着，此时反悔，太没格调了。

宁顺安最终还是决定：忍。

到底不甘心，又在床上翻了无数个烧饼之后，宁顺安起身，打开自己房门的反锁。他是想：如果穆千里坚持要睡他，他还是勉为其难地从了她吧。

这一夜，穆千里也没有睡好，一整晚都在做梦。

梦里是一片灰蒙蒙的色调，弥漫着沉重忧伤。她站在一个屋檐下，看见葛思宇的背影渐行渐远。她的心里哀伤地想：这是为什么啊，为什么他们就走不下去了呢？

场景忽然转换，高档酒店的大堂，高而阔，金壁辉煌，却一个人也没有。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她似乎刚刚走进来，浑身被淋透了，冷得瑟瑟发抖。她的眼前，站着宁顺安，冷冷地看着她。她能清楚地感知梦里的情绪，那是害怕的情绪，连看都不敢看他。她的心里不断地跟自己打气：为什么要害怕他呀？

梦境又回到了宁顺安的那间公寓，回到前面她裹着浴巾走出浴室站在宁顺安面前的情景。此时穆千里的情绪格外的平静，她就那么看着宁顺安，盯着他不错过他脸上表情的任何一分变化。那些在当时她没办法注意到的细节，竟然如此鲜活。她看到，宁顺安拿着毯子走向她的时候，眼睛里其实隐藏了情绪的，一种淡淡的一瞬即逝的失望的情绪。

梦里的穆千里纠结了：他在对什么失望？为什么失望呢？

她拧着脑子拼命地想，拼命地想，却总是想不出来，伸出手来敲打自己的头，却不小心打到床头，疼得她终于完全醒了过来。

穆千里起床打开窗帘，黎明的太阳送来微微的亮光，她的头隐隐作疼，天却亮了。她的梦还没做完，天已经亮了。

第二天早上，两人都起得很早，都挂着不轻的黑眼圈。两个人在客厅遇到的时候都有些意外，简单地打着招呼：“早。”“早啊。”

一整个晚上相安无事的两人，此前有过更深入接触的两人，各怀心事的两人，此时竟然不自在了，双双在接触到对方眼神的时候，脸红了，尴尬了。

宁顺安是想到了他昨晚丢人的事，一早上醒来，裤子那里湿湿粘粘的。

☆、三十九

也许男人女人都有这样的时候，明明已经很尴尬；却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两两相对。

宁顺安已经穿好了出门的衣服；对穆千里说道：“我们出去吃早餐吧。”

穆千里也穿好外套，跟着宁顺安出了门。

只是吃早餐；宁顺安却开了车；两个人都没有目的，只是行车在早上无人的街道马路上；看着街道两旁，期待能有特别的发现。

两个人最终停在一家咖啡馆外；因为这家咖啡馆打了一个广告：自助早餐；20元每位。自助对此时的两人来说；是一个无奈的选择；因为无从选择；索性什么都来一点。

吃过早餐，走出咖啡馆的瞬间，看见门旁的架子上放了新到的报纸。因为宁顺安走在后面一点，穆千里有时间看到报纸上放大的标题：800年梅祖宗开花，梅园正式迎客。

宁顺安走到她的身后，也看到了这个标题，他问穆千里：“想去？”

穆千里想了一会才道：“我今天好像没什么事哦。”

宁顺安伸出手揽了她的肩就往门外带：“那我们去吧。”

H市的梅园久负盛名，傍山临湖，环境清幽雅致，占地800余亩，有梅花300多种。梅园已建成多年，园内还保留了许多古建筑，后期兴建的房子也大多古风。亭台楼阁间，各色梅花次第开放，幽香扑鼻，整个人都觉得轻松畅快。

因为天气阴沉，又是降温天气，园内人并不多。穿过一座小桥，置身湖边的一座朱色小亭子里，亭外的一块大石头上写着梅妃的故事，这里除了宁顺安和穆千里，一个人也没有。

宁顺安倚在柱子上，出神地看着一株腊梅，薄如蝉翼的半透明腊梅花，有着最醉人的芬芳，却委实是这个园子里最不起眼的花朵。除却芬芳，花色和造型，都乏善可陈。这是宁顺安第一次看这么多的梅花，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腊梅。他莫名的喜欢这样一种花朵，喜欢它的味道，也忽然很喜欢这样两个人相处的氛围。

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发现穆千里在他很近的位置，甚至踮着脚尖更加接近他。他吓了一跳，还是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后退，冷着声音问她：“你是什么意思？”

穆千里心头所有的綺念全部消散，只怔怔地看着宁顺安，她整个人都瑟瑟发抖，因为冷，也因为她忽然觉得大势已去，她完全承受不住他的拒绝。

“就是勾引你啊，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她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只是牙齿还在打颤。

宁顺安却不为所动，依然是冷冷的眼神，甚至露出嘲讽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乎施舍一般地说道：“如果你保证以后安分守妇道，我考虑考虑被你勾引到。”

穆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心头又很不舒服，她有不守妇道过吗？

“那你守夫道吗？”

宁顺安的眼神忽然炙热了起来，他反问她：“你要嫁给我？”

穆千里却因为这句话彻底脸红了，事情沿着她没有想到的方向发展而去，她低下头，用手摆弄着衣服的下摆，不再说话。

突然起风了，她新长出来的半长的头发，一半黄一半黑，被风撩起，露出白嫩的脸颊，宁顺安心头忽然有控制不住的火热，他抱着她，在她耳边滚烫地说道：“如果你在我身边，我就只要你一个。”

穆千里呆呆地，被他亲完，软软地趴在他胸口喘气的时候脑子里都还是昏昏沉沉的，她抬起头，看见宁顺安清亮的眸子满足的轻松，他好看的眉眼忽然晃到了她的眼睛。她问：“顺安，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饱含感情地看着宁顺安。宁顺安被她突如其来的感恩惊到了，面对她的眼泪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着泪水，语无伦次地安慰：“不要哭，不要哭啊，我没欺负你啊，是你自己扑过来的……”

“顺安，我有时候觉得自己足够坚强，谁都不需要。可有时候我很脆弱，我知道我什么都没有。还有的时候，我很欠扁，我至少曾经拥有过你，即使我什么都付出过。我把很多事情弄得很糟糕，为什么你还在这？”

宁顺安只是抱着她，拍着她的背一下下地安抚她，很多事情他也说不清楚，就像不久之前自己才想和她彻底告别的，而此时他们又是这样的境地。

从梅园出来，两个人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酒店。

这注定是一个激情的下午，两个人都有些迫不及待。宁顺安的房卡都差点被折断，甫一打开门，他就整个扑在穆千里的身上，把她捆在自己和门板之间狭小的空间里。暴风骤雨一般的亲吻和抚摸随之而来，把她拉进暴风雨的中心，和她共舞，不允许她逃开。

穆千里整个人靠着宁顺安，攀着他，只随着他的节奏，漂泊、沉沦，万劫不复。

那个时候的穆千里，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从哪里来，又即将去往哪里。忘了自己坚持的是什么，挣脱的又是什么。她独有的一点点意识，只让她觉得快乐，并愿意顺应这样的快乐，又害怕这样的快乐就这样去了，双手勾住宁顺安的脖子，想更靠近他一点。直到感觉到他更急更深地靠近她，一下又一下，似乎要把此时此景刻进他的心里，她又忽然释然了。

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了什么，好像是真的爱惨了她。

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极累，却又都没有睡意，一身的汗水夹杂了其他的什么东西，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他们一起躺在酒店的浴缸里，激情褪去的两人坦诚相对，没有了欲望只单纯地靠在一起，接受温暖温柔的水的轻抚，时间仿佛就此停驻。

良久，水温渐渐冷了，两个人也饿了，才穿了浴袍出来，叫了晚餐在房间里吃。

穆千里很安静，宁顺安刚开始有些忐忑，只是偶尔接触到她的目光，发现里面也是一片平静，还偶有依恋痴缠。他的心头掠过一丝狂喜，她终于开始依恋他。

吃过饭，两人又看了会书，很快又相拥着滚到了床上。这一次两人都非常清醒，宁顺安极尽温柔，一点一点地感受她沉沦的节奏，想要给她快乐，更多的快乐。

穆千里在他的身下，整个人都泛着好看的粉色，最快乐的时候，脸颊和鼻头变得通红，眼角溢出了泪水，喃喃地不成调地唤他：“顺安…顺安…顺安…”缠绵悱恻。

宁顺安也忽然想哭，这样一个时刻，他看过她无情的时候、冷清的时候，却唯独没有看到她动情的时候，毫无保留的脆弱。

他紧紧抱着她，加快了节奏，想要把注意力都转移到身体原始的渴望和快乐上面。

她在他身边，他们还有的是时间，不用那么急着感性的。

半夜的时候，宁顺安忽然惊醒，伸出手来在他的身旁摸索，除了缠绕他手掌的床单以外，空无一物，他一惊，一跃而起，才看见窗户照进来点点的亮光，穆千里正站在窗前，出神地望着窗外。

他扶额，轻笑，拿起床边他的大衣往窗前走去，从后面帮她披上，柔声问她：“睡不着？”

穆千里点头，转过头来看他：“吵醒你了？”

宁顺安摇头：“梦里觉得很幸福，迫不及待想要起来确认，然后就醒了。”

他初醒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像是敲击在她的心坎上，内心里更是弥漫了柔情蜜意，穆千里笑，顺着他的话说：“我是觉得幸福，就睡不着了。”

宁顺安闻言，急切地把她的身子掰过来：“你刚刚在说什么？你觉得幸福？”

他认真而又急切地样子，像个孩子，穆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