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青春-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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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人家廉少威可是二中队炙手可热的在押人员，一句话就能把普通的人们压出个屁来，所以我和范小斌不敢不从。

“都是你个祸害。”范小斌还在跟我扯皮。

“你TM才是祸害。”我肯定不服啦，本来是我先看的，现在他居然拖累了我。

“你才是。”

“你是。”

“还在那唧唧歪歪！”廉少威把我俩镇住。

我和范小斌走了之后，土著那帮乌合之众又蜂拥了过去，看来他们早就急不可待了。

不一会儿，情圣和李千晟把黑板报弄好了，上面写着：辞旧迎新岁，枯木又逢春。正当大家开始评论时，那叫卖声又来了，不过今天他们把台词改了，改作：新年好！来个棒样，打饭。

今天所里只给我们每人加了个鸡蛋，但是我们仓的老板范小斌给我们加了很多菜，除此之外，他还买了很多年货给大家。因为很多人都没家人来看过，所以卡上没钱，范小斌想让大家过个好年，就不惜出钱买这买那。

我家人过年前不久来看过我一次，但是没有见面，只是给我捎点儿衣服打点儿钱，其实我真不想他们来看我，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更对不起他们。

作者题外话：。。。。。。

第二十一章至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一章

大年三十晚上，我们大伙儿坐在一起一边讨论一边看联欢晚会，一直看到我们又长大一岁。

之后其他人睡觉了，就我、情圣和廉少威值第一班，而三个人之中，只有我当属值第一班，可不知为什么，情圣他本来不用值班的，也要参与这难受，就连廉少威这土地神也跟着值班，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值班时，我隐约听到有哭声，而且越来越大声，可他们全部都蒙住被子，我不清楚是谁在哭。

可能是想家了吧，也是，往年这些时候，估计他们都是在亲人身边度过的，而今年他们却是在这孤寒铁窗的监房里度过，难免会伤心，毕竟我们都还算是小孩。

接着，我也渐渐地想了家，想起了亲人，值班的两小时里我都在想，想他们过得好不好，会不会因为我而没把年过好，真心希望他们因为自己而伤心，我不值得他们这样做。想着想着，我便想哭，可最终还是没哭成功，也可以说我忤逆不孝啊、没良心啊什么的，因为我不知道自己会被判多久，我不想在这大年里头闹得不愉快，不想再想外面的事儿。

渐渐的，不知不觉的两个多小时就悄悄逝去了，值第二班的是范小斌、李千晟和土著，今晚他们都很自觉，提前起来接班，要换平时，磨磨蹭蹭的九头牛都拉不起来。

坐监的人可能都是这样吧，睡不着，就在想，可一想就悲哀，就不想去想，想起来吹吹寒风，醒醒头脑，所以我想二班人员就是这样想的，因为此时外面寒风呼呼，还下起了雨，刚才我穿着大棉袄值班都冷得发抖，所以此时起床值班是摒弃愁思的最佳时机。

交接班后，躺在被窝里的我，看着风场的雨滴落在窗台上，让我联想起“多悲冬雨打窗台”一词。

虽然我躺在被窝里，但我仍觉得寒风刺骨，难以成寐，这样的时节，这样的处境，这种情形，加上此起彼伏的哭泣音，由不得我不想，可我又不想去想，于是我选择用老方法，起床上厕所，冷却一下思想，上完厕所以后，思想也已被寒风给冻结了，之后就抱着情圣一直睡到了大年初一。

第二十二章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

早上起来，风场外面依然是霡霂霫霫，北风呼呼耳边萦绕，此情此景，令人心寒，不知道老天爷是在同情我们还是在捉弄我们？

突然，我不经意间看到有十几个人眼睛浮肿得跟金鱼似的，其中还包括范小斌。让我很是吃惊，明明昨儿晚上交接班时，他眼睛依然闪烁着光芒，怎么今儿早上他那眼就肿成这样了？真是令我欲哭不能欲笑不忍，结果我还是不由自主地乏出一丝阴笑：“范小斌，你昨晚流马尿了？”

“谁TM流马尿了！”他慌忙驳道。

“那你眼睛怎么回事啊？”我嘴角依然挂着阴笑，并作出一手枪手势指着他。

“昨天在我死盯着女监仓时，那帮*不停地对我放电，虽然我意志坚定，心神淡定，可最终敌不过她们的虎视眈眈，所以我就屈服而中毒了。没办法，这人要是长得太英俊，就连坐监都得受青睐。”他这理由也真够充分的，还TM自我吹捧起来了。

“得，甭吹！你那款式和西游记里的老猪相比，那也得用十万八千里来衡量，还TM英俊潇洒！”廉少威听不惯这些。

“廉少，你不要这样打击人家嘛，毕竟大家都是光头的。”我眄视廉少威，嘴上阴笑依然，显然我是在惺惺作态，可是人家范小斌确实有几分模样。

“你们还真以为你大爷我眼睛肿了就看不见了是吧？我告儿你们俩，老子不仅看到你们表面一唱一和，还看到你们心连心！Y的廉少威，如果我跟老猪相比都要用十万八千里来衡量的话，那你和我相比，恐怕还不止这个数！”范小斌也不是吃素的，差点儿没把我笑垮台。

“那你意思是说，你的眼睛肿成这馍型，全因女监仓那帮Y的对你的目击诱杀，是吗？那土著呢，我怎么没见他眼睛肿啊？”我扭回正题追杀道。

“土著那家伙跟廉少威相比都得用十万八千里来衡量，哪会受青睐啊！”范小斌语气伤人呐，我看这回他是自掘坟墓埋自己了。

“范小斌，你Y的居然把我也摆上台来？”土著气愤填膺道。

“大肚，都说大肚大肚宽宏大度，大肚哥您就消消气，原谅他小人得志！”情圣那家伙居然也掺和了进来，接着还替范小斌打抱不平“我说范小斌啊，你TM还真有点儿能耐，眼睛都肿成这样了，还能看穿廉少威和蒋泽凯这两污垢。”

我和廉少威听着就上火，准备双管齐下给他们打麻醉针，可是，仓门突然开了。

“谭管教，新年好。”38仓全体在押人员齐声吆喝道。

“新年好！先点名。”谭管教总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报数！”廉少威喊道。

“1、2、3、4、5……38报告完毕”全仓人报完数，廉少威紧接着喊道“报告谭管教，38仓全部到齐，请指示！”

“今天是大年初一，首先我祝大家新年愉快，身体健康。在新的一年里，我希望大家能好好地反省自己的过错，遵守监规，认罪服法………。”谭管教念念有词。

“范小斌，你眼睛怎么回事啊？”谭管教眼睛果然犀利，范小斌躲在后面都被他看到。

“报告谭管教，昨儿晚上仓里很多人因为想家而伤心哭泣，我也受感染了。”范小斌回答道。

我在想，范小斌你Y的终于承认自己不是被诱煞伤眼的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也是，这大过年的，有谁不想家，尤其是你们这些在押人员。但是你们犯了错，做了危害社会的事儿，就得接受法律的制裁。我希望你们能好好地反思悔过，争取早日回到自己亲人的身边。”谭管教说完，把范小斌叫了出去，肯定又是一番思想工作。

半小时以后，范小斌回来了，接着管教又叫了廉少威出去。

这时，我闻到范小斌满身都是我梦寐以求的烟味，我靠，这可吸引死我了。因为我们未成年仓不能吸烟，只有等到过年这种大节日才能蹭上那么一两支，所以这机会很难得。

虽然我已经三个多月没有抽过烟了，但是我还是戒不掉忘不掉，没烟的日子，可谓备受煎熬，于是我满怀憧憬着管教能把我也叫出去，并且施舍几支烟给我抽……。

“蒋泽凯”果然不出我所料，谭管教把我也叫出去。

这下可高兴死我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给烟我抽，但我想会吧，于是我悬着无比兴奋马不停蹄地滚到仓门跟前。

“回去吧！”

在我以为目的快要达到时，谭管教居然叫我回去，我靠，这下可气死我了，简直就是气急败坏那种。

原来，有几个领导突然造访，谭管教得去恭迎他们。

多么美好的一个梦，眼看就要美梦成真时，突然被那几条大人有事没事大年初一跑进来干这点缺德事，把我的美梦打得支离破碎，就像当初那样，原以为干完那最后一次，就可以美梦成真回家做梦，结果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多行不善终自毙，夜路走多终遇鬼”这些词给算准了，惨遭那一幕，那个梦也随之被粉碎。

没烟抽，我只好抱着范小斌，闻闻他身上的那股烟草味，以解我心里的不是滋味，由于对烟的无比热爱而无法自拔，结果把范小斌缠得不耐烦了，他居然把整副外套都脱下来扔给我，并叫我闻够了洗干净还给他，害得我被其他人笑得无地自容。

二十三章

春节过后没多久，我就得到了律师的召见。因为我犯罪时还未成年，中国人民共和国会给每个未成年的在押人员安排指定律师。

律师告诉我一个星期以后就要开庭审理我的案件，而且还告诉我可能会被判两至三年有期徒刑，我一听到可能会被判两至三年这么重，我的心又开始沉痛，我在想，我们才区区骗了几千块钱，竟然要付出这么不理想的代价，真觉得有点儿不公平。

回到仓里，我一直闷闷不乐，情圣他们也规劝我从容对待，但我始终不能接受这样荒唐的预告。

因为我想，律师说的话根本就不算话，毕竟他不是我花钱买来的，他是国家指定的，所以我宁愿相信自己。

因为我觉得自己是初犯，而且认罪态度又好，悔改动向特积极，悔改表现特突出，好的方面特显著，所以我始终认定法院会因为我诈取的金额小而从宽判处。

就在我见律师之后的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令我既嫉又羡的事儿，因为那天中午，范小斌出监了。

范小斌犯的其实也只不过是小菜一碟的事儿，只是因为和别人发生口角而打了对方一巴掌，别人不服就控告他，尽管他家里很有钱，之前一直想出钱息事宁人，但被打的那个人一直都不同意。不过他家背景好，人脉也很广，就连看守所都有几个高官是他老爸的朋友，那些高官还经常来我们仓看他，这些都是我亲眼看到的，所以我和其他人一样，一直都很羡慕他。

范小斌进来也有几个月的时间了，而且也收到了人民检察院的起诉书，这回说突然放了他，所以我才有那么点儿嫉妒感。但我转念一想，也觉得很合理，毕竟人家范小斌只不过是打了对方一巴掌，况且范小斌还为这巴掌蹲了几个月监房，几个月来的煎熬加上年三十晚的椎心泣血，所以我觉得范小斌及他的家人已经算是弥补过错了。

范小斌走后的几天里，我都在想，如果我家能像他家那样有钱有势，我会不会像他那样，让家里出点儿钱息事宁人或者收买人心，就不用再呆在这冷冷清清的看守所了，毕竟我的也不是什么大案子，对社会的危害和影响也不是很大。

不过我心里也特明白，人跟人是绝对不能比的，我也不是在埋怨家人，我只不过是想想而已，想想这种心理我想谁都会有吧？

范小斌是我在看守所见过的没有被判刑而被放了的第二个人，第一个是阿晋，我真心希望他们永永远远都不要回到这地方来，不管是被冤枉也好还是出现意外也好。

第二十四章

一个星期过后。

2009年3月2日，我和鹏哥上了法庭，正式接受法律的惩办。由于我们犯的是小案子，所以没有公开审判，只是意思意思而已。

法庭上，我和鹏哥坐在一起，我们对面审判台上坐着审判长和两名陪审员，审判席下面坐着一名书记员，左边是某某人民检察院的公诉人，右边则是我的指定律师。

随着审判长的一句开始，左边那位公诉人拿着一份起诉书照本宣科，在法官面前不停地弹劾我们。

接着我的指定律师为我辩护，记得，我的指定律师好像说什么，蒋泽凯法律意识淡薄，而且是初犯，认罪态度且好，请法院对其的罪行从宽处理。

可我听了之后，觉得他说的都是废话，说这些话就等于没说。不过也是，毕竟人家只是义务辩护，没有得到我的一点儿好处，他能够在法官面前替我美言那么一两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所以我觉得应该要感谢人家。

我们的案子没有当庭宣判。

出了法庭之后，鹏哥问我后不后悔，我当时真的不知道怎样回答，说不后悔其实还真的很后悔，说后悔那也等于白说，可是他突然之间这样问我，我也不好意思不回答他，毕竟很久都没跟他说过话了。

于是我骗他说：“不后悔”

甚至还开玩笑说：“外面的世界纷纷扰扰，进来还可以图个安静，如果我不进来，说不定在外面我早就被我的那些债主大卸八块了，可能是老天爷故意安排我坐监，让我逢凶化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所以说进来这里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说完我问他后不后悔，他说我都不后悔他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其实我知道我们都是在自欺欺人，只是我们都很无奈，才口是心非地随口搪塞罢了。

又一个星期后，我们的判决书下达了，也就是说，那一刻自己真正成了一个令人唾弃的犯罪分子。

当我捧着判决书在手上时，还在幻想着，希望判决结果和我想的接近或符合。

我还是那样想的，除了我那指定律师所说的事实之外，我诈取的金额确实很小，仅仅只有几千块钱，而且是两个人平摊，所以我认为我获刑在一年以下。

可当我看到判决书末尾时，我蒙了，两年！仅仅敲诈了几千块钱，法院居然判了我两年，我真的很无法接受，第一时间就想着上诉。

但后来，谭管教跟我说我偷的是属于国家的东西，不只是盗窃敲诈这么简单，检察院是以非法盗窃国家机关证件罪来控告我，所以他说就算我上诉也没什么大作用，只会在这里耗费时间，还不如坦然面对，看看能不能投劳，到监狱去服刑，在那里好好表现，努力改造，争取多拿成绩来获取减刑，那样才是最好的出路。

数语拨开君子路，片言激醒梦中人。

听了谭管教的那番话之后，我才打消了上诉的念头，因为谭管教说得对，如果我的上诉被驳回，依然维持原判，那么我就得白白耗费几个月的时间。

后来我想，既然冠冕堂皇地下了赌注走上这条路，那就得堂而皇之地对待法律的惩处判决的公布，不服和后悔那都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只有好好表现努力改造才是我唯一的出路。

就在我拿到判决书的第二天，情圣的一审判决书和李千晟的二审裁定书也下达了，情圣被判了十三年，李千晟依然维持原判，还是无期徒刑，他同伙苏琛，39仓的胖子减了四年，由原来的十二年改成了八年，因为胖子只是参与抢劫案，杀人那次他只是给李千晟送衣服。

和他们相比，我区区两年真的不算什么，当然，不能同日而语，他们是杀人犯，我只不过是个小瘪三。

当看到情圣捧着判决书不肯释怀的时候，我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情圣，别难过，如果你觉得法院对你量刑过重的话，你就上诉，由于你的案子有点儿特殊，我相信法院会再三裁酌再重新对你量刑的。”

“别傻了，这话你自己都不相信。我不会上诉的，我不想像李千晟那样，在这里呆了两年，最终得到的是简单的八个字：驳回上诉，维持原判。”情圣居然笑道。

“是啊，不要像我这样，白白在看守所耗费两年多的时间。我本来也不想上诉的，但我同伙苏琛不服一审判决，所以我才选择了上诉。”李千晟说。

“那我祝你们在下一站能取得好成绩，早日新生！”我淡然笑道。

“希望你也是。”他们齐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