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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令(武则天之女)-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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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一阵阵,但是天空还是很晴,白云的阴影下,贺兰敏之轻笑,额下的眼神被光遮蔽,反而让人看不清楚。
“你从哪里知道那天我要去白马寺捐财物……还有——”他倾低头颅,眼神晦暗不明,又问:“在乐坊里,那个主动送上门的风流歌伎,你认识她吗?”
他的声音蛊惑又危险,李令月仿佛被逼走到了悬崖最后一步,背后就是万丈深渊。
贺兰敏之眼睛半阖,好像是睁着久了累着了,语气淡淡,脸上的笑也是淡淡。“别告诉我是太子殿下,你的大哥李弘?”
为了气势不弱,李令月怒瞪着他,胸脯喘息起伏得厉害,贺兰敏之眼神随之挪下,她感觉被冒犯了,心中更是涌上了一股激愤!
而此时,贺兰敏之却忽而又摇了摇头,他看她的反应,低沉的笑声从喉咙里发出,震得李令月耳朵发颤又猜测道:“是不是沛王李贤?他告诉你的……”
几乎越发肯定是如此了,贺兰敏之眯起眼睛,心中亦是不好受,他仿佛陷进了一张围网囚笼中……被黑色弥雾包围着……被染血蒺藜绕锁着……
无处可逃!
他被紧紧地勒牢全身!越是挣扎,越是窒息!
也许,也包括她。
——贺兰敏之瞅着李令月,这个他姨母最爱的女儿,这个被所有哥哥宠溺谦让的妹妹……
被质问的李令月没有回答他的任何问题,她不想出卖二哥李贤,毕竟曾经是她自己答应的,虽然李贤的主意阴毒了些,但是谁让贺兰敏之生冷不忌,纨绔风流的!
况且,她也努力补救了,就是可能行动晚了点,让他也许得了花柳病,事后她又幸灾乐祸了些。
她做这些事情,都是有缘由的,她也无多少愧疚感。
可是,近在咫尺的贺兰敏之,此时逼问她,让李令月还是感觉到了别扭和心虚,这是她第一次做“坏事”,虽然大多只是参与和推波助澜。
“应该不是弘,太子是想不出这种主意的……”贺兰敏之的话语亲密,倒似和李弘的关系尚不错,也很了解李弘的性格和处事。
他似笑非笑的,忽然亲密地贴在李令月的侧脸,唇部摩擦着她的耳垂处,李令月顿时脸色羞涩的晕红,眼里冒着怒火,带着点不知所措。她居然忘记了推开他!
只因为她听到——
“让染了花柳的歌伎故意来我身边,这种阴损的主意,太子殿下是不会去做的……你的大哥确实是个纯良的好人!”
贺兰敏之凝脂皙白的脸上泛着兴奋的殷红,他眸子异常的明亮,仿佛是划裂黑漆夜空的两颗疾逝的璀璨流星……
“太平——你猜我会不会染上了花柳?”最后他问道。
李令月眼珠一动不动,漆黑黑的,她怔了。
贺兰敏之气息邪虐起来,他眼里闪着危险的光芒,像择人而噬的荒野狂兽,一动不动地盯盯地瞅着她。
突然——
他伸手一把揽住李令月,没等她尖叫反应,黑色的头颅重重地倾压了下去……李令月只觉得眼前黑乎乎的,扑面而来的热气肆虐在她的脸上……她有一瞬间的模糊……
温热又柔软的接触——
李令月脸色绯红,她用力地挣扎了起来,这里离刚出来的大殿可不远,只要她喊出来,喊出——
她刚张大了嘴巴欲喊,贺兰敏之鼻子淡哼了一声,口中的软舌像毒蛇一样灵巧柔软的窜了进去,搅动吮吸交换着她唇里的津液……忽如而来,心头泛上了一股恶心,李令月挣扎的更厉害了!
“你放开——”
她终于挣脱了他,“啪——”,一声大大的脆响,贺兰敏之左侧的脸庞被打得偏到了一侧!
“你无耻!”大喝道,李令月气得说不出话来。
贺兰敏之低头哂笑,复又抬起头来,他看了她一眼,故意地伸手在自己的唇上抹了抹,瞅看着他手背上的鲜血。
李令月怔了怔,这才发觉下唇上火辣辣的!
破了?
流血了?
“这是你的血!”贺兰敏之眼眸里透露出十足的恶意,他继续说道:“你也许将会验证我到底有没有花柳病!”
“你——”
呆住了!
李令月脸色瞬时苍白,恶心的欲吐,贺兰敏之动作敏捷,他上前扶住了她,眼含笑意,不过看在李令月的眼中,那是□裸的挑衅!侮辱!恶意!
“你简直是个恶魔!”她动弹着胳膊,可是身体无力,那钳着她的手臂异常有力。
“恶魔?”这个词他没听过,不过字面意思也是能猜到的。“我更觉得我是堕入地狱中的阿修罗。”贺兰敏之笑着回道,阿修罗是佛教里的凶狠嗔恨之神……
他忽然放开了李令月,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嘴唇,让鲜血全部染在上面,那颜色鲜红艳目!刺痛了李令月的双眼!
“滚!滚出宫!”她恶狠狠道。
“啧啧……太平,你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贺兰敏之低笑,眼眸盯看着她,仿佛很认真似的,像是许久未见,仔细地看着她,瞅着她的表情和所有举动。
一直恶心的李令月,唾了两口唾沫,狠狠的擦拭着被蹂躏红肿的嘴唇。
“你是怕被传染吗?”花柳?哈,真是笑话!贺兰敏之瞅了瞅他手背和手指上的已经干涸的血迹,这主意是谁策划的……李贤呀,李贤!你让我该怎对你呢?
掩去了心思,他背过手,很温柔地笑着,说道:“太平,你真的不必再擦了!其实,花柳病和我无缘呐!你放心!”
他这可是实话啊!
停下了抹拭的动作,李令月抬眼看他,短短一天,他就这么肯定他没有染上病?如果是真的,那么他就应该和那个歌伎没有发生任何关系。
可是,贺兰敏之的话,她可以相信吗?
“信不信由你!”贺兰敏之道,他真的未撒谎啊!
“那歌伎为什么和你在同一张床上……”冷哼。
“嗤嗤”地嘲笑了两声,贺兰敏之开口:“太平——我纯洁如白纸的公主殿下,你该不会以为躺在一张床上……就代表发生了什么吧……”
李令月闻言语塞了一下,若是别人,她可能还冷静的观察一下,只怪贺兰敏之平时太放浪形骸了!而且,现在只是他随便说说呢,万一他真的和那个歌伎发生关系,若是他的血和唾液不干净……为什么吻她?难道就是为了报复?可是,若是报复她,现在又为何说出结果,让她宽心?
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贺兰敏之眼睛闪着光,口吻虽淡淡的,却吐出让人不辨真假的话来。
“我吻你,自然是因为我想,我……喜欢!太平……你明白么……”
什么?李令月心下一突,她黑瞳瞬时紧缩,眉毛不禁扬起,直觉他又在耍弄她。
贺兰敏之声音仍然很是轻淡,他反问道:
“怎么,你不相信?”
低声沉笑,嘲讽地微扬唇角,他声音几乎淡不可闻:
“也罢,我是不值得你相信!太平,太子已经内定好了太子妃吧……是杨家表妹么……太子,你的大哥,真的会喜欢她吗?”
低垂着眼眸,贺兰敏之的声音很冷,很冷。
——仿佛是覆盖在冰层上的厚重雪棉,碍遮着冬日里唯一的温暖的阳光,只余下深深的寒气。
“……我们都身不由己。”
他说罢此言后,李令月心下微诧,下意识地微扬细眉,她奇怪地盯看他的表情。
怎么突然说起大哥李弘的……婚事?
流露溢出许多感叹,心底亦埋藏着许多……贺兰敏之神色违和,轻风微启,右眼上厚密的睫毛沾挂了一根黑丝,双眼颤了一下,他也不去管那遮目的发丝,亦不看李令月的反应,嘴唇翕张,低念了一句“太平”,竟哈哈大笑了两声,宽肥的衣袍飘荡在微风中,远远的去了……
怔怔地,站在原地,李令月忽然沉默,她的嘴唇殷红微肿,目光幽远地望着那个渐逝的人影……无缘无故的,她心底蓦地一恸!
刚刚的贺兰敏之,话语怪异,语气萧瑟。
她脸上若有所思,心中胡乱猜测,微微的迷茫。
他这样做,这样说了许多让人莫名的……和以前其他的种种放肆的行为,只是因为自甘堕落么——
李令月不解,她忽而想起七岁以前,她记忆中的他……那时,她眼中的贺兰敏之是那么的潇洒风流,美貌无端!他雅致非凡,温柔容忍,他对她很好,总是很好……
他好得像是梦中的人物!
李令月忽然想流泪,可是眼睛干涩,胸膛里的心脏“咚咚”地跳动,却憋闷得令人窒息,仿佛全身血液也要凝固!
其实……李令月默默地在心里呢喃着,重复着……她告诉着她自己——
有一种虚假,它不是爱,也不是喜欢!
它只是一道回忆的幻彩。
第十八章 昏有日矣
来年春暖花开之际,荣国夫人杨氏的病情丝毫不见好转,反而某天突然精神抖擞起来,此时正是太子要举行大婚之时,武则天担忧杨氏是回光返照之相,她若是突然离去,恐怕太子大婚的日期就得避挪开……太子婚礼的礼仪自然繁杂无比,如此,恐怕朝廷内外都不好看。
她派遣太平公主去荣国夫人府邸,李令月本不愿意去,因为贺兰敏之一直住在那府内……
探望完已经病弱的不能开口而言的杨氏,为武则天确定了太医所言确实正确,荣国夫人虽然已经熬到了油尽灯枯,但还是尚能坚持一月半月。
这就好!
李令月心里高兴,她不希望大哥李弘的婚礼又推迟,选择人选,加上武则天的干预,婚期已经定的很晚了。
直到出了府门,坐上了轿子,李令月的心落定下来,她来之前已派人打听好了,贺兰敏之今日早早的出去了,她和他估计碰不上。
其实,真是可笑!
李令月低眉,嘴角微微勾起,她堂堂一个公主,居然惧了那个人渣贺兰敏之。
果然,不能和不要命的疯子相比!
近日武则天已经有了让其被流放的兄长的两个儿子回洛阳的意思了。贺兰敏之的地位恐怕很是微妙。
不急,不急!
尚不用她出手。
何况她出手一次,也无甚效用。不过,贺兰敏之做的那些武则天不甚在意的“小事”,总会积少成多……
脸庞上浮着微微笑意,轻车简从,李令月一袭翠衣黄衫,腰系金色铃玉环佩,耳点朱色小瑙珠,头戴镂空穿枝菊花纹钗,右髻处勾镶着精琢的玉片花饰,坐在颤颤而动的软轿中,“叮叮当当”,佩饰接连发生脆响,好不悦耳!
她手肘支着一侧轿窗,纤细的颈部略斜,伸手撩起轻纱布帘,李令月眼睛半阖着望着窗外,她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地是明日的太子妃——重臣杨思俭府上的内宅。
杨府门庭高耸,门前立有鸟头兽两座,因为门房早已接到消息,太平公主要低调入府,拜望未来大嫂,而且今日来人不少,都是为了难得一见的白燕放飞一景,李令月的软轿很轻简地入了府内,直到府内中心园林处,轿子停下,旁边有侍女上前一步掀起轿帘——
李令月步出轿外,迤逦缓行。
杨府的园中异常精致,一眼望去,夹廊怪石和山岩假山众多,中心处还有一池,池中有一岛一亭,树木、栈桥、鹅卵石子小道相间,李令月走上前去,小道尽头的人群分散,露出中间一美妙女子。
打量了一圈周围人物,有男有女,此时大唐风气男女大防还不是那么严重,男性兄弟或其他亲属,也能见得内宅女子,杨葳蕤虽即将是地位尊崇的太子妃,但是与杨氏有亲缘的兄弟、表兄弟、表姐妹一般的活泼的年轻人,此时都围着她恭贺祝福,而且今日太平公主要来,她也是得了消息的,见李令月来跟前,她娇容玉面,两侧颊边在周围人们的注视下,匀上了一晕粉色。
她道:“公主殿下——”唤了一声,就欲行礼,李令月赶忙扶起,哪能让未来大嫂冲她拜礼,虽然今日她还不是太子妃,但她也不想捏拿起骄横小姑子的架势。
“嫂嫂何必多礼!”李令月笑道,她就是提前来看她的模样的,果然艳丽无双,美貌端庄,实在是找不出一个比她更出色的女子了。
脸敷薄粉,杨葳蕤一身淡粉衣,媚而不妖,眸子亮闪,头鬓上插着四蝶金步摇,其上端是双翅展开的蓝银色的蝴蝶翅膀,下端分垂三串珠玉缀饰,配上罕有的娇容玉貌,端是华丽无双,艳照四方。
李令月真替大哥李弘高兴,这嫂子至少看着善心悦目,为人也不像任性蛮横的大小姐,如无不妥,应当是个贤惠美丽的合格太子妃,看来母后武则天也不是随意甄选她的。
“沛王殿下居然也来了!”有人低声呼道,又看了看太平公主。“兄妹怎地未一起到……”
李令月抬头,诧异地望着李贤过来。
“二哥,你今日——”
“自然也是看这难得一见的雪色大雁!”
李贤眼里有抹好奇,转头冲着杨葳蕤唤道:“小王是唤你表妹好呢,还是嫂嫂好呢?”眼里满是戏谑之意。
“殿下真是说笑了,自然是表妹。”杨葳蕤羞道。“我和太子殿下……明日才成婚呢。”
众人轰然笑出声音,连李令月脸上也浮着笑,庭园里飘溢着快乐又和谐的气息,淡淡的喜悦散绕在杨葳蕤的周身。
唇边泛着笑,李贤说道:“好了,未来太子妃表妹。我等着你放那一对大雁呢。”
不远石桌上的竹笼里面,有一对浑身如皑皑白雪色的大雁。这种稀少的大雁,捕捉到活生生的一对,当做太子的纳彩之礼,是极其不易的。而且,并须养在新娘家,好生伺候着,直到婚礼前一日才能放生它们。
酥手扯拉,竹笼开启,嗖的一声,被圈禁多时的大雁窜了出去,翅膀扑哧了几下,这一对情侣纷飞在高空,不到半晌,姗姗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站在原地的杨葳蕤放飞了它们之后,眼里一直充溢着一种流水莹润般的殷殷期翼和幸福之色。
在场男子虽说都是新娘近亲族,但到底不好多停留,稀稀拉拉地离散,李令月和杨葳蕤也只是第一次见面,不是太熟悉,遂她亦跟着李贤并行,往外走。
轿夫自送入公主入府后,很是守规矩的一直退出杨府,在门外等候,李令月和李贤说说笑笑地很快地跨过了杨府微高的棕黑色木头的大门槛。
李贤是骑马而来,自然和她不是一路,他扬了扬眉,冲她一笑告别,手执马鞭,先行一步。
李令月回以微笑后,刚刚稳坐在轿中,轿夫欲要起轿,她瞥了一眼座位旁边木格上的一对硬纸圆盒,然后突然出声呼止!
差点忘记了!她捧起刚刚忘记带进去的盒子,要把这个礼物亲自送给杨葳蕤,这也算得给大哥李弘的一个惊喜。
宫画纸盒子里面是永昌府生的古野茶树的茶叶,经过她吩咐研制两年,才品出正宗的现代普洱茶的芬芳味道。把这个给新婚夫妻当个小礼物,也是最好不过的了!
饮茶和泡茶的方法,自然也得她亲自教她,好让她婚后给大哥斟茶,最好夫妻一起品味,坐在重檐之下的青竹摇椅上,对看夕阳日出——
李令月笑着,她复进了府内,寻个侍女,问询到了杨葳蕤的闺房所在,抬脚往那里去了。
……
第十九章 春情慢醉
“春情慢醉”是一种大唐军队中营妓和将兵一起使用的助性秘药,其实这秘药很是霸道,却不伤身。说是助性秘药而不是烈性□,也只是下药的一开始的片刻,效用会显得很慢,如果突有急事,只需饮一杯加盐糖的煮茶即可解了,如此也就不耽误紧急军情和意外状况了。
……仿佛一万年,也仿佛一瞬间,李令月的双眼睁开,明媚的光线射入她墨黑的眸子里,刺目,又温暖。
但,却止不住她身上的凉意。
她头很痛,有许久的迷糊。疼痛的感觉就像是僵尸虫子在她颅内乱搅,吃饮她的脑髓、鲜血……
她在哪里?
为什么四肢和躯体仿佛被碾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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