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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会游龙-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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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爹……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李游龙略略环视了厅内与厅外,一脸气急败坏,又搔头又抹鼻子的,眉心打了好几个结。
“替你求亲啊。齐吾尔那孩子说,你为窦家二姑娘发了疯、着了迷,你爱惨人家了。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行动?这门亲事阿娘替你开口。”
他是喜欢,他也行动,还不止一次开口求亲,但人家姑娘始终没将他放在心上,又能如何?他试着放缓步伐,想扭转颓势,却未料及双亲由由塞北而来,直拜会四海镖局。
“对!我是爱惨了她,为她发疯着迷,可要求亲,我自己来求。爹和娘这么做,无缘无故带来一堆东西,要吓着人家的。”他声音是平静下来了,内心却哀叹着,他的亲亲对他的态度才稍稍转好,今儿个一搅和,难道又得退回原点吗?
忍不住瞄向带弟,那姑娘敛着眉垂首不语,一手握成小拳头,另一手则来回抚着腰间鸳鸯刀的柄首。她是在生气吗?恼恨他胡乱地把她推入这等尴尬场面。唉……李游龙啊李游龙,莫非你与她真难成双?
此时大厅里是十分安静的,除了羊只“咩咩”叫声外,真是安静。
除带弟外,四海的众人莫不拿着眼瞪住这位黝黑高大的汉子,毕竟是第一次听一个男子这样豪爽坦白、毫不避讳地在大家面前承诺心中所爱。
听他直接而坚定地道:对!我是爱惨了她,为她发痴着迷。带弟唇一咬,泪已泛出眼眶,顺着匀称的脸颊滑下。
“好!讲得好,我支援你!二姐夫!”盼紫率先倒戈,把抱在怀里的小羊儿丢开,双掌猛拍,比谁都激动。
“对!好样儿的!呵呵,二姐夫……我竟然又有个二姐夫!”
小金宝奋力“游”过绵羊海,圆润的脸儿在他面前东晃西晃,笑咪咪地问:
“二姐夫……你会喝酒不?我阿爹喜欢有酒量、有酒胆的汉子哩!唉,你追我家二姐肯定很辛苦,她什么话都藏在心底教人去猜,她说要,其实是不要,她说不要,其实是很想要的,唉唉唉,你懂不懂我说什么?!你别气馁呵,不怕的,有咱们让你靠。”
李游龙扯唇苦笑,适才目光一瞥,他已注意到带弟的泪,心中歉然懊恼,可现下围着这么多人,焦点全放在他们二人身上,他想对她静静地说几句话,想安慰她,却无从出口。他李游龙纵然是一厢情愿,也还不至于要借用双方的亲人向她加压力,逼她就范。
他要娶她为妻,必定是她心甘情愿。
忽地,他跨步趋前,坚定不容挣脱地握住带弟的手,一把扯了过来。
“跟我走。”一言甫出,他挟着带弟奔出大厅,纵身一跃,在挤成团的绵羊海上踩点了一下,显露绝顶轻功,跟着,人已飞出石墙。
“耶?”“咦?”“嗯?”“啊?”好样儿,说走便走,两人另寻住处幽会去啦!众人你瞧着找、我瞧着你,你又瞧着我、我又瞧着你,突然间,不知是谁先呵呵地笑出,笑声传染开来,还伴着羊儿咩咩叫声,一片喜气洋洋、和乐融融。
窦大海笑咧了落腮胡中的嘴,视线由二人消失的方向收回,转而望向远从塞外到来的贵客,朗声道:“咱儿地窖里有几坛好酒,是难得的佳酿,不喝可惜,呵呵呵……亲家,咱们坐下来详谈吧。”
哇哈哈哈哈——好个双喜临门!
***
这一边,李游龙挟着带弟放马奔驰,约莫一刻钟,两人已来到鄱阳湖畔。
冬雪在湖面上结着薄薄冰霜,湖畔的树枯叶尽落,寒鸦点点,而风透清冷,皆是萧瑟之意。
翻身下马,李游龙二话不说将披风卸下,盖在她的巧肩上。
“不要拒绝。”他话中竟带着微微落寞,大掌扳起带弟的下颚,静静瞧着。
空气太过冰冷,两人的气息化作团团的白色烟雾,带弟迷迷蒙蒙地与他对视着,冲击尚在胸臆里翻转,颊上两片红晕,不知是因适才在马背上受冷风袭所致,亦或心绪激颤之因。
“你……唉,拜托不要哭。”他长指抹去她颊上泪痕,眉峰成峦,咬了咬牙,双手陡地撤回,不再去碰触她。“对不起,我不知道找爹娘会、会——”话语顿下,他转过身面对霜冷湖面,仰天深深呼吸——
“他们这么做绝无恶意,是听了我一个蒙族好友谈及你的事,才大老远由塞外赶来,想见见你。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带弟抬起手胡乱地抹了把脸,心绪虽紊乱复杂,但她清楚知道,绝非气恼着谁,她掉泪,是自然而然的,仿佛这么着,隐在胸口的莫名郁闷才能得解,才能驱散那抹奇异的心痛感觉。
“原来你是‘药王’之子,你从没说过。”半晌,她开口说话,选择了一个平静的话题,连嗓音也平和。
李游龙微微扯唇,视线仍凝向一望无际的湖。“你没问。”对她,他何曾隐瞒?若她肯问一句,若她肯呵……
说实话,带弟竟有些不习惯,他立在那儿瞧也不瞧她一眼,侧颜罩着淡淡寒霜,即使唇角微扬,那抹弧度却噙着阴郁,而长睫稍敛,掩去目中光芒。他想些什么?为什么语气淡如清水,不再像以往那样——那样——
蓦然间,热气往脑门直冲,火般烧了上来,一项认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击中了她。
噢——老天!她竟然……竟然在埋怨他为何不来抱抱她、亲吻她,不来腻在自己身边,不对她说出许多、许多的甜言蜜语!
他总是唤她亲亲,说她是他心爱的、最最心爱的。带弟忆起他哄着她时的语调,柔软得像支歌,低低哑哑,充满震人心魂的温柔。为什么,他不说!
带弟,你动了情了,是不?
此际,她眸光氤氲地瞅着男子深思的侧颜,内心,大胆地、清晰地、直接而热烈地再问自己一遍,涟漪愈延愈大,一圈圈,将心湖上的冷霜震骇了,而热流急涌,填满方寸,在四肢百骸中蔓延……于是她知道了,这个问题无法等谁来缶诉你,答案便在自己心中,只能体会,尔后,懂得回报与珍藏。
扯紧添加在肩上的披风,隐约闻到属于这男子熟悉而干净的气味,身子暖暖,心也暖暖,她想,是的,她是对他动情了。
“你阿娘一定很疼你,她好美、好温柔,笑起来有两个跟你很像的酒涡,我……我很喜欢她。”脸蛋肯定红了,她咬着唇,下意识绞着小手。
李游龙终于侧目瞧来,好似有些儿讶然,他浓眉略扬,却是不语。
他不看她,她心里惆怅,他拿着她直瞧,她颊如霞烧,又觉得他还是不要看她好。唉,带弟,你真是个矛盾的姑娘呵!
心思百转千折,最后她鼓起勇气,主动轻问:
“这阵子,你去了哪儿了?为什么不见踪影?三王会与蛇族那名女子的事已经圆满解决了吗?我……我……”她想,她心里其实是想见他的,总记得他黝黑脸上的笑,还有宽大胸怀的温暖,她还想问,他胸央上的伤痕仍痛着吗?她以鸳鸯刀伤了他,自己心里也好生不安……无奈初识情,脸皮又薄,她想归想,话到了嗓口偏就说不出来。
真的不太一样,她是怎么了?李游龙怔怔思索,见她晕红了双颊,眉眼温驯,揉进某种奇异的东西,他向来直接热烈,叹息着,坦率得教人脸红地道:
“带弟……我现下心跳得好快,像打鼓一样,快要撞破胸骨了。你仰着小脸用这种眸光瞅着我,会让我想人非非,全身发热,会以为你正渴望着我,无言地邀请着我上前吻住你……”
噢,这个可恶的男人,他、他一定要说得这么明白吗?带弟又羞又恼,被他这么一说,再也不敢瞧他了,换她急着把脸转向湖面,深深地呼气、吸气。
“你、你——”她紧捉住他的披风,忽地脚一跺,在他面前,清冷的模样隐去了,显露出少见的娇态。“你别胡思乱想!”又嘴硬。
李游龙苦笑了两声。“我也知是自己胡思乱想。你心里又要臭骂我是淫贼了。”
“李游龙——”轻唤了声,男子自嘲而忧郁的语气教她芳心抽痛。“我……我没骂你,你别胡思乱想!”只会要人家别胡思乱想,却什么事都藏在心底,偏要让人去猜。带弟呵,你真是个矛盾的姑娘……
李游龙牵动嘴角,定定地瞧着,又不言语了。
二人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有些奇异、有些难以捉摸,又有些醉人荡漾。片刻,带弟再次开口,今天的她主动了些,真不一样了。
“你还没回答刚才的话。这些日子,你忙些什么?去了哪儿了?”
“你真想知道?”
带弟垂下眼睫,微微颔首,跟着旋过身,沿着湖岸缓步踏去。李游龙一怔,已下意识跟在姑娘的身后,亦步亦趋。
“为什么?”他忽地问出,咄咄逼人。“你是关心我吗?是吗?带弟……分离的这些日子里,你可曾想起找?可曾祈望能再见一面?”他很想她呵,尤其在月色清明的夜晚,在旷野寂寥的风中,胸央上的刀痕隐隐作痛,教他不思念她也难。
他问得直接,带弟步伐一顿,羞涩难以言明。
她就是不会表达心思,无法将情意道出,她能大胆地对自己承认,她是想他、念他,但丰唇掀了掀,偏就对他说不出口。
“你不想说就不要说,我、我不要听了。”有些恼羞成怒,带着点儿任性,她又是跺脚,头一扭,再度拾步往前走去。
“带弟!”李游龙苦恼地喊着,一个箭步向前,大掌握住她的上臂陡然扳转过来,一瞧,怔住了,他把姑娘又给惹哭了。
“放开啦!”她感到好丢脸,其实内心气自己比气他还多,恼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姐妹那么活泼明朗,原能轻易化解的关系却又陷进僵局。
男子大掌一松,竟真的放开她了。李游龙完全按她的意思而行,是不想二人之间再起冲突,她珠泪儿一颗接着一颗,好似伤心到了极处,此时她说东,他是绝对不敢往西的。
可没想到,他手一松,还退了一步,带弟不但没止住泪,反而哇地哭得更响。
“带弟,别哭了,唉……你到底怎么了?”真要命!他头一甩,重重地叹了口气,“你骂吧、打吧,拿刀砍我吧,只要别哭,爱怎么就怎么,随便你了。”
此话,真真适得其反。
“我偏不骂你、偏不打你,我偏偏要哭!”带弟嚷着,忽地蹲下身去,梨花带泪的小脸埋进双膝,紧紧缩成一团。
真的很要命!李游龙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瓜,他跟着蹲下,想合身抱住她却又迟疑,末了,只得颓然地压抑。
“带弟,亲亲……跟我说说话好不好?别哭了。”
“别理我,你走开啦!”
“好好好,我走、我走——”
“哇——”哭声再次变本加利。
“带弟……”他还是伸出手抚触她颤动的巧肩,如连锁反应,突然间,那姑娘抬起上身直接扑进他怀里,藕臂主动抱住他的腰,小脸紧紧贴在他胸膛上——
“你、你浑蛋啦,你真的走……我、我再也不睬你,永远也不睬你……”
“带弟?”噢,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莫非……莫非……
李游龙收缩双臂反抱住她,脑中锐光激现,心绪大震,待要问个清楚明白,不远处马匹凄厉嘶鸣,气氛一绷,二人闻声双双抬头——
只见那匹骏马已气绝倒地,一旁,一抹艳红身影盈盈而立。
此人何时前来?又静伫了多久?竟是神不知鬼不觉。
第九章 唯殉佳人
“小心。”李游龙双目戒备地直视着面前的艳红女子,反射性动作,已将带弟推到自己身后。
“她是谁?”带弟宁神低问,感觉出身旁男子瞬间进发的刚冷气势,来者不善,她手已自动按在腰间的鸳鸯刀上。
李游龙脸微偏,竟还有心思开玩笑:“她呀……便是你觉得挺可怜的那位蛇族女子。”
带弟轻呼一声,眸光不由得朝她望去,却与她对个正着。
“姑娘,你为什么哭?是这个臭男人欺负你吗?”艳红女子声音极其软柔,说话之际,足不沾尘,身子轻轻往前飘进,轻功造诣已至巅峰。
带弟欲要挺身而出,李游龙健臂横挡过来,硬将她塞在身后。
“带弟,听话。”他从未用这么强硬的口气命令她。带弟一怔,教他的气势折服,竟乖乖贴着男子的虎背不动了。
艳红女子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过来,别害怕他。天下男子尽薄幸,他欺负你,我来替你讨公道。你说好不?”缓缓地,她绕到他们右侧,面向一片霜湖。
“他没欺负我,他、他并非簿幸之人,不用前辈为我讨什么公道。”带弟冷静解释着,瞄向男子,见他唇角悄悄上扬,脸不禁红了。
闻言,艳红女子似乎十分不悦,冷冷哼了一声,目光如箭。“愚蠢。”
“嘿嘿,你心中痴念一个男子,人家明明无心于你,你却死赖着不放,这才叫作愚蠢。”李游龙双臂好整以暇地抱在胸前,状似无意,却以二人才听得见的声量悄悄又道:“等会儿我出手进攻,你趁机快走。”
带弟一惊,小手扯紧他身后衣衫,抿着唇摇头。
李游龙侧目死瞪了她一眼,颇为凶狠,他从没对她摆出这种凶神恶煞的模样。
带弟毫不惧怕,眨着眼瞪回去,唇仍紧抿着。
“听话。”他以唇型无声吐出,咬牙切齿。
两人还“谈”不出个结果,那艳红女子忽地仰首娇笑,她以袖掩唇,姿态万千,接着笑声陡歇,她媚眸一荡,妖野地瞅了过来。
“你率人捣毁我在太行山的地方、杀我手下、掀我的底牌,这些……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还能商量帮你个全尸。可惜你千不该、万不该,偏要跟我提从前之事,呵呵呵,你说得对,我是痴念‘药王’,他不爱我也就罢了,却要对其他女子动心,你说,恼不恼人?该不该死?”说这些话,半点儿也听不出怒气,仿佛遇上朋友,殷勤地谈相几句,这种感觉好生诡异。
李游龙仍嘿嘿地笑,浑不在意的神态,内心却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因带弟固执不走,一只小手硬是扯紧他的衣衫,须知此蛇族女武功高强,擅使毒,他丁点胜她的把握也没,唯有寻隙出手抢攻,或能掩护带弟安全脱走,可现下,他的亲亲又来同他闹意见!岂不急煞人?!
“恼了十数年了,你不累吗?!我瞧前辈美貌如十来岁的小姑娘,半点没个老态,还惦着那个七老八十的‘药王’干什么!放开怀吧,天下多得是宋玉潘安,还怕没人为前辈动心吗?”他故意将话愈扯愈远,心中苦思计量。
今日情势凶险,若单只他一人,亦无所惧,无奈身边尚有一个姑娘,不论如何,他必得护她周全。
“你嘴儿倒甜。”艳红女子明眸善睐,“待会几我会记得顺道割下你的舌浸蛇胆酒,或许,也就不那么苦了。”
带弟瞧她举止,说不出的诡谲惊心,她不知李游龙转着什么心思,但这位蛇族女意欲再明显不过,非要取人性命不可,她万不能抛下他独自离去。
对方纵使武艺高绝、深不可测,连他二人之力亦难抵挡,那今日她窦带弟就舍命相陪,与他共赴黄泉。
思及此,带弟不觉忧伤,竟隐隐升起一抹难以言喻的甜蜜情怀,如此的冲击驱赶了一切的浑沌,心意更坚,她是真心想嫁他为妻了,若渡过此劫,他愿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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