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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取-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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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头对正下楼的儿子喊道:“汉南,快,快拦住你爸!”

宋汉南一惊,急忙把妈妈护在身后,“出什么事了?”

宋子休这会倒冷静下来,刚才的新闻让人失了理智,他语气薄凉,“我要梁跃江死。”



小清没有去机场,没有去公司,她就等在他楼下,梁跃江每次从外地回来,不管事情多忙多重要,他都会回家洗澡换衣服。

她带了早餐,揣在手心,满满的期待。一星期不见,见面第一句话要怎么说?宋允清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后来才失笑,自己是怎么了,这么紧张。

先认错吧,再哄哄他。小清拽着纸袋,粥和面包,都是按照他的喜好去做的。偶尔路过晨练的老人,一些熟悉小清的,频频点头微笑。

从满怀期待到不安踟躇,再到此时此刻的心有不甘,不论哪一种理由,都足以支撑她等在原地一整天。

粥凉透了,他还没有回家。

事隔许久之后,宋允清才明白,她为梁跃江当过一天傻子,他知道她的所做所等,却忍心不理不问。

没有什么,比心上人冷眼看你当傻子更让人寒心。

宋允清在和自己较劲,倔强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抓着纸袋的手越来越紧。临界点破了,就是无可控制的爆发。

她跳上车,紧抿的唇苍白的很,油门大有一踩到底的架势,奔驰而出的前一秒,冯迟不知打哪儿冒出,突然而又坚定的拦在她的路虎前。

车灯打在他身上,刺目的光让他眯眼,宋允清冷冷看着,没有熄火,也没有开动。这样的场景,恍若初见。

“允清,你下来。”

她无心拉扯,“你,让开。”

冯迟不动,允清就下车,拦了出租直奔目的地。冯迟的车一直跟在后面,司机打趣,“吵架啦?”

允清不说话,脸色白的过分,细微的血管在皮肤薄的地方隐约可见。

山脚下,外车是不准开入的,宋允清下了车,这里的别墅全在半山腰,环形山路一圈又一圈,上坡时要费很大劲。

她在前面走,冯迟一语不发的跟在她身后。

宋允清穿着高跟鞋,磨的实在受不了,她索性把鞋子脱掉,赤着脚一步步走,冯迟终于动容,追上去抓着她的肩,“你脚会出血的!”

宋允清抬起头看他,冯迟愣住,眼前的女人满脸泪痕。

她哑着声音,“你让开,我要去找小江。”

这样的语气,揪心丧气。冯迟松开了手,任她继续前行。

蓝舟别墅,半山腰上的堂皇之家,俯瞰R市的夜色无边。新闻里说的,都是假的吧,梁跃江携带佳人巴黎有约,回来后直奔这里,一天都没有出门。

宋允清实在走不动了,脚掌被石子磕的疼,她“扑通”一下坐在地上,再也止不住的哭了出来。

冯迟离她五步远,不劝不扶,修长身影在月色下无限拉长,不可闻的叹气,他脱了外套披到她身上,几乎是哄着,“小清,回家,好不好?”

她一把推开,摇着头咬牙站起,踉跄着又要继续走,冯迟眼一冷,拦腰抱起她,“好,我带你去找梁跃江!”

允清最后挣扎累了,咬着自己的拳头哭都发不出声音。

别墅灯火辉煌,宋允清站在大门口,背脊挺得笔直,一动不动的盯着二楼的卧室,窗户里透出光,很亮。

十点,隐隐人影闪过,而后又消失不见。

十一点,有保全过来赶人,冯迟把他们打发走,看着站了两个小时的允清,无奈也心疼。

零点,别墅的灯全部熄灭。

大门紧闭,梁跃江始终没有出来。

宋允清握着拳头,指节发白。

“梁跃江!”她失控的对着二楼大喊他的名字,“梁跃江,你出来!”

除了自己的声音,没有谁回应。宋允清扑倒在地,捂着脸哭的肩膀直抖,小江,这就是你给的惩罚吗?原来在你心里,我犯的错误,你要用更大的错误来回报,这才叫公平。

你连我哄你的机会,都不给。

小清在这里站了整整一夜,眼泪干了,眼睛肿胀,天际泛白,这里的昼景真美。

冯迟终于开口相劝,他没有走近,在原地说:“允清,回家吧。”

一夜过后的嗓音,像被露珠湿润了般,温和如水。

宋允清一语不发的离去,走时回头望了眼这华丽别墅,眼里的情绪冯迟看的明白,难过,愤意,还有那么一丝———

心如死灰。



宋允清回家后直接去了卧室,苏又清一脸担心,正欲上前,被宋子休拦住,“让她一个人好好想想。”

话还没说完,楼上巨大声响惊动众人。

宋子休疾步跑上楼,卧室的门敞开大半边,宋允清翻出了她所有的画具和画,颜料笔墨摔了一地,她平日珍藏爱惜的作品全被撕破。

小清红着眼,声音卑微难过,“爸……这辈子,我再也不画画了。”

20、快乐

《强取》

昨晚,宋允清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她说:“21年4个月。”

一年一月,她的记忆精准,从懵懂的女孩到如今可为人*妻的年纪,一张纸,一支笔,她执手二十年,不是清高的艺术份子,也不是追逐名利的狂热之人。

她不说,不表达,不代表不重视。

她的世界,视画如命。

大部分人知晓她的喜好,却鲜有人了解喜好背后坚持数十年的执迷。而宋子休却懂得,女儿心里那份,珍之又贵的热血。

如今她哭着说,“爸……我这辈子,再也不画画了。”

宋子休一生少有的说不出话,后知后觉,心真疼。

妻子抱住女儿,哄着劝着,温言软语就如哄允清小时候睡觉一样,冯迟接到宋子休的眼神暗示,沉默的跟着走了出来。

关门一刹,目光落在小清身上,冯迟从未看过女人如此失控,她性格清婉如水,如此一幕,真的让他揪心了。



宋宅外的花园四季如春,每个季节都有花开,萸萝花期已过,嫁接时所用的木棍还未撤去。

“昨晚为什么不送她回来。”

冯迟蹲下身,就像没听到宋子休的话,萸萝翠色不再,墨绿绕在他指间,一折,落叶坠地。

良久,他答:“等不到结果,她不会回来的。”

说话间,冯迟已把萸萝依附生长的木棍移掉,动作颇熟练,手不沾土,不损植物根系,他从容起身,“谁都会有难处,与其护在身后,不如陪她面对。”

看着宋子休复杂的眼神,冯迟意识到什么,笑着解释:“宋叔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昨晚只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山顶风大。”

“你的话,半真半假。”宋子休深究他的目光,不可闻的叹气,“好一个梁跃江,毁了我的女儿。”

“允清自小被我当宝,她的嫁妆我早已准备,未来一年的良辰吉日我也找人看过,冯迟,宋叔老了,他们姐弟,我心里到底是偏爱允清的,把她亲手托付,亲眼看到她幸福快乐,我这一生才算走完整。”

…文…冯迟有点发愣,他说:“宋叔,您感性了。”

…人…宋子休摇头,笑意虽浅无奈浮现,“冯迟,你不懂,因为你没有为人父母,允清四岁前我都不知道她的存在,你无法理解什么是失而复得。”

…书…“或者,是你还没有碰到,想珍重一生的人。”

…屋…卸了硬朗,敛去脾气,他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父亲,会精打计算,会时刻不离的守护在旁,会在收到女儿挑选的礼物时,笑容暖面。

在她为情所伤时,也会干着急帮不上忙,一心只想把梁跃江的头给拧下来为她泄恨。

他背对冯迟而站,所以没有看到冯迟脸上忍之又忍的表情。

“宋叔,您喜欢萸萝吗?”

宋子休一愣,转身狐疑的看他,冯迟笑,“我很喜欢这种植物,幼苗时要富养,矜贵的很,好在开花的时候很漂亮,争相怒放,是一种极致的妖娆。”

“萸萝选择花开的方式也很有意思,前两次只开两朵,就跟探风一样,温度合它心意了,才会毫无保留的盛开,萸萝有性格,虽然娇贵,但知道什么时节,最适合自己绽放。”

冯迟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保有淡笑,听到宋叔说:“怎么,养个花草就像在养人一样,冯迟,也只有你有这种闲情。”

“不,这些,是小清说的。”

冯迟起了身,走到他面前与之并肩,“宋叔,在我心里,小清就像萸萝。”

好风景很多,她没有一一经历,也不屑处处留恋,因为心与眼,只容得下一抹景致,她身体里娇艳的花,有血有肉,只愿在这独一无二的景色里绽放。

女人一生中最美的花期,有限。珍之重之,浪费不起。

原来,允清如花。



谈话很快结束,宋子休看着冯迟离去的背影,心情动荡。他最后说的话犹在耳边。

“宋叔,小清爱不上我,她的帮忙,也仅仅是帮忙。”他说:“我喜欢这样的女孩子,无关爱情的立场,我也愿意保护她,这道坎如果小清跨不过去,我帮她,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会带她走。”

冯迟的眼神不闪躲不迟疑,不是征询也不是乞求,他不过是将决定好的事告诉而已。

宋子休没有感受到一丝狂妄,冯迟够坦荡。



八卦报道热度不减,本就出色的梁跃江,这会摇身一变风流倜傥公子爷,每每看到电视,都让人恨不得砸烂。

“他妈的想出名想坏名声,别扯我女儿!”

苏又清看着丈夫面泛难色,心情也是郁闷,“行了行了,别添乱了,这些都是以前的,你别吵到小清。”

她看了看楼上紧闭的卧房,叹气道:“这孩子太不懂事了,真的不懂事。”

“他妈都快被梁跃江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了!”宋子休怄气不已,“梁叙和纪芙都是懂分寸知情理的人,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儿子!”

“前段时间还和我提结婚的事,梁跃江这个畜生,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把他掐死。”

动怒间,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轻声下楼的宋允清。

“爸爸。”

细小的声音传来,夫妻俩这才察觉女儿已站在那儿,穿着睡衣,头发松垮的一把,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清清你不舒服?”一边对丈夫使眼色,一边拉着她的手上楼,“我让唐叔叔来看看好不好?你都睡了一天了,身体难受要告诉妈妈。”

允清摇正欲说话,电视里的新闻夺去注意力,无非又是一些嚼烂的八卦,“与未婚妻感情裂痕”“与公司实习生春宵一度,传闻已与宋氏小姐解除婚约”。

宋允清在画赛上的照片也被刊登出来,迷糊不清,但足以辨认。

宋子休拳头握的铁紧,身体紧绷怒在弦上,一回神,女儿的手已经覆上他的拳头,软而冷,她声音很小:“爸爸,对不起。”

“对不起,我和小江,不会结婚了。”

明明语气很弱的一句话,偏偏听的百般难受,苏又清忍不住背过身忍泪,小清拉着爸爸的手轻轻摇晃,“总是让你费心啊,只是我真的受不了……”

宋子休把女儿的手握的很紧,再平常不过的表情,他不想给女儿压力,就像不是什么大事一样,他只说:“好,我女儿,我来养。”



她去找过梁跃江。

到底不是狠心的人,21年的感情,青梅竹马艳羡众人,尽管现在很糟糕,很糟糕。

事到如今,已不能用简单的对错去解释,她怎么也理解不了梁跃江的行为,不就是,做了他不喜欢的事吗。

梁跃江你又有没有想过,你如此偏执的报复,得不到半分心里平衡,反而怅然若失,让人心伤透,多么愚蠢。

允清试图去忽略这一切,她站在小江楼下,几次想进门,却还是迈不出脚步。想到那晚夜深露重,她一步步走到半山腰,哭着叫他的名字,她的小江搂着另一个女人在房间里,任她当傻子。

宋允清无论如何,都跨不过这道心理障碍,她找了无数个理由去解释小江的行为,冲动,易怒,不够成熟,太爱她而做出过激的行为引起她的注意。

她最后还是放弃,现实总是比臆想来的真实,她能找出千百个借口去弥补梁跃江的伤害,然而每次想到那晚,半分妥协都做不到了。

21年的美好,不是她不记得,就是因为太记得,所以受不了他的肆意挥霍。

心如死灰总是一瞬间的事,抽离所有的勇气和期待,那些风花雪月的未来,本来就是雾里看花,谁也摸不到它真实的模样。

所以当梁跃江出现,悔恨懊恼再也无法伪装时,宋允清从未有过的心死。

梁跃江不说话,宋允清也不吭声,她只是看着他,眼睛清亮的没有一丝躲闪,这样的眼神让梁跃江心虚。他突然将小清抱住,

“扯平了好不好?你以后不要再理冯迟,我也保证不闹了。”

怀抱真热,允清顺从的贴着他,听他急切有力的心跳,还有耳边喘着粗气的话,“扯平了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心真凉。

“小江。”

声音温柔如常,梁跃江心一喜,却听她说:“你知道吗,没有冯迟,也会有别人。”

“冯迟不是关键,你才是关键,小江你懂吗?如果我要走,我就不会跟你一起这么久。”允清失笑,“我给你做了早餐,我想了一晚怎么跟你道歉哄你开心,我去你家楼下等了一整天,在蓝舟别墅站了一晚,小江,这些你知道吗?”

他缓慢的点头,越来越无力,“知道。”

小清笑的更深,再抬头眼泪都出来了,“你知道,你都知道,但是你却舍得。”

她再也无法抑制的哽咽,“……梁跃江,我们认识21年。”

小清眼里的难过掺着泪水,他所熟悉的温柔爱人越来越远,梁跃江恐慌的去拉她的手,“允清,允清你别这样。”

“梁跃江,你才别这样。”宋允清拂开他的手,那个字如烫铁烙在梁跃江心里,所剩不多的底气瞬间抽空,他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小清的背影,再也不敢去挽留。

她说:“别碰我,脏。”



一夜之间,宋氏与梁家取消婚约的消息暴走新闻杂志,谁都记得那年的订婚仪式,场面盛大的让所有人惊羡。

这一个月,宋允清都待在家里没有出门,帮忙做家务,陪家人聊天,看似正常不过,却总有不对劲的地方。

她的房间,再也没有一张白纸,一支画笔。墙上的画作也被悄声换掉,空旷一片好不习惯。

允清在花园里种花草,不闻外界的传言,冯迟给她带了很多种子,还煞有其事的问:“想不想养动物?”

她本不喜欢这些,这会倒是认真考虑了番,然后点头,“养什么?”

“我给你弄条狼。”

她笑了出来,手里的花洒一歪,溅湿了冯迟的衣服,“呀,不好意思。”

冯迟难得开起了玩笑,“喏,打个欠条,小清老师欠我一件干净衣服。”

她恍然,“我记起来了!冯迟,你还欠我一夜加班工资!”

白嫩的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以前帮你画画,那晚调颜色很晚才走,我在你手心写的欠条。”

冯迟愉悦,“小清老师,你很小气啊。”

她点头,“被我骗了吧。”

“是,被你骗了。”

料不到他大方承认,语气低缓别有深意,冯迟和她对视,嘴边的温暖掩饰不了眼睛里的情绪。

允清笑了笑,“我也不打欠条了,加班工资和衣服相抵消吧。冯迟,你不欠我了。”

冯迟,你不欠我了。

她意有所指,背过身继续摆弄植物,“楚杨花是不是要浇三次水?现在可以上膜了吗?”

冯迟没有吱声,反问:“你打算怎么办?”

动作一停,宋允清敛眸,“没打算,这样挺好。”

“在家里不出门,你爸爸把你保护的滴水不漏,就连工作也不要了,允清,这就是你所谓的,好?”

冯迟弹了弹旁边的花枝,失笑,“允清,你变了。”

流言蜚语最是伤人,她和梁跃江的婚事搁浅,在R市也是巨大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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