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窗寒-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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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笑道：“最近王爷回来得都早，王妃不用操心。王妃对王爷的饮食如此尽心尽力，王爷也是好福气的。”

主菜嫣然是一律不管，她只做好了自己想做的一道荷香鱼丁，就出来了。巧珠打了水来让嫣然梳洗过。

“姑娘，皇后娘娘打发人送来了两对荷包。”巧珠道。

“哦，是吗。”嫣然擦了手，巧珠将荷包拿来与嫣然看了。嫣然看了看对巧珠道：“你拿去放着吧。对了，早起叫人派去衣府给宛心妹妹送水果，可送了没有？”

巧珠笑道：“早送了。”

嫣然忙又道：“派谁去的？”

巧珠笑道：“是让林妈去的。”

“怎么不让王南去？”

“王南替王爷出去办事去了。”巧珠笑道。

嫣然坐了下来，巧珠捧了茶来。嫣然接过喝了两口，又笑道：“这王南越发能干了。我看比宝砚还好。宝砚虽然忠诚，但心眼也直，不怎么会说话。王南可就是个机灵鬼了，真不知道王爷能从南边带回来这样一个小子。”

嫣然正与巧珠说着话，外面就报：“王爷回来了。”

嫣然忙起身去迎接。世祯已经走进院子了。

嫣然笑道：“这么热的天，还是把外面的衣服脱了吧。”

世祯道：“真是热啊。”

嫣然笑道：“今年的雨水少，比起往年来是干燥了不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一场透雨了。”

“可不是，北边又受了灾。朝廷里正议论这事了，圣上说要派人去赈灾，商量了好半天也没拟出一个合适的人选。”世祯在巧珠搬来的椅子上坐了。

嫣然笑道：“莫不是我们王爷又主动请命了吧。”

世祯笑道：“你倒是深解我的心，只是被圣上驳回了，看样子可能会派你的哥哥去。”

嫣然道：“哥哥去也是好事。”

“圣上还没下谕了。又说让蓉妹和温融将军完婚的事，商议了半天也没选出个好日子。”世祯觉得太阳穴胀，嫣然忙上前为他揉了。

巧珠端了一盘水果来，笑道：“王爷请用，这些水果姑娘早起就让湃在水晶缸里了，正好解解暑。”

世祯要水洗了手，拿了一块西瓜，吃了一口赞道：“今天这瓜风味好，不像昨天的竟没有熟透了。”

嫣然道：“可不是。我看着好，所以一早就打发了些让人送去衣府了。”

世祯道：“对了，衣家侯爷夫人的寿辰不是下帖请了你么，你怎么不去呢。”

嫣然道：“碰巧这两日身上不自在。只送了贺礼去，他们也没说什么。我还说过两天等塘里的荷花开了的时候请妹妹过来赏花了。”

世祯笑道：“你们还真是姐妹情深。”

嫣然笑道：“我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妹妹，也是我的福分了。”

世祯低头吃自己的西瓜，倒不说话了。

用过水果没多久，厨房就传饭了。世祯与嫣然同用了。世祯便说要去小书房歇午觉。嫣然忙叫住了他：“王爷，请等等。管家娘子今天带进了一批新买的丫头。我说要留几个与王爷使唤，王爷不看看留下哪几个好么？”

世祯笑道：“这些事不用来问我了吧，你做主就是。”

“那好。我会看着办的。对了，今天绣绫的爹上来说绣绫的娘去世了。我打点了几样祭礼，一早让婆子送过去了。”嫣然道。

世祯点头：“甚好。你如今办事也越来越好了，不用来请示我，自己看着办吧。不要忘了你是当家主妇。”世祯说后就回小书房睡觉去了。

巧珠收拾了东西过来道：“我们王爷近月来似乎更开朗些了。”

嫣然道：“连你也发现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他这样我看着也欣慰。挑上来的丫鬟你先带着吧。”

巧珠点头，又说：“我见其中有一个叫做丽云的是个尖儿，模样说话都好，和绣绫姐姐不差几分。”

嫣然点头：“那晚些时候你领了她来我看看。”

巧珠道：“姑娘今天不睡一觉么。”

嫣然笑道：“今天竟也不困。我还说抽个时间将家里的老太太接来住几天。”

巧珠道：“天气这么热，还不知道老太太愿不愿意来，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

嫣然点头：“再说吧。”她又想起了一件事，吩咐着巧珠：“对了，昨日我见王爷的那个扇套破了，你做一个吧。也要用些鲜艳的色彩，素净的也忌讳。毕竟服制也要完了。”

巧珠答应了。

嫣然坐在窗边发了一会儿愣，廊下的鸟笼里的雀儿正在愉快的叫着。她想到王爷最近是开朗了不少，也许都是宛心的功劳，嫣然既觉得欣慰，心中不免又有过一丝酸楚。她竟然不懂自己的丈夫，竟然开解不了他。但最近他们关系似乎又好多了，世祯许多话似乎也愿意和她讲，可嫣然依然觉得自己不够懂他。但嫣然觉得自己已经够称得上一个好妻子了，除了不能生育以外。她算得上贤惠大度，不知道世祯有没有过感激了。嫣然开始胡乱想着。

“姑娘，姑娘。不好了。”巧珠叫嚷着，进来说道。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嫣然皱眉。

“孟府里来人说老太太病了，太太让姑娘赶回去呢。”巧珠急切的说道。

“什么？”嫣然突然站了起来，“快，给我准备外出的衣服，我要马上赶回去。也不知道病得怎样呢。来报信的人在哪里，你怎么不问清楚呢。”

巧珠道：“是外面的婆子传口信传进来的，来报信的人交代了就走了。”

嫣然慌慌忙忙的穿好衣服，便扶了巧珠到世祯的小书房里来。世祯还在午觉中，嫣然已顾不得许多，“王爷，我要赶着回孟家一趟，家里老太太病了。”

世祯忙道：“你先别急。我陪你一起去吧。”

嫣然道：“王爷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我过来给你说一声。”

“你一人回去怎么行。老太太也算是我的姨姥姥了，应该去看看。正好下午也没什么事。”世祯不容分说，便让人将他的外出衣服拿来穿了。

嫣然忙招呼轿子和世祯要骑的马。

世祯道：“也用着那么麻烦，我们同乘车去吧。若没什么事，晚上也好一道回来。”

嫣然点头答应。

两人同乘了一辆翠幄华盖朱轮车同往孟府来。孟家的人倒不料王爷能同来，当然也没派人到大门外迎接。

孟胜龄夫妇和孟景然夫妇都在沈老太太的房里，才伺候老太太用过药。嫣然忽然世祯就慌慌忙忙地赶来了。大家都不防，见了世祯也感到意外，大家欲行国礼。世祯忙免了。世祯道：“本来陪嫣儿回一趟娘家，何苦受这些虚礼。对了姨姥姥怎样呢？”

孟胜龄还来不及回答，就听得沈老太太在床上虚弱的说道：“是不是我的宝贝孙女回来了，快叫她过来。”

嫣然忙到沈老太太跟前，世祯也跟了上去，“姨姥姥身子怎样？”

“原来王爷也来了。”沈老太太挣扎着想要起来与世祯行礼，世祯连忙扶住：“姨姥姥，我们是晚辈这样使不得。”

沈老太太就又躺下，欣慰的说道：“真好，我的孙女孙女婿都来了。老身谢谢王爷肯赏脸来看望我这么一个老婆子。”

世祯忙道：“姨姥姥是长辈，是母亲的姨妈。姨姥姥说这话太见外了。”

沈老太太握着嫣然的手道：“好，好。我孙女好，王爷也好。”

孟胜龄见屋里人多怕打扰老人家休息，忙道：“大家还是先退下吧，老太太刚用了药，需要休息。还请王爷上书房坐坐。”

世祯听说，忙起身道：“姨姥姥，孙女婿先告辞了。过会儿再来看望姥姥。”

沈老太太虚弱的笑道：“原谅老身失礼了。”

世祯忙道：“姨姥姥好好养身子。”

大家便都退了出去，不过沈老太太留下了嫣然在床边。

嫣然知道老太太身子一直都好，很少生病，今天见了这个模样似乎不轻，心中未免有些担心。

沈老太太伸出手来拉着嫣然的手说道：“嫣儿最近身子倒也丰满了些，不像上次回家看着那么瘦弱。王爷待你都还好吧。”

嫣然点头道：“王爷对嫣儿很好。”

沈老太太欣慰的说道：“丫头，我只你这么一个孙女，也十分疼你。你嫂子虽然好，但毕竟是孙媳，比不得你亲近。也不知道我这老骨头还能活多久，我让你太太将你叫来，＇。　＇是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嫣然含泪的说道：“老太太有话请讲。”

沈老太太道：“你是个好孩子，可命中无子也怪不得谁，王爷对你也算够好的了，希望你能将我这老婆子的话听进去。我想着你还是给王爷谋一个侧妃吧，以后王爷有了后，你也不必背上罪名，王爷也会感念你的恩德，自然不会冷落你。”

嫣然叹道：“老太太说的，我都知道。只是这事还不好做，王爷自己不愿意。”

“傻丫头，你要做王爷的思想工作。要好人家的姑娘。我想着衣家的那个小姑娘还不错，与你也处得好。就是不知道衣家肯不肯，不然得了那样的人，嫣儿以后也是有个臂膀的。”

嫣然道：“这事我说了不算。我心里也是这样想了，但还需要谋划。”

沈老太太叹道：“这不多是我个人的意思，也想你以后的日子好过些，别埋怨我这老婆子多事才好。”

嫣然忙道：“嫣儿当然能体会老太太的一片苦心。”

沈老太太笑道：“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

明月不谙离恨苦　第八十五章　寿终

嫣然别了沈老太太，来到卢夫人的房里。见众人都在，温氏上来说道：“老太太对你说什么呢？”

嫣然笑道：“也没说什么。”她又问着卢夫人，“对了太太。老太太究竟是什么病？”

卢夫人叹道：“才来过一个太医，说是要防着些。老太太这几天都喊心口疼，太医还说怕是难好。老太太都是不知道这些的，你在她面前也不要透露出半点。只怕精神垮了，再硬的身子也挺不住。”

嫣然含泪点头。

温氏忙道：“那么你就在家里住几日吧，想来王爷也是答应的。”

嫣然含泪的说道：“只好如此。上次我回家的时候见老太太精神倒好，怎么就得了这个病了。早知道老太太身子不好，我该早几天就回来探望她。”嫣然止不住，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卢夫人道：“也不怪你。老太太上了年纪难免会有这些事，你在她面前尽量开心些，老太太心思很细又极为敏感。她老人家那么疼你，若让她知道了事实反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

嫣然流泪答应着。

卢夫人又让人去给嫣然准备房间，也不知道王爷在不在这里住，忙叫了丫头去询问。过了一会儿，世祯自己过来了。

“岳母大人，既然姨姥姥身子不好，就让嫣然在家多住几天。女婿今晚就暂住下来吧。”世祯道。

卢夫人起身笑道：“那好，我让下人去收拾屋子。”

嫣然坐了坐，便和世祯回房休息。世祯见她神色忧伤，忙宽慰着：“你不必太忧虑了，我已经让人回府拿了特好的药来，也让人去请了陈太医过来诊断。”

嫣然道：“老太太上了年纪，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老太太是真的疼我，以前在家的时候我太调皮了，没有让她老人家少操过心。嫁道王府后，更加疏远了，若真保不住该如何是好。

世祯见嫣然十分难过，忙揽她入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说不定能治好，不要太难过了。”

嫣然眼泪鼻涕将世祯胸前的衣襟弄得皱巴巴的。世祯轻轻呵护着她。巧珠端来了东西刚掀帘便看见了这一幕，忙放下帘子退了出去。巧珠心想，难得看见两恩如此亲密，还是不打扰的好。

嫣然继续在世祯的怀里说道：“以前的我太不让省心了。老太太却一直宠溺我，想来那时候真是不应该。”

世祯轻声说道：“你是老太太唯一的孙女，不宠你宠谁。好啦，你先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要不睡一觉，我守在旁边。”

嫣然抬头看了看他，继续说着：“谢谢，谢谢你能陪在我身边。”

世祯在她耳边说道：“傻瓜，我们是夫妻，当然一个陪在你身边。”

嫣然望着那双深邃的眼睛，那眼睛里全是温情，嫣然心中感觉到温暖。这一刻，她的心情是平静的。她想，不管遇到什么，只要有这样一个怀抱可以让自己依靠，再大的困难她也能有勇气去面对。

世祯觉得嫣然实在是累，于是让她上chuang先小小休息一下。世祯看了看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嫣然始终握着他的手，世祯从来不知道嫣然的内心是如此的脆弱。他坐在床沿，静静的守护着她。

嫣然好不容易睡着，没过多久，巧珠进来小声对世祯说道：“王爷，外面传晚饭了。是出去吃，还是将饭端进来。”

世祯见嫣然始终握着他的手，他也不忍心抽出。

于是对巧珠说：“先等会儿吧，等她醒了的时候一起去外面吃。你说给太太他们，就说嫣然在睡觉，让他们不要等。”

巧珠听说，便出去回话了。

世祯静静地看着她的睡容，他突然想到，旁边这个女子和他刚到孟府遇见的那个姑娘真真有些不同了，那时候她有着一股天然的纯真，而如今却常见她皱眉叹气。他也知道嫣然为了他受了很多的委屈。

没过多久，有媳妇进来说道：“王爷，老太太不好了。请赶快过去。”

世祯心里一惊，忙推醒了嫣然。

“嫣儿，快醒醒。我们该去老太太那边了。”世祯一脸的焦急。

嫣然本就没有熟睡，睁开了眼睛，见了世祯焦急的模样，忙紧张的说道：“怎么呢，是不是老太太不好了。”

世祯道：“你快穿衣服吧。我还不知道，赶过去才清楚。”

嫣然只觉得身上一软。巧珠也进来帮嫣然穿上了衣服。嫣然只觉得胸口扑扑乱跳。世祯见她脸色不好，心里也不好安慰。

沈老太太房里已经聚满了人，世祯和嫣然是比较晚到的。嫣然穿过了众人，来到沈老太太床前，只见沈老太太面色苍白，尚有一口气在胸前。床边围着儿子，媳妇，孙子，孙媳，出嫁的女儿，曾孙外曾孙，站了一大堆。沈老太太看见了嫣然，神出枯瘦的手来虚弱的说道：“我的好嫣儿，要记得我给你说过的话。”

嫣然拼命点头。

沈老太太又将众人看了一遍，孟胜龄只是回光返照，觉得不好。忙让人进参汤，沈老太太摇头，不要这个。卢夫人只得端了一盅白水喂与沈老太太喝了，沈老太太看了看世祯，缓缓的说道：“王爷，我们家嫣儿就拜托你了。”

世祯涌过一阵酸楚。沈老太太环顾四周，握着嫣然的手，渐渐垂了下去。瞳孔也涣散了。终年七十八岁，她走完了自己的人生。临终的时候有自己的子女们在身边，有她最疼爱的嫣然，她应该是走得安详的。沈老太太脸上浮现出了笑容，是那么的慈祥和宁静，就像是个沉睡了的老人。这边已经停床，媳妇们忙为老太太穿衣服，顿时哭声震天。嫣然再也控制不住，狠狠的哭了一场。

孟胜龄早就有了安排，一时间孝棚也搭了起来。上下都换了素服，赶着建灵堂。所幸，棺木早年就备下了是不费事的。

世祯看着这一片白花花的世界，突然想到了过世的父皇和母亲，眼泪再也止不住。下人见了这情状都暗罕，这位王爷果然最是有情有义。

皇上知道此事后想着孟胜龄勤奋廉明，又命礼部送来的祭礼，准了孟胜龄几月的假。见世祯颇尽孝道，也进行了一番嘉奖。

京里大小官员凡是知道孟家凶事的，也忙来吊祭。孟府更是忙得人仰马翻。嫣然由于哀痛过度，一连好几天饮食不进。世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世祯道：“你几日来日夜哭泣，饮食也不用，再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住。再说逝者已逝，生者更要爱惜自己。我答应过姨姥姥要好好照顾你。我看着你也心痛